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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會議室外偶爾的腳步聲、斷斷續續的交談耳語聲,還有隨著陽光消逝而逐漸變暗的房間,都沒能影響縮在角落里,始終維持著相同姿勢的嫿儿。
  她蹲坐在地上雙手抱著腿,將臉緊緊埋在膝蓋!就像是胎儿在母体時那般,將自己徹底地与外界封鎖起來。
  “啪”的一聲,會議室的燈光突然打亮,依舊沒能惊醒嫿儿!反倒是讓那名拿著掃把准備清理會議室的中年婦人嚇了一大跳。
  “小姐!小姐!你怎么啦!沒事吧?!”她害怕地向前,不安地用掃把頂了頂失神的嫿儿。現在可是夜晚十點多,自己該不會是見鬼了吧!
  “呃?”接儿回過神,雙眼無神地看著這名打掃的婦人,目光緩慢地朝四周轉了一圈,才發現外面已經是漆黑一片!夜早已深了。
  “小姐,下班時間過了很久啦!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為什么一個人蹲在這里?要不要我幫你叫醫生?”婦人好心地詢問,在确定她是人不是鬼之后,她不再害怕,反倒是覺得嫿儿一臉憔悴、像是生病似的。
  “我沒事。”嫿儿勉強自己露出一抹微笑,手扶著牆壁吃力地站起來,由于她長時間沒有移動,踏出第一步的時候還差點跌倒了。
  “小姐,你真的沒事?臉色看起來好蒼白喔.真的不要我叫人?”婦人即時扶住嫿儿,一臉擔心地問著。
  “不用了,謝謝。”嫿儿搖搖頭,對她露出感激的微笑。“我可以自己走,不打扰你工作了。”
  語畢,嫿儿咬緊牙關,拖著疲憊的身心一步步往外走去。

  ☆ ☆ ☆

  一踏出夏氏大樓,嫿儿才發現外面早已下起了傾盆大雨,街道上的行人寥寥無几,她以雙手環在胸前,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自己應該何去何從。
  她現在沒有心情見任何人,她也不能回到秋學長的地方,不想他再為自己擔心了!而薄曉更是行蹤不明,就算到了她的地方,自己也不得其門而入。到底該怎么辦呢?嫿儿嘴角露出一絲苦澀的笑容,最后決定回到自己的家,那里有著爸爸和自己全部的回憶,她現在孤零零一個人,也唯有那里才是最适合自己的地方吧!
  嫿儿摸了摸口袋,發現身上只剩下一些銅板,非但不能買雨具!更不可能搭車,她最后垂下頭,緩緩地步入雨中……

  ☆ ☆ ☆

  腦子是空白的、心頭也是空蕩蕩的,嫿儿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了什么地方,只知道身体越來越疲倦、腳步也越來越沉重,冰冷的雨水逐漸凍僵了她的身軀和意識,如果可以,她真的想就這樣閉上眼睛,再也不要睜開了……
  “嫿儿!”急切的呼喊聲從這方傳來,讓嫿儿的腳步一頓,怀疑是自己頭暈后產生的幻覺。
  “嫿儿!”呼喊聲越來越近,這嗓音似曾相識,但是她卻無法辨識是誰,是誰在喊她?她已經是孤單單的一個人了,怎么會有人在夜里喊她的名字呢?
  正當地睜著失去焦距的雙眼,茫然地看著前方時,一道人影已經奔到了她的身邊。對方以几乎要捏碎她肩膀的力道握住她,強迫她迎向自己的視線。
  嫿儿茫然的眼眨了眨,看見了一張俊美的男性面孔,濃眉、挺鼻,還有一雙漾滿焦慮情緒的雙眸,是司徒燁!
  “不可能……”嫿儿發出細不可聞的低語聲。不可能是司徒燁!他不可能在這里!更不可能充滿關怀地看著自己,好像她是他重要的人一樣。
  “你發燒了?該死的,你到底在雨中走了多久?”握住她的手.司徒燁感覺到她燙人的体溫,暗叫一聲不好。
  “這是我的夢……一定是這樣!”嫿儿開始奮力地掙扎,聲嘶力竭地喊道:“為什么在夢里還要這樣戲弄我!我已經什么都沒有了,放了我!”
  “嫿儿!”司徒燁不知道她怎么了,只能緊緊地抓著她,她發了高燒,必須盡快看醫生才行。
  “放了我……”嫿儿吶喊了几句,在他怀中不停地掙扎,最后向后一仰,整個人昏死在司徒燁的怀中。

