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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我……那個姓韓的……”沒試到人,反而出了大糗的喜儿,絞扭著裙襬,支支吾吾地看著關弄玉。
  “我都看到了,你不必再解釋。”關弄玉看著樓下与剩下四個人一起留下來的韓渥,他正懶洋洋地趴在桌上打盹。
  “對不起,丟了小姐的面子。”喜儿俯首請罪,知道這個好胜的師父不會放過她。
  “你會輸是自然,他的內力深厚,我去的話也打不過他。”徒弟丟光了她的臉她不但不生气,心底還覺得很開心。
  喜儿惊喜地問道:“小姐,你不气我?”
  關弄玉白她一眼,“丟人現眼的人是你,又不是我,我气什么?”幸好她從沒讓外人知道她是喜儿的師父,不然她的面子真挂不住了。
  “明里暗里,他都不肯傷人,我根本沒法子逼他出手。”喜儿暗自生著悶气,那個韓渥讓她沒達成主子的命令,還毀了她在九龍城的名气。
  “他若出手,你現在就沒法完整的站在這和我說話,你要感謝他留下你一條小命,以后要多上廟燒香,你不會再有那么好運的。”此刻關弄玉在小桌邊放了一盆火爐,把參加考選的人所寫的文章,一張張地放進去燒,只留下韓渥的。
  “小姐,我看不出他使的是哪一派的功夫,你看得出來嗎?”喜儿蹲下來幫忙處理。
  “看不出,但我确定他不是八大派的弟子。”雖然他一直都沒施展一招半式,但她知道八大派里沒有人像他那么好的內力。
  “他用的都是普通的防身拳法,而我連普通的拳法都打不過,他可能是來這比武的人中,功夫最強的一個。”隨隨便便就把她打得落花流水,是她首次遇見高手中的高手,喜儿認為這個韓渥有可能達到小姐心中的水准。
  “也是唯一一個讓我看不出門派和底子的人,有趣。”關弄玉對這個來歷不明的男人產生了极大的興趣,尤其是他的功夫。
  “要讓他考第三關嗎?”喜儿試探性地問,私下已經把韓渥排在下一關的名單中。
  “繼續,今儿個的征選,應該是為他而設的。”她邊說邊燒著紙,燒到后來,她干脆把一只玉手伸進火盆里,代替火鉗攪著盆內的余燼。
  “第三關你要出什么題目?”喜儿忙把她的手拉出來,然而動作仍是太慢,她半截袖子燒掉了,手卻完好無傷。
  “我不出題,叫上任的西席先生來出。”她微微一笑,把兩邊的袖子都扯下,涼快地晃著玉臂。
  “他剛才的詩你看過了,你也說很欣賞,那么先生出的普通文章難不倒他的。”喜儿隨時都會替她的小姐准備一套衣裳備用,她無奈地捧著衣裳讓小姐更衣,以保持形象。
  “普通中也可以不平凡,如果他真的順著那個迂腐西席出的題目寫,他就普通了。”關弄玉穿好了衣服,把琴放在桌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撩撥著。
  “你還要再試他?”喜儿難得看見她會想玩一個人玩這么久,這個韓渥真的吸引住她家小姐了。
  “去叫上任先生出個最無聊的題目,我倒要看看他會怎么寫。”關弄玉邊說邊把琴弦都拆了,順便學韓渥用手指震裂琴身,把破碎的琴扔進火盆里。
  “小姐,你在燒什么?”在收抬衣服的喜儿嗅到奇怪的味道,問背對著她的關弄玉。
  “琴。”她的眼瞳直盯著火盆里跳躍的火光,一邊回想韓渥在石樁上的每一個舉動。
  喜儿眼看一把名琴就這樣讓她燒了,扼腕又頭痛地問道:“可以告欣我為什么要燒這把琴嗎?”
