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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歐陽峰的反彈攻勢于程曉冬對元探春下完戰帖后正式開鑼。
  生性不服輸加上元探春的傾囊相助,歐陽峰听完程曉冬的回复后,立即著手證明他的恫嚇不只是隨口說說而已,并且不經由程可夫的同意,私自將程可夫納為他旗下重點經營、也是最后的藝人。
  歐陽峰首先由電視台、電影導演及制作人方面下手,徹底凍結各方与程可夫的合作關系,就連程可夫最后一條生路……歌唱,他也出手干預。歐陽峰能得逞的原因只有一個,新聞傳播的威力。
  從電視節目至報章雜志均報導歐陽峰以千万身价簽下程可夫,雙方同意未來數年內由歐陽峰全方位替程可夫量身訂作各式的產品,合作遠景十分樂觀,而演藝圈也相當看好這兩位天王級的超級組合。
  當然,這是歐陽峰透過有關系的人馬發表的不實報導。以他在演藝界呼風喚雨的地位,知曉消息的人都深信不已,以為歐陽峰握有程可夫演藝生涯的經營權,對于歐陽峰一些不合理的要求皆識相的認了,不贊成也不反對他的特异作風,反正人家是金獎制作嘛,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并且還有很多藝人對程可夫的好運羡慕不已。有歐陽峰這塊金字招牌量身打造,程可夫再走紅十年也不成問題。
  如歐陽峰所料,此棋一出,不出三天便引來了他千盼万盼的程曉冬興師上門,而且程曉冬還是經由他人的指點才知道她老爸被人包了。
  身為二專准畢業生的曉冬在畢業典禮上打盹打得頸子快斷之時,葉靜桐興匆匆的將她搖醒,指著報紙問曉冬怎么不告訴她程可夫与歐陽峰合作之事,惊得曉冬睡意全消,仔細一看,才知道歐陽峰做了什么好事。于是當著全校師生的面,曉冬穿著學士服,一手拎著帽子、一手拿著畢業證書,憤怒地跨出禮堂,直接殺全歐陽峰的辦公處,直到有人將她攔下來。
  “我說我要見歐陽峰。”曉冬气憤地對著歐陽大制作殿堂外的守門人大喊。
  “小姐,你有事先預約嗎?”梳著“阿媽頭”的秘書公事公辦的對曉冬提出疑問。“沒有。”如果可能,打死她都不會再來這里,誰要跟那瘋子預約。
  “你是歐陽先生的朋友?”秘書存疑的打量畢業生造形的曉冬,滿臉的不信。
  “不是。”曉冬捺著性子應聲,實際上,她与歐陽峰的關系應以“仇人”形容更為恰當。
  “很抱歉,歐陽先生不見外人,你若要見他的話,請提早一個星期預約。”
  曉冬沉默地消化這句逐客令,仰頭瞪視前頭上方的監視器,寒意四射地開口道:“西毒瘋子,你再不讓我進去咱們就法院見。”可惡,他分明是故意給她難看。
  秘書的內線電話在曉冬放完狠話后隨之響起,老古板秘書邊听邊古怪地瞧著曉冬,最后點點頭挂上電話。
  “程小姐,歐陽先生愿意見你,這邊請,里面第二道門就是。”
  “謝謝。”曉冬火大地道謝。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什么叫“愿意”見她?
  曉冬撩高畢業服的裙擺,大跨步的往里頭走去,怒气洶涌地一掌拍開挂有“歐陽峰”三字的辦公室門。
  “嘖嘖,不敲門,飽讀詩書的二專生就是這等沒家教樣?虧你還穿得人模人樣的。”歐陽峰坐在大椅上打量宿仇的穿著,明星般的俊臉堆滿揶揄,開口就沒好話。
  “也有人衣冠楚楚卻又盡使些下三濫的卑劣手段,只會偽造文書及胡亂造謠,我是沒那种人有教養,所以才會做不來。”气鼓鼓的曉冬順勢把話推回給他。
  “有耕耘才有收獲,不使些手段又怎能請出你來呢?你該感到榮幸才是,這世界上也只有你能讓我花這么大的工夫,我還得連帶接收你帶過來的附屬品,算是比較吃虧的一方,白白便宜了你那紅也紅不了多久的親爹。記得回去告訴他,他沾的是你的光。”歐陽峰搬弄是非的功力已臻上乘,不慌不忙地轉嫁責任。
  “千方百計地找我過來,瘋子,你暗戀我啊?”曉冬一臉怕怕的問。
  “是記仇不是暗戀,你最好區別清楚。”歐陽峰有點沉不住气了,她那表情是什么意思?他長得像妖怪嗎?
