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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三年后

  秋月高挂,樹影搖曳,赤烈盟巍巍的高牆下,唐凌宣不安地佇立著。“怎么辦?”她不斷地來回走動,喃喃自語。
  受訓的三年間,上天下海她都無所畏懼,更不會怕過,但今天……唉!
  “算了,我還是向老爺子說我無能為力好了!”唐凌宣腳跟一旋,准備放棄,但是一道偵測光掃來,她只好又急忙藏匿回角落。
  真該死!她連放棄的權力也沒有嗎?低咒一聲,唐凌宣認命地卸下電腦配備,咬緊牙關,在十指俐落的操作下,成功破坏了圍牆內暗藏的偵測系統,然后趁短暫的三秒斷訊時間,翻牆入內。
  緊接著,是一片迷蹤林,林內以中國古代陣法排列,踏錯一步,便有可能惊動偵測器。唐凌宣謹慎地—步步踏著、直到跟前矗立的建筑物出現,她才抹去額間豆大的汗珠。
  屏息地穿梭在庭園及層層回廊之間,驀然出現的交談聲教唐凌強急忙躍入花從中。
  “你笑得真惡心。”孤辰熟悉的聲音傳入唐凌宣耳中。
  “你才是咧!本大爺今天心情好,不和你計較,你還賣乖。”飛廉又和孤辰杠上了。
  “拽什么拽,是我不和你計較才對。”孤辰那張娃娃臉由遠至近。“我老婆今天檢查出怀孕兩個月,托她的福,今天放你一馬。”
  “哼!才怀孕兩個月,我儿子今天都會叫爸爸了。”飛廉風流的俊容在三年后已收斂許多。
  唐凌宣輕掩住欲發笑的紅唇,更埋低了身子,看向邊走邊拌嘴的孤辰及飛廉,以及沉默但仍然精明的寡宿。就在同時,寡宿卻進出一句更惊爆的話。
  “我老婆決定要生個小孩子。”寡宿的面容盡是藏不住的得意。
  “拜托!才‘決定’而已哦!生不生得出來都還是個問題咧!”孤辰及飛廉同時叫道。
  寡宿白了兩人一眼,了解這兩人狗嘴吐不出象牙,懶得去計較。
  “老大呢?連慶祝會都不見人影。”飛廉顯得無奈。
  “我看,老大壓根儿不想來。”孤辰口气中難掩不舍“辛苦了三年,日日夜夜都在工作,現在好不容易大功告成,老大還是快樂不起來。”
  “凌宣還沒回來,他如何快樂?”寡宿一語命中。
  三人一片寂靜,沉默地搖搖頭。接著一陣喟歎后,便漸行漸遠。
  花叢下,唐凌宣蜷曲著身子,鼻子一酸,強抑欲墜落的眼淚。回憶著三年來孤辰他們捎來的消息,不是帝煞徹夜不眠,便是他又瘦了,最多的是,他不要命地埋首工作。而“他可好!”三個字,竟成了她夜夜獨頌的話語。
  擔憂地望向眼前的主屋,唐凌宣遲疑了許久,然后才輕輕一躍,貼近窗戶的屋內探看。細微又熟悉的對話聲,模糊地傳來……
  “若我去北极?”
  “追呀!”女音回答得十分肯定。
  “去沙漠?”
  “也去。”
  “原始叢林?”
  “奉陪。”
  “這么厲害?”雄厚的男音笑了。
  “上外太空都行.只要你走到哪儿,我就追到哪儿。”
  唐凌宣揪心地盯祝著漆黑屋內兩具投射的影像、歷歷在目的過往,蟄得她心痛難抑。
  “誰?”帝煞冷寂低沉的聲音自角落傳出。
  小如戒指的放映器,嘎然終止放映,屋內頓時一片漆黑,令人不寒而栗。
  唐凌緊貼著牆角,緊抿欲開口的朱唇。
  她早該放棄的!這次任務,最難的并非潛入赤烈盟,畢竟她苦心研究赤烈盟內部的設置三年了,她有四成的把握能克服這些問題。她真正克服不了的,是不知該如何面對帝煞啊!
