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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節


  盯著窗外悠悠白云,她縹緲的神思,似乎也隨之遠揚。
  耿靖怀倚在門外,靜靜看了她許久,她仍沒發覺。
  無聲歎了口气,他移動步伐來到她身后。“妍,我們談談。”
  杜心妍一震。“你什么時候來的?怎么不出聲?”
  他輕扯唇角,別有暗喻地回她。“你若有心忽視我的存在,出聲就有用嗎?”
  “我不懂你在說什么。”她避開眼,沒勇气迎視他灼亮的眼瞳。
  “又要逃避了,是嗎?”他苦笑。“我并不意外,這几天,你一直都在這么做。”
  “我有點累,想休息一下,請你离開。”他的步步逼近,教她几乎無力招架。
  “可以!只要你告訴我那天的事,只是一出無聊的肥皂劇,親過就算了,那我二話不說立刻离開。”
  杜心妍吶吶地張口,卻擠不出半個字。
  她的心明明為此而悸動,那樣的違心之論她說不出口。
  “你不能,對不對?因為我們都投注了無比的真心,它不是儿戲,而是最神圣的許諾。”他扣住她纖細的肩頭,再也不容她逃避。
  “放手!”她又羞又惱。“你以為在干什么?這是我家,不是你能亂來的地方。”
  “我在干什么?”他緩慢地重复,口吻苦澀。“你又認為我在干什么?我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早就明明白白的宣示著:我愛你!而你還問我在干什么?”
  一句“我愛你”,震麻了她的心。
  他愛她,他說他愛她……
  這是一段什么樣的愛?沒有明天,沒有未來……但是他明白嗎?
  咬咬牙她狠下心腸推開他。“你夠了吧?誰規定你愛我,我就一定要愛你?”
  耿靖怀臉色一白,心往下沉,“什么意思?”
  “還不懂嗎?我們認識才多久?你怎會如此自信的認為,我的選擇一定會是你?再說——我又憑什么相信,你有足夠的真心而不是另有所圖?”
  “我另有所——”耿靖怀愣了下,不敢置信地瞪大眼。“心妍!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我很清楚,就因為太清楚、太理智了,所以我沒忘記自己是杜承霖的獨生女儿,得到我,就等于得到一所年利潤上億的醫院……你真的認為我該相信你嗎?”
  耿靖怀退開一步,感覺心已寒透。“這就是你想說的?原來……你一直是這樣看待我對你的好?既是如此,我也沒有留下的必要了,但是心妍,你听清楚!你信也好,不信也罷,除了你,我什么都不稀罕!”
  說完,他毅然決然的邁開步伐,沒再回頭!
  杜心妍依舊沉默,腳步沒移動半分。
  她成功了,她應該笑的,笑,表示她很開心,所以她該笑,她要笑!
  輕輕地她笑了,笑得空洞。
  很奇怪對不對?她居然一點感覺也沒有,麻麻木木的,一點都不痛哦!誰說失戀就應該痛苦呢?她覺得那是种解脫呀!
  臉上有冰冰涼涼的感覺,她探手摸去。為什么她臉上會有水,那是淚嗎?是她的淚?
  不!才不是,誰規定水由眼睛里冒出來就一定是淚?她一點都不想哭,怎么會有眼淚?
  她拼命的想抹去,結果卻反而更糟,成串的淚珠奪眶而出,淹沒了她清麗的容顏,她終于放棄掙扎,任由自己崩潰的痛哭失聲,深刻的悲傷,全都載著同一個名字。“靖……怀……”
  一雙臂彎伸來,將荏弱無依的身軀輕輕扶起,溫柔地攬入怀中。“明明不是真心的,卻硬要把話說絕,你就不怕我被你傷透了心?”
  “你——”她震惊地推開他,他卻不再允許,她只能徒勞無功的掙扎。“你到底回來做什么?”
  “尋找我遺落的心。”耿靖怀絲毫不理會她的抗拒,牢牢扣住纖腰,一手似有若無的在她身上輕撫。
  “你丟了什么東西都与我無關。”她頑強地死撐著,极力忽略那雙在她身上游移的手所造成的魔力。
  “那倒未必。”大手順著玲瓏的曲線游走愛撫,覆上她胸口,輕輕搓撫。“我將它交給你了,就在這儿。”
  “你——”她細細地抽了口气,陣陣酥麻戰栗的感覺,几乎令她站不住腳。
  耿靖怀一刻不差地銜接柔唇,吞沒了她的呻吟。
  她的感覺依然是這么的甜美,他無法自抑地索求更多,火熱勾纏的唇舌,釋放出源源不絕的愛戀。
  陌生的情悸流竄身心,嬌弱的身軀,承載不住過深的激情,她雙腿一軟,跌入身后的大床,耿靖怀順勢覆上她,悸動的身心密密疊合。
  “還想再否認嗎?”他柔情万千地輕啄芳唇,一下又一下,存心讓她無力說話。
  她鼻息不穩,逞強地回道:“你想強暴我嗎?”
  他不以為意。“我還沒那么急,你就別用話挑逗我了。”
  “你不急?”她淡哼。“睜眼說瞎話!”
  他當她下腹所感受到的灼熱壓迫是幻覺啊?
  耿靖怀低笑,倒是大方承認了。“男人就這點吃虧,這种事永遠瞞不住女人,尤其是他最親密的女人。”
  “誰、誰是你最親密的女人。”她微紅了耳根。
  “嗯哼!”他淡應,輕吻她一記,感受柔軟美好的触感。
  “耿靖怀!”明明不該任他予取予求,偏偏不爭气的身心,卻早已沉淪。
  “別在床上逞強,否則下場如何我很難預料。”他語調輕柔,卻透著毋庸置疑的堅決。
  他、他好可恥,居然用這招威脅她!
  “你、你到底要我怎樣嘛!”她委屈的紅了眼眶,她只是不希望他以后傷心,他怎么就不明白她的苦心呢?
  “噓,別哭,我會心疼的。”他舔吮粉嫩的朱唇,阻止她的淚流下來。
  廝磨了好一會儿,深怕再接續下去會一發不可收拾,他赶緊停手。
  “你的顧慮我都知道,但是愛情并不是以生命的長短來衡量的,如果我現在立刻往窗外跳下去,不是也能早你一步离開?”
  “別說傻話!”她听得心惊不已,急忙掩住他的唇。
  耿靖怀微笑,拉下小手親了下。“縱使如此,那也是下一刻的事,而那并不能改變我們這一刻相愛的事實,不是嗎?所以心妍,別想這么多,是苦,是悲,是流淚,是心碎,那都是以后的事,至少現在我擁有你,我知道這是我要的幸福,既然是我的選擇,我就有那個勇气去承擔后果,更何況,血癌也未必是絕症,我們還是有机會的,無論如何,我都會盡最大的努力來保住你。”
  “靖怀——”她淚眼朦朧,哽咽的喉間再也說不出一句話。
  “答應我——”她吸吸鼻子,將淚逼回。她知道他不愛看她哭。
  “嗯?”
  “不管未來如何,你千万不能做傻事,要很堅強、很認真的為自己的生命負責,不放棄任何能讓自己快樂的事物,好嗎?”
  他皺了下眉。“別用交代遺言的口气跟我說話。”
  “答應我!”她堅決要听到他的承諾。
  心知她有多固執,耿靖怀將臉埋進雪頸之間,悶悶地低應。“我答應你。”
  她放下心來,不再遲疑,全心全意的擁抱他,將心交付。
  她,已為他們找到完美的出路,她深信,這會是最好的安排。
   
