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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櫻木凌澈此行,一直忙至深夜才回鄔。
  他累得椅子都還沒碰著,就在听聞龍越的轉述后,立即馬不停蹄的赶到翩翩的房中為她的傷勢診斷。
  令他錯愕万分的是,翩翩的毒气盡散,并未殘留体內,能做到這种手法的人當真不多,不得不佩服李為的醫術,更為他那表里不一的表象感到困惑難解。
  “我這就去找他!”
  他快步走進灶房,二話不說地將李為松綁,“是你救了舍妹,龍越還將你捆綁于此,是我們不該。”
  “你打算放我走了?”這是她此刻唯一想得到的可能。
  “我本答應讓你离開,但現在不行。”
  “為什么?”
  “你得娶翩翩。”他很果斷的說,話語中有不容反駁的決絕。
  “不,我不能娶她!”女人娶女人,象話嗎?
  “你的意思是不打算對翩翩負責囉?”他要翩翩漠視這种羞辱嗎?絕不可能!
  “我救她只是盡我一份心力,倘使因為救人就必須娶某人。那不是每個大夫都得妻妾成群了嗎?”蘭薇希望能說服他。
  “你說的或許沒錯,但翩翩一個清白之身難道就這么給糟蹋了?”他嚴辭峻色地大喝!要命,他可是忙得又渴又累,還得在這里与這小子玩辯論的游戲!
  再說他自小疼愛翩翩,怎能讓她受這种委屈。再說,讓李為娶了翩翩,或許他也可以正常面對他了。
  “我又沒糟蹋她!”她鼓起勇气奮力一吼,不愿讓自己屈服在他的虎威之下。
  “是嗎?那我問你,她身上三百多支銀針全是你插上的吧?”他攫住她的手腕,寒光迸射的眼緊緊揪著她。
  這抹毫不避諱的犀利注視的确收到了立竿見影之效,蘭薇立即軟化了下來,垂首不語。
  “哪個姑娘經過這种肌膚相親后,還算是清白之身的?”見她不語,櫻木凌澈平穩迅捷地又補上一句。
  “你不說,我不說,又有誰知道?”蘭薇當真是騎虎難下了。
  “我不信任你的嘴!”他俊逸的面孔節節逼近她,蘭薇險些跌入那充滿邪惡的雙曈,無法自拔。
  冷凝的空气僵持在兩者間,蘭薇恨自己向來引以為傲的本事——舌粲蓮花,怎么突然消失了,只消再多待在他面前一分鐘,她鐵定會崩潰,融化在他那太過灼人、太過魅力的注視下。
  “要不,咱們何不換個角度來談,除了不娶她外,只要我能做得到的,我一定會辦到。”如今她只能寄望在這份脆弱的希冀中。
  “你當然辦得到,那就是——死——”他拖長尾音,鷹眸變得犀利如刀,直透她心。
  “難道這就是救人的下場?”一股強烈的憤恨,一古腦儿全涌上她胸腔。
  “很抱歉,除非你履行婚姻,否則由不得你。”櫻木凌澈凝聲說著,他們并非是万惡不赦之徒,也絕非不講道理之人。他救了翩翩,他們櫻木花盜即使對他行上叩跪之禮也不足為奇,但前題是,他必須娶翩翩,給她一個交代。
  試想,一個才十六歲的姑娘家怎能蒙上這層陰影?或許也只有他了解翩翩,雖然她一向以男人自居,也絕口不提自己的女儿身分,但他明白在翩翩的潛意識里依然知道自己終究是個女子,當然也就明白何謂廉恥与婦德。
  “你何不問她,愿意嫁給我嗎?”這是她此刻唯一的希望。
  “即使她不愿意,你也得履行。”他因她的推托而惱怒了。
  “你以為你要我娶我就得娶嗎?你這個自以為是的臭男人!”
  她怒意勃發的攻擊惹火了櫻木凌澈,他譏誚地揚起眉,看著她這副跋扈的模樣,“難道你不打算當個頂天立地的男人?”
  “天塌下來你們高個儿的去頂,我不會不自量力。”絲絲陰冷的空气回蕩在他倆之間,蘭薇胸口莫名壅塞著一股沉重緊張的情緒。
  “我懶得跟你閒扯,再給你三天的時間考慮,希望你的答案能讓我滿意。”他炯亮的雙眸黑如子夜。气焰囂張地令蘭薇憤怒不已!
  “你太過分了!”