  她怎能在見到他后,又拂袖离開?她怎能從他手中拿去這三年來,帝煞日夜攜帶的放映器?老爺子這分明是在考驗她,這教她如何自處?
  “出來!”帝煞那火赤色的飛刀,在警告聲落下時,由窗縫疾飛而出。
  抑不住惊呼,唐凌宣急急急避開飛刀。
  “凌宣?!”屋內傳出帝煞疑惑的叫喊。
  清淚婆娑地自唐凌宣的水眸滾落。
  不,地不能見他……見了他,怕是一輩子再也舍不得走了,即使只是一眼……
  “別走,凌宣,別走!”
  急切奪門而出,帝煞气急敗坏地吶喊。“為什么來了卻不見我,為什么?凌宣,出來見我!”比三年前更為滄桑的身影,焦急地在偌大的花園內徘徊。
  “煞——”知道再也躲不了,唐凌宣在帝煞將步近她藏身的大樹前,凄切地喊住了他。
  “凌宣——”帝煞急欲上前。
  “不,你先別靠過來!”唐凌宣阻止了他的腳步。
  “為什么?”帝煞勉強自己停下腳步。
  “我……我還不能見你……”緊靠看樹干,唐凌宣忍痛說完。
  帝煞原本欣喜的俊容,剎那間沉下。
  “我這一次是有任務在身,不是完成訓練回來和你相聚的……”強抑著哽咽的嗓音,唐凌宣緊咬著下唇。
  “煞,對不起,我……”
  “別說了。”帝煞不耐煩地打斷。“久違三年、這就是你想說的?”
  兩人之間隔著高壯的巨樹。他看不見她滾滾墜落的清淚;而她亦看不見他失望受傷的面容。但卻同樣怜惜著對方的心痛。
  “你過得好嗎?”唐凌宣怯怯低問。
  三年來,帝煞鐵了心,從未給過她只字片語,她只能從孤辰、飛廉及寡宿捎來的消息得知他些許情況。
  帝煞冷哼了一聲。“你說呢?”
  “你瘦了。”唐凌宣聲如蚊吶。
  “拜你所賜。”帝煞咬牙道。
  “我知道都是因為我不好,你可以怪我、罵我,但是別虐待你自己,好嗎?”唐凌宣柔聲說道。
  聞言,帝證心中一悸。“可以怪你、罵你、包括不愛你,是嗎?”
  “是的。”遲疑一會儿,她肯定回答。
  她是笨蛋嗎?竟回答得那么爽快!帝煞气憤地擰緊了眉。
  “如果不愛我可以讓你過得更幸福更快樂,我宁愿你不愛我。”唐凌宣忍痛說道。
  “你當自己是圣人。”帝煞努力不使自己咆哮出來。
  “我不是圣人。但我說過,訓練完后即使你不愛我,我也不會后悔。”唐凌宣依然守著最初的堅持。
  該死!這女人為何仍然如此倔強?
  “既然如此,我會努力讓自己不愛你。”他口是心非,恨恨說完。
  唐凌宣低低地歎了一聲,不讓他听見。
  “那——祝福你了,煞。”她停頓數秒。“我該走了。”
  “等一下。”他冷聲道。“你以為赤烈盟是什么地方,任你說來就來,說走就走。”
  “我會靠自己的力量出去。”
  “報出你的目的?”他命令似的說道。
  唐凌宣靜默良久。
  “不敢說?”他挑釁著。
  即使是一分一秒都好,即使以最惡毒的言語或最卑劣的手段留下她都好,三年了,他想她,想得心都疼了.她可曾知曉?
