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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如同往常,在紫冠府忙得不可開交的午后,一家之長步關之正在沁雪院的書齋里,与小弟步少堤審慎地核校府內的帳冊單据以及銀票。待在蕭葭樓主持府內大小事務的步千歲,卻在收到一個意外的消息后拋下蕭葭樓繁重的公事,匆匆忙忙地直闖進沁雪院內打斷他們兩人的工作。
  步關之膛大了雙眼,無法置信地望著帶來讓消息的三弟步千歲。
  “逃了?”
  步千歲不甘心地撇撇嘴角,“在我們的人抵達蘭城之前,他連夜就逃了。”沒想到步熙然居然跑得那么快,連他派去回覆消息的人尚未踏入蘭城,就撞上了百里府派出來緊急尋親的人馬。
  凡事先往坏處想的步少堤,听了之后撫額哀哀長歎,“丟臉丟大了……”步關之無法抑制自己气到發抖的雙手,硬生生地折斷了手中的墨筆,步千歲瞥了他一眼,識相地摸摸鼻子將小弟帶至一旁,免得等一下會被怒火掃到。
  容忍步熙然許久的步關之,果然在步千歲一閃開之后脾气就立刻爆炸。
  “既然不想成親,他干嘛還去接人家的繡球?”明知道接下繡球會有成親這一事,那個不想成親的人沒事去接那玩意做什么?
  步千歲輕喟,“熙然接的不是繡球,是准新娘本人。”他們家的二爺非常有創意,竟然直接去接個新娘來。
  “大哥,昨儿個三哥才說百里老爺狠看重這樁婚事,讓二哥這么鬧……成嗎?”步少堤憂心不已地接著手問,非常擔心剛戴上紫冠商人這頂帽子的步熙然,會將紫冠府的名聲都敗光。
  步關之大吼,“當然不成!”
  步少堤皺著眉頻轉十指,“可是二哥已經溜之大吉了。”
  “那個欠揍的小子……”
  步千歲閒适地坐在一旁蹺高了腳,心情甚佳地報著消息。
  “不只熙然落跑了,連百里姑娘也逃得無影無蹤,百里老爺早就將他們倆要成親的消息傳出去,這下未拜堂的新郎新娘一跑,成了硯蘭城人人津津樂道的糗事。”
  “千歲,你馬上去把那小子給我逮回來!”步關之才沒有心情知道他們紫冠府的聲譽受了多少損害,一心只想把那個正經不了三日的二弟給捉回府來算帳。
  步千歲朝他搖搖食指,“要逮他的話,我一個人不夠力,最好是你跟我一塊去。”
  “少堤,你留在府埋頭看家,我和千歲去追那個丟盡咱們紫冠府顏面的渾小子!”步關之撩起了兩邊的衣袖,在准備出門找人幫忙之前,不忘對一直待在府里頭掌事的小弟交代。
  步少堤乖乖點頭同意,但步千歲的眸子則是轉了轉,一抹古怪的笑意悄悄逸出嘴角,但那抹笑又很快地被他掩去。
  他熱心無比地朝步關之建議,“大哥,多一個人多一分力量,我順便叫我那三個郡王朋友陪咱們一道去可好?”
  “好,叫他們也過來幫忙。”正在气火當頭的步關之順口同意,并且握著雙拳,“熙然是嫌皮太痒了嗎?讓我逮到他的話,我就拆了他的骨、扒了他的皮!”
  “省點力气,人逮回來你再吼吧。”步千歲掩住雙耳杜絕噪音,“等三位郡王來了之后,我再和你一起商量該怎么做。”
  “今晚我等你,我先去召集人手准備逮熙然。”步關之急忙往外頭走。
  步少堤望著步關之踩在地上又深又重的步子,忍不住搖搖頭。
  “依大哥的火气來著,二哥這回死定了。”敢拈大哥的虎胡?二哥最好要有挨揍的心理准備。
  “應該的。”步千歲愛笑不笑地撫著下巴,非常愉快地目送步關之遠走的身影。步少堤納悶地推著他,“三哥,你知道二哥會往哪儿逃嗎?”
  “大概知道。”
  “你和大哥能把二哥逮回來?”
  步千歲冷冷地咧出一抹踢落水狗的笑意,“他跑不了的。”

  “熙然逃婚?”
  像被下了十二道金牌緊急找來紫冠府的三位郡王們,在兼葭樓里齊聲張嘴大叫。
  “有意思吧?”天未黑就將三位損友找來的步千歲揚著眉,興致挺好地邊批著公事摺子邊問。
  “太新鮮了!”
