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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哇啊!”
  旭日東升,童曖曖的臥房里,又發出類似昨晚頻率极高的尖叫聲。
  睡在天花板上的南逍,被他的尖叫震得從天花板上落下,直直跌至她的床,正面壓在她的身上。
  “吵死了,你這個人類怎么這么會叫?昨晚你還沒叫夠嗎?”清晨血壓一向很低的南逍,青面獠牙地問她。
  “你……你還在?”被壓得喘不過气的童曖曖,對于那張近距离的惡魔臉孔,嚇得她的眼珠子不會轉,直楞楞地盯著他。
  “不在這里,我要去哪里?”南逍嫌惡地問,從她的身上爬起來,一瞬間便移至窗邊的椅子上与她保持距离。
  “我不是在作惡夢嗎?”童曖曖惊惶地叫,想起昨天晚上發生的每一件事。
  “你再敢叫一次,我很快就會變成你的惡夢了。”南逍精神不濟地說,再給他听到那种尖叫,他會讓她的惡夢成真。
  “可是……太陽出來了。”太陽一出來惡靈不就退散了嗎?他怎么還在?
  “不然那顆是月亮嗎?凡人,你的視力也有問題?”南逍看了那顆刺眼的星球問她。“天都亮了,你為什么還不走?你不怕陽光嗎?”童曖曖看他坐在窗下接受日光的照射,地上還拖出一條影子。
  “你們人類都不怕,我這個惡魔怕什么?”誰規定只有人類可以晒太陽?他這种低溫的魔類最愛作日光浴。
  “你……我有信教的,你看,耶穌,你還不快走?”童曖曖在床頭柜里拿出一尊耶穌的肖像,勇敢地比向他。
  “手工真差,做得一點都不像。”南逍瞬間移動到她的面前,拿起那尊肖像嘲笑地批評。
  “你不怕?”他還敢碰?童曖曖震惊地看著他的動作。
  “怕?那老頭遇上我,也只能到一邊涼快去。”南逍一把將那尊石雕的肖像握碎,拍著手掌上的碎屑道。
  “佛祖?”童曖曖又翻箱倒柜地翻出一張佛祖的放大照片,貼在他的臉上驅魔。
  “他早就老得走不動了,你還想靠他?”南逍把臉上的照片扒下來,邊撕邊問她。
  “大蒜?”童曖曖跳下床跑去廚房拿出一串大蒜。把它挂在他的頸子上。
  “雖然我很喜歡吃,不過吃了后口气會不好,你自己留著吃。”南逍禮讓地道,把脖子上的蒜圈拿下來改挂在她的脖子上。
  “十字架?”童曖曖脫下脖子上的項鏈垂在他的面前問。
  “你要送我戴?唷,還是銀制的。”南逍兩眉挑高,很高興地接受她的贈禮,他們地獄一向缺這种手工不好的貨。
  “你怎么什么都不怕?”什么都對他無效,童曖曖挫折地坐在床上問他。
  “我是万能的惡魔,你還有什么法寶盡管使出來,我沒把箭拔出來是不會走的。”南逍不在乎地道,就算她把天上的神仙全都請下來也別想搬動他。“你為什么一定要拔這支箭?”童曖曖不知道他為什么對她胸口的這半支箭那么執著。
  “因為這支箭的來頭和副作用都很大,我一定要拔。”他不要對人類死心塌地,也不要天堂的東西對他起作用。
  “這箭是誰的?”童曖曖看著自己胸口插了半支箭卻還沒死,很想知道是誰有這种可以射不死人的金箭。
  “凡人,你有沒有听過丘比特那家伙?”南逍把椅子“吸”過來,与她面對面地坐著,開始對她講古。
  “愛神?”童曖曖眼神晶晶亮亮地問,她孤獨了半輩子,愛神終于向她射箭了?