  忍俊不住,她一巴掌甩在凌澈臉上,搞得他臉色青紅交錯;蘭薇瞪著自己的右手掌,久久無法動彈,她究竟做了什么了?
  “我……我……”望著他扑朔迷离不見底的眸光,沁寒似箭,他接下來會怎么做?還她一掌嗎?
  對,她現在已無束縛,要逃正是時候,雖說技不如人,但管不了那么多了!
  行隨意走,她立即拔開腳步,打算沖出屋外!
  “你敢逃!”或許是怒上心間,櫻木凌澈運足內力往她后背擊出一道掌風!
  蘭薇瞬間出口中噴出大量血液,倒在門邊,“你……你好狠……”
  “李為——”櫻木凌澈完全清醒了,他趨向前數步,卻被蘭薇喊住。
  “你別……別過來!”她忍痛陡然站起,抓住桌上那把菜刀,抵著自己的心窩,“你再向前一步,我……我就……死給你看!”
  蘭薇胸口一陣緊縮,噴出的又是一口鮮血!
  櫻木凌澈從未想過自己會下那么重的手,是被逼急的呀!“你別亂動,我幫你看看。”
  “不……我知道我就快死了,只……只想在死之前看一……眼外面的天空。”
  她持刀用力壓著自己的胸口,顛顛簸簸的迭步后退,直至一定范圍外,才陡地轉身向前疾奔!她告訴自己不能倒下,縱使自己已支撐不下,但她真的不想再見到他!
  她好恨呀!難道救人也是錯?
  為何他就自私的不能替她想一想?
  這時,天際突然吹過漫天風沙,也掠起一片花海,模糊了整個櫻花鄔的景致;為防她做出傻事,凌澈只能緊追在后,卻因為這道突如其來的強風,阻絕了他跟蹤的路線!
  當花海歸土,一切靜謐如初,凌澈沖出迷霧,卻再也看不見蘭薇荏弱的背影。她該不會已淹沒于花海之中?
  “天哪!我到底做了什么?”
  他盯著自己的右手掌,所有偽裝的冷硬全都崩潰了,留給他的只是一陣陣無可言喻的心痛!
         ※        ※         ※
  經過一夜的尋覓,他几乎將整個櫻花鄔都翻了過來,依然不見蘭薇的影子!心神俱失的他,宛若幽魂般走回大伙群集的廳內。
  “大哥,你總算回來了。”櫻木龍越如釋重負的吐了口气。
  “怎么了?是不是他回來了?”
  櫻木凌澈揪住他的衣領,此時此刻充斥他整個腦子的,全是蘭薇逃离時那抹寥落的身影,与無助的凄然。
  “他!你是指藍勳嗎?沒錯,他剛到,現在正在翩翩房里。”當藍勳得知翩翩身受重傷時,惊訝万分,誰不要命敢在他們櫻木花盜的頭上動土?他心頭更拴緊了翩翩的安危,早已飛奔至她房里看她,兄妹之情可以想見。
  “不是他?”凌澈有些頹然地坐上椅子,將臉埋在雙掌間。
  “大哥,你怎么了?”憫憫發覺有异。
  “沒什么,你們好象找我找得滿急的?”他拉回心緒,不能讓弟妹們為他擔心。
  “對,翩翩得知你去找李為后,一直有話告訴你,卻等不到你的人。李為呢?龍越說你倆都不在灶房,是……”
  凌澈臉色陡變,讓憫憫問不下去了,“我這就去看看翩翩。”
  他蓄意逃避這种令他心傷的問題,倏然站起,往翩翩的閨房而去;龍越与憫憫相覷了眼,卻依然不得其解。
  “翩翩,你我我?”
  凌澈坐在她身畔,看著臉色已稍轉紅潤的妹妹。
  翩翩虛弱地一笑,看了藍勳一眼,“三哥,你先出去,我有話要跟大哥說。”
  “難道三哥就不是哥,有什么話不能讓我听見的,虧我剛才替你倒茶又是捏腳的,唉!沒利用价值了就被一腳踢到牆邊。”櫻木藍勳雙手環于胸前,開著玩笑。
  “踢到牆邊算是不錯了,我很想把你踢到水溝里試試。”翩翩精神已大好,開起玩笑并不輸人。
  “最毒婦人心喲!”藍勳乍舌道。
  “我不是女人——”翩翩呻吟;看來一場劫難并沒將她的病給治好,“你到底是出不出去?”