  步千歲緩緩地抬起頭,撐著下巴看著這三個閒閒沒事做的郡王。
  “你們想不想參一腳?”
  北郡王司馬圣歎馬上怀疑他不純正的用心,“你又在打什么歪主意?”
  “熙然要逃婚,我就讓他選個痛快。”
  愛逃嘛,也許他是該讓那個孿生哥哥明白什么才是逃難的真義。
  “讓他逃?”東郡王司空烈不解地搔著發,“不把他捉回來乖乖就范嗎?”
  步關之倚在蒹葭樓門口冷冷地出聲。“我同意這一點,我也要讓他繼續逃。”
  “你也不急著把他捉回來?”司空烈更是皺著眉問。
  步關之將拳頭握得咯咯作響,“這樣逮回來太便宜他了,更何況他敢不怕死的逃婚,我當然要成全他的勇气。”這么有膽量逃,不讓他繼續逃下去就太對不起他了。
  “喂,都露餡了,再裝就不像了。你自個儿老實說你想怎么整熙然?”司馬圣歎朝他揮揮手,懶得看步關之扮偽君子的模樣。
  步關之臉上頓時漾滿邪惡的笑容,朝他們四個招手,“附耳過來。”
  听完了步關之的一長串計划后,本來還很熱心積极想參与的三位郡工們,皆動作整齊划一地遠离步關之三大步,額間沁出冷汗瞪著正在冷笑的步關之。
  “這……”司空烈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這會不會太狠了一點?”
  步關之揮揮手,“小意思,熙然挺得住的。”
  “就算熙然受得了,但那個百里姑娘呢?”司徒震雖是有些可怜步熙然,但更同情和步熙然湊成一對的百里飛煙。
  “我只求結果,不重手段,百里飛煙只好怪自己的運气太差。”步關之完全不管百里飛煙會不會也跟著遭殃。
  “但也沒必要用這种方法整他們,把他們追回來就好了,何必將他們兩個綁得那么緊?”司馬圣歎也不同意這种作法。
  “如果只是將他們捉回來,他們不會樂意成親的,我當然得耍點手段讓他們心甘情愿的在一起。”步關之考慮万全地說明,“話說回來,只要刻意將他們困在一起一陣子,不正好可以培養他們的感情?”
  “培養感情?”三位郡王終于有點明白步關之的用意。
  “這正是我的目的。”
  步千歲也忙著加入步關之的陣營,“你們別替她擔心,据我收到的消息判斷,那位百里姑娘是真人不露相,她不論是里外都跟熙然半斤八兩,我大哥的這點小手段她受得了的。”
  “半斤八兩?”三位郡王皆狐疑地怪問,很難一相信世上有人能与步熙然相去不遠。步千歲隨手抄起擱放在桌上早就派人去打探好的摺子,對他們說出幕后秘聞。
  “百里飛煙,出身武學世家,功夫僅次于兄長百里飛云,人稱‘尚武姑娘’,傳言她的心算能力奇佳,頗具商才,但卻從不過問百里府府中事務,身手极好的她也從未為百里府護過一趟嫖,已至出閣芳齡卻遲遲未嫁,在自家府內虛擲青春。”
  司馬圣歎馬上找出里頭的漏洞,“有才于卻擱著不用?這豈不是太浪費了?”步千歲忿恨難平地握緊了拳,“咱們紫冠府不也有一個有才干卻處處躲、事事推的人在?”
  “熙然?”司空烈忍不住推測地問,覺得這個人愈听愈像是老愛不務正業的步熙然。
  步千歲挑高了眉毛淡淡嘲諷,“很像是吧!”
  “百里飛煙不嫁人的理由呢?”司徒震邊翻摺子里頭的資料邊問。
  “熙然不成親的理由呢?”步千歲沒好气地反問回去。
  司馬圣歎搓著下巴認真地回想,“那小子說過他不想被綁死。”他曾研究過步熙然老不愛成家的心態,而步熙然唯一的理由是不想身邊多一個牽絆,想自由自在地過日子。
  “根据百里飛云的透露,他小妹不成親的原因只是因她不想嫁人。”步千歲伸手彈了彈司徒震手中的折子,讓他知道這兩人到底有多像。
  司徒震楞楞地看了折子一會儿,不太相信地抬起頭,“你不會是認為他們兩個……”
  “我認為他們兩個根本就是同一种人。”
  “同一种?”司空烈愈听愈覺得有趣,馬上將同情步熙然的心思維扔到天邊去,反而很高興找到時机出手來報仇了。
  司馬圣歎為惡不落人后地提出每個人心中都有的一個問題,“將兩個心思都差不多且又都不愿成親的人綁在一塊,不知道會是什么情形喔?”