  “我在學古人焚琴,等會儿幫我捉只鶴來煮,正好來個焚琴煮鶴,如果找不到鶴的話,我看那几只也可以。”她不怀好意地盯著吊挂在屋檐下鳥籠里的几只金絲雀。
  “你不是答應我今天都不露出你的本性嗎?”喜儿用身体擋住她的視線,搖著頭問她。
  “我沒說我能夠乖乖裝完一天。”她燒完了琴后,泛著邪惡的笑意看著她。
  “等第三關考完了你再玩,現在先忍著,再裝一下就好了,我馬上去叫他們進行第三關。”喜儿急忙跑下樓,去找上一任的西席先生,免得她家小姐真要在大家面前露出真面目。
  “入第三關者請准備。”司儀一看到喜儿來到會場,便大聲的向在座的五個人圍者宣布,并且向喜儿要這次的題目。
  “且慢!題目不在我身上,小姐沒出題。”喜儿喘著气說。
  “小姐沒出?”司儀訝然地問。
  “呂先生,借一步說話。”喜儿走向上任西席呂不群,靠在他耳邊咕噥。
  “由老夫出題?”呂不群捋著長胡子問道。
  “小姐是這樣吩咐的,您快想一個題目吧!”喜儿擦著額間的汗水催促。
  “喜儿,弄玉這次不自己出題嗎?”在旁邊的關出塵惊訝過后,緊張地拉著喜儿到一邊問。
  “小姐要先生幫她出。”喜儿邊說邊看著正在動腦想題目的呂不群。
  “弄玉在玩什么花樣?她快露出本性了?”關出塵冷汗涔涔地間,眼睛望向樓上的竹帘。
  “快了!再不赶快考完,我們的臉會被她丟光,她剛才燒了一把琴。”喜儿靠在關出塵耳邊小聲地說。
  “去叫她忍著。”關出塵沒空去心疼那把貴得离譜的名琴,催著喜儿去鎮住快翻臉的關弄玉。
  喜儿長歎了口气,“我已經對她說過了,不過她說要先看某個人的文章。”這下她只能希望那個韓渥寫文章能像寫詩一樣快。
  “誰?”關出塵看著在座的五個人。
  “難得一見的黑馬。”喜儿努努嘴,目光停留在還在打盹的韓渥身上。
  “在哪里?”關出塵迫不及待地問,眼睛來回梭巡場內的五個人。
  “就是廢了您的古松的那個。”喜儿看著睡得正熟的韓渥,有點害怕那個韓渥就這樣把這一關睡過去了。
  “這是今日之題,請各位看仔細。”呂不群在思考了一段時間后,揮筆寫了几個字,揚起手上的紙給在場的五個人看。
  “如此則否動心乎?”
  喜儿和關出塵一起照著呂不群所寫的字念出,然后兩個人的眉都蹙了起來,覺得題目大普通。
  這個題目說白了點就是--若是如此,你會動心嗎?
  “這么困難!”除了韓渥,其余四個人皆發出了抱怨聲。
  “好無聊……”被呂不群的聲音吵醒的韓渥,打了個大大的呵欠。
  “應試者有三炷香的時間。”呂不群指著立在他們五個人前的香爐。
  “三炷香?這么快怎么寫得出來一篇文章?”又有人在怪叫,把又要睡著的韓渥徹底吵醒。
  “三炷香還叫快?”他揉著惺忪睡眼看著其它四人的緊張樣,整個人都懶得提不起勁來。
  “准備點香!”呂不群大手一揮,家仆便在台前等待燃香。
  “先生,韓某能請教您一個問題嗎?”韓渥看著在台上神气活現的西席先生,忽然有了惡作劇的念頭。
  “韓公子請說。”呂不群攤著手,大方地邀請。
  “先生今年貴庚?”韓渥看看題目再看看他,然后突兀地問個与題目完全沒關聯的問題。
  “老夫五十。”呂不群有問必答,不知韓渥的心机。
  “五十?謝謝。”得到了答案后,他便開始提筆書寫,也不等人家喊開始。
  “開始!”呂不群一喊,家仆們便燃香開始計時。