  ☆ ☆ ☆

  當司徒燁抱著昏迷的嫿儿來到位于附近的夏家公寓,他立刻將嫿儿身上的濕衣服全部脫下,跟著以行動電話通知雷霆,要他立刻帶著醫生過來。
  在等待醫生的期間,司徒燁以毛毯小心地里著嫿儿!還不時以自己的手摩搓著嫿儿早已冰涼的四肢。
  在与任天成見過面,回到別墅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了,當他發現嫿儿再次不見的時候!心中除了憤怒之外,還多了一份強烈的不安。不可否認的!這陣子為了調查任氏父女,他必須偽裝成完全不在乎嫿儿的模樣,徹底傷了嫿儿的心,但這是他忍耐了十二年,終于等到的報复机會,說什么也不能讓它功虧一簣,再說,他相信,只要事情成功了之后,以嫿儿的溫柔善良,一定會諒解的。
  帶著焦躁的心情,他在附近瘋狂地找尋嫿儿的下落,但是找了一遍又一遍,卻半點也沒有嫿儿的蹤影;隨著時間越來越晚,他不得不聯絡雷霆,要他幫忙尋找嫿儿的下落!他自己則冒著風雨在大街小巷穿梭,找遍每一個嫿儿可能出現的地方,最后才在夏家附近找到了這儿。
  “再過不久你就會明白的”司徒燁輕撫她蒼白的臉頰,原本潤紅的兩頰如今卻一點血色也沒有。而他明白,這所有的傷害都是自己造成的。
  雷霆很快就赶來了,除了醫生之外,他身邊還跟著嫿儿的好朋友薄曉,當她看到嫿儿几乎是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時,豆大的淚水瞬間就爬滿了整臉。
  “老天!嫿儿你到底怎么了?”她沖到床前,邊哭邊喊著嫿儿的名字。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雷霆不是說她和司徒燁在談戀愛,而他會好好地保護著嫿儿嗎?怎么才三個月不到的時間,嫿儿就變成這副模樣?
  “燁,你先去換下這身濕衣服吧!要是連你也倒下,那該怎么辦?”雷霆這時才看到司徒燁仍舊穿著一身濕衣沒有換下,全神專心地守候在嫿儿的身邊。
  “我沒事,醫生,她的情況怎么樣?”司徒燁的注意力全部都在醫生身上,看著他拿出听診器檢查。
  “她的身心都很疲倦,再加上淋了這場大雨,我怕高燒會引起肺炎,我現在幫她打一針退燒針,但是今天晚上是個關鍵期,如果她的高燒始終沒有退去!明天一大早一定要送她到醫院,不然會有危險。”醫生拿出針筒為嫿儿打了一針,之后解釋她的狀況。
  “謝謝你來一趟,醫生。”雷霆看到司徒燁的神情一黯,知道他此時的、心情不好,于是主動為他送客。
  當他關上大門,正打算回房間探視的時候,卻听到里面傳來熟悉的叫罵聲。他心中暗叫一聲不好,薄曉這個坏脾气女郎,真不該讓她留在房里的!
  雷霆三步并成兩步地沖回房間,但什么也來不及說,就看到薄曉揚起手狠狠地見了司徒燁一巴掌。
  “要是嫿儿有個三長兩短,我就和你拚了!”薄曉像只潑辣的野貓般嚷叫著!更作勢要扑向前去。
  “薄曉!冷靜點!”雷霆在千鈞一發之際將薄曉拉住,歎气道:“誰也沒想到會發生這种事,你現在怪燁也沒用,他也不想這樣!”
  “才怪!你看看他那個死模樣,我早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薄曉激動地娘叫著,跟著回頭也硬生生地甩了雷霆一巴掌,怒喝道:“還有你!我真不應該相信你的話,若是我一直在嫿儿的身邊,她就不會變成這樣子了!”
  “夠了!野貓,你現在就跟我回去!”雷霆在她揮起另外一只手的時候將她緊緊扣住,向來鎮定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微怒的表情。“我們明天再來,今晚燁會好好照顧嫿儿的。”
  不理會薄曉的掙扎,雷霆几乎是一路將她拖出了房間,在他准備离去時,他回頭問道:“嫿現在生了病,明天我們的計划仍然照舊?”
  司徒燁一愣,原本面無表情的臉上,再次浮現了冰冷的殺意。“計划照舊,我等這一天已經整整等了十二年了。”
  “我知道了,明天早上我會來接你。”雷霆點點頭,帶著薄曉离去,打算將夜晚留給屋內兩個需要宁靜的人。
  “你不會有事的。”當房間里只剩下嫿儿和他的時候,司徒燁伸手輕輕撫摸著她的臉頰,發出深深的歎息。
  就在這個時候,嫿儿忽然動了一下,臉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不!不要走!”在睡夢中,嫿儿突然難過地哭喊著,不停地揮舞著雙手,眼角也流下傷心的淚水。
  “噓!吾愛,我在這里,不要怕,我不會离開你的。”司徒燁緊緊地握住她的手,柔聲安慰她。
  “冷……我好冷……”跟著,嫿儿的身子開始劇烈地發抖,臉色變得更為蒼白了。
  司徒燁不再猶豫,將自己身上的衣服全部褪去,躺到嫿儿的身邊,將她緊緊地摟在怀中,直接用体溫為她取暖。
  “嫿儿,好好睡一覺,什么都不用擔心,我會一直在這里。”司徒燁喃喃地保證著,將她攪得更緊了。
  嫿儿像是听懂了他的話似的,原本哭泣的聲音慢慢減弱,最后沉沉地在他怀中睡去。