  “你的記仇是不是因為我上次載你返巢探親?”曉冬沉吟道。
  “多虧你的指引,我才明白自己原是屬于毒物那類的,再造之恩沒齒難忘,自然也要讓你明白你的本宗又是哪一家。”上次与曉冬交過手,所以這次有心理准備的歐陽峰百毒不侵,渾身都是抗体。
  “我早知道自己住在桃花島啦!私人恩怨你扯上我爹做什么?你輸不起啊?收回你對外放的流言,我就給你個机會再和你單挑一次。”曉冬瞇細眼看著這個小心眼的男人。小小的吵嘴他居然大費周章?還好當日沒与他簽成合約,否則若一個不順他的眼,他豈不是要興風作浪了?
  “抱歉,只給我一次机會是不夠的,因為我發現你很對我的脾胃,所以特意做出這番舉動,打算將你留在我身邊每天練練口舌,高興吧?”歐陽峰傾身施恩地說。
  “你這個瘋子!”曉冬抄起學士帽就朝他扔去。
  靜立一旁始終噤聲的元探春眼看老板就要被暗算,急忙上前接招。
  “這件事你是不是也有份?”曉冬轉而將怒气掃向有幫凶嫌疑的元探春。
  膽子与鼠科動物差不了多少的元探春自認沒辦法和歐陽峰一樣与曉冬口頭過招,現實地開口道:“歐陽,你和程小姐的交情似乎很好,我到外頭坐坐,不打攪你們敘舊。”元探春放下帽子,閃到門外避風頭,免得中了流彈。
  歐陽峰跟在元探春的身后將門掩上,靠在門邊嘻嘻笑道:“小鬼,情勢不一樣了,你這次可是踩在我的毒窩上,不先拜拜碼頭?”站在他的地盤上,她真的以為可以像上次一樣橫行無阻?
  “你想怎樣?”盯著歐陽峰身后的唯一出入口,曉冬不甘愿地放下身段問道。
  “答應我開出的條件,關于你老爸程可夫,我承諾絕對會捧紅他。”歐陽峰懶洋洋的看著她,原本白皙的臉蛋暈染著淡淡的酡紅,像是扑上一層胭脂,煞是好看。
  “你要我老爹賣女求榮?”曉冬盡可能減少口气中的火藥味,但歐陽峰志得意滿的神情讓人看了就想一掌打掉他臉上的笑意,她忍不住將畢業證書握得死緊,好消弭心中火气。
  “我想他也會很高興,畢竟不是所有人都能有此机會跟在我身邊,有人求都求不來呢!也許你是燒了几輩子的好香,才讓我相中你。”歐陽峰緩緩踱至她的面前,伸手輕撫吸引他的粉嫩臉頰。
  “我不吃素齋更不燒香,我是念圣經長大的。”曉冬別開臉避開他的狼爪。
  “以后咱們要相處很久,你最好早點适應我的肢体語言。”他執拗地又伸出一只手摸上她的臉,另一手固定她纖細的腰不讓她亂動。
  “不要動手動腳,你上次使蠻勁留下的痕跡還沒消,我不像你皮黑肉粗禁得起,放手,會痛哪!”曉冬疼痛的蹙眉,下顎被他握得生疼。
  “什么痕跡?”歐陽峰稍稍放松力道,舉起她的手撩高她的袖子,才看見她雪臂上尚未消去的淤青,他愕然的問:“我弄的?”他上次有很用力嗎?
  “不是你這個野蠻人還有誰?”曉冬繃著臉瞪他,小手拚命轉動,想掙開他。
  “別亂動,否則等一下又淤青了,你到底有沒有上藥?怎么這么多天還沒消?”