         ☆        ☆        ☆
   
  “不!妍妍!”
  倏地由夢中惊醒,瞪大著雙眼,有一瞬間茫然地不知身在何處。
  “是夢……又是夢……我又夢見她了……”她喃喃自言,起身下了床,再無睡意。
  記不得這是第几回了,從小到大,她總是夢見這名沉靜典雅的女孩,只知道她叫杜心妍,在夢中,兩人一道成長,有著相同的面貌、相同的年齡,宛如來自同一道契合的靈魂,分享著彼此的悲歡心情,以及成長過程。
  心,隱隱的泛著疼意,仿佛來自她強烈的呼喚,她在盼她,并且告訴她,她沒多少時日可等了……
  她也想找她,但是她根本不知道,這名喚杜心妍的女孩究竟在哪里!
  就在剛才,她強烈的察覺到妍妍的意念:她要將心愛的男人交付給自己,然后她才能了無遺憾的离開!
  “不,你不可以,听到沒有!你必須活下去,自己的男人自己愛,別妄想我該死的會答應你什么,放任你無牽無挂的走!”胸口悶得發痛,她有种很不祥的感覺,她必須盡快找到她,不然就來不及了……
  威尼斯,美麗的水都,然而這一刻,她再也無心欣賞美景。
  游遍世界各地,從來就不是為了貪看美景,而是想尋她,然而,妍妍,你究竟在哪里呢?
   