  ☆ ☆ ☆

  隔天清晨,先醒來的是司徒燁,由于整個晚上嫿儿在發燒時不停作著噩夢,身子時而發冷時而發顫,每一次他都是緊緊地摟著她,溫柔地在她耳邊安慰著。
  一直到天快亮的時候,嫿儿的高燒才退去,司徒燁雖然心安,但仍然不敢放任自己睡得太沉,深怕她的病情起了變化。
  他仔細凝視著嫿儿嬌柔的五官,知道自己再也無法放手讓嫿儿离去,因為她早已經不知不覺占据了自己的心。
  抬頭看了一眼時鐘,司徒燁小心翼翼地翻身下床,仔細地為她蓋好被子,這才到浴室迅速地梳洗一番。
  當時針走到八點的時候,雷霆也已經來到了門口,他的身邊依舊跟著薄曉,她沒有什么好臉色!不過卻不敢再出手打人了。
  “嫿儿怎么樣了?”她怒瞪著司徒燁。
  “燒退了,我和雷霆要出去,接下來就麻煩你照顧她了。”司徒燁點頭說道。
  “你一整夜沒睡?看起來气色不太好。”雷霆關心地詢問。
  “就算气色再不好,我也要親手逮住那只老狐狸。”司徒燁嘴角揚起一抹殘忍的笑。
  “薄曉,我們走了,一切就拜托你了。”雷霆用力揉了揉她的短發。
  “知道啦!”她冷哼一聲,在關上門的時候,卻忍不住出聲喚道:“雷霆!你……你自己要小心。”
  說完之后,她一張臉已經脹得通紅!甚至不等雷霆的回應,“砰”一聲就把門給甩上了。
  “我就知道她在乎我。”雷霆勾起得意的笑,拍拍司徒燁的肩,正色這:“不用羡慕我,等我們處理完老狐狸的事情,你和小嫿儿就有美麗的未來了!”
  司徒燁也緩緩漾起了淡笑。他与嫿儿的未來?他已經開始期待了!

