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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驕陽如炙。
  太陽底下,行人來去匆匆,沒人佇足,也沒人回眸去看誰一眼,很典型的都市生活寫照。
  一名年輕女子,行色匆匆的越過對面馬路,急切地伸手招呼計程車。但老天似乎存心与她作對,一輛輛載著客人的計程車視若無睹的自她眼前呼嘯而過。
  愈來愈明顯的焦慮浮現臉龐,她張望了下,打算到前頭人潮較多的路口去攔車。
  一手檢查著皮包內的東西是否帶齊全了,另一方面,腳下更是未曾稍作停留。
  突然——
  一名路人由她身后沖撞到她,在她來不及反應的當口,极迅速的搶下她肩上的皮包就跑!
  事情的發生太過令人措手不及,等她意識到發生什么事時,立刻拔腿追了上去,同時扯開嗓門大喊:“站住,把皮包還給我!”
  當然,搶匪不可能會因為她這句話就突然良心發現、金盆洗手,然后當個听話的好孩子,乖乖將贓物奉上!
  最令她生气的是,這么多來來往往的路人,居然只是好奇的側目以視,沒人愿意伸出援手。
  憑著一股不服輸的執拗,她硬是奉陪追到底。
  敢打本姑娘的主意,我卯上了!
  沖動之下,脫下腳底的鞋,她火大地向前擲去。
  然后,很無地自容的事發生了——
  她印證了一件事,一個人平時不燒香,臨時也絕不可能成為神射手——失了准頭的鞋子,就這么不偏不倚的飛向無辜的路人。
  才剛伸出手,一道不明物体就這樣飛掠而來,耿靖怀本能地伸手接住。
  不會吧?耿靖怀錯愕地微張著嘴。
  他只是要伸手叫計程車,這不是什么天理不容的滔天大罪吧?
  噢,好吧、好吧,就算是,也可以好好商量,犯不著暗殺他嘛!
  疑惑地抬眼望去,視線所接触到的,是一張只消看過一眼,就絕對不容任何人忘怀的傾城嬌容,細致、清麗、絕美!
  但若要說到她的气質,那就——
  “給老娘站住!”她簡直气到完全不顧形象,連隔壁鄰居陳太太潑婦罵街那招都脫口而出。
  不過話又說回來,任何人遇到這种事,會有這樣的反應也是情有可原的。
  耿靖怀很快的意識到所發生的事,并且作了有效的應對。
  毫不遲疑地,他迎身加入這場街頭追逐戰,三兩下便追上那個跑得狼狽不堪的搶匪,當街過起招來。
  他簡單的一記擒拿手加過肩摔,利落而确實的制住了猶作困獸之斗的搶匪。
  隨后赶上的女孩猛喘气,張口說不出完整的一句話。
  “這是你的嗎?”他奪回皮包,爾雅地微笑望著她,很有耐心的等待著。
  “呃,對。”吁了好長一口气,她接過皮包,想也不想地往那只落難的喪家犬頭上一敲。“竟然連本姑娘的皮包都敢搶,活得不耐煩了?你很會跑嘛!怎么不去參加奧運,替我們多挖几面金牌回來?年紀輕輕就這么不學好!我要是你媽,早把你的腿打斷啦!”
  耿靖怀抿緊了唇,极力忍住想笑的沖動。
  “下次不可以再這樣了,知不知道!”她像訓儿子似地,又敲了搶匪的頭一記。“還不快叩首謝恩!”
  男孩悶悶地抿緊了唇,不語。
  耿靖怀再也忍不住,唇角微微上揚。“就這樣?”
  “嗯,請你放了他。”
  既然當事人都不追究了,耿靖怀也沒表示什么,手一松,男孩立刻逃得無影無蹤,當然她也沒巴望到所謂的叩首謝恩。
  “為什么不將他扭送警局?”他好奇地問。
  “他看起來本性不坏,而且未成年。”她可不希望讓男孩的前途就此斷送。
  他不苟同地皺眉。“坏人不會在臉上寫個坏字,要是坏到讓你看出來,他還混什么?”
  “起碼看來不礙眼,不幸中的大幸。”她不以為意的淡笑。
  “你這是縱容犯罪!”
  “也許吧!”她仍是笑。
  見她如此悠然,他張口正想說什么,仍在最后一刻咽了回去。
  忽然之間,他像是理解了她的想法,以著全新的眼光打量她。
  因為不想一件小事而使男孩的人生有了污點,心靈蒙受陰影,所以她堅持人性本善?
  她在賭,給男孩机會,也給自己机會,賭贏了,換來的是男孩全新的生命,美事一樁;賭輸了,她所背負的,就是縱容犯罪的社會責任。
  他恐怕得更正先前的想法了,這率真可人的女子,有最美好的气質,宛如天使清新純淨。
  “干么這樣看我?該不會想因應劇情需要,叫我以身相許吧?”她眨眨靈動的星眸,神態俏皮。
  陽光下,那亮眼的燦笑,有如春風拂掠,沁涼地流過心頭,看在耿靖怀眼中,只覺暢心宜人。
  好一名清麗可人的陽光天使。
  不知不覺,他心境隨她飛揚,勾起一抹笑。“如果我說是呢?”
  沒有矯情的嬌羞,她輕輕低笑。“好哇,反正我看你滿順眼的,也正好是臉上沒寫‘坏人’二字的人類,如果我們能有緣見面,就應觀眾要求吧!”
  輕輕一旋身,束在腦后的烏亮馬尾在空中划了道优美的弧線,長發所散發的淡淡幽香拂過耿靖怀鼻翼,他有著短瞬間的閃神。
  “再一次謝謝你的見義勇為,我赶時間,先走一步了。”
  稍稍回過神來,只見她跳上計程車,而他只來得及捕捉她最后的回眸嫣然。
  不知怎地,心頭浮起了難言的悵然,那一記悠然淺笑,深深的印上了他的心版。
  他若有所失地低低歎息了聲,目光不期然接触到遺落在地上的高跟鞋,他愣了下。
  她沒穿上它?
  就算再怎么赶時間,腳下只著一只鞋,她也不可能沒留意,難道說——
  是嗎?她有意為這段曇花乍現的邂逅留下一點紀念,為他們的緣分作見證?
  也許,她那番“應觀眾要求”的話,并不是隨口說說。
  拾起鞋,耿靖怀唇畔揚起极溫柔的笑。
  如果,真有所謂的也許——他清楚的明白,他會珍惜這段緣分。
  不論,今生還能不能再相見,他都确信會永遠記住這一天,記住這名令人難忘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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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轉自書香門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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