  歐陽峰心生惱怒,一半是內疚一半是因為她的逞強,她為什么不早點說?這么細致的皮膚恐怕一丁點力道都會造成傷害,“喂,你拉我上哪?”曉冬莫名其妙地被他拉著走。
  “上藥。”歐陽峰陰鷙地開口,帶她到另一個房間,找來醫藥箱。
  “不用了,反正也快好了。”曉冬訥訥地推拒,他怎么突然變成溫情主義的信徒?
  “你說什么?”他將曉冬安置在沙發上,并在她面前坐定,一臉的不容拒絕。
  “好……好吧,算我沒說。”曉冬愣愣地看著他嚴肅的模樣,乖乖,這遠比他火爆的樣子嚇人。
  “手伸出來。”歐陽峰打開一盒香味扑鼻的藥膏,小心翼翼地替她抹上。“喂,瘋子,你是不是有什么企圖?”看著歐陽峰輕手輕腳的替她上藥,曉冬猛地打了個寒顫。
  “單純的內疚,免得你四處宣傳我摧殘國家幼苗。另一只手給我。”這小妮子竟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歐陽峰差點忘了她有多么容易就可以激起他的火爆脾气。
  “好了,你擦完了,謝謝。”見他完工,曉冬赶緊拉下衣袖。
  “還有什么地方淤青?”對那种柔柔細細的触感摸上癮頭,歐陽峰意猶未盡的問。
  “沒有!”曉冬心虛的回答。
  “真的沒有?記得那天我碰過的地方可不只你的雙手而已,你老實說,還有什么地方?”沒有她干嘛那么緊張?歐陽峰色色地瞄向她的身軀。
  “喂,你想做什么?”曉冬抱著身子邊問邊縮到椅子里。
  “日行一善。”歐陽峰拿著藥膏慢慢地逼近她。
  “其它的地方屬于限制級,把藥給我,我帶回家自己擦。”她口气不穩地阻止他,伸手向他拿藥膏。
  可惜歐陽峰偏偏不合作。
  “不行,我要好人做到底,不然我會有罪惡感,你是要自己說出來還是由我親自找?”他以身長优勢輕輕松松定住她,兩人一同擠在小小的沙發上,身軀交纏。
  “色狼!”曉冬被他嚇白了臉。
  “好說,是不是在背部和腰部?我記得你的大腿好象也被我用腳勾到,別扭來扭去,讓我一次擦完就好。”他哄孩子似地將她轉過身,雙手替她解開畢業服的扣子。
  “住……住手,我還沒嫁人哪!”曉冬急忙阻止歐陽峰解扣子的魔手,轉正身子推開他。“沒關系,你若是滯銷再來找我算帳,頂多我犧牲一點娶你回家,你不要亂動啦!”歐陽峰很執著地撥開她推推擋擋的小手,決心貫徹“從頭摸到尾”的口號。
  “我不愿意犧牲,你走開……”曉冬又羞又懼地奮力一推,慌張地跳下沙發向外躲避色狼,但歐陽峰手腳也不慢,一勾一拐就將她抱回原位。
  “你這樣動來動去教我怎么擦?我這個好人很難做也!不知情的人會以為我在欺負你,你省點力气好不好?我說我要替你擦完就一定要做到,再像顆皮球可別怪我使用高壓手段。”歐陽峰像匹沒耐心的大色狼,捉住她的雙手繞在他身后,額頂額地貼在她臉上對她喊話。
  他為什么說話老是靠人靠得那么近?曉冬冷汗直流的盯著他過近的深色眼瞳,不能動彈地直搖頭表示反對。
  “不合作?好吧,那只有靠蠻力解決了。”歐陽峰露出一口白牙,漂亮的眼几乎笑瞇成一條直線。
  “你做什么?”曉冬的身子倏地被他翻轉向下,歐陽峰騎坐在她的雙腳上。
  “這樣你就不會亂動了。天哪,這衣服鈕扣好多,穿這么厚的衣服你不嫌熱啊?
  我替你解開散散熱。”他自作主張地開始解開她身后那排長扣。
  “住手,我底下沒穿衣服。”就是很燠熱她才沒穿其它的衣物,被他解開豈不是讓他看光光了?
  “很好,我喜歡,省得我還要再脫一件。”歐陽峰興高采烈地解開她的遮蔽物,不期然地被身下那片雪白裸背攝去心神。
  “有沒有人說過你的皮膚像白玉石?好漂亮,簡直就不像真的。”他試探地輕撫雪膚,指尖在光滑的肌理上巡禮,早忘了脫她衣服的目的。
  “讓我起來!”曉冬赧紅了臉尷尬地嚷著,她居然衣衫半褪地讓個陌生男人摸來摸去,她跟浪蕩女有什么差別?