  ☆ ☆ ☆

  上午十點整,司徒燁准時來到任氏的辦公大樓,換上一副微笑的面具,他安靜地坐在總經理室,任由任天成以滿意的目光打量著自己。
  “燁,你和妙如的婚禮,打算什么時候舉行?”任天成溫和地詢問著口
  “一切由爸決定就可以了。”司徒燁以謙卑的語气回答。
  “呵呵呵,當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我就知道你是個优秀的孩子,和我們家妙如是天生一對!”任天成呵呵笑著,誰也想不到當初那個一無所有的小鬼,現在居然能夠成為紐約的青年實業家,等地成為自己的女婿之后,他就可以將自己的商業王國擴展到美國去了。
  “謝謝爸的稱贊。”
  “嗯嗯,既然我們就要成為一家人了,有些事情我還是得先和你說清楚。”任天成微笑說道:“關于你給的‘聘禮’非常的特別,是夏氏的經營權,怎么?!你難道忘了當初夏承堯可是你爸爸的老朋友哩!再說,我怎么听說,你和夏家那個丫頭感情不錯!那么你將她的公司股票拋售,又是怎么一回事?當我任某人的女婿,可不能有不明不白的丑聞喔!”
  司徒燁淡淡一笑。果然是一只老狐狸,表面上不動聲色,私底下卻將他在台灣所做的事情調查得一清二楚。
  “您放心,那女人只是我侵占夏氏的跳板!什么也不是,再說,當初要不是夏老頭背叛了爸爸,爸爸的公司也不會破產,更不會客死异鄉了。”司徒燁冷哼几聲。“如今我只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再說,是那個笨女人雙手捧上一切,我又怎么好意思拒絕呢?”
  “當年的事情,你父親告訴你了?”任天成笑容微僵,不著痕跡地詢問著。“你已經查出來,是夏承堯嗎?真想不到我們這么多年的友情,居然會是他!”
  “害我爸爸的人不是夏承堯。”司徒燁微微眯起眼,露出了冰冷的笑。“但是,這對我來說已經無所謂了,畢竟我已經成功了,緬怀著過去是無法進步的!”
  “不是承堯?那……那到底是誰?”任天成渾身一顫。不可能,他不可能查得出來。
  “爸爸,套用你先前說的,我們即將成為一家人,所以我也必須將我心里的話說清楚。”司徒燁以犀利的目光凝視著他。“夏承堯与我爸的死無關,但是我仍然能夠亳不留情地吞了他的公司,報仇不報仇,那只是電視上的玩意,我們都是商人,知道什么才是對自己最有利的事情,不是嗎?,”
  “什么意思?”任天成被他搞迷糊了。
  “爸爸,我的意思還不夠清楚嗎?”司徒燁傾身向前,鄭重道:“當年的事情我已經調查過了,或許是您,或許不是您,但是我根本不在乎!我在乎的是未來,在紐約,我已經打下了根基,在台灣,我也為您拿下了夏氏企業,我們若是能將一切企業結合在一起,呼風喚雨絕對不是問題,但是,您也該有回饋我的誠意哩!”
  “喔?你想要什么?”任天成慢慢明白了他的意思。好小子,他居然有這么大的野心,看來自己已不能小觀他。
  “日本方面給你的獻金,我要百分之四十。”司徒燁露出精明的詭笑。
  “四十?年輕人,你這是獅子大開口!”任天成冷笑出聲。
  “我覺得一點也不過分!伊東財團在日本雖然是個中型的財團,但是他和政治界和黑道的關系都很深遠,掌握了伊東,就掌握了大半的日本,紐約向來是日本人必爭的大餅,我都愿意讓出我的地盤供他們使用!要一點小小的佣金并不過分吧!”司徒燁笑著分析。“我在紐約的人脈不少,日本那一批毒品若是能外銷到美國,我們抽取的利潤會是在這里的三倍。”
  任天成沉吟不語,開始思索這件事的可行性。的确,若是能將地點跨增到美國,那么他幫伊東財團背后組織所販售的毒品,就有了另外一個銷售管道。
  “您再也找不到比這更好的交易了。”司徒燁露出自信的笑容。“如何?爸爸,成交了嗎?”
  “好,希望我對你沒有看走眼!”几億元美金的誘惑,委實讓人無法拒絕啊!再說,只要司徒燁成了他的女婿,他還怕無法控制他嗎?
  “謝謝爸。”司徒燁露出笑容!緊緊地握住了任天成的手。
  老狐狸上釣了!