  “將他們綁在一塊不就知道了?”司徒震接下這個問題,也想找出個中的解答。
  “大哥,你希望我們照你的計划做到什么程度?”步千歲回頭看了那個提供主意的主使人步關之一眼。
  決定讓步熙然逃婚逃得刻骨銘心的步關之抬首冷笑,并緩緩地公布他難得一見的友愛弟弟大計。
  “我要你們將他們倆綁死綁緊,一——點——空——隙——也——不——留。”

  “你……”步熙然揉了揉雙眼,無法相信世上會有這种巧合。
  “你……”飛煙顫抖地伸出一指,像作惡夢似地指著眼前的男人。
  一男一女結巴的音調划破了清晨的宁靜,余音回繞在晨曦初臨的金陵城外小山上。
  七日之前,步熙然与飛煙照著商量好的逃婚大計,雙雙自百里府脫逃后,一南一北地各自尋徑遠离硯蘭城這個是非之地,沒想到七日過后,這兩人又再一次遇上對方,不但偏离當初說好要走的路徑,而且這一次相遇的地點,就在他們倆都极力想避過、遠在硯蘭城數百里之外的金陵城。
  “你不是往北走嗎?”
  “你不是朝南走嗎?”
  步熙然撫著大清早就作痛的耳際,“朝南的每一路口皆被你們百里府的人設下路障,我只能往東繞來金陵。”
  疲累不已的飛煙也蹙著眉心,“往北的大路小道都被你們紫冠府的人手堵住,我也只能往東跑來金陵。”
  四周清脆悅耳的鳥鳴聲縈繞,在他們正想歎長气時叫醒了他們,令他們相信這次的相遇不可能是巧合。
  步熙然愈想愈不對勁,“怪了……”
  “這是怎么回事?”
  “為何你和我往其他的方向都會被堵,唯獨往東不會?”其他通路都會在同時被封卻只有通往最危險的金陵城反而無風也無雨?

  “難不成……”深思過后,飛煙心中浮現出一個非常不好的答案,“有人故意將我們逼來金陵?”
  “應該是如此沒錯。”事實已經很明顯了,不是嗎?
  “能猜到我們的逃亡路徑?誰有這個能耐?”
  飛煙想不出哪個人能這么神通廣大,除了知道他們怎么分散逃走的路徑,還能夠將他們不早也不晚地赶上同一座山。
  “我大概知道是誰。”
  “誰?
  “我大哥和我弟弟。”十之八九是他們搞的鬼。
  此時此刻,他很懊悔為什么在离家出門之前,沒對那兩個生來就沒有良心的兄弟說說什么叫做“相煎何太急”?
  飛煙冷眼他一眼,“原來扯我們后腿的是你家人。”
  步熙然不好意思地搔著發,“抱歉啦。”
  老早就坐在遠處樹叢里等人的步千歲,在那一對男女用心地追究責任時,無聲無息地走至一處通往山下的小徑上,清了清嗓子打斷他們的熱烈討論。
  “熙然,逃婚逃回家門前的感覺如何?”