  “我的目標是你衣袋內的東西。”她坦白說出此行的目的。
  帝煞槍桑的傻容諷刺地揚起薄唇,而后緩緩地拿出小如戒指的放映器。
  “你說的是這個?”他按下開關.漆黑的花園內歷歷的往事再度投射而出。
  甜蜜的倚偎、深情的誓言,如同時光倒流,在黑幕下重新上演。
  “你不是想要?”帝煞帶著邪笑。“過來拿。我可以成全你的任務。”
  “不,我——”唐凌宣張口欲言。
  “很想達成任務對不對?那就過來拿啊!難不成你想在你那完美的紀錄上留下缺陷?”帝煞冷冷地諷道。
  好不容易止住的淚珠,再次在她的眼眶內打轉。
  帝煞以為她沒日沒夜的接受訓練.不要命似的去完成指派的任務,為的是什么?她只想早日結束訓練回到他身邊呀!他明明知道,卻故意以這种話來刺痛她,這人真是……蠢蛋?
  “我放棄這次任務。”她努力抑著哽咽的聲音。
  “理由呢?”帝煞冷聲問道。
  “那是孤辰特地為你做的,也是三年來一直陪伴你的東西、我不該拿走。”事實上是她不忍呀;她怎能奪走三年來帝煞日夜慰以相思的東西?然而曾几何時,身旁那投映而出的甜蜜光景,竟成了此刻最大的諷刺?
  “我不再需要這東西。”帝煞殘忍地將放映器拋落地面。
  “為什么?”唐凌宣頓時心痛如絞。
  唐凌宣凄然的語气差點粉碎了帝煞強裝出的無情。然而他仍將殘忍的話說出口:“既然決定不愛你,留這東西有何意義。”
  令人窒息的寂靜回蕩在四周。
  “我知道了。”唐凌宣凄楚的絕望聲傳來之時,放映的影像正好也到求婚那段嘎然終止。
  他是否做得過火了?帝煞擔心地蹙緊眉心。
  只想誘她出來乘机攫獲她,竟無意中說出了如此絕情的話……三年來無數個長夜他都輾轉難眠,只因太想她了,而今而后,他只想真真實實地擁有她、不愿再依賴虛幻的影像度日了。
  “凌宣—”他不安地喊道。
  陣風吹來,代替了她的回答.空气中彌漫著冷寂。
  “凌宣!”帝煞胸口猛地揪緊。
  該死!帝煞著急地按下緊急鈕,鈴聲頓時響徹了整個赤烈盟。
  “老大你還好嗎?”
  “發生什么事了?”
  孤辰及飛廉火速赶來,見到帝煞一臉气急敗坏,兩人心底同時大叫不妙。
  “封住所有出入口,不准任何人進出!”帝煞急急下令。
  “有闖入者?!”孤辰惊問。這年頭還有不怕死的人敢闖進赤烈盟?
  “還沒等到被捕,命大概就去掉半條了。”飛廉不在意地說道。
  飛廉話才講完,只見帝煞已气得青筋浮現,黑了半邊臉。
  “她要是受到一點傷害,你們就等著陪葬!”帝煞無情的眸子中藏不住為伊人的擔憂。
  孤辰和飛廉莫名其妙地互望半晌,隨即意會,這個人該不會是……唐凌宣?!
  抖落一身冷汗,孤辰和飛廉急忙下令部署。
  “老大,老爺子傳來一封信給你。”寡宿從容來到。
  帝煞鐵青的俊臉,不悅地接過,展讀。
  “孽子!
  恭喜位有幸看到這封信,那表示唐凌宣已通過最后的測驗——能否安然离開赤烈盟;而你,也提早完成了橫跨白道的基業。三年的訓練,已讓唐凌宣成為能獨當一面的人,不論三年后你這孽子的心是否仍在她身上,我只承認她這媳婦。祝福你們。
  不被承認的父親筆”
  該憤怒或欣喜?帝煞頓時思緒亂成一片。原本在今晚的慶功宴結束后,他便要去赤烈島要人,沒想到老頭竟先一步將她帶來;原本他的凌宣就要回到他身邊了,但他偏又以殘忍的話刺傷了她……”不知為何他覺得自己和凌宣都被那老狐狸設計了!