  ☆ ☆ ☆

  “松了一口气吧!”當司徒燁走出任氏大樓時,雷霆早已經坐在車上等他了。
  “很順利,接下來就是第二步的計划了。”司徒燁從西裝上取下一個小型的竊听器,轉頭對雷霆道:“剛才的談話都錄下來了?”
  “沒錯。”雷霆拿起手中的錄音帶揮了揮,連同一大疊資料放進了一個牛皮紙袋中。“到日本的机位已經訂好,等這些資料明天送到伊東財團對手的手上,事情就會變得很有趣了!”
  “也該讓老狐狸嘗嘗疲于奔命的滋味了!”司徒燁冷笑。在調查出任氏与伊東財團有接触之后.他隨即和日本方面的朋友取得聯系,找上了伊東財團的最大敵手“丰吉財團”,他同樣和日本政治界有著良好的關系,而且正好是伊東財團政党上的死敵,等到他們一接到這些資料,日本勢必掀起有史以來最大的政治丑聞,而任天成則會成為伊東財團以及他幕后黑社會終生追殺的對象,這應該就是最适合他的懲罰了。
  “事情已經告一段落,你也可以卸下假面具,和嫿儿請罪啦!唉!偏偏我要去日本,看不到你磕頭下跪的畫面真是可惜!”雷霆忍不住笑出聲。
  “帶著你那個小辣椒一起去日本,省得我看了你們就心煩!”司徒燁冷哼。
  雷霆大笑出聲,以最快速的時間飄回了夏家!當他們一臉愉悅地走進屋里時,卻只看到空蕩蕩的屋子!以及一張由薄曉留下來的紙條。

  司徒燁:

  嫿儿已經清醒,但是她再也不想見到你的臉,基于讓病人心情穩定的最大理由,我決定將嫿儿帶到一個安靜的地方休養,這一切都是你的錯,如果你還有一絲一毫的人性,就不要再次出現在嫿儿的面前。

  薄曉

  “啊!事情處理好了,老婆卻跑了!”雷霆吹了一聲口哨,十足十看熱鬧的心惰。
  “你快去日本,我的事情不用你煩心。”司徒燁不以為意,只是將紙條放入口袋里,看起來一點也沒有煩惱的模樣。
  “你打算怎么做?大情圣?”雷霆桃高一道眉,仍然笑得很樂。“她看來對你完全失去信心了。”
  “那還不簡單,”司徒燁露出了自信的笑。“把她的自信找回來就成了。”

  ☆ ☆ ☆

  半個月后——
  位于中部山區的一間度假小木屋里,一名女子坐在庭院里,仰頭望著山區的好山好水!雖然她看起來很慵懶,但是美麗的臉上仍然有著一抹淡淡的憂愁。
  “嫿儿!”通往小木屋的山徑上,突然傳出了高亢的呼喊聲。
  嬌小的人影不一會儿便出現在她的面前,來者气喘吁吁,手上回屋捧著一大疊報紙与雜志。
  “薄曉,怎么了?看你喘成這個樣子!”嫿儿搖搖頭,遞給她一杯水解渴。“你看了就知道,”薄曉瞬間解決掉一杯冰水,跟著就將手邊的雜志攤開放到嫿儿的面前。“任氏集團倒閉了,任天成父女在逃往日本的時候被日本警方逮捕,据說他們牽扯上日本有史以來最大宗的政商勾結!”
  “什么?”嫿儿臉色一變,急忙捧起雜志開始閱讀。果然,近一個禮拜的報導都圍繞著這件事情打轉,上面甚至附有任天成和妙如被逮捕時狼狽的神情。
  嫿儿心中一惊,快速地翻閱著每一篇報導,試圖想找尋有關“那個人”的報導,他已經和任妙如結婚了吧!那么不是也被牽連了嗎?
  “司徒燁沒有事。”薄曉看穿了壇儿的心事!似笑非笑地開口。“這一切都是他的計划,他早已經和日本警方合作,他是故意和任天成合作!引他上釣的,之所以能破獲這件案子,司徒燁是最大的功臣,但是為了顧及他的安全,所以所有的報導都沒有提到。”
  “是他設計任天成的?為什么?”嫿儿一陣豬愕,突然靈光一閃說道:“難道……任伯父才是當年背叛的人?”
  “沒錯,因為你始終不愿意提到他,所以我才什么都沒告訴你!”薄曉實在不忍心看這儿再難過下去了,于是盡責地報告著一切。“我和雷霆,嗯,就是司徒燁的好朋友一起調查這件事,后來查出了任天成在幕后搞鬼,所以他才設計了這個大陷阱,好引住天成那個老狐狸上釣!”
  一切都是演戲?那么,他和任妙如之前的親密,也是在作假囉?嫿儿渾身發顫,一時之間無法接受這個消息。
  “呀!這是那個司徒燁要我轉給你的東西!”薄曉從袋子中取出一個紙袋說道:“要不是看在他很誠心認錯的模樣上,我才不理他呢!”
  嫿儿緊張地將紙袋打開,這才發現里面是夏氏財團的重要文件,司徒燁在上面簽上了自己的名字,再次將夏氏所有的權利轉回她的名下,除此之外,里面還有許多有价值的證券、地產,全部都冠上了她的名字。
  “這些……這些是?”嫿儿眼眶微紅!內心震惊不已,但仍然不敢相信這一切是真的。除了將夏氏還給了自己,他還將紐約大半的產業也給了她!這是為什么?
  “莫名其妙給你這些東西做什么?”薄曉故意刺激道:“這些不明的東西還是還給他比較好,要不然哪天他反悔,說不定又要惹風波了!”
  “他……他在哪里?”不管這些代表著什么,她現在只想見司徒燁一面。
  “雷霆說,司徒燁會在一個對你們來說有意義的地方等你。”薄曉聳肩,好奇道:“弄得這么神秘,誰知道在哪儿?嫿儿你知道嗎?”
  對他們來說有意義的地方?!嫿儿的臉頰泛起一絲絲的暈紅,會是那里嗎?
  “看來你是知道了,那就快去吧.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一定要得到幸福!”薄曉綻開一抹笑,很高興活力与朝气再次回到了嫿儿的臉上。
  嫿儿點點頭,雖然人還沒离開,但是她知道自己的一顆心,已經飛到好遠好遠的地方去了……
終曲