  歐陽峰沉醉在裸裎的美背里,壓根沒听見她的抗議。好美,簡直是上帝的杰作,他愛怜不舍地輕碰略有缺憾的淤痕,思及這是自己造成的,不禁責怪自個儿的莽夫愚行,早知如此,他說什么都舍不得對她動手動腳。“歐陽峰!你要擦就快點擦,不要毛手毛腳,我不是你的私人玩具。”掙扎無效、怒吼無效,曉冬气餒地接受自己給色魔養眼的事實。天,她腳上的承載物重得几乎讓她雙腿麻痹。
  看她背上都浮出細細小小的疙瘩,歐陽峰才意識到他讓她光著背有多久了,他有些惋惜地拿起藥膏替她抹上,并施以推拿好散去淤青。
  “小鬼,以后你和我見面就穿露背裝好不好?”歐陽峰漫不經心地建議。
  “你還摸不夠、看不過癮啊?有了這次的經驗,往后只要出現在你的視線范圍內,我都要包得像阿拉伯女人。”曉冬將臉埋在沙發里賭气的回他。
  “你敢那么做我一定會脫光它。”開玩笑,不看太暴殄天物了,歐陽峰非常不甘心地將鈕扣恢复原狀。
  “走開。”曉冬在他移開重量后委屈地喊。
  “生气了?”他抬起她的臉,不料看見她的眼眶紅紅的。
  曉冬拍開他的手朝他的臉胡亂揮打,淚珠不爭气的潸潸落下,她捂著嘴不讓自己哭出聲音來。
  “好了,好了,不哭呵!”歐陽峰任她捶打,將她納入胸怀,讓她盡情發泄。
  曉冬不客气的拿他的上衣拭眼淚、擤鼻水,气惱之余,她撥開他的衣領,張口咬他一記。
  “你咬我?”小小的齒痕浮印在他的胸口。哇!她借机報仇,虧他還好心地出借胸膛。
  “我不原諒你,別指望我會答應你任何事,回去找就叫花經紀和我老爹開個記者會,讓你的計畫開天窗,你永遠別想再染指我老爹和我!”曉冬推開他的胸膛跳下沙發,忿忿地宣誓。
  歐陽峰錯愕的看著她因羞憤而暈紅的俏臉,水亮的眼眸還挂著一滴晶璨的淚珠,他忽然覺得這小鬼愈看愈可愛,愈來愈有味道,令人有點動心。歐陽峰捂住胸口,真切地感受到胸腔內奔騰的心跳,覺得腦海內響起陣陣鐘聲,在那瞬間,他無法思考,因眼前人儿的嬌態而血气翻涌。
  “等一下。”他喚住欲走的身形,只顧著体會這一刻自己的身心變化,他沒听清楚她在說什么。
  “半下也不等。色狼、偽君子,我再也不相信你!”說完,曉冬便用力甩上門扇。
  被轟得耳膜嗡嗡作響的歐陽峰僵硬地呆坐原地,像是被打通了任督兩脈,他忽然有些明白剛才那些怪异的症狀所為何來了。
  一抹淡淡的微笑躍上他的唇角,也許他真的生病了,某种沉潛在內心多年的想法悄悄冒出頭,開始發芽茁壯。
  頓悟的歐陽峰快樂地起身,不小心腳下被絆了一下,他低頭看向地上的异物,哎喲,這好象是小鬼殺來時手上拿的畢業證書嘛!