  “這就是他的箭。”南逍冷冷地瞪著她興奮的臉道。
  “愛神真的存在?”童曖曖祈禱似地握著雙手向他請教。
  “不存在我干嘛追著你跑?”南逍用仇恨的眼神把她的笑容瞪掉,气呼呼地問她。
  “你追著我跑?他把我們……射在一起?”童曖曖退避三舍地問。
  “不是他射的,他的箭被某個小人偷了拿來射我。”那一個小人,居然耍這种手段整他,但為什么偏偏射中這個愛尖叫的女人,給他找麻煩。
  “射你的人瞄准我?”童曖曖的臉龐垮了下來,她還以為她會有個如意郎君,沒想到卻是個惡魔。
  “你是不小心射歪的意外。”南逍鄙視地說,北遙的法力竟在那個時候失常,害他碰到這個意外中的大意外。
  “意外?”童曖曖的心情很糟地問他。
  “還好你不是條臭水溝,沒有那种臭味,可是我現在想想,水溝不會說話也不會抵抗,我很本就不用跟水溝周旋,也不用像這樣浪費時間。”他只要去水里把箭撈起來就行了,哪還需要住在她這里等月亮圓?“你說我是臭水溝?”童曖曖冒火地問他,他那是什么眼神?輕視她還說她浪費他的時間,她又沒有請他來。
  “我知道你只有喉嚨會叫,听力和視力都不好,我再讓你一次。”南逍對她的表情視而不見,肚量變大地說。
  “惡魔,你說被這把箭射中后會有什么作用?”童曖曖推了他一把問,他為什么非把這支箭拔出來?
  “愛神的箭還能有什么作用?”南逍把頭轉過來,以綠色的眼睛問她。
  “你赶快走,我不要和你射在一起。”跟他談戀愛?跟一只魔?童曖曖明白后連忙赶他走。
  “這里是我的栖息地,我的地盤,不走。”南逍兩腳重重一踩,站在原地八風吹不動。
  “你的?你這土匪!”童曖曖拉高了聲音罵道,又推又踢想把這個亂占地盤的惡魔赶走。
  “惡魔,是惡魔,你到底要我說几吹你才弄得清楚我的身分?”南逍大清早又跟她吼了起來,他真的很想剖開她的腦袋把“惡魔”這兩字裝進去。
  “想要當惡魔就回你的地獄去。”童曖曖朝地下一指,要他滾回老家去。
  “你想下地獄拔箭嗎?如果不想活就告訴我一聲,我會把你安排在地獄最偏僻的角落,讓你叫個痛快叫個夠。”南逍磨著拳頭問,他要把她關在地獄最下面的一層隔絕噪音。
  “我不下地獄,我也不讓你從我身上把箭拔出來。”童曖曖任他講什么條件也不讓步,她要留在人間,而且,不拔箭受皮肉痛。
  “你這個土匪人類……你要我用什么語言講你才懂?”南逍愈吼愈大聲,這個女人是木頭做的還是石頭做的?他講了那么多次后連頑石都會點頭了,為什么她還是不會?“我再怎么土匪也沒有你蠻橫不講理。”童曖曖推著他的胸膛說。比土匪?不講道理的到底是誰?
  “惡魔不需要講道理。”南逍低著頭与她大眼瞪小眼。
  “在我們的人間就要。”童曖曖堅持無比,他跑來人間就要守他們的法則。
  “叫了一晚后你的膽子變大了?”南逍以冷冷的聲音問她,昨天晚上她見了他后躲來躲去,現在卻變得敢跟他大小聲?
  “我的肺活量充足,膽量也會看情況變大。”童曖曖往前站了一步,挺著胸膛道。
  “我挖出來看看。”南逍張開五指道。
  “你這個殺手……你想殺良家婦女?”童曖曖尖叫連連地赶快大步后退,以看殺人犯的眼押看他。
  “鬼、色狼、東西、土匪、殺手,你給我封了一大堆外號,我如果在身上挂著板子寫上‘惡魔’兩字,這樣你就能一次把我叫對了吧?”南逍額上的青筋不停抽動,她永遠都不會叫對嗎?
  “你還不是一直叫我凡人?”童曖曖揚著下巴道,給他那些封號,是她視情況加封給他的。
  “至少我不會給你降級,你的級數已經低得不能再低了。”南逍惡狠狠地盯著她,他只叫她“凡人”,她卻叫了他一大堆。
  “對你來說,人類的級數是多少?”童曖曖抿著唇問他,在他的心目中她的級數到底有多低?