  當嫿儿滿心期待地來到她与司徒燁共同生活了將近兩個月的別墅時,她發現門外挂著出租的招牌,屋里空蕩蕩的,一個人也沒有。
  “不是這里?!”嫿儿心中一震,莫非,這一切又是自己的自作多情嗎?
  她輕歎一口气,轉身往街上走去,臉上布滿了失望的表情,就在她失魂落魄走在街頭的時候,一輛寶藍色的跑車突然“嘎吱”一聲,從馬路中央急速掉頭,整個車身打橫在嫿儿面前。
  “嫿儿?”黑色的車窗搖下,一名她未曾見過的男子喊出她的名字。
  “你是誰?”嫿儿退后一步,臉上露出警戒的神情。
  “我是雷霆,司徒燁的朋友兼伙伴!”他朝嫿儿露出一個友善的笑容,繼續這:“若是我繼續待在台灣,再過不久就會是薄曉的丈夫,你不需要怕我!”
  “是你!”嫿儿睜大眼睛,想起了他就是狄學長還有薄曉提過無數次的人。
  “上車吧!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雷霆比了比身旁的座位,不忘誘勸道:“我知道你在找燁,也知道哪里才找得到他,快上車,我帶你去。”
  他知道司徒燁在哪里!嫿儿原本失落的雙眼重新燃起了希望,她不再遲疑,打開車門就坐進了雷霆的跑車里。
  寶藍色的跑車迅速掉頭,以閃電般的速度消失在路邊。