  “老大,根据回報,小宣好像……好像逃出去了耶!”孤辰為難地苦笑。
  丟臉哪,赤烈盟竟困不住一個姑娘家。
  “要不要派人去追?”飛廉冷汗直流。
  出乎意料,帝煞非但不怒,反而得意地笑了。
  “收回所有部署,”他自信地揚起薄唇。“我自己去找。”
  話方落下,帝煞的身影已如疾風般的消失。
  帝煞一走,弧辰和飛廉同時夸張地呼了好大一口气
  “搞什么?竟然連個女子都攔不住?”飛廉不敢置信地鬼叫。
  “凌宣到底從哪里离開?”寡宿亦覺不太尋常。
  孤辰為難地揚揚唇:“大門。”
  “什么?你說啥?”飛廉再次惊叫。
  “大——門!你耳聾啦!”孤辰大聲說道。
  “哈!你一定在開玩笑,對不對?”飛廉以為孤辰說笑。
  “我才沒開玩笑。守護說小宣一到,就自己報上大名,而且還說誰要是敢攔她她馬上開槍。”孤辰正色反駁道。
  “開槍?那個糟老頭竟敢教坏我們家宣宣!”飛廉不平地喃喃自語。“那些守衛也差勁,看到槍就怕了,枉費還是赤烈盟的一份子。”
  “小宣的槍是抵著自己的腦袋,不是抵著他們啦!”孤辰終于說出重點了。
  沉默的寡宿迅速激起欣賞的一笑。唐凌宣果真聰明!能利用這一點安然离開。
  “你們想想,赤烈盟上自我們下至螞蟻,哪個家伙會不知道老大為誰瘋狂?現在老大的愛人乍然出現,而且還拿槍抵有自己,他們沒被嚇死就該偷笑了,還抓人哩!”孤辰有些幸災樂禍。
  “我們的小妹,真不是蓋的!”飛廉豎起大拇指。
  或許今后赤烈盟的天空,將不再陰雨綿綿了——

  唐凌宣不太明白自己是如何到這里的,只覺得靈魂及意識似乎被抽走了,徒留空洞的軀殼漫無目的地走著。
  “好酸。”清晨的曙光照射而來.她反射性地以手護眼,才發覺淚水竟一夜未止。
  特拉維許愿池
  她幽幽地注視著停佇的地方、淚水更是止不住地泛流而下。
  “媽咪,那個姐姐好奇怪喔!”
  “噓!”清晨路過的金發婦人喝阻身畔的孩子。
  “媽眯那個姐姐有槍耶!”孩童洪亮又興奮的聲音傳來。
  “走,快走!你不听話了嗎?”
  “可是姐一直在哭,好可怜——”
  “別多管閒事……”母子的爭議聲音漸遠。
  唐凌宣終于清醒、惊訝地發現自己手中緊握的槍。
  真該死!她竟然持槍在街頭亂晃了一整晚,她的魂魄真的飛走了嗎?
  一個突如其來的冷哼聲闖人寂靜的空气中,唐凌宣背脊一僵,連忙抹去臉頰上的淚水,急急想逃。
  “不准走。”冷寂又熟悉的聲音里夾帶著惱怒。
  唐凌宣停下了腳步。
  “想笑就笑吧。”她不愿正視來人。
  “我不會笑你。”帝煞不悅地走近,奪下槍枝。同時,也緊握住她冰冷的小手。
  “嘲笑一個受訓三年,卻拿著槍在街上亂晃的女人,不會有人責備你。”唐凌宣別過頭,避開凝視她的黑眸。
  “沒有人會去嘲笑一個能闖入赤烈盟又安全离開的女人。”
  “這是夸獎嗎?謝謝你,我可以离開了嗎?”唐凌宣努力裝出冷然,想掙脫箝制她的大手。
  “凌宣,我們一定要這樣嗎?”帝煞放開他緊握的小手,然而鐵臀卻摟住她的纖腰,不愿松開。
  “是你自己決定不再愛我的,現在卻又反問我這种問題。”
  “你相信我所說的話?”他犯下的可是滔天大錯?