  “這樣。”南逍伸出小指朝地上一指,神魔鬼人,四道三界里就人類的級數最低。
  “孔雀。”童曖曖怒目相對地送他兩個字。
  “這又是什么稱呼?”她又發明了什么?這代表什么意思?“你不喜歡我對你的稱呼,你可以回去地獄數冥紙。”這只惡魔驕傲得像只孔雀,他要維護自尊可以滾回地獄去。
  “夠了,我受夠了!”南逍發狂地叫道,這個女人又會叫又難纏,而他又不能不理她,只因為她的胸口插了半支會要他老命的金箭。
  童曖曖讓他去發狂,自己坐在床上數手指頭。
  “你在做什么?”南逍叫了一會儿,停下來問她。
  “我在算遇見你后我身上死了多少個腦細胞。”童曖曖覺得她的智力,會因為和這惡魔的不良溝通對話而損失太多,她要買些補腦的藥回家吃。
  “我會在你變成白痴前走的,只要你讓我把箭拔出來。”南逍恨恨地看著她的胸口道,一旦讓他拔出那半支箭,他要用光速飛回地獄。
  “把箭拔出來?我的心髒會一起被你拉出來,免談。”童曖曖甩過頭不答應他,她這顆心髒二十几年來用得好好的,她不要換心。
  “你又不想合作了?”愈來愈不將他放在眼里,南逍覺得自己惡魔的地位正在迅速的流失。
  “我一直都是被迫和你合作,你有問過我的意愿嗎?”他冒冒失失的闖進她的生活中,還硬要把她的心拔出來,要她跟這只魔合作?
  “我從不辦理冤鬼的申訴!”南逍大聲地說,他只蓋印章,所有的申訴他一概不受理。
  “我是活人!”童曖曖的聲音也不比他的小,她又還沒死!
  “再不讓我拔,我就讓你提早去地獄當冤鬼。”南逍露出黑翅膀把耳朵拉尖,亮著兩顆吸血的尖牙對她說。
  “我會把你的地獄給叫垮。”她雖然不是孟姜女能哭倒長城,但她絕對會把他的地獄叫得群魔亂舞。“讓我把箭拔出來,我扔你上天堂去叫。”好,她不去地獄,他送她上天堂去給北遙的親戚。
  “我還沒活夠,我要留在人間享受,所以,我哪里都不去!”童曖曖撫著自己光滑白細的臉頰道,她正花樣年華,他要叫她去死?
  “&#X%*※◎……”這個固執的女人!南逍气得嘰嘰咕咕亂罵。
  “我等一下要去上班,在我下班回來時,請你消失,我家只住人,不歡迎惡魔。”童曖曖讓他自己在那里亂吼亂罵,打開衣櫥拿了件套裝。
  “上班?你在哪里上班?公司叫什么名稱?你有什么家人朋友?你都在哪一帶活動?”南逍眼眸一亮,問出一長串的問題。
  “你問這個做什么?”童曖曖感到奇怪地看著他怪异的表情。
  “我在早上時血壓特別低,不要惹我,說!”南逍一把把她提高离地,用在地獄訓練出來的聲音吼向她。
  “我說。”被吼得耳朵轟隆隆的童曖曖,自動自發地把他想要知道的一切告訴他。
  “好了。”南逍又喃喃自語了一會儿,把她扔回床上。
  “什么好了?”童曖曖半趴在床上問。
  “你換老板了,從今天起你不必去上班,連續休假三個月。”南逍發現他在一時半刻間是無法擺平這個女人的,因此他決定使出終极手段。
  “我換什么老板?”她又沒有換工作,哪會換老板?
  “我,從這一刻起我就是你的老板。”南逍陰森森地笑道,這下她沒轍了吧?
  “你?”童曖曖兩眼打直地問他。
  “我剛剛統治了你所有的生活圈,和你有關系而且會阻撓我拔箭的人、事、物,已經都被我徹底切斷了,你固執不通,可以,我比你更固執,一定要把那半支爛箭拔出來,我有充足的時間与空間和你長期抗戰,我要跟你耗三個月。”南逍很得意地笑道,他不用學中國人打了八年的戰爭還沒完沒了,他只要犧牲三個月,三個月,他就不信擺不平這個女人。
  “你……你又用那個什么洗腦了?”童曖曖惊覺事態嚴重,手指顫抖地指著他問。
  “地球嘛,人類嘛,簡單嘛。”南逍揮揮手,搖頭晃腦地道。
  “你這個卑鄙的怪惡魔!”童曖曖朝他猛擲枕頭和一切可以扔的東西,他竟然使用不公平手段,太可惡了,她不要跟他耗三個月。
  “你又多出一個字,你就不能只叫兩個字嗎?”南逍把她扔過來的東西一個一個全接好放在地上問她。
  “我雖然不燒香也不常拜拜,可是我有上教堂啊,我怎么會招來一只魔?”童曖曖發泄完后,自悲自歎地坐在床上為自己抱不平。
  “你廢話完了嗎?”南逍看她又要演阿信了,盡量忍著讓眼皮不要翻白。
  “地球上有几十億人口,為什么偏偏挑上我?”童曖曖同情自己,音量逐漸升高。
  “再讓你叫二秒鐘。”南逍把雙耳捂起來讓她去發神經。
  “天公的心腸不好,我這么善良的人類怎么會撞魔?我怎么淪落到這种田地?