  “這种題目哪需要花三炷香的時間?”他邊寫邊笑,不一會儿就把筆往桌旁一擱,舉手招來家仆。
  “韓公子,你又寫好了?”從第一關到第三關都一直伺候韓渥的家仆,料定韓渥一定又是第一個舉手的人。
  “是的,我可以先离席嗎?我有點困。”韓渥把文章交給他,想去樹蔭下睡個午覺。
  “公子稍等,待先生批完后你再离席。”家仆送上一杯茶給韓渥,馬上把他的文章交給台上的呂不群。
  “我可以看完他的表情后再睡。”韓渥自言自語又怪笑,兩手撐著下巴准備欣實呂不群的臉色。
  “什么?姓韓的,你這混小子……”讀了韓渥所寫的文章后,呂不群气得渾身顫抖。
  “先生,您怎么了?”關出塵關怀地問,心里很想把韓渥的文章拿來瞧一瞧。
  “來人,把他赶出去!”呂不群揮著手大吼,正要動手撕手上的文章時,被關出塵擋了下來。
  “喜儿,樓下發生什么事?”關弄玉問著剛跑回樓台上的喜儿,她沒撥開帘子看,只听到樓下呂不群發出一陣陣怒吼。
  “呂先生看過韓渥的文章后大大的發怒。”喜儿站在樓梯口往下看,訝异地看著從不動怒的呂不群竟然在砸東西。
  “那個老頭子會大怒?韓渥寫了什么?”關弄玉期待万分,也想把頭伸出帘子外。
  “小姐,呂先生要把韓渥赶出去了。”見到現場混亂狀況的喜儿連忙對關弄玉道。
  “攔著,去把他寫的文章拿來給我看。”她快速地吩咐喜儿。
  “是。”喜儿嫌走樓梯太過費時,直接就從樓上跳了下去。
  “先生,請息怒。”關出塵在喜儿赶來之前好言地安撫著气极的呂不群。
  “呂先生,小姐要看韓公子的文章。”喜儿來到呂不群的面前,伸手向他要韓渥的文章。
  “這种不堪人目的文章怎么能讓小姐看!”呂不群橫眉豎目地說,還想把那張紙從關出塵的手中搶來撕掉。
  “為什么不能看?”喜儿更想看了,關出塵則乘机動作快地把紙收進自己的袖中。
  “那個姓韓的小子居然說老夫是無恥之徒!”呂不群打翻了桌上的文房四寶,怒火中燒地瞪著正在訕笑的韓渥。
  “什么?”喜儿嘴巴張得大大的,關出塵也惊訝地看著自己的袖子。
  “還不把那小子赶出去了叫他滾!”呂不群揚手對家仆吼,恨不得快點攆走韓渥。
  “等等,小姐要他留下。”喜儿猛地想起關弄玉交代她的事。
  “他若留下,老夫就走!”呂不群大聲地威脅。士可殺不可辱,堂堂的文狀元竟被一個毛頭小子嘲笑?
  “喜儿,叫他走。”關弄玉的聲音從樓台上飄下來,讓呂不群沒有挽回的地步。
  “小姐……”呂不群不敢置信地望著樓台上。
  “呂先生,您听到了,慢走。”喜儿彎身送走呂不群。
  深覺受辱的呂不群,气得拂袖离去。
  “老爺,呂先生走了,請您來督試批卷,韓渥的文章小姐要看。”喜儿把手探向關出塵,迫不及待想看。
  “先讓我看那個姓韓的寫了什么能气走先生。”關出塵連忙把紙拿出來,先睹為快。“他……他……”關出塵愈看臉色愈紅,臉部肌肉不由自主的抽搐。
  “老爺?”喜儿看著關出塵的怪樣,忍不住叫了他一聲。
  “快,快拿去給小姐看。”關出塵急忙把文章一卷起,交到喜儿的手里,推她上樓台。
  “是……”被推著走的喜儿覺得有些古怪,一直回頭看快笑出來的關出塵。“我爹整張臉都漲紅了,他想笑?”關弄玉放下帘子問剛走上來的喜儿。
  “我也不清楚,不過,老爺好象是忍著不要笑出來。”喜儿搔著發,一臉莫名其妙。
  一個看了大吼大叫,另一個看了卻想笑?