  ☆ ☆ ☆

  嫿儿本來有滿肚子的問題想問,但是一坐上雷霆像是賽車速度的跑車上,她只能臉色蒼白地緊抓著安全帶,半天說不出話來。
  雷霆很快地開出了市區,在轉上高速公路的時候才放緩速度,轉頭對嫿儿道:“原諒我的急切,若是我不找你出來解決這件事,今晚我就得被人強迫回美國去,但是你放心,我開車很安全的。”
  “我們要去哪里?”嫿儿的臉色隨著車速的漸緩也逐漸回复了血色。
  “帶你去找燁,我剛才不是說了嗎?”云霆微微一笑,決心當和事佬。“你剛從別墅出來,在那里你沒有找到燁,對吧?!”
  “嗯,我猜想燁他會回去那里,畢竟我們在那棟別墅中共同生活了好一陣子,我以為這對他有一點意義……”嫿儿的聲音越來越小,她想若燁是真的愛她的話,那他們共同居住的地方該是對燁有一些意義的,但燁不在那里。
  難道對司徒燁來說,她并不重要?
  “你的小腦袋瓜可別胡思亂想,”雷霆只感到又好气又好笑,看了嫿儿臉上落寞的表情,就知道她開始胡思亂想起來了。“燁不在那里是因為他現在正在另一個對他來說更有意義,而且是他非去不可的地方。”
  這兩人一個不肯承認愛上對方,直到快要失去了才來挽回,另一個則是認為對方不愛自己,為了要撮合他們兩人,可真是辛苦了他們身旁的人!唉,誰叫他是司徒燁的朋友。
  “更有意義、非去不可的地方?”她不懂雷霆的意思。
  “等會儿你就知道了。”雷霆笑著賣關子。
  寶藍色跑車一路順暢地向前疾馳而去,下了高速公路后,兩旁的風景帶給嫿儿一种似曾相識的感覺。
  “我認識燁的時候,他的父親才剛去世不久,老實說,那時候的燁身上根本找不出一絲人气,周身都只看得到冰冷和漠然,根本就是一具會走路的机械人,比現在的情形要糟上許多,但你不要以為我的意思是燁現在的情形比以前好許多,只是后來燁懂得偽裝了,本質上他和我剛認識他時并沒有多大不同,還是一個不懂愛人和被愛是怎么一回事的人。”雷霆想讓嫿儿更了解司徒燁這個人,以及司徒燁之所以會這么殘忍的對待她,一心想報仇的原因。
  嫿儿緊抿住唇,心頭涌起一陣為燁感到不舍的心疼。
  但若燁是個不懂愛的人,那么他將夏氏還給她,也許并不是因為他愛她,而只是為了要補償她,補償他曾經傷害了她。想到這儿,嫿儿開始膽怯了起來。
  他并不愛她——
  雷霆接下來的話打斷了她的沉思。“直到他遇見了你,強行帶走你,逼你和他訂下三個月的約定,那三個月里是我看過燁最生气盎然!整個人釋放出最多感情的時刻,他之所以會這樣!都是因為有你在他身邊的緣故,我相信他是愛你的,只是他自己并不清楚。”
  隨著雷霆話語的結束,跑車也在同時吱的一聲停在一座滿是花圃綠蔭的園子外。
  “燁就在里面。”雷霆下車為夏嫿儿打開了車門。
  “這不是爸爸的墓園嗎?”嫿儿怎么也想不到燁居然是到爸爸的墓園來了。
  “進去找他吧!”雷霆以滿心的祝福!目送著嫿儿的背影走進墓園。
  還沒走到爸爸的墓前,嫿儿遠遠的就看見了司徒燁的身影,他的身影道世獨立,充滿了蒼涼孤寂的味道。
  一束洁白美麗的白玫瑰被放在墓前,看得出來墓園已被人細心整理過了,應該就是此刻站在墓前的司徒燁做的。
  嫿儿又走近了几步,她對著司徒燁的背影輕聲說道:“你已經查清楚,知道我父親是清白的了?”
  听到嫿儿的問話,司徒燁慢慢的轉過身來。“是的,我知道你父親是清白的了,只恨任天成這老狐狸太過狡詐,設計夏伯伯做代罪羔羊,讓我長久以來誤會了夏伯伯。”司徒燁靜靜地說道。
  听到他親口承認父親是清白無辜的,嫿儿一時之間心頭涌出許多复雜的情緒!但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只是默默凝視著他。
  “雖然費了一番工夫才查出任天成是真正陷害我父親的人,不過任天成也得到他應有的報應。他害得我父親流落异鄉,我也讓他嘗嘗在日本被人追殺的滋味。”司徒燁的嘴角泛起一扶殘忍的笑意,他終于為父親報仇了。
  “他是任妙如的父親,你不看在任妙如的面子上放過他嗎?任妙如可是你的未婚妻。”嫿儿仍是十分介意司徒燁和任妙如曾是未婚夫妻的事實。
