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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午夜夢回,血紅的黏稠液体好比岩漿般四溢在她腳邊,流動的液体像是有生命似的,在她的四周圍起一圈邊界,黏附在她的腳上,今她無法行動自如——
  忽然,腳踝感到一股抓握的力量,俯首低視,一只沾血的手車緊地握住她的腳踝,接下來兩只、三只……一只只由地底下伸出的手,像是要將她拉人地底似的抓得死緊,無論她怎么掙扎、怎么動,一只只仿佛永遠數不清的血手像藤蔓,死命地攀著她不讓她掙脫……
  “喝!”夢回惊醒,潼恩瞠大雙目看著熟悉的天花板,胸口劇烈地起伏,交換短促的呼吸頻率;過了一會儿,意識到自己仍完好地躺在床上才讓她安了心
  坐起身,她只手覆上額頭才知道自己沁著冷汗,背脊的寒意如影隨形,緊跟不會。
  潼恩交摟著雙臂上下來回摩擦,試圖捎除從惡夢中惊醒帶來的不寒而栗,她頻頻告訴自己,這些早是該習以為常的事情,無需寒栗,奪取這么多人的性命,總不能毫無代价吧?
  在心里默念數次同樣的理由后,她感到口干舌操,決定到廚房倒杯水喝。
  轉動們把踏步而出,卻瞥見柏仲靠在門旁貼著牆坐在地毯上。
  “你醒了?”
  “你在這里做什么?”
  “玩心有靈犀的游戲啊!”柏仲撐起久坐地板僵硬酸疼的身体站定。“看你是不是能感應到我在外面等你醒過來。”
  “三更半夜玩這种游戲?”潼恩打開客廳大燈,直接走向廚房倒水喝了口才又道:“你不覺得很無聊?”
  “是有點。”柏仲援搓鼻子,吸了吸,又摸摸喉嚨。“大概快感冒了,喉嚨開始有點痛。”
  “自找麻煩。”潼恩倒了杯熱水給他。“喝!”
  “這是我們單獨相處的第一天,可是我卻覺得自己好像是你養的動物。”他接過杯子喝了一口。“整天不是叫我吃就是叫我睡,養一只豬大概也就是這樣。”
  “這就是我照顧人的方式,不滿意你可以离開。”
  “你還在气我請陰小姐暫時搬到我住處的事情?”
  潼恩抿唇沒有回答。
  “你大可以不必擔心她。”潼恩對陰奪魂的好讓他吃味,明知不該對陰奪魂有嫉妒之心,但他卻無法避免;因為潼恩對他實在是太過防備,防備到連在惡夢中尖叫惊醒,也不愿讓他看見她脆弱的一面。“我朋友會照顧她。”
  “我沒有擔心。”潼思放下杯子,轉身欲回房再睡回籠覺。
  一天該做的夢已經做完,接下來的睡眠她可以安穩些。這么多年下來,惡夢總將她的睡眠切成兩半,她從未有過所謂“一覺到天亮”的好覺,也因為從沒有過,所以她也不會覺得羡慕或希望有天能安穩入睡。
  睡眠對她來說并不是奢侈的享受:但睡得安穩是。如此奢侈的事,因為她心底明白永遠不可能,所以她無所求。
  而最重要的原因在于,惡夢与現實如出一轍般相同時,又何必在乎睡得如何?睡猶似醒、醒恍若睡,庄生的蝴蝶夢大概就是她這种情形吧?不知道醒來的她是睡著的,還是睡著的她是清醒的,呵!她自嘲地想,复而輕聲訕笑。
  “你笑什么?”夜里听來更為低沉的聲音像台風,吹散她的自嘲。
  “你進來做什么?”失神的潼恩這才發現他跟著她進了自己的房。
  柏仲打開燈,環視四周。“原來你的房間是這個樣子的。”一張床、一張擺放槍技及木盒的桌子,一盞燈、一個衣櫥。“女人的房間都像你這樣?”他坐上她的床,伸手探進枕頭底下。“天,你連枕頭底下都不放過?”縮回手,掌上多了一把槍和一支精美的匕首。
  “你到底想做什么?”
  “沒收。”他決定搜刮她所有的防身工具。
  “你”
  “有我在不是嗎?”相對于她冷凝的怒顏,柏仲是一臉的理所當然。“有我保護你就夠了,還要這些做什么。”
  “憑你?”潼恩刻意回避心底涌起的暖意,刻薄道:“別忘了你傷勢未愈,能不能保護自己還是個問題,保護我一哼!自不量力。”
  柏仲笑眯了眼,凝視她嗤之以目的表情。
  “你看什么?”
  “不知道。”只是想看著她、不管是她千篇一律的拎談表情,還是偶爾變動的憤怒或猶豫他都想看,但最想看的還是——她對他、只為他展露的笑容。“印象中你從沒對我笑過。”
  “你出去,我想睡了,”潼恩回避他的話,已有逐客之意。
  “晚安。”
  “等一下。”潼恩出聲叫住他。
  柏仲回頭,綠眸閃動興奮的光彩。“想留我了?”
  潼恩伸手攤開掌心望著他。
  “干嘛?”柏仲似乎不解她的動作。
  “把我的東西還我。”她指的是被他搜刮一空的武器。“那些是我的。”
  “有我在,你不會有用到它們的一天。”柏仲信誓旦旦的許下承諾。
  “我不會再相信你的承諾。”背叛的往事仍清楚地烙印在腦海里,她不懂他為何想不起來這一切,那時候的地也有十二、三歲,那個年紀的他難道記性會比當時九歲的她還差?“如果不想我再度恨你的話就別再對我承諾什么。”
  不會再相信?不要再對她承諾什么?潼恩的話令他心生疑竇。“潼恩,我曾向你承諾過什么?又為什么讓你‘不會再’相信我?”