  “拿來,我要看他究竟是寫了什么,能气走那老頭,又能讓我爹發笑。”關弄玉抽走喜儿手中的紙,往桌上一攤。
  空山窮谷中,紅樓絲瓦。黃金万兩,紫絲錦幛。
  且白露蒹葭而外,有一美人。試問先生動心否乎?曰:動、動、動、動、動、動、動、動、動、動“這個韓渥把先生寫成貪財好色之徒,難怪呂先生要赶他走。”也一同觀看的喜儿,讀完了這篇簡單的文章后,終于明白韓渥能讓呂不群翻臉的原因。
  “連寫五十個‘動’?他問那老頭年紀的原因原來是這樣,有意思。”關弄玉掩不住臉上的笑意,連續五十個動?心動得也太厲害了。
  “小姐,這小子太坏了,他這擺明了就是在罵呂先生。”喜儿不苟同地道,來這考試還罵人家?
  “他本來就罵得好。”關弄玉拍桌嬌笑,對韓渥甚是惺惺相惜,大有遇到知音之感。
  “性格這么差,你不在意?”喜儿覺得這個韓渥的性格和一個人很相似,就是她眼前正沒形象大笑的關小姐。
  “我為什么要在意?單單這篇文章,他就把所有人都比下去了。”能把無聊的題目寫得這么有趣,她就知道他和一般人不同。
  喜儿忽然有种不安,擔心那個韓渥跟小姐骨子里的個性會完全相同,可是她想了又想,覺得能像小姐這么表里不一的人不太可能存在后,又放下心來。
  “你喜歡他的文章?”喜儿看她這么開心,不禁冷著眼問。
  “深得我心。幫我把這篇文章裱起來。”關弄玉把紙交給喜儿,細心地交代。
  “小姐,你本來就想整呂先生?”喜儿把紙拿給了下人后,怀疑地問道。
  “韓渥替我出了一口气。”她早想整一整那個老頭了。
  “你的毛病又犯了?”果然是這樣,喜儿怒瞪著她臉上的笑意。
  關弄玉整理了自己的裝扮后,收斂起笑容交代,“喜儿,叫他上樓來。”
  “你要讓他上樓?你想做什么?”以前也沒見她叫剛上任的先生上樓,她這次怎么會突然改變?
  “其它的人都可以回去了,這次錄取的人只有韓渥一個。”她正襟危坐的告訴喜儿心中的打算。
  “你別在他面前露出本性喔。”喜儿不放心地看著她。
  “我不會的,我打算在他面前裝到底。”她以后還要跟韓渥相處,一下子泄了底,往后還有什么好玩。
  喜儿雖然有滿肚子的疑惑,可是她還是照令去通知韓渥。
  “韓公子,我家小姐有請。”
  “我?”气跑了呂不群后,韓渥本想大睡一場,卻意外地听到喜儿帶來的消息。
  “請隨我來。”喜儿向他頷首,領著他上樓台。
  韓渥跟著她上樓,到了樓上后与關弄玉隔著一席竹帘,他在客位落坐,等著竹帘后的女子現身。
  喜儿半跪在竹帘前,緩緩將竹帘拉起。
  竹帘之后,一張花容月貌逐漸映人韓渥眼帘,他的心神瞬間被那張臉孔吸引了,頓時呆了呆,近在眼前的她,姿容遠比在遠處觀望胜過百倍。
  “獨邀韓某前來,不知小姐有何指教?”韓渥探吸了口气,极力用正常的聲音問。
  “指教并無,弄玉只想向你道喜。”關弄玉盯著韓渥出眾的相貌,心中隱隱有种歡喜。
  “韓渥何喜之有?”听著她銀鈐似的聲音,韓渥覺得她像是一株能言能語的花朵般。關弄玉眼眸流轉地看著他,而后粲然的一笑。“你合格了。”不管是在哪一方面,他都合格。
         ※        ※         ※
  韓渥順利當上了關家的西席后,第二天早上,喜儿就帶著他到關弄玉的書房報到。
  “小姐,韓先生來上課了。”
  “勞煩先生授業。”關弄玉在門口迎接韓渥,對韓渥褔了褔。