  “好好,大哥,這個小麻煩交給你了。”藍勳對凌澈眨眨眼后翩然离去。
  “哥,你去找李為了是不?”
  櫻木藍勳一走出房門,翩翩就迫不及待地問著。
  凌澈一陣尷尬,他怎能告訴翩翩,李為為了逃婚已可能命喪櫻花林。“對,我是去找他。”
  “你沒為難人家吧?她可是我的救命恩人耶!”翩翩一顆心老是心神不宁的,她就是擔心大哥會做出什么后悔的事來
  “沒……事。”他說得艱澀。
  “哥,你好奇怪,怎么臉色那么難看?”翩翩雖一向大而化之,但凌澈此刻的緒表現得太明顯,讓她想忽略都不太容易。
  “我——”凌澈只能改弦易轍地問她,“如果李為不肯娶你,你不會想不開吧?”
  “娶我?你不是去謝謝人家嗎?怎么又變成要人家娶我了呢?”感覺向來慢半拍的她,這才感受整件事情的不尋常。
  “他見過你的身……”凌澈懊惱地歎了口气,縱使是自己的妹妹,他亦不知該如何開口。
  “原來如此!你以為她……天哪!她不能娶我,倒是我打算娶她,有這么漂亮的妞當老婆應該不吃虧!”看來她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囉!
  櫻木凌澈當然沒遺漏掉她話中語病,連忙就著她的話繼續問:“你說什么?漂亮的妞!”
  “啊——”翩翩陡地掩住口。完了,她居然也成了個大嘴巴!這下可好,罔顧李為的交代,她以后怎么面對人家呀!
  “快說——”倘若不是她傷勢未愈,凌澈鐵定會扯住她的臂膀追問。
  “那……那個李為是個姑娘家,你說她怎么娶我嘛!”李為,對不起喔,要怪就怪她大哥吧!
  “他是個女的!你沒搞錯?或者是你想女人想瘋了,自顧在那儿幻想?”事到如今,他只能找出上百种理由來否決這個可能性。
  “誰說的,我可是有驗明正身,不會有錯啦!”講起李為的身材還真不是蓋的。
  櫻木凌澈聞言,彷若听了什么傷魂之語,全身泄了气般癱在椅上,表情盡是盛滿心悸的悔恨。
  老天,怎么會發生這种事!原來他以往那种怪异的感覺全是其來有自的,并非出于不正常的心理狀態。
  難道自己早對她存有一种說不出的愛戀与遐思,只因她的男儿裝扮而封閉在心底深處?也難怪從一開始,她的倩影就像磁石般吸引著他的目光,讓他產生匪夷所思的莫大混亂情緒!
  為何上天要讓他明了得那么遲?
  不行,他要去找她,生要見人,死要見尸!
  “大哥,你要去哪儿?”見凌澈急急往外沖,翩翩連忙喊住他。
  “你休息吧!”凌澈回首,嘴角挂著一抹蒼涼且近于扭曲的笑容。
  話語方落,他已閃出了房外。翩翩企圖再追問什么,卻已不見凌澈的蹤影。
  天露微曦,襯著曙光的櫻花林內彷若煙霧繚繞的仙境,晨風蕭颯的白幕中,只見櫻木凌澈邁著鉛重的步履在花林內踽踽獨行著。
  每繞一圈,他便失望一遍,為何他几乎踏遍了每一寸土地仍找不到她呢?
  難道她真不幸掉進了貝爾湖里!
  每每思及她身中他一掌,凌澈便心感冰寒蝕骨的疼痛,那抹如地獄來的凌遲狠狠划破他心頭,蹙緊的眉悔恨難測。
  他不相信她就像來時風一般地消失了!
  對,櫻花林緊鄰海拉山,說不定她已跑至山上,迷失其中!
  一思及這個可能性,櫻木凌澈再也擱置不下內心的焦慮,立即拔開步伐往海拉山邁進。
         ※        ※         ※
  蘭薇急奔了許久,好不容易找到了個山洞暫時躲藏。
  也幸好她懂得醫理与粗淺的調息之道,此刻她正盤腿而坐,徐徐調气養身,讓胸腔中凝滯的瘀血能舒散通暢。
  好個櫻木凌澈,居然對她下這种毒手,而該死的是,自己對他又無法產生恨意,是單戀嗎?她不懂。
  一直以來,她總是獨善其身,只要好玩的事她絕不會錯過,卻從未動過情思,男人在她眼中一向只是朋友,她真的沒想過自己也會有陷入情网的一天。
  只是,難得一次的投入,其結果未免太令人欷吁了!