  步熙然怔了怔,繼而僵硬地緩緩轉首,“說曹操曹操就到……”
  步千歲褒獎地拍拍手,“不錯嘛,你愈跑愈快了。”
  “千歲,你能不能裝作沒看見我?”步熙然看他只有一個人,沒見步關之有跟著來,于是把握時机地和他套交情,希望他能快點讓他离開此地。
  “不能。”
  “放我一馬行不行?”步熙然再跟他討价還价,雖然不怎么敢指望他會有手足之情。
  “不行。”
  “你們兄弟之間的情誼別扯上我,后會無期!”飛煙馬上棄步熙然于不顧,決定自己先開溜。
  “百里姑娘,你若往那儿走,會正巧遇上你大哥尋妹的人馬。”步千歲懶洋洋地環著胸,笑看飛煙緊急停下腳步退回步熙然的身邊。
  听到百里飛云已出來尋妹,飛煙頓時急得如熱鍋上螞蟻,很怕這回教百里飛云給逮到,可能會被五花大綁地綁回去。
  “喂,你還有沒有其他共体時艱的法子?”她靠向步熙然的身邊,小聲地再問他還有什么好主意可以逃婚。
  “走為上策!”步熙然也放棄了再和步千歲交涉,拉著飛煙就往另一條路逃。步千歲慢條斯理地喊停他們的腳步,“熙然,往那邊走,你會遇上大哥已經等很久的拳頭。”
  “那邊呢?”步熙然霎時止住步伐,再指向另一條路問。
  “三位郡主的手下正等著捉你們回紫冠府交差。”步千歲很爽快地告訴他那邊又會有什么人在等著。
  飛煙的兩眼瞬間轉落至步千歲的身上。
  “這邊只有你一人?”下山的四條小徑三條都有人在山下等著,而剩下來的一條,就是步千歲身后那條通往金陵城的小徑。
  “對”
  步熙然甩甩雙手,握著拳頭逼近他。
  “換句話說,我只要打倒你就可以無條件闖關了。”什么本是同根生?他現在什么手足之情都跟這個沒良心的弟弟一樣,統統都扔去喂狗了。
  “你先別急。”步千歲笑著拉下他的手,徐徐朝他們倆伸出一指,“只要你們答應我一件事,我不但可以放你們走,還會替你們攔住其他想追你們的人馬。”
  “剛剛你才說不愿放他一馬。”飛煙馬上對這個心意改變甚快的步千歲投下不信任的一票。
  步千歲挑眉冷笑,“我改變心意了。”
  “先說說要我們答應你什么?”步熙然緊緊扯住他的衣領,兩眼仔細盯著他的眼眸,想看出他有沒有在撒謊騙他。
  “和我猜拳,贏了我就讓你們走。”步千歲的眼眸連動都沒移動平分,气定神閒的模樣根本著不出撒謊的破綻。
  飛煙楞了半晌,“啊?”
  “就這樣?”步熙然努力鑽研著他的眼神,但在此時讀不出异樣的思緒來。
  “就是這么簡單。”步千歲一臉誠懇又無害的笑意,令他看起來更像個善良無辜的老百姓。
  飛煙与步熙然皆擺著相同的姿勢,靜默不語地盯著步千歲的表情。
  “信不信由你們。”步千歲不在意地攤攤手,“我這主意你們不同意就只有借武藝見真章了,但我很怀疑你們是否能過得了我這關。先提醒你們,倘若你們再磨蹭下去,各路追兵很快就會到了,要考慮就快點。”
  “喂,他可靠嗎?”飛煙看了大半天后,有些動搖地問步熙然。
  步熙然毫不考慮地搖頭,“不可靠。”
  “那猜不猜?”飛煙情急地左顧右盼,擔心那些人真的快追上來了。
  步熙然也碰上了一個難題,“后有追兵前頭又有他擋道,加上他的功夫又非常到家,若想過他這關,恐怕不猜不行。”
  “你們商量好了嗎?”步千歲將兩手擺在抽里,頗有耐性地讓他們倆交頭接耳后,淡淡地出聲詢問。
  “姑且信你一次,你可別又像以前玩什么花樣。”步熙然邊撩起在袖,邊嚴正地對這個素來愛出爾反爾的弟弟警告。
  “剪刀、石頭……”飛煙也拉高了衣袖,准備听信他的話和他猜拳。
  在步熙然与飛煙的左、右手紛紛向步千歲伸出后,一道反射著朝陽的金色光影在他們的面前一閃而過,在他們還來不及反應前,清脆的兩道響聲也自他們的手腕上傳來。
  “得罪了。”步千歲出手甚快地自袖里拿出東西分別銬在他們倆的手腕上,并且按著他們的手腕咧大了嘴得逞的笑。
  “這是什么?”他們倆瞪大了眼,皆舉高了手腕上長度約有兩個人的身長,左右兩邊各有一個腕銬的金鎖鏈。
  “金陵城第一鑄將所鑄的鎖鏈銬。”步千歲得意洋洋地向他們介紹,并且將臉湊上前,“你們不該信我的。”
  “錯信小人!”飛煙气憤极了、不停地用左手去扯動被銬住的右手腕。
  “把鑰匙給我!”步熙然在扯不斷打造得精致牢固的鎖鏈后,干脆直接伸手向他要鑰匙。
  步千歲晃著腦袋,“不——不——不。”
  他們每個人都十分了解步熙然不愿受束縛的個性,既然步熙然不愛被人絆住,更不希望有個人令他牽腸挂肚,那么他這個做弟弟的,當然免不了得先為他預想到他將會有個孤苦的晚年,為了讓他免入此等情境,為他打算也是應該的,而這條金鏈,則是讓他的心唯一能靜下來的好法子。唉,他是個多么為哥哥幸福著想的好弟弟!