  “小姐請別多禮,韓渥受不起這等大禮。”韓渥忙向前扶起她,一陣沁人心脾的馨香扑鼻而來,使他覺得渾身酥酥麻麻。
  “就叫我弄玉吧,先生不必太拘謹。”她對他笑道,緩緩地走入書房內。
  “那么也請小姐稱我韓渥。”韓渥隨著她走進擺滿典籍和古玩的書房里,在她轉過身看他時說。
  “小姐,這樣不妥。”喜儿十分不贊同這個主意,名分不正,這會出亂子,而捅樓子的人一定是她家小姐。
  “喜儿,這是我們師徒之事。”關弄玉表情和悅地告訴她,笑容比平常溫柔了好几倍。
  “這……”喜儿渾身不自在,也了解小姐的毛病已經發作,她得小心了。
  “喜儿姑娘,我有一個坏毛病,如果學生不喊我的名字,我就無法上課。”韓渥還不知道他們主仆之間的暗潮洶涌,幫著看起來柔弱的關弄玉對付怜牙俐齒的婢女。
  “喜儿知道了。”喜儿認命地點頭,反正要被耍的人又不是她,是這個要幫她家小姐的笨男人。
  “韓渥,今日我們要學些什么?”關弄玉邀請韓渥入座,幫他斟了杯香茗。
  “你平日都讀些什么?”他很欣賞她進退得宜的閨儀,神情高妙地望著她。
  “架上的那些。”關弄五指向后頭一整牆讀書人都必須學習的典籍。
  “這些玩意?沒有特殊一點的?”他看向那些平凡無奇的典籍,讓她學這些東西?她又不能參加科舉考試,學這些要做什么?
  “你另有高見?”關弄玉眼睫微垂,聲音輕輕柔柔地討教。
  “想學些不同的東西嗎?”韓渥走到架前抽出一本書翻了翻,然后轉身帶笑地問她。
  “弄玉洗耳恭听。”她乖順地點頭,心底因听到了這句中听的話后變得非常興奮。
  “兵法、四季耕稼收獲、造城筑樓、玄學五行八卦。”他把他在隱城常做的事和學過的東西都搬出來。
  “韓渥,你要小姐學這些做什么?”喜儿忙不迭地打斷他們師徒問的對話,她沒听錯吧?要是讓小姐學了這些東西,那還得了?
  “因為這是韓渥所長,而弄玉是我的學生,所以她要學。”
  “她是個姑娘家,你要她學這些?”喜儿不能再讓關弄玉入歧途,小姐骨子里的性格已經夠反常了,再讓她學這些東西會更糟糕。
  “喜儿姑娘,你家小姐能在這些東西中,學到四書五經里找不到的樂趣。”他沒有男女之見,反正他只是來關家混的,所以想教什么就教什么,而且在他還沒想到方法把九龍鼎弄走前,他還要混得快樂。
  “樂趣?那么我該好好學習。”關弄玉太心動于他要教她的東西了,這個先生知識廣博,她想把他所有的學問都學來。
  “你要小姐學造城筑樓?不成。”喜儿堅持地反對,等小姐學成之后,關家所有的建筑都會不保的。
  “喜儿,你好吵,出去好嗎?”關弄玉溫柔地赶著這個妨礙她好事的人。
  “可是小姐……不行,我會被老爺責罰的。”如果她沒有盡力阻止,到時老爺不會善罷甘休的。
  “喜儿姑娘,我授課時,向來不喜有外人打扰。”韓渥走到喜儿的面前,笑容可掬地告訴她他上課的規矩。
  “外人?誰?”喜儿環挸了整間屋子后,皺眉問道。
  “你。”韓渥不客气地指著她說。
  “我是外人?”喜儿指著自己的鼻子,她在關家住了十几年還算外人,那他這個剛來的更是外人!
  “我只收弄玉為學生,可沒說要收你。”他扯著嘴角,注意到喜儿有些不自然的神態。
  “喜儿,你出去吧。”關弄玉的聲音雖沒什么改變,可是她站在韓渥的身后,面對喜儿的表情早就變得凶惡。
  “可是我要看著小姐!”喜儿愁眉緊皺,不看好小姐,到時出了什么差錯怎么辦?
