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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牢中緊擁約兩人,絲毫沒有留意旁人的离去,沉浸在別后重逢激動中的他們,無暇地無余力分心別的事物。
  “為什么你不接受皇命,要累得自己如此?我情愿和人共一夫,情愿你移情別戀,也不要失去你啊!”她抓緊它的手臂,抬頭泣道,淚水模糊了的視線。
  “你又在勉強自己、壓抑自己了!”他因她的話而咆哮怒吼。“我已經有你了,我還要別的小妾做什么?”
  “不娶就不娶,你也不用等著受罰啊!這些東西根本因不住你。我們可以逃到天涯海角,躲到皇帝遠不能及的地方……”
  他無須如此犧牲自己的,誰知會判下如何的懲處?是生死兩別?是遠隔兩地?
  任一結果她都無法接受,不過一天的分离她就已忍受不住,更遑論一生一世?她不愿在習慣他的守護之后,卻又被遺棄到孤單的深淵!
  莫群紹用力將她攬靠胸前,不讓他繼續說下去。“我們這一逃,會過得顛沛流离你知不知道?這种該死的罪犯生涯我怎么給得出?”
  “我什么苦沒吃過?我不怕,我怕的是失去你啊!”她掙扎抬頭,望進他的眼眸,用眼淚指責他的狠心。“你有沒有想過,沒有了你,教我如何活?我要用什么來支持我的生命?你要我做一縷瞟渺無依的魂魄在這個世界孤老而終嗎?你好殘忍!”
  他宁愿犧牲自己,連一絲流离逃亡的委屈也不愿讓她受過。可他從沒想過,她要的是他,是他在身邊的那份安定和擁有的充實感,而不是看不見、摸不著,只能用來回憶、心酸的感情!
  殘忍?莫群紹渾身一震。他愛她的舉動變為殘忍?
  “要真為我著想就別放我獨自一人,別用你自以為是的付出來愛我!”單遠怜的語音破碎,淚水傍陀,但她顧不得,她只想將想法傳達到他心里。“我要一個臂膀,要你的守護,而不是你所謂的感情!若真在乎我,就陪我走完一生一世,別在中途就將我丟棄……”直至語尾,她已哽咽得無法言語,只能牢牢地將他抱緊,像是一松手他就會棄她而去。
  莫群紹閉起了眼,心頭滿是沉痛。他錯了,當初他不也嘗過那种被她排拒在外的滋味嗎?“可我真的不想負你……”他痛苦低喃。
  單遠怜的泣昔漸歇,緩緩抬頭,用手指撫上他的額,輕柔地拂開他眉宇上的沈郁。“那就別負。”她輕柔低道。“你救了我兩次,市街一次,河港一次;現在,換我救你了。”
  莫群紹一震,鷺地睜開眼,將它的手捉握掌中。“你要做什么?”他急問,心頭的不安讓他全身冰冷。造成這一切的是圣上和恭王爺啊!她要如何救他?要用什么去跟人据理力爭?
  單遠怜將手拙回,搖搖頭。“別問,我不會回答的,這次換你嘗嘗等待的滋味。如果失敗的話,你就像今日這樣,繃斷鐵煉,拉開牢欄,從此遠离長安,到皇帝永遠也找不著的地方去。”
  “遠怜,你到底要做什么?”莫群紹慌了,一股深切的恐懼自心底升起。“別做任何舉動,這不是你可以用口才勸服的對手,你甚至見不到他們的面!”
  單遠怜只是帶著一抹淡然的微笑凝望著他,并沒回答它的問題。“你會知道的。”她輕經推開他,往后一退。
  “該死的司敬之到哪去了?我要問他!”莫群紹焦躁地左右尋找,直至此時才想起司敬之的存在。他明明把她交給他的,如今非但帶著地出現在大牢里,她甚至還打算做出救他的行動,該死的他為何不阻止她?