  惊然一惊,柏仲的敏銳提醒她方才的失言。“你听錯了。出去吧,我很累,想休息了。”
  “潼恩——”
  “出去。”不知道是第几次鎖起心門排拒他,听到房門開了又合上的聲響后,潼恩像歷經一場戰亂似的,疲憊地倒在床上,強迫自己別去想方才對他的傷害。
  她已無暇顧及他,也沒有心神去思考一种不傷人的拒絕方法。
  一連數天,當她從夢中惊醒時,一打開門便會看見柏仲坐在門邊,而且一听見她出來的聲音就會清醒,并抬頭用他一貫的陽光笑容向她打招呼。
  “你每個晚上坐在這儿到底是什么意思?”第五天,潼思終于忍不住開口詢問。“我已經答應等你傷好再行動,難道你還不相信,非要親自監視才成?”
  “別誤會。”柏仲倒了杯水遞給她。“我只是想陪你。”
  “陪我?哼,”潼恩嗤之以鼻。
  柏仲拒絕去想她輕屑他的關心這件事,只是反問:“陰奪魂沒告訴你,你半夜會尖叫這件事?”
  潼恩愣住,她睡覺時會尖叫?為什么奪魂從來沒有跟她說過?
  “我敢打賭這絕不是最近才出現的狀況。告訴我,你在半夜從睡夢中惊醒的情況有多久了?”
  “這件事与你無關,如果嫌吵,我搬到奪魂的房間睡。”
  “這不是問題的重點,”柏仲堆高眉峰,面露不悅。“我要問的是,這种情況纏著你多久?一年、兩年?還是從你接下第一筆生意后就開始?”
  “与你無關。”再一次將他的關心推擋在外、她為此事感到心痛,同時也被他溫柔的呵護悸撼到心坎里
  原來每一個晚上他會在們外坐著是因為這件事,她和他約法三章過,沒有她的同意,他不准踏進她房門一步,因為這樣,所以他選擇坐在門外等,等她從惡夢中惊醒,陪她一起度過夢魔的惊扰。
  為什么要如此溫柔?潼恩痛苦地在心底吶喊。這樣的溫柔要她怎么辦?要她怎么面對?
  她永遠、永遠停止不了恨他的強烈意念,那是過去多少痛苦所累積而成的情緒,終其一生她都無法排除這股早侵肌入髓的恨意。
  然而,面對他的溫柔与細膩的感情,她感到震撼也感到無措,覺得欣喜又覺得矛盾;在愛与恨之間,其實她心里很明白的知道——恨意凌駕在愛意之上,她恨他,卻也漸漸開始愛上地,這种痛苦的矛盾隨著一天天的相處愈發明顯
  早知道會這樣,她就不該因一時情動而輕率答應他開出的條件。
  与他無關……一連串冰冷的回應令柏仲气餒不已。“我不得不承認你很有傷人的本事。”一次又一次的試圖接近卻被她一再以冷漠打退,不會心灰意冷的簡直就不是人而是神;但因為他是人不是神,也因為投入的愛已無法控制自如,所以他的心灰意冷等倍增加。“你不單單只會傷人性命,還很會傷人的心”
  潼恩听著他心灰意冷的指責轉身背對他,卻無法止住雙肩莫名瑟縮的顫抖,傷痕累累的一顆心又被狠狠地划上一刀,新傷加舊傷,早教她痛得不能自己。
  微顫的雙肩突然被人從后頭以万般珍惜的方式摟抱入怀,寒冷的背脊緊貼在熾熱的厚實鐵壁上,她無力再承受更多,只有挫敗地將全身重量交給摟抱住她的人,側起頭偎在他肩上,無言地承受冷与熱的沖擊。
  “為什么要虐待自己也讓我痛苦?”低啞輕柔的詢問繚繞在她耳際,像道和著熱气的絲絨,輕拂過她耳垂,重重敲擊她內心深處早已冰封、害怕再受傷害的柔軟。“你對我并非沒有感情的是不是。為什么要躲避?為什么不坦然面對?”
  “不,我沒有。”她不知道自己是凝結多少勇气才能將這句話說得不帶一絲感情,將一份赤裸裸的情感硬生生推离是件多么痛苦的事,比起她第一次被迫在自己的生命与所飼養的寵物生命中作抉擇而痛下殺手時的痛苦還痛上千百倍,為什么這些痛苦總一而再、再而三地在她生命中出現?“放開我,你身上還有傷。”
  柏仲板過她的身子与地面對面,什么話也沒說便低頭攫住她的唇,沒有一點溫柔,只有气憤与傷心。
  他到底該怎么做才能讓她正視他的存在?他現在甚至不敢希望她會信任他,只要她在意他,哪怕只是一點點,都是他最大的愿望。
  “唔……”被吻得全身發軟的潼恩如同在大海中沉浮的船難者,無助地偎向最近的浮水緊緊攀附,十指深深陷入他的皮肉,其中有一只手正巧壓在柏仲的傷口
  “喝。”柏仲在唇舌交纏之間痛呼,但他立刻決定忽視強烈得足以令他昏死的痛楚,這點痛比不上被她冷冷推拒在外所受的心痛。
  直到潼恩因手上莫名的濕漣而逐漸清醒,鼻間嗅進的腥甜气息同時拉回她的神智,她猛力推開他。
  “我……”她盯著手上的鮮紅,再看向被推坐在