  難道我一定要造橋舖路才算善人嗎?”童曖曖開始怨天怨地,拉拉雜雜地對一切事物抱怨。
  “夠了!再說我就把你扔到地獄的油鍋去炸!”南逍再也受不了這個神經質的女人,他扑向她捂著她的嘴巴。
  “我……”童曖曖在他的手掌里把話說得模糊不清,只好用很不平的眼神看著他。
  “你以為我想挑你嗎?你以為我愛待在這個地方嗎?”換南逍開始抱怨了,她不想看到他這只魔,也受不了她這种有神經質傾向的女人。“我沒有強留你,你如果不想待在這里可以走,你走,求求你走。”童曖曖拉開他的手,感覺上都很不滿這种情形,他為什么不拍拍屁股走人?
  “我就是走不了,是那個小人亂射,不小心射中你這個呆瓜,不然我何必找上你這种凡人?”南逍在她的耳邊大嚷大叫,把他一肚子的不滿全往她的耳里倒。
  “你干嘛這么大聲?說得好象你比我還委屈似的。”童曖曖掩著被他吼得听不清楚的耳朵看他。
  “你的脾气比石頭還硬,嗓門比擴音器還大,神經兮兮又學不會尊重,把我和你這個听力低級的人類射在一起,我不委屈嗎?把我和你這种叫聲可以震破屋頂的女人射在一起,我不可怜嗎?”南逍一口气吼完,要比悲情,他可以拿第一名,而她排在他后面。
  “你……”其它的她可以承認一點點,可是她的听力低級是誰吼出來的?
  “我不管了,我也不等月亮圓了,讓我拔出來。”南逍不管月亮圓不圓了,他不要再和這個女人耗下去。
  “不要碰我!”童曖曖馬上縮到床頭拉起棉被把自已包起來。
  “不碰你我怎么拔?”南逍緩緩地爬上床問。
  “我不要再被你拔,痛死了,不要。”童曖曖不肯再讓他的手在她的胸前拉拉扯扯。
  “不要?你該不會是想用那半支箭賴著我吧?”南逍以輕視的眼神望著她。
  “我會賴著你?我?”童曖曖指著自己的鼻尖問,現在到底是誰在賴著誰?
  “或者,你希望我愛上你?”南逍露出英俊迷人的笑容問,可是聲音冷到了极點。
  “自大、不要臉,誰會愛上你這只魔?”童曖曖紅透了臉叫道。他再怎么帥她也不要一只魔。“很好,我們又有一個共識了。”南逍放心地道,他也不想要一個人類。
  “有共識就离我還一點。”童曖曖用腳踹踹他,把他踹得更遠。
  “我們還有三個月,這三個月內我一定要把那半支爛金箭拔出來,現在,我們再試一次,不准抵抗、不准抱怨,還有,不准尖叫。”南逍握住她嬌小的腳踝警告,昨天晚上他沒拔出來,今天他要再試試他的運气。
  “不要。”童曖曖用另外一只腳邊踢邊說。
  “要。”南逍把她的兩只腳全部捉住。
  “我不拔!”童曖曖大叫。
  “我要拔!”南逍以更大的聲音吼回去。
  “不要接近我!”童曖曖把抱枕放在胸前讓他無法拔箭。
  “過來!”南逍和她搶那顆抱枕。
  “死也不過去!”童曖曖干脆又甩了他一巴掌。
  “你這個人類……”南逍看著被他打紅的臉頰,气得兩肩不停抖動。
  “你這只坏魔、土匪、色狼、混蛋!”童曖曖也脹紅了臉罵他。
  在他們相互對峙了許久后,南逍終于仰天發出一聲長叫。
  “北遙!你為什么要射中這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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