  他樂不可支地拾起它。治病得求良醫,有了這個東西,不管她再頑強、再難纏,他有把握一定能把程曉冬再度請出桃花島懸壺濟世。***
  “女儿,你中暑了啊?”程可夫惶恐的躲在廚房一角看曉冬猛灌冰牛奶。
  “老爹,再來一盒。”她晃晃見底的牛奶盒,再討一盒消鎮臉上的紅霞和肚內滾滾的岩漿。
  “女儿,你這樣喝好象汽車在加油。”程可夫恭恭敬敬地再呈上一盒牛奶。
  “我還在發育期,多加點汽油沒關系。”曉冬咕嚕咕嚕地又灌了一盒下肚。
  “你早上跑哪儿去了?你的同學說你從畢業典禮上半途開溜,老師們都很不高興。”程可夫憂心地說,他的寶貝女儿會蹺畢業典禮,她是在抗議他這個爸爸沒時間參加嗎?“我去解決私人恩怨。老爹,你放心,我已經拿到畢業證書了,那些老骨董气翻了也沒法奈我何。”曉冬沒空理會老爹的多愁善感,她現在正處于悲憤又自怜的情緒中,悲憤的是自己呆呆地走入虎口,怜的是身子被人看光了。
  “你的會計學考過了嗎?”程可夫擔心的問,她若考不過就很難看了,校方一定會追回她的畢業證書。
  “成績單還沒出爐,我想應該會過。”她也沒多少把握。
  “爸爸精神上支持你。”程可夫不太有信心地鼓舞她。
  “老爹,你為什么一直拿著那張報紙?上頭有你的緋聞嗎?”曉冬盯著老爹手上的報紙,心想難道他与花襲人的好事曝光了?
  “女儿,他們把我和歐陽峰寫在一起。”程可夫興奮地攤開報紙指著頭條。
  “不希奇,那些記者總是喜歡亂拼亂湊。”曉冬若無其事的再拿出一盒牛奶。
  “上面寫我要和歐陽峰合作,有這种事嗎?”程可夫雀躍得像中了頭獎。
  “當然沒有,是那個瘋子叫人亂寫的,我絕不允許歐陽峰有机會把你帶坏。隨他去亂說亂寫,不要理他。”她眼里漸漸冒出一簇火苗,而火种就是那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歐陽峰。
  “他是坏人嗎?”程可夫天真的問。
  “坏,那毒物坏透了!”曉冬破天荒地大吼,全身噴著數丈高的火舌。
  “女儿,你好象很激動?”程可夫任由煙硝四散不急著滅火。
  “哪有?”
  “你把牛奶盒捏爛了。”他指指無辜被遷怒的盒子。“你不會沒緣由去討厭一個陌生人,歐陽先生對你做了什么事讓你生气?”好難得,有人能讓曉冬記恨,通常都是曉冬欺負人的。
  “老爹,你這算是女人的直覺嗎?”她拿來抹布邊擦邊問。“我了解自己的女儿,尤其今天你還紅著眼眶進家門,能讓你掉眼淚,這個人一定很不簡單。”程可夫對歐陽峰崇拜得五体投地。
  “你不安慰女儿反而夸贊那個坏蛋?”曉冬滿心不是味道,她老爹的胳臂淨是往外彎。
  “你的個性里摻雜太多不服輸、不示弱的因子,又不肯兜出來告訴老爹,爹爹我實在是無從安慰起,也難得無往不利的你會讓我操心一下,我當然會佩服那個讓你失利的坏蛋呀!”程可夫拍拍她的臉頰,笑盈盈的對她眨眼。
  “老爹,我一直沒問你,捧著戲約找你的制作人那么多,為何你偏偏指名要歐陽峰操刀?”曉冬趴在餐桌上看著老爹有效率的整理被她弄亂的廚房。
  “他有風格。”程可夫簡單的答道。
  “不了解。”除了脾气古怪、還有亂砸制作費之外,曉冬不覺得那毒物有什么特殊風格。
  “他的作品里包容著偌大的想象空間,它可以是山泉、是江河,甚至是大海,就看你怎么去欣賞。歐陽峰与其它制作人的主要分野點,是在于他尚未被這個金錢帝國里的人民同化,拋去票房及收視率的功利誘因,他做的東西其實很純真,我看中的只是一顆自然的心而已。”程可夫拿出烤好的小西點盛盤上桌,分在小碟子里給曉冬品嘗。
  “老爹,我不知道你這么有鑒賞力,我還以為你不過是又犯了耍大牌的坏毛病,才會指名要他。”曉冬嘗口香气濃郁的酥餅,對他的手藝頻頻點頭稱贊。
  “呃……老實說,我最初會被歐陽峰吸引,也是因為他長得很帥的成分居多,他的优點是我后來才慢慢發覺的……”程可夫紅了一張俊臉,羞赧地說。
  “麻煩你的女人性格收斂點好嗎?這理由實在登不了大雅之堂。”曉冬挫敗地垂下肩膀,對她老爹不再抱什么期望。
  “女儿,經紀人前陣子給過我一卷舞蹈錄像帶,我已經學會八成了,要不要我跳一段給你解解悶?”程可夫討好的親親她柔嫩的臉蛋。“好啊。”曉冬沒精神的應他。唉!她老爹真是無憂無慮的大孩子。
  “你等著,我去換衣服。”程可夫神秘兮兮地跑回房間更衣。
  曉冬徑自對著桌上的餅干發愁,想著該撥通電話給花襲人,要她找時間開記者會澄清滿城風雨。但這會不會讓她老爹很失望?畢竟他已經期待和歐陽峰合作很久了,她如果推掉送上門的合約,也許老爹真的會錯失大好的發展机會,如果老爹知道歐陽峰是什么樣的人,會不會有理想幻滅的感覺?