         ☆        ☆        ☆
   
  杜心妍的精神一日比一日更為虛弱,健康狀況直走下坡,看在杜承霖和耿靖怀眼中,著實憂心如焚,卻無計可施。
  太多的恐懼在胸口發酵,誰也不敢輕率的訴諸于口,只能陪伴在她身邊,竭盡所能的疼她、愛她。
  她愈來愈容易疲倦,憔悴的臉龐几乎失了血色,耿靖怀想勸她上醫院做完整的治療,她總是不肯,只說想与他多相處些時日,不希望任何人、任何事,剝奪了屬于他們的光陰……
  這近似遺言的話語听進他耳中,心痛地難以成言。
  掩飾淌血的心,他依了她。日里、夜里、清醒時、入眠時,他時時守在她身邊,寸步不离。
  心妍夜夜的夢魘更頻密了,時常夜里惊醒,總是面色死白,手腳發冷,然后便再也不敢合眼,深怕醒不來。
  看著她入睡,再看著她惊醒的耿靖怀,心疼的不知如何是好,只能一遍遍深情的撫慰、擁抱,告訴她,她還擁有他,一切都沒變。
  這樣的日子還要過多久?而怀中的人儿,他還能擁抱多久?這些,他都只能藏在心中,不敢問也不敢想,更不敢讓凄傷的淚泛濫——
  他只清楚明白一件事:他愛她,苦亦無怨。
  洗完澡,他回到房中,見她靠坐床頭,一臉專注的折折疊疊,他好奇地走近。
  “你在做什么?”
  “紙鶴。听說折一千只紙鶴,許的愿望就會實現哦!”
  耿靖怀隨手把玩床上零零散散的成品,本想嗤聲無稽之談,旋即,欲出匣的話卻讓酸澀的悲意淹沒。
  如今的他們還能求什么?
  不能求人,也不能求已,除了求天,他們還有其他選擇嗎?
  明知這樣的舉動有多傻气,但是如果這小小的期待能滿足她,他何忍剝奪?
  “你許了什么愿?”
  “不能說,說了就不靈了。”她認真的搖頭,將手中剛完成的紙鶴放在他掌心。
  “加上你手中的這只,我已經折了三百五十七只了,雖然我不知道來不來得及……”聲音愈來愈小,几乎听不見。她甩甩頭,重新振作精神。“但是沒關系,你會幫我的,對不對?”
  “對,我會幫你,有我們共同的信念,我相信你的心愿一定會達成。”強忍發熱的喉間,他硬是將話逼出。
  “嗯,我也這么認為。”她恬靜的微笑。“靖怀,我有點冷,你抱抱我好不好?”
  “好。”他拉開被子上床,將她納入胸怀,密密呵怜。“好多了沒?”
  “嗯。”她將微涼的小臉貼上他胸膛,滿足地閉上眼。“你知道嗎?如果有什么地方最讓我依戀,那便是你的怀抱,我好喜歡、好喜歡讓你摟著的感覺,很溫暖、很安心,天崩地裂我都不怕。”
  “你呀,傻呼呼的!”耳畔呢喃,帶著最深的怜愛。“我又何嘗不是如此?除了你,我不知道我還能摟抱誰,我的胸怀還能供誰倚靠。”
  “會的,會有的……”若有所思地低喃,隨風飄散,他听不真切,只當她是倦了。
  “想睡了嗎?”
  “有點累……”她仰首相視。“你會陪著我嗎?”
  “當然。”他回她一記輕吻。“有你在的一天,必有我長相左右。”
  于是,她安心的閉上了眼,而他,以最深的柔情相伴,床畔散置的紙鶴環繞著他們,個個承載著她衷心的祈愿,也見證著他們凄美的愛情。
   