  “步千歲……”
  陰溝里翻船的步熙然咬著牙直想上前先掐死他,但走了几步后卻被一道拉力扯住,回頭一看,原來是另一頭被銬著的飛煙站在原地不動。
  這么一扯后,步熙然終于定下心神從頭打量手上的鎖鏈,仔細一瞧后,他發現這條鎖鏈雖銬著他們倆也不會對他們造成多大的不便,但若是想离對方遠一點可就不行了,若讓這個玩意一直留在他們的手上,那豈不是教他們要同進退。帶著對方逃婚?而且拖著這么長的鎖鏈四處行走,別人不對他們行注目禮指指點點才怪!
  “對了,這件事大哥也有份。”步千歲趾高气揚地咧齒而笑,“想要解鎖的話,只要你們回紫冠府拜堂成親,大哥就會給鑰匙,不然你們就被銬在一起一輩子。”
  “我才不會笨得回去自投羅网!”步熙然不死心地推拉著手腕上的銬鎖,在脫不掉之余,他又拿下頭上發簪不太熟練地試著想解開。
  “我們去找鑄將來解鎖。”解不開腕銬的飛煙伸手拉了拉金色長鏈,不灰心地要步熙然快跟她一塊去找人來解開。
  步千歲漫不經心地提醒她,“這鎖只有制造它的鑄將能解,但你們要我的那位鑄將很不巧在昨天搬家了。”
  “他搬去哪儿?”飛煙听了柳眉微揚。不相信這么巧。
  “紫冠府。”
  “你……”果然又是這個小人做的好事!
  “我另有一個解鎖的法子,你們要不要?”步千歲在他們倆就快气翻天之前,自怀里拿出一張寫滿字跡的地圖在他們的眼前晃。
  步熙然一手將它扯過來,“這又是什么玩意?”
  “金陵城地圖。”步千歲含笑地對他解說:“我事先打造了兩把鑰匙,一把放在紫冠府里頭,另一把就藏在這一百個地點里,只要你照著圖上頭的記號一一去找,你就能解鎖。”
  步熙然將那份地圖大略地看過一回后,生气地問“你要我翻遍整座金陵城?”
  “我已經夠有良心了,只把鑰匙藏在一座城里而已,還沒叫你跑遍五湖四海,倘若我對你往年來所做的事記仇的話,我還會更狠一點,而你也不會這般輕松。”步千歲冷冷地笑,并且將下巴揚得老高。
  “金陵城乃全國最大的城,而且城內到處都有咱們紫冠府的人在!”他一定是在記仇。
  “那就看你們的運气好不好嘍。”步千歲不負責任地聳聳肩。
  飛煙一手按在胸腹間試圖平息肚內被撩起的火气,一手晃了晃連在一塊的金鏈,以博得步熙然的注意力。
  “喂,這回該不該再相信他?”先前說要猜拳就鎖了他們,如果那張地圖和什么第二把鑰匙也是假的該怎么辦?
  “當然不能!”
  “只可惜我這回說的是真話。”步千歲惋惜不已地撫著臉頰,“我還是老話一句,信不信由你們。追你們的人已經快來這里來了,若是想逃就趁現在,你們想要解鎖時可再回來紫冠府。”
  “我絕不會回去!”他宁可被人銬著一輩子,也不要去求那些小人兄弟,步千歲卻不以為然地挑挑眉,“做人不要太鐵齒。”
  “別理這個小人,我大哥他們就要到了。”遠處傳來熟悉的人聲后,飛煙忙不迭地催促步熙然別与他計較,還是先离開此地再打算。
  “慢走,好好享受逃婚之樂。”步千歲不痛不痒地收下飛煙話中絲毫不掩的損意,笑若春風地揮手送他們下山。
  兩個被銬在一塊的人才步下小徑,從另一處又冒出了三個人來歡送他們倆的背影。
  “銬上了?”司空烈挨著司徒震的肩頭,邊看邊問步千歲。
  “銬上了。”步千歲伸了伸懶腰,“接下來就看你們的。”
  司馬圣歎止不住臉上痛快的笑意,“放心,不出三個月,熙然就會乖乖回紫冠府報到。”
  “好极了,我回府和大哥准備辦喜事。”步千歲興高采烈地遠眺山下的金陵城,從口中吹出一串輕快的口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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