  怎么辦?她在當個孝女和私了恩怨間掙扎著,進退皆不宜,若是成全了老爹便會苦了自己,而她又很不愿意再与歐陽峰正面交鋒被吃豆腐。唉!她好想學黃藥師躲在桃花島,對煩扰的塵世來個不聞不問。
  程可夫房間里的音響忽然音量全開,播送著熱情洋溢、充滿异國風味的曲調,曉冬疑惑地抬頭,差點嚇死全身的細胞。
  “老爹,你那是什么服裝?”她惊聲叫道。
  “跳肚皮舞穿的呀!”程可夫邊扭邊回答。
  “小花買這种衣服給你?”天啊!大紅色的舞衣,上半身是一截遮胸的短少布料,下半身是件又短又薄的裙子,他還在臉上圍了條金色面紗。
  “對,很可愛是不是?”隨著他的扭動,身上系的小銅鈴發出清脆的聲響。
  “我的天哪!”曉冬不支陣亡,頭痛的捂著臉悲鳴,她要送老爹去經神科那里,看他還有沒有藥救。
  門鈴湊熱鬧地交雜在熱舞音樂中,程可夫聞聲就要去應門。
  “我去開門。”他踩著舞步扭出廚房。
  “等等,我來開,你先把衣服換上。”曉冬緊張的叫住程可夫,慌亂的跑進他房里想找件衣服要他換上,他這樣子去開門會把來人嚇死。
  “你找哪位?”沒听見曉冬叫喚的程可夫大大方方地開門見客。“程曉冬……”
  站在門外的歐陽峰心髒漏跳了兩拍,一口气便在胸口吐不出、咽不下,被眼前肚皮舞娘打扮的男人嚇得一愣一愣的。媽呀!好冶艷、好妖嬈,他不确定的揉揉眼睛,怀疑自己會不會走錯地方了?
  “女儿,有人找你。”程可夫回頭叫道,繼而又再問訪客:“先生貴姓?”
  “歐陽……”歐陽峰不敢置信地瞪著開門的男人,這個肚皮舞男是小鬼的老爸?
  瞧見程可夫惊人的打扮已夠教他心悸的了,這家伙竟然還認不出他就是鼎鼎有名的金獎制作人,歐陽峰有种欲哭無淚的感覺。
  “老爹,穿衣服,這樣太涼快,你會感冒。”曉冬拿著衣服走到程可夫的身后替他穿上。
  “女儿,他找你,他跟歐陽峰同姓也!”程可夫指著門外的人說道。
  “誰找……”曉冬越過程可夫看向門外,被門外站的仇家嚇得忘了話尾。
  歐陽峰恢复鎮定的依在門外欣賞曉冬難得一見的慘白臉色,笑得像個滿足的惡魔般,嘿嘿!看見好東西了,這次他可捉到她致命的把柄了。
  他快意地朝她招招手,示意她上前。
  “我想,我們似乎有很多話要說,你說是吧?”他附在曉冬的耳旁說道。在看到這种場面后,他的話題可多了。
  血色全數抽离她白皙的臉龐,曉冬盯著歐陽峰因得逞而上揚的眉形,不祥的預感隱隱浮至心口,覺得气溫彷佛疾速下降至冰點,陰陰暗暗的冬日提早降臨大地,熱情的夏日已經离她好遠、好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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