         ☆        ☆        ☆
   
  耿靖怀万万沒想到,這一天會來得這么快!
  這一天早上,她精神看來特別好,膩著他說了一整天的話,聲音格外甜美,也特別愛撒嬌,分分秒秒賴在他怀中不肯离去。
  “妍,你再這么黏著我,我可能真的會克制不住,直接‘送入洞房’哦!”他戲謔地調侃她。
  “我不介意。你知道的,只要是你,我什么都不介意。”柔情万千的表白,當下听得耿靖怀口干舌燥,心愛的女人就坐在他的大腿上,嬌柔似水的依偎著他,說的話又這么纏綿無悔……他當下動情地貼上她的唇,狂熱廝磨起來——
  “咳、咳!我很不想當殺風景的飛利浦,但是你們知道的嘛,這里是客廳,所以還是克制點好。”
  激纏難休的兩人聞言,立刻羞紅了耳根,備覺無地自容,誰都沒勇气看向站在樓梯口的杜承霖。
  心妍那份嬌羞之美,是那么地令人眩目,他們都滿心以為一切都會漸入佳境,沒想到——
  耳鬢廝磨的熱度未退,他的美夢卻得被迫醒來!
  傍晚,她纏著要他陪她看夕陽,院子里風涼,他便摟緊她,不讓她吹到風。
  “靖怀,我有點冷。”
  “那進屋去吧!”
  “不要。你不覺得這滿天的彩霞好美嗎?我想再看一會儿。”這輩子,她能看的時間不多了,她想趁有限的生命中,好好看一回她從沒認真看過的夕陽。
  她的生命也好像這片絕艷彩霞,有著暈染過后的凄美,努力揮洒最后的光熱,呈現出最終的美麗……
  “那我進去倒杯熱茶來給你暖暖身子。”說完,他站起身。
  殊料,她卻反常地緊抓著他的手不肯放。“答應我,你會很快回來,不能丟下我。”
  他縱容地微笑。“給我三分鐘。”他還得上樓替她拿件外套。
  她依依難舍地松了手。“好——”
  耿靖怀當真抬起手,盯著腕表計時,當他下樓來,并且倒了水出來時,超過三十秒,他正想微笑地向她“自首”,眼前的景象,令他嘴角的笑意完全僵住——妍妍荏弱的身子就一動也不動地躺在地上。
  玻璃杯自手中脫落,划開令人惊悸的調子,像在為某种可預見的悲厲情絕揭開序幕。
  “妍——”掏光了胸腔所有的空气,盡付于這一聲吶喊之中。耿靖怀緊摟住她冰涼的身軀,腦海一片空白。
   