  凝滯的沉默橫互在兩人之間。半晌,唐凌宣才悠悠開口。
  “我不相信。”唐凌宣清晰的回答划破僵凝的空气。
  狂喜及疑惑同時在帝煞的俊臉上出現。
  “宣一一”擁著唐凌冤的鐵臂猛地一收,他將她完全納入怀里。
  “我難過,難過你為何要說出這樣的話,難過你為何要騙我……”她的淚,全為他欺騙的話語而流。
  “我只是想留下你,才會那么說的。”帝煞不舍地緊了緊擁著她的手臂,
  “正因為明白你的目的,所以才會傷心。為什么要強迫白己說出那樣的話?听著你強裝出的聲音,我的心好痛、好痛,一想到你的感覺,我的心都快碎了,你知道嗎?”唐凌宣痛哭失聲,轉身偎進了寬闊的胸膛,盡情宣泄。
  “對不起。”那一滴滴透明的淚珠,如利刀般強烈地刺著帝煞的心。
  “你知道病痛得快窒息的感党嗎?我那么信任你,你卻故意欺騙我……”她哭得像個孩子。
  “對不起……別哭了,好不好?”他柔聲哄道。
  “不,我要哭,我要把眼淚全哭盡,以后不再為你落淚……”她近似耍賴地讓淚水潰堤而下。
  “我會心疼的。”他厚實的大手輕撫著唐凌宣的發絲。
  “那你就心疼你的,我哭我的!”賭气之下,唐凌宣干脆任淚水泛濫,
  “你想讓我因心疼而英年早逝嗎?”
  “沒關系,你若下地獄,我會舍尾隨你而去,你不會孤單的。”她破涕為笑、眼中盡是堅決。
  “那可不行。”
  “為何不行?難道你想撇下我一人?你想都別想!”
  “傻丫頭!”她可是他的最愛,他怎舍得獨留她“你是我的天使,天使怎么可以下地獄?”
  “天使愛上惡魔,即使下地獄,她也不怕。懂嗎?惡魔先生?”唐凌宣眨著猶擒著淚水的眼眸看向帝煞。
  帝煞情難自禁地琢上她誘人的紅唇。
  “我愛你,煞。”對他的感情,她不愿掩藏。
  歲月的流逝与距离的分隔,并不曾稍減她對他的愛,反而只有更為濃烈。
  “我‘決定’過不想你,‘決定’過不讓你走進我的世界,‘決定’過別愛上你,但從第一眼見到你,我的‘決定’就從未成功過。”帝煞深情凝視著她。
  “煞,答應我,以后別再對我說違心之論了。好嗎?我不喜歡看你掙扎,不喜歡看你強迫自己說那樣的話,我想要你快樂,想保護你,我离開你選擇受訓,想換得的是未來有守護幸福的能力,而非看見你痛苦,煞。”唐凌宣定定地看著帝煞。
  “但我卻為此而飽嘗相思之苦。”帝煞心疼地凝視著那雙哭紅的水眸。“不准再离開我,一輩子都不准!”
  “但是,訓練——”唐凌宣遲疑了。
  “那該死的訓練結束了。”帝煞檸眉遞上信件。
  閱畢,唐凌宣不置信地拾起迷茫的眼眸。
  結束了?那代表她可以回到帝煞身邊了嗎?
  “傻Y頭,你的努力讓那老狐狸折服,所以提早完成了所有的訓練。”帝煞語气里盡是寵溺。
  “你也一樣努力。”唐凌宣心疼地撫看帝煞削瘦的臉龐。
  “別再离開我,答應我!”帝煞要求她的允諾。
  唐凌宣紅腫的雙眼,盛滿溫柔的一笑,認真地頷首,然后偎進帝煞怀中。“我要一直守護你,我們一起守護赤烈盟。”
  “記住你的承諾。”雙手一攬,帝煞抱起了疲倦不堪的唐凌宣。
  “那老爺于呢?”她忘不了那看似冷酷卻一直想彌補過去的老人。
  “自有安排。”帝煞輕描淡寫地帶過。
  唐凌宣理解地微笑著。
  帝煞其實是愛他父親的,并且也早就諒解他父親當年的作法。她懂的,他只是不愿說出來罷了。
  “一松懈下來,竟好想睡。”唐凌宣疲憊得只想好好地睡上一覺。
  “那就閉上眼睛,我帶你回家。”
  “回家?”她意識漸趨迷蒙。
  “回赤烈盟,回我們的家。”他在她額上輕輕印下一吻。
  “煞,為何老爺子交代我和你相聚之后,要卸下你左手的黑手套?”唐凌宣突然想起老爺子交代的話,她疑惑地問道。
  那老狐狸真是……多事!竟剝奪了他親自訴說的机會!“解下它吧!”