  气息漸漸平緩,她也覺得舒服許多,不再滯悶難耐,唯一讓她受不了的是气候。
  櫻花林內的气溫總是詭异得嚇人,上回她已領教過了,根本不打算再身歷其境体會一次。
  只不過,這洞口太淺,抵御不了刺骨寒气,傷勢未愈的蘭薇心想,這次她八成會葬身于此了。
  雙手環住自己,蘭薇不停地打著哆嗦,她哼著小曲,強硬地打起精神,偏偏上下牙齒打顫得嚴重,哼出的曲調走音連連。她想笑,然僵硬的臉頰怎么也擠不出半絲笑容,反將五官皺得更難看。
  蘭薇突然很想知道,如果櫻木凌澈知道她死了,會不會為她傷心?
  或是會仰頭大笑?
  老天,她不想死呀!如果一切可以重來,她決定不逃了,要死也要死在他面前,這樣她才能知悉他的心究竟是不是黑色的,為何唯獨對她又是嘲弄又是辱罵?
  對,她不能死!說什么她也不能死在這鳥不生蛋的地方,搞不好成了死尸后還會成為禿鷹的腹中肉。
  蘭薇硬撐著已凍僵的身軀站起來,沖往洞口,對著外面大聲喊著:“救我!誰來救救我?”
  盡管,束緊的喉頭無法暢意大喊,但她還是拚了命地在林間嘶吼著,就希望上蒼不要棄她于不顧。
  雖然得救的机率渺茫,也或許山上正好有樵夫經過也說不定。
  她就抱著這樣的心態,不斷對外吶喊,更不停以小跑步維持自己的体溫,直至雞明更漏,她還是不放棄。
         ※        ※         ※
  櫻木凌澈心急如焚地走在林間,雖然天色已大白,但那冷冽的風并未消褪而去。
  他不禁要擔心蘭薇怎能熬過這漫漫長夜。
  驀地,有一陣极細微的呼喊聲由遠至近地傳進他耳中!凌澈仔細聆听,以确定不是自己的幻象!
  果真,又是一聲更清晰的呼救聲傳來,是那么的清柔婉轉,也所以當初他怎么也沒辦法拿她當男人看。
  凌澈循聲疾馳而去,當他瞧見一個小小的黑影倚在山壁的洞口時,一時心中大喜,他終于找到她了!
  他顧不得一切,緊緊地將她扣在怀中,溫暖著她硬如冰柱的身子;他當真不得不佩服這小女人,居然有如此強烈的求生意志,如果是憑一般人早就命喪黃泉了。
  “為什么要逃?你真傻!”
  櫻木凌澈徐徐將內力藉由身体的接触輸送給她。
  “你……你不……要碰我!”蘭薇想推開他,卻怎么都不得其法,她凍得無力,而他太過強硬。
  怎么辦?再這么親密地碰触下去,他鐵定會知道的!再說男女授受不親……
  “別掙扎,我早就知道了!”都快失去了一條命,這傻女人還在為貞操把守著防線!
  “什么?”
  蘭薇這回當真僵住了,只感覺到冷風霍霍從耳畔拂過的聲音。
  洞口實在太冷了,櫻木凌澈陡然將她抱起往里走,“為什么要騙我?這對你并沒好處。”
  “是……翩翩說的?”她由齒縫艱難地迸出一句疑問。
  “還好她的嘴巴向來關不住話。”
  凌澈笑了,只因她還活著,就活生生地偎茌他怀中,是如此的溫柔、沁香,全身均屬于女子的气味,為何他就是認不清!
  他恨自己的愚魯!
  蘭薇閉上眼,感受著他粗獷的气息,男人帶酷的魅力……但他想殺她呀!
  “來,讓我看看你的傷。”他猛然想起自己那粗魯地一掌,不知有沒有傷及她五髒六腑。
  “不——不要……沒事了。”她騙他,雖說她已稍稍控制住,但依舊很疼。
  “沒事?”凌澈蹙眉察看她泛白的臉色,伸出右手把上她的脈息!
  完了,她怎么忘了他會醫術。蘭薇在心中歎息。
  “不行,我得赶緊帶你回鄔療傷,否則就麻煩了。”他的笑容霎時失去了血色,只因為他探出了她体內依然呈气血逆流狀態。
  “我死……了,不就稱……稱你的心。”被他擁在怀中,為什么還是那么冷呢?她几乎快語無倫次了!