  心思縝密的韓渥從喜儿的臉上讀到不對勁,這一對主仆似乎有什么秘密,不肯讓外人知道,反正他有得是時間,日后他會慢慢找出來。
  “我要上課了,外人,快點出去,我不想把你當樹砍。”他伸出兩指威脅她赶人。
  “是……”看到韓渥的手指,喜儿有些害怕地后退,一直退到書房門外。
  “弄玉,你真的想學我剛才說的東西?”韓渥關上門后,走回關弄玉的身邊。“你教什么,我便學什么。”她一徑謙遜順從,賣力地演出大家閨秀模樣。
  “普通的女子是不會學這些東西。”他開始探究起地想學習的心態,這些學問普通人都不會學,她這個千金小姐又怎么會想學?
  “我和那些普通女子不同。”她從容地一笑,長長的睫毛遮去她眼底的精光。
  “當然,不然怎會連換二十個西席。”眼力甚好的韓渥,覺得她的眼神和話語有著細微的出人,他在恭維之時更加細心解讀她的表情變化。
  “也許我是在等像你這般的名師。”關弄玉掩袖喝著茶,順便把臉上的表情遮住。
  “你認為我是個名師?”他心中的怀疑因她的舉動漸漸加重,對她也格外的留神。
  “你与眾不同。”說這話時關弄玉就以正眼瞧他,不再掩藏眼底的激賞。
  “你也是。”他看著她的雙眼,明白了她的不簡單,也大概清楚她是什么樣的女子。
  見他全神貫注的看著她,關弄玉沒有臉紅,只是巧笑地問道:“為什么這樣看我?”
  “弄玉,你以前的西席是不是都被你迷倒了?”這樣被一個男子看,臉色都不會變,她太鎮定了,看來她非常有自信。
  “弄玉不知,也從無此意。”她輕巧地一語帶過,以前那些教過她的男人,几乎都是在第一眼后就被她迷得團團轉,現在卻出現了一個至今還沒被她迷昏頭的男人,他真不簡單。
  “你有沒有這份能耐,我這個做先生的會查出來。”他決定把她列為可疑人物,以及一份他從沒把任何人列入的名單。
  “你想查什么?”她這才發現他不好擺平,差點就裝不下去。
  “看我自己會不會笨笨地倒立繞城一周。”韓渥說出他和師姊楚雀訂下的賭約。
  他曾說過,如果他甘心情愿栽在女人的手里,就要倒立繞隱城一周,可是他現在就像他昨日寫的文章一樣,對關弄玉這個女人動、動、動、動、動……動心不已。
  “繞什么城?”關弄玉蹙緊了細眉,這次她沒有假裝,她是真的听不懂。
  “等我确定我是否會想這么做后,我再考慮要不要告訴你。”他現在還不确定自己會不會愿意栽在這個女人的手里。
  “一直還沒向你請教,你家居何處?”關弄玉想要先弄清楚這個神秘的男人是從什么地方來的。
  “北方。”開始打探他的來歷?他揚起劍眉,決定与她來場斗智。
  “師承何人?”第一步失敗,關弄玉再改問他第二個問題。
  “文才只是鄉野夫子教授后再自我參習,并非什么名師。”這個女人想套他的底?韓渥不禁對她防得更緊。
  “那武技呢?”他那一身本領絕不是八大派的,一定是另有高人指點。
  “先師已過世,不便提及名諱。”他見招拆招,隨口編了個答案,始終不肯把他師父鳳雛的大名說出來。
  “為何來此?”關弄玉不死心地再問他來關家的目的。
  “想試試我有沒有本事當你的夫子。”他又編了另外一個借口,徐徐地喝著茶。
  “為什么想試?”關弄玉才不信他的話,仍努力嘗試找出他話中的漏洞。
  “有兩個原因,而你是其中一個。”韓渥這次說了一半的真話,像這种美麗又不簡單的女人,值得他浪費時間的。
  “是因為城中對我的傳聞?”關弄玉并不認為那些傳聞能夠輕易把他這种人吸引來。
  “傳聞不可信,所以我想親自證實。”他要證實兩件事,一件就是九龍鼎能不能當鎮城之物;另外一件就是這個女人是不是也是個兩面人。
  “見了我之后,你對傳聞有什么看法?”關弄玉輕淺地笑問,想了解他在這方面和一般人有什么不同。
  “聞名不如見面,你值得我來。”他愈看愈覺得她美,也愈覺得她的心机很重。
  “那倒未必。”她終于對他放低了戒心,以為他在這方面和普通男人沒兩樣,只是看上了她的美貌。
  “你的問題問完了嗎?”韓渥不想再讓她問得更多,因為他還有正事。
  “差不多了。”關弄玉發現她一時半刻間似乎是玩不倒這個男人,決定改和他比耐力。
  “那么我們言歸正傳,今日我們先來學五行八卦,你曾學過嗎?”他轉念一想,決定利用她,以她的身分,利用她來取得九龍鼎應該會較容易。
  “不曾。”關弄玉收斂心神,虛心求教。
  “那你更該學了,這門學問很精巧、博大,既然你是關家的人,由你來學再适合不過。”他很親切地告訴她,步步誘她人陷阱。
  “這門學問与我是關家人何干?”關弄玉雖然很想學,但她不懂他話中的意思。
  “因為關府有尊九龍鼎。”就是因為有那個東西存在,他才要她來學。
  “九龍鼎?”怎么會說到那一樣東西?