  唐凌宣好奇地一手攬住帝煞的頸項,騰出另一只手解下黑皮手套。
  紅熾的烈焰,像要竄飛、騰翔一般,靈動地顯現在她眼前。
  “這是——”唐凌宣心疼地撫上火紅的烙印。想必當初烙上時,一定痛极了。
  “歷任盟主繼任時都要烙上。直到遇見摯愛,才可卸下”帝煞深情凝視著她。
  唐凌宣腦海中浮現出老爺子滿是傷疤的左手背。
  原來那布滿疤痕的左手,是老爺子自己毀去的!在愛人未亡之前,那手背也曾擁有火焰烙印只是……失去摯愛后,烈焰也再無存在的意義了……唐凌宣心中泛起一陣酸楚。
  “煞,你愿意原諒我了嗎?”唐凌宣問道。
  她仍記得三年前在赤烈島上,帝煞离去前那決然的話。
  “我說過,你將用一輩子來乞求我的原諒。”
  “那豈不是要等到我倆白發蒼蒼,你才會告訴我答案?”
  只見帝煞微笑著點頭。
  庸凌宣忽然間全明白了。“也好,一輩子就一輩子。”她再次偎進溫暖的胸膛,安心地閉上雙眼。
  長長的一輩子——他倆相依相伴,一同守護彼此、
  守護赤烈盟的一輩子……

  隱密的一角,半敞的房車內,高倍數的望遠鏡悄悄地被收起。
  老者刻晝風霜的面龐,滿意一笑。“清風、朗月,出發到机場吧。”
  “老爺,您确定不要我們陪?”清風苦勸。
  “我對她承諾過。了卻俗事,就要帶她環游世界。”老者痴看看手中的照片。“就我和她兩個人。”
  “但是,老爺您的安全……”清風實在放心不下。
  他從未忘卻曾有的誓言,只是來不及實現,一個已是風霜滿面.另一個早成了半胚黃土。
  “既然老爺如此堅持,我和清風也不強求。”朗月含笑地遞上一只信封。“這是少爺交代要給您的。”
  老者疑惑地接過,信封內只裝著一張磁卡,無只字片語。
  “那是入故居大門的磁卡。”朗月補充:“赤烈盟本部的故居,以往老爺和夫人居住的那一棟。少爺重新整修好了。老爺,少爺雖然什么話也沒交代,但他的意思是要請您回去一起住呢!”
  老者眼眶泛紅,但仍固執地不肯放下身段。
  “老爺,少爺有交代,您環游世界后若不回去,他絕對會炸沈赤烈島。”事實上“回去”這兩個字,原本是“識相”二字,朗月好意地掩藏真實版。
  “是啊,老爺,您還是接受少爺的好意吧。少爺對赤烈島早就怀恨在心,唐小姐在那里吃苦受罪,加上您若不接受,少爺一气之下絕對會炸沉赤烈島。”清風接著勸說。
  這個孽子打算讓他沒栖身之所,以激烈手段逼他就范……真不是普通的孽子!
  清風朗月默契相視,互投欣慰的一笑。
  老者的淚水悄悄落在泛黃的照片上,同時,也滴落至手中緊握的信封,信封上“父親”二字,因淚的滴落而泛開模糊,一如過往的忿怨,漸趨模糊消散。
  而老者一片疤痕的左手上緊握的照片,里頭的人儿似乎也正欣慰地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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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動百分百制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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