  “那不過是种設計,好讓我自任妙如身—挖出我要的情報,她對我毫無意義!”司徒燁定定地看著嫿儿的眼睛解釋道,不想被嫿儿誤會。
  那真的只是一場設計嗎?燁其實并不愛任妙如?那他有沒有可能會愛著自己?听到他的回答,夏嫿儿的心中燃起了一簇小小的希望火焰。
  “我今晚就要离開台灣回紐約去,在离開前我來為夏伯伯上注香,向夏伯伯致意。”
  “你要走?為什么?”嫿儿差點脫口說出挽留的話語,她不要他走!
  “這里有讓我留下來的理由嗎?”司徒燁眼中放射出熱切的光芒,只要嫿儿肯說出要他留下來的話,他絕不离開!
  嫿儿卻只是咬著下唇,沉默不語,似乎有些為難似的望著他身旁的風景,好一陳子才遲疑地問道:“那天……是你找到雨中的我?后來照顧我的人也是你嗎?”她想起薄曉轉述的話,他不眠不休地照顧了自己一夜。
  嫿儿知道自己無法再承受任何來自于他的傷害,所以在還沒确定他的心意前,她不敢說出要他留下的話語。
  “是,我找到你并照顧你。”
  “為什么要這樣?你有時對我冷漠淡然,有時卻又對我很好,若你是在乎我的,為何又這樣傷害我?”嫿儿的臉上顯現出一片迷茫的神情。
  司徒燁神色一變,整個人顯得有些別扭、不自在。“從我十六歲那年父親去世開始,始終支持著我的便是心中一股無止境的恨意,那股恨意阻隔了我所有的感情,讓我成為一個冷漠的人。但在認識你之后,我竟意識到自己不由自主地受你吸引、愛上了你,我感到慌亂、不知如何是好……于是我做出最愚蠢的行為——我選擇傷害你來保護自己。”
  燁說的話是真的嗎?他之所以會做出傷害她的行為,是因為他不敢相信自己愛上了她……嫿儿整個人呆住了!沉浸在震惊的思緒中無法回神。
  嫿儿的靜默讓司徒燁整顆心沉了下去,他將心底的愛意向嫿儿說了出來,但她卻沒有任何反應,她……真的無法原諒自己嗎?
  一陣無法遏抑的心痛占領撕裂他,但他仍逼迫自己把該說的話說完。“我很抱歉對你造成的那些傷害,我已將夏氏回歸你名下,其他在紐約的產業,我也會盡快轉入你名下……”
  出乎意料的,嫿儿生气地打斷司徒燁的話!他竟然這樣對她!“你這是什么意思?你認為用錢就可彌補所造成的傷害,我不要錢,財富對我來說不代表一切。”
  “除了這些,我還能給你什么?”苦澀的汁液充滿司徒燁的口中,讓他后悔得說不出話來。“我做過的那些事,我不敢奢求你的原諒,但如果一切可以重來,如果你可以給我一個机會……”
  “如果我給你一個机會你會怎樣?”嫿儿屏息期待他的回答。
  一陣長長的沉默后,司徒燁深情款款地望著嫿儿,以堅定有力的語气毫不遲疑地回答道:“我會愛你、再也不會讓你傷心。”
  嫿儿再也克制不了自己,淚眼迷蒙地扑向司徒燁的怀中,哽咽地說:“我不是在作夢吧?就算你是在騙我,我也認了……”
  輕如蝶触的吻,疼惜地落在嫿儿的眼睫、鼻梁、面頰与唇畔,將自己所有的情意籍由親吻注入她口中。
  片刻后,他不舍地放開她,將嫿儿拉到夏承堯的墓前,他寬厚的大拳緊握住她纖細的小手。
  司徒燁望著墓,鄭重起誓道:“嫿儿,我這一生中只在我十六歲那年在父親的墓前發過一個誓言,就是立誓為我的父親報仇,而我做到了。現在,我在夏伯伯的墓前起誓,我真心誠意地請夏伯伯答應,讓嫿儿成為我的妻子,我會照顧她、疼愛她,直到我生命結束的那一天為止。”
  嫿儿忍不住熱淚盈眶,雖然如此,但是她的嘴角仍然綻開一抹幸福的笑靨。她知道燁過去的生命里,只守著自己對父親的承諾,就是要報仇,而如今,他卻愿意在自己父親的面前,許下相同鄭重的諾言,那么,自己再也不該怀疑他的真心了!
  “我愛你,我也會照顧你,直到我生命結束的那一天為止。”仰起頭,嫿儿對他展開一抹最美麗的笑容。
  司徒燁輕輕捧起她的臉,鄭重而庄嚴地吻上她的唇辦。
  以此吻立誓,他會愛著嫿儿、守護嫿儿!一生一世,永不改變……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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