  “我沒有要你死的意思,只因被逼急了才擊出這一掌,當我急著想要收回時,已來不及了,抱歉!”
  她虛弱的表情令他心疼得無以复加,卻不知如何消除她內心對他的恨意。
  “我不……會原……原諒你。”她咬著唇,說著違心之論。
  “那你說,要我怎么做,才能消气?”他抵著她的額問,聲音中淨是粉飾的平穩嗓音。
  “你別逼我。”她閉上眼,回避他那雙足以溺死人的瞳眸。
  “那我懂了。”櫻木凌澈霍地拔出腰間所佩挂的長劍,“我這就以此劍還你一掌。”
  “不——”蘭薇睜開眼,映入眼中的居然是他自殘的鏡頭,她想都沒想,就伸出雙手抓住劍鋒,霎時,銀刃割傷了她的十指,鮮血染紅了兩人的衣裳!
  “住手!”
  凌澈立即扔下劍,緊握住她的柔荑,并解下腰帶為她止血。“你怎么那么傻?”他攬她入怀,感覺她全身冷如冰雕,禁不住的戰栗從他全身細胞隱隱泛起!
  “我沒……要你死……好冷……”
  櫻木凌澈凝視著她慘白的容顏,心想:不成!再這么下去,他是無法帶著她回櫻花鄔的。
  外頭天气冷冽,需要到正中午才會轉好,但若拖到那時候,她必定已撐不下去了!
  “你叫什么名字?”他想知道。
  “蘭……薇”
  姓蘭!“你就是蘭家千金?”一連串的事故發生得太過巧合,記得上月出嫁的新嫁娘好象就叫這名字。
  蘭薇點點頭。
  “嫁妝里裝有鶴頂紅的新娘子也是你?”他將她整個人鎖進怀中,密密實實吻住她早已僵硬的唇;他心底已有數了,這小妮子鐵定是被逼婚的,否則,也不會放罐毒藥在嫁妝箱內。
  但那天出嫁的人又是誰?
  蘭薇只覺腦子一片渾沌,天旋地轉,無法思考,他在吻她嗎?還不時將熱气輸進她口內,溫暖她全身的血液与細胞。
  這种屬于他才有的男人罌粟,讓她不得不臣服于他怀中,縛在他魅力之网中,受他蠱惑、迷失。
  見她稍有起色,凌澈才緩緩抽离她,“告訴我,你究竟有什么苦衷?”
  “我不愿嫁,爹爹不答應,我把打算嫁去后以鶴頂紅逼迫對方放我离開,但就在成親那天早上,我才發覺那重要的東西不見了。”已覺溫暖許多的蘭薇,說起話也較順暢了。
  “后來呢?”
  一股酸澀涌上鼻間,想起這數天所受的委屈,她忍不住低泣,“我的孿生姊妹蘭蕎禁不住我的懇求,答應代嫁。當初我不敢說,就是怕事情鬧開,可是會害了她。我之所以偷東西,是因為身上盤纏已用罄,所以計划引你出現,好討回我的東西,那箱東西足夠我逃家好一陣子了。我承認我有偷東西,但我沒殺人,更沒奸殺婦人……”
  “我知道,我知道,是我不好,是我該死!不該片面就認定是你,對不起,對不起……”他低下頭,再度封緘住她溫柔的檀口;前陣子他因為被栽贓的事件弄得心力交瘁,壓根沒有多余的心力去判斷真實真假,這不是他櫻木凌澈該犯的錯誤,是他該死!
  蘭薇伸出手指抵住他的自責,臉上絕美的五官訴說著這分沒來由的愛戀,与一絲暗中滋生的情愫,“我不怪你,早就不怪你了。”
  “當真?”凌澈動容的目光變的深邃難懂。“我們快走吧!你的傷不能再拖了。”
  “還是你先走吧!我走不動了。”
  她已經虛脫了,實在沒有多余的体力再跋山涉水。
  “可以的,撐著點儿,我背你。”他絕不會再放棄她的。
  “不——”
  未等蘭薇拒絕,凌澈已將她打橫抱起,扛在背上;她這點儿重量對他來說根本构不成威脅,“別在意禮節,事后我會承擔一切責任。”
  趴在他寬廣有力的背上,蘭薇只覺有著前所未有的安全感正環繞著自己,但她依然賭气的囁嚅著:“我才沒有你那么迂腐呢!”