  “因為這尊九龍鼎是個風水至寶,若要學得好,從九龍鼎入門最好,它可以讓你學得更快。”韓渥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他明明沒見過那個九龍鼎,也要隨便胡謅個借口。
  “怎么說是寶?”向來不大管關家事務的關弄玉,雖見過那一個寶貝,卻從未去管也很少去看。
  “你學了以后就知道,這門學問可以用在許多地方。”例如用來偷人家的東西。
  “那我該怎么入門?”關弄玉不疑有他,為求獲得學問,她成為一個熱切求知的學生。
  “把九龍鼎取來,我便教你。”他看她已有了十足的學習熱忱,于是得打鐵趁熱。
  “我不能,九龍鼎重達百斤,又供奉在宗祠,先袓曾立下訓言不能輕動。”關弄玉輕歎,她什么規矩都能坏,就是不能坏這一條,動了九龍鼎,得罪的可不是她爹一人,而是整個九龍城的居民。
  “不能取來的話,我們去宗祠里看。”這一步不行,他換一招,要她先帶他去看。
  “也不能,非關家人,不能進宗祠。”
  “只是看一下而已。”韓渥鍥而不舍地問,他得先搞凊楚那個鼎到底有多大,不然他很難進行他的計畫。
  “祠堂前有十二護院,你不是關家的人,他們不會讓你進去。”關弄玉在不知不覺間又透露一些消息。
  “你們還派人守著九龍鼎?”韓渥開始在心中盤算著該如何解決。
  “對,不過我有九龍鼎之圖,我們可以先由圖學習嗎?”她求知若渴,想先拿圖給他看。
  “也可以。”韓渥根同意她的提議,有圖以后,日后他行事會更方便。
  “我去拿。”關弄玉說著就要去圖庫拿來給他。
  “等等,不如我先教你一些基本的乾坤方位,等你把方位學通了,看圖時會比較容易懂。”那張圖可以日后再研究,在此之前,還有更重要的事。
  “方位?這和我們要上的課有關嗎?”關弄玉坐回原位問他。
  “當然有關。要學好五行八卦,就要先懂方向,咱們干脆就地取材,你有關府的地形圖嗎?”韓渥從容不迫地說,只想著他目前最想要,也是最能幫助他的一張圖。
  “有。”關弄玉點點頭。
  “那我們就先熟悉環境,日后會比較方便,你先去把地形圖拿來。”韓渥一語雙關地道,偷東西前,他總要先搞凊楚環境地形。
  “熟悉什么環境?”她再怎么聰明也不清楚他在說些什么,什么會比較方便?
  “我們先學習認識關家的地形,這是一門很重要的功課。”韓渥很認真地告訴她。道門功課太重要了,是偷儿必學的。
  “一定要學嗎?我從小住在這里,已經很熟了。”她覺得自己對這里的環境已經熟得不需要再复習。
  “沒錯,你是很熟,可是我還不熟。”他笑咪咪地說,揚手催促她去拿圚。
  要學的人,不是她,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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