  “不關司公子的事,你該知道如果我執意要做的話,沒有任何人可以攔得下我。”單遠怜走近,深情地凝望他,然后勾攬他的頸子,將他身子拉低,在他的唇印下一吻。
  這點他當然再清楚不過!莫群紹沉痛地開上眼,糾結的眉宇間帶有太多苦澀。
  “答應我,千万則為了我做出傷害自己的事!”他望進她的眼,尋求她的應允,千撫過她的青絲,舍不得將軟馥的她就此放手,生怕這一別,不知又會造成如何的局面。
  “決心承擔一切的你為何當初不把這句話告訴你自己?”單遠怜伸出手指輕點它的唇。“等我,不管是好是坏,我都不會議你离開我。”深摯地著他一眼后,松開了環臂,頭也不回地轉身往外走去。
  莫群紹并沒有開口叫喚,因為他知道她心意已決,他只能眼看著那抹窈窕的身影完全地被黑暗吞噬。
  一輛馬車在富麗堂皇的恭王府前停住,單遠怜走下了馬車,素手經揚,馬車立刻駛离了此地。
  司敬之今晨已然离京,她只能靠著自己孤軍奮斗,奪回自己的幸福。她抬頭著了那塊彰顯金輝的門額一眼,深吸口气,給予自己勇气,邁步往大門走。
  “請通報恭王爺,莫夫人求見。”她對門外一名衛兵說道,將拜帖交給他。
  “請等一下。”那名衛兵打量了她一眼,拿著拜帖走進府里。
  單遠怜站在門外,不讓內心的憂慮顯現出來。這是她唯一能做的,事情由何處起,就該由何處了結;唯有求得恭王爺收回請求,才能使皇上撤回罪罰但求親被拒的恭王爺會如何鄙夷她?這卻是她不愿、也不敢去想的事了。
  那名衛兵走進庭院,對觀賞著庭園景致的恭王爺呈上手中拜帖。“敵稟王爺,莫夫人求見。”
  年近六旬的恭王爺長相豪邁,搬上絡腮大胡,懾人的气勢不怒自威。
  “莫夫人?”恭王爺威武的肩檸聚,對這個名詞完全沒有印象,直至看到拜帖上表明的身分時,聚攏的濃眉頓時張狂地豎直。“好大的膽子!讓本王如此污辱,竟然還敢找上門來?叫她給我滾!”雙手一扯,手上的拜帖被撕為兩半。
  “是。”侍衛瑟縮了下,恭謹回道,退了下去。
  盛怒下的恭王爺气得吹胡子瞪眼,發須已花白的他依然有著武將的气勢。想起這件讓他在朝中顏面盡失的事,他就忍不住怒火中燒。
  當初莫群紹剛當官時就是歸在他旗下,從頭至尾,這小子的表現他看得最為清楚。就因為看出他的前途不可限量,所以才會想盡辦法想將最疼愛的小女儿下嫁給他,不料這混帳小子居然如此回報他的提攜!
  恭王爺捺不住怒意,握拳狠狠往花叢一掃,地上頓時散滿了破碎的花瓣与落葉。
  不一會儿,退下的侍衛再次出現,這次稟報的語音帶著戰戰兢兢。“莫夫人說,她會一直等到王爺見她為止。”
  “愛等就讓她等去,本王才不甩她!”恭王爺條地揪起了侍衛的衣襟,激烈怒道:“跟她說,莫群紹被罰活該,叫她不用再白費心机!”再用力一周,毫無招架能力的侍衛狼狽地跌坐地上。
  “是!”侍衛連忙爬起,成了出气筒的他几乎是落荒而逃。
  恭王爺越想越怒,腳用力一端,將腳邊的大石蹦下了池塘。
  “爹,您嚇著魚儿了。”一聲輕軟溫柔的女音響起,帶著些微不悅。
  恭王爺回頭,看到美麗的小女儿站在身后,立刻咧開了笑容,怒气消散得無影無蹤。“香凝,你來啦?”
  柳香凝沉默不語,只用譴責的眼神著著恭王爺。
  “不小心踢到石頭罷啦!”面對女儿的控訴,恭王爺搔搔頭,不好意思地找著借口,一只發威的雄獅頓時成了撒嬌的小貓。
  “是嗎?”美麗的柳香凝經笑,緩步朝他走近。“女儿明明著到爹破口大罵的。”清靈的面容帶有一絲輕嘲,卻依然無損她絕塵的美感。
  “還不都是那個不速之客。”恭王爺咕膿,對那個未曾謀面的莫夫人再度記上一筆憤恨;要不是她,怎會讓女儿看到他粗魯的樣子?這個如花似玉的小女儿是最討厭他暴戾的個性的。
  “什么不速之客?”柳香凝側首著他,微酗的美眸合著淺淺的笑意。
  “還不就是那個……”恭王爺講到一半又頓了口,煩躁地揮了揮手。“那种人還是別提的好。”
  瞧瞧,他這個小女儿又知書達禮、又善解人意,最重要的是一點也不像他,像足了她死去的娘,美到連天仙都要嫉妒。這么好的姑娘家別人想娶都還求之不得,那沒眼睛的莫群紹居然還不要她?!這件事對香凝的污辱已經夠大了,怎能又提起來傷她的心?
  “好。”沒得到回答的柳香凝輕輕領首,轉身往后走去。
  “你要去哪儿?”恭王爺急忙喚道,他才跟她說沒几句話呢!
  “去琴室啊,女儿本來就打算去那里的。”柳香凝回眸嫣然一笑。“只是听到爹的大吼,才過來瞧瞧而已。”話里依然帶著引不起火气的調侃。
  面對心愛的小女儿,恭王爺也沒了轍,取笑就讓她取笑吧!恭王爺干笑了几聲。“那你好好練琴啊!”