  言下之意,彷若正在取笑他硬要她為翩翩負責一事。
  凌澈拔高身形,騰云駕霧于幕靄中,他回首輕撇唇角,“那么請姑娘原諒我的迂腐、八股,在下定當改正。”
  蘭薇噘唇撇首,不理會他,卻黏附在他身后偷偷的笑了。
  櫻木凌澈帶著蘭薇回鄔的路上,或許是她受不了寒气逼迫之苦,近鄔時便昏厥了過去,凌澈立即抱她進房,關上房門,以防他人干扰。他不停運气打通她全身穴道与筋脈,但她胸臆間已凝滯的血气不時將他輸入的內力擊回,因此他得費上不少功夫与她体內一股奇怪的气流搏斗著。
  這股逆行的內力与他的產生相斥之道,這究竟是怎么回事?況且這种气息似乎在她体內已潛伏滿長一段時間,稍有不甚將可能逆血攻心,但她的身上怎會瘀積這道气息?
  据凌澈判斷,這道囤積已久之气,以往留在她体內未曾作怪,是因為未受刺激,這回之所以又出來興風作浪,完全是因他那掌所致。
  看來,自從遇上他后,她老是受到非人的折磨,對她來說,他還真是個煞星!
  暫時穩住了她的傷勢,他已是一身汗水,帶著一絲疲憊走出屋子。
  “大哥,李為怎么了?”見大伙都以怪异的目光看向凌澈,誰也不敢出聲,藍勳斜唇輕笑,見怪不怪地首先開口。
  “他不叫李為。”凌澈輕描淡寫地回答。
  “什么——那他是?”龍越也破口問出。
  “都是你們‘神偷俠侶’惹的禍,你還是別問了。”凌澈煩躁的看了龍越一眼。
  “我們?!”
  龍越与憫憫兩人相覷了一眼,又望向凌澈眸中那前所未有的非難之意,當真理不清大哥的斥責是為了哪樁?
  “還記得你們前陣子老是喜歡以我之名去竊寶嗎?”他漫不經心的語調讓龍越他們兩人听來倒是毛骨悚然!
  “大哥,我們已經向你道過歉了。”憫憫連忙向前軟語致歉,坦然自若地接受他的抱怨。
  “但已鑄成的錯事卻無法挽回了。”在万籟俱寂的冷空气里,凌澈的話更像一支冰針扎進龍越的胸口。
  “我們究竟做錯了什么?”龍越抑制不住地問出。
  “大哥,二哥他們雖以你之名行盜,但都謹守本分,并未丟了大哥的面子呀?”藍勳當然听出凌澈話中有話。
  凌澈陡然搖頭,“沒什么,是大哥一時心直口快,你們別放心上。”
  凌澈試想,他們的行為雖說魯莽了些,但若沒將那箱子的珠寶盜回,蘭薇現在不早已下嫁形云山庄,說不定也將因計策失敗,命喪于鶴頂紅,每件事有其利也必有其弊,他不該把責任都推在他倆身上。
  當初,他不就因為自己的不明就里,而傷得蘭薇极深嗎?
  “大哥,有話你可直說,要不,我和龍越想不放在心上都難。這事和李為有關嗎?”憫憫能感受到整件事情的不單純,更能察覺到蟄伏在凌澈冷峻的外貌下是一种載滿心事的無奈。
  “他叫蘭薇,就是你們上次盜回那箱珠寶的主人。”他淡淡的說。
  “你的意思是……他是個姑娘家?”憫憫訝然!
  “她不是已經成親了,怎可能又出現在這里?這里离舒蘭縣雖不遠,但也有滿長的一段距离。”藍勳也不禁問道。這整件事彷佛越來越懸疑了。
  “這事說來話長,有机會我再慢慢告訴你們。憫憫,能不能麻煩你去煮點儿粥,我想蘭薇也快醒了。”
  雖然憫憫心底亦是疑惑百出,但凌澈既然這么說了,她也不便追問,但她看得出大哥對那個冒牌花盜倒是存有讓人無法忽略的疼惜之情。
  她笑了笑說:“這一點儿也不麻煩,我這就去弄。”順便將龍越与藍勳拉著一塊走,“你們別待在這里了,讓大哥靜靜吧!”
  但他們卻不明白,櫻木凌澈此刻的心思全放在蘭薇的傷勢上,他只是暫時止住她体內不平衡的气息,只怕這种互擊的現象越來越頻繁,她怎么受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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