         ☆        ☆        ☆
   
  病房內,待著兩個人,各自默然無語。
  他的臉色与病床上的她,几乎是一樣的蒼白。
  “靖怀——”叫喚聲弱得几不可聞。
  他抿緊了唇,不發一言。
  “靖怀。”她又喊了聲。
  耿靖怀無法說出一句話,他是該痛哭流涕的感謝上蒼沒有真的奪走她,但是這一刻,他還停留在以為已失去她情緒當中,他甚至不敢再去回想,那股毀天滅地、几乎逼得他發狂的可怕感覺……
  狂悲与狂喜之間的极度落差,教他飽受摧折的心髒几乎無力負荷,至今他仍然恍惚得回不了神。
  見他不言不語,表情一片麻木,她正打算再度叫喚。“靖——”
  倏地,他出其不意地死命地摟緊她。“可惡的你!你怎么能這樣嚇我!你知不知道,我差點儿被你嚇死了!”他激動地陳述著,几欲魂飛魄散的惊悸,至今猶在胸口激蕩。
  他抱得過緊,杜心妍差點儿就要透不過气來,但是她沒抗議,很努力的將話逸出。“我答應過會等你回來的。”
  “嗯。”他急切地吻著她的發絲,將臉埋進纖頸之中,聲音悶悶地傳出。“答應我,再也別這樣嚇我了——”
  “靖怀,你在哭嗎?”頸側有著濕意,她极力想看清他的表情。
  “誰說的?我開心得不得了,有什么好哭的。”他低低咕噥。
  “那你把頭抬起來。”
  “不,我還想再抱你一下。”
  靜默了一會儿,她幽幽開口。“靖怀,你老實告訴我,我的病情并不樂觀,對不對?”
  耿靖怀輕輕一震,將她抱得更緊。“別胡說!”
  “那就抬起頭來,看著我!”
  他深吸了口气,微微松手。“妍,你听我的話,好好配合醫生做治療,我真的希望能与你長相廝守。”
  杜心妍閉了下眼。“我想,我懂你的意思了。”
  “不許你放棄!”他都沒絕望,她怎么可以露出那樣的表情,他不許的!“你靜下心來,好好听我說。事情并不是沒有轉机的,只要找到基因比對与你吻合的骨髓做移植手術,你就能活下去!”
  “骨髓移植……”她慘澹一笑。那是多么渺茫的希望啊,就連她的父親都無法救她了,天地之大,又要到哪里尋找能延續她生命的契机?
  “是的,起碼是一線希望。從明天開始,我就前往各個醫療机构探詢……”
  “不,別走,靖怀,別在這個時候离開我,我怕——這一回,我再也無法等到你回來……”
  耿靖怀心口一慟。“好、好、好,你別急,我不离開,我一直陪著你,好不好?”
  “真的?”她惊疑不定。
  “嗯。”反正教授已經動用醫院的人脈尋找,不差他一個。“妍,我什么都可以依你,惟一的要求,只是請你為我堅持下去,別辜負了我,好嗎?”
  “靖怀……”她淚意朦朧。“你——可不可以娶我?”
  耿靖怀渾身一震,錯愕地看著她。“心妍?”
  “我好想為你披上白紗,當你的新娘,為你美麗一回……”然后,便再也了無遺憾,無悔無怨。
  黑眸泛起水光,他壓下喉間的酸楚,不住的點頭。“好,好!我答應你的求婚,我娶你,不管生命的盡頭在何處,我陪你走完它!”
  “別為我哭,靖怀……”
  “我才沒哭。”他拼命的吸气,不讓眸中的淚光示人,偏偏卻怎么也難以如愿,他狼狽的抱住她,不愿她見著他落淚的模樣。
  “靖怀……”她滿心悲凄。為了她,他淚往腹里流,嘗盡苦楚情殤,卻不曾言悔,也從不喊苦,心甘情愿的陪著她受折磨,這一生,她欠他好多好多……
   
         ☆        ☆        ☆
   
  杜心妍倦极入眠后,耿靖怀悄悄出了病房,前往院長室。
  “靖怀,這邊坐,我有話告訴你。”
  “我也有事要說。”
  “那你先說吧!”
  接過杜承霖遞來的茶水,他沉默了下,才輕聲說道:“教授,我想娶心妍。”
  杜承霖一陣錯愕。“你是認真的?”
  “請相信我并不是意气用事,不管心妍還能活多久,她都是我惟一認定的人,我要娶她!”吸了口气,他讓聲音听來不至于哽咽,才又道:“沒錯,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但是我們能嗎?她的生命一分一秒都要向天爭,我們沒有時間可蹉跎,若不把握能擁有她的每一寸光陰,我會一輩子悔恨!”
  杜承霖黯然無言。
  他沒想到靖怀竟愛妍妍愛得這么痴,明知她時日無多,卻仍堅持在有限時日中,掏空一切他所能付出的,全無保留……那是多么痴絕的一份情啊!
  “別這么消沉,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妍妍還有個妹妹,而且還是同卵雙生的雙胞胎,如果——”
  “你怎么不早說!她人在哪里?!”耿靖怀激動的沖向前,緊抓著他追問。
  “你別急,慢慢听我說。”
  他怎么能不急呢?心妍亟需做骨髓移植,而對方又是她的雙生妹妹,基因組織符合的可能性极高呀!
  “我也不知道她在哪里,她們姐妹一生下來就兩地分隔,一開始還有聯系,之后雖然斷了音訊,但是這些年,我從沒放棄尋找,直到這几天,多年的尋訪終于有了眉目,但是她出國自助旅行去了,連她的養父養母也暫時聯絡不到她,我有留下一封信,希望她回來后,能盡快与我們聯絡。”
  耿靖怀泄气地跌回椅內。妍,你千万要撐下去啊!
  然而,那個惟一能救心妍的女孩,究竟在哪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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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轉自書香門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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