  “是。”柳香凝領首,走出庭院,离開恭王爺的視線后,素手輕拍,方才只有綠草的空地,突然出現一名身穿黑衣的男子,迅速無息得像是憑空出現。
  “什么事?”男子沈道,平板的說詞建构在醇厚的語音之上。
  “別老是這么不苟言笑呵!”柳香凝輕笑,靈明的眼中閃耀著淡淡的慧黠,伸手去撫他沉凝的眉。
  男子微一偏首,避開她的碰触,那張沈冷的面容依然僵硬得有如雕像,不曾有過變化。
  他還是如此呵!柔美的眼中閃過一絲黯然,她輕歎口气,美麗的臉龐又帶上了慣有的微笑。“去幫我看看我爹口中的不速之客是誰吧!”
  “是。”男子輕應,猶如來時無影,去時亦無蹤。
  望著他曾經站過的地方,柳香凝怔忡出神,眼里是難以解讀的思緒。而后輕輕筑了開,微微聳肩,這個不甚文雅的舉動由地做來,依然是优雅無比。
  她搖搖頭,轉身往琴室走去。
  澄冷的夜帶著寒意,身著春衫的單遠怜在沈濃的夜色中顯得如此單薄。
  經過一天的折騰,她卻不曾移動,依然堅持站在門口,等候恭王爺的接見。
  “莫夫人。您到屋檐下避避寒吧!”侍衛看不過去,出來勸道。莫夫人已經不吃不喝地站了一天,再這么凍下去,怎么撐得住?
  “我不要緊。”單遠怜搖頭,執意站在最明顯的地方,怕錯過了任何恭王爺出入的机會。
  早在來之前她就有了覺悟,沒有任何背景靠山的她只能用這种方式,用誠意來感動恭王爺。若她連這點堅決地做不到的話,她憑什么資格去救群紹?她不是在做戲,她是拿命賭上了的!
  侍衛沒辦法,和同伴對看一眼后搖搖頭,又走回了原地。突然一陣風起,蕭楓得連他們都忍不住伸手搭檔,在風的肆虐中。那名侍衛不放心地覷了單遠怜一眼,卻見她單薄的身子被強勁的風台得不住搖晃,卻是強硬地挺直了背,不肯挪動半分。風止之后,一陣大雨毫無預兆地落下,敲在磚瓦上,泛起一陣雨霧,磅磁的气勢好不惊人。
  那個莫夫人!侍衛一惊,連忙朝她站的地方著去,然而雨勢之大,竟連咫尺外的人瞧不見。侍衛猶豫了會儿,還是沖進了雨中。
  “莫夫人,您進來躲雨吧!”他扯開了喉嚨,卻依然壓不過奔騰約雨聲,不過是必須的時間,她的全身已然濕透。
  她搖頭,對他的關心無法給予任何回報。侍衛急得不住踩腳,但終是無計可施,還是又奔回了崗位。
  單遠怜抬頭看天,咬緊蒼白的下唇。她看不到上蒼,眼前所見,只有無盡的黑暗和無形的雨點。即使全身已然冰冷,她依然不避不閃,任狂肆約雨打在她的身上。
  如果大要罰她异于世俗的干練,盡管將折磨加諸在她身上吧!千万則用奪去他來懲罰她的罪行!她握緊因冰冷而麻木的手,在大雨狂瀉下,她用生命去祈求上天的垂怜。
  而一片黑暗中,有一道黑影蟄伏檐下,黑暗的夜色和雨勢的傍陀,掩去了他的身形,只有一雙精銳的眼芒在悄然閃過,將一切看在眼底。
  清晨的气候是春光宜人的,除了地上未散約雨跡之外,根本看不出昨夜曾經下周大雨。
  經過一夜雨淋和風寒的折騰,單遠怜青白的臉毫無血色,身子凍寒,就連日射的暖融地無法引起些許溫暖,瘦削的她已搖搖欲墜,只憑借著一股意志力支撐。
  她的喉頭干澀,她的雙腳麻木,她的眼前已開始暈眩,但她在衣下用力握拳,指甲狠狠利人掌內里,好讓自己維持清醒。她不能倒,否則失去的會是此生命還重要的東西!單遠怜強迫自己抬頭,用殘存的体力強迫自己站直。
  再怎么鐵石心腸的人,也會于心不忍啊!侍衛看了一夜,也焦急了一夜,正想著要不要冒著被主人甩開的危險再進去通報一次時,一名婢女走來。“小姐要見她。”婢女指指單遠怜。
  侍衛大喜,善良的小姐知道此事定大有轉机。“莫夫人,您請進吧!”他高興地喊。
  單遠怜怔怔抬頭,好半晌才會意他所說的言語。她可以見恭王爺了嗎?蒼白的容包有了生气,她急忙邁步,卻因久站和体力不支而跟艙蹦珊,腦中一片暈眩,几乎要扑倒在地。
  婢女見狀急忙上前相扶。“您還好吧?”
  “不要緊,快帶我進去。”單遠怜不顧己身的虛弱急道,一心只想盡快見到恭王爺,將莫群紹救出。
  婢女扶著她,走進了恭王府,一路上全靠著婢女的摟扶她才得以走過庭園,最后,來到了一間廂房之前。
  “小姐,莫夫人來了。”婢女通報。
  小姐?不是恭王爺?單遠怜一凜,卻沒有開口的余地,婢女已扶著她走進了廂房。
  “你就是莫夫人?”柳香凝坐在舖有毛皮的椅上,嬌美的容顏帶著微笑,而她身后站著一名身著黑衣的男子。
  “讓我貝恭王爺……”單遠怜急道,卻被柳香凝打斷。
  “別急,見我比你直接見我爹還有用。”柳香凝笑道,指示婢女扶著單遠怜落坐。“你就是那個讓莫將軍執意不肯納我用妾的女子?”
  柳香凝身后男子聞言微微皺眉,因她這句自嘲的話,向來冷硬的表情染上難以察覺的不悅。
  單遠怜惊訝地著著她。她怎么會沒想到?剛剛婢女稱呼她為小姐的。看到柳香凝蛟美清靈的气質,再看看自己的模樣,更引起她自慚形穢的自卑,心里一陣酸楚。他多傻?竟為了微不足道的她放棄了如此优秀的女子,反而還招致災禍,他多傻!
  “別不說話嘛!”柳香凝起身走到她身旁,柔聲說道。“難道你在外面站了一天一夜,就是為了要進來与我爹相對燕語?我不相信能讓莫將軍傾心的女子會想出這么差勁的方式。”
  單遠怜聞言抬頭,頓時豁然。再怎么不如人,群紹愛的就是這樣的她,她又何必自怜自艾?在這瞬間,她有了面對的信心。“請為我引見令尊好嗎?”她抬頭看向眼前這名絕美的女子。
  “不好。”即使是拒絕,她依然是优雅得令人無法起怒。“我要先問你一個問題,如果我爹依然執意要把我嫁過去,你會說服莫將軍接受此事嗎?不回答的話,我不幫忙哦!”她如星的眼眸輕煽,狀似無辜,眼底卻藏著一絲犀銳的審視。
  這突然的問題讓單遠怜怔了下,而后緩緩搖頭。“不會。”
  “為什么?”柳香凝溫婉一笑,那和悅的態度不曾變過,讓人看不出她對這個回答約滿意与否。“即使莫將軍會被皇上判處死刑也不會?”
  “不會。”單遠怜搖頭,這次沒有絲毫遲疑。“他不愿娶妾,我若逼他,只是增添他的苦痛,就算救了他的命,亦救不回他的生气。如果在我盡力后,而狀況依然無法改變的話,我會選擇在事后追隨他而去。”
  她心中已抱定了主意:若依然維持判處,离開后,她定會去劫獄,和他帶著娘、爹和妹妹遠走高飛;倘若劫獄失敗,天要亡他們至此,他們也只能接受,至少,他們還能結伴走向黃泉,這就夠了。
  單遠怜那張素雅的面容盈滿了平靜,散發著勘破一切的淡然,仿佛只要能結伴同行,她并不在乎生命長短,最重要的,他們彼此扶持走過這一段。柳香凝的翡水秋瞳中有著感動。眼前女子不過是語調平靜地低述自己的看法,卻讓她体會到更深刻的感情。
  生死相許,就該是這樣了吧!她何時才能得到這樣的付出呢?柳香凝不著痕跡地掃過身后男子一眼,美眸轉為深邃,但一眨眼后,那种迷离的眸光已不复見。
  她輕歎了口气。“我爹真是的,那不分青紅皂白的個性一點也不會改,將人家硬生生拆散。”她動作溫柔地插嘴笑道,握住單遠怜的手。“來吧,我們還有好多事要做呢!首先,你這個樣子是不能去見皇上的。”
  “皇上?”單遠怜惊訝地著著她。不是該去見恭王爺嗎?
  “是啊,莫夫人怕嗎?”柳香凝微側蚝百笑魄著她。
  “不,我不怕。”單遠怜肯定道,架然的眸瞳中帶有X無反顧的決心。
  “我就知道。”柳杏凝了然一笑。“好好地梳洗一番,喝點姜湯去寒,再休息一下,養好精神再去和我皇舅見面。”她邊走邊笑道,帶著她走出了房間。
  那名一直守在柳香凝身后的男子,也保持一定的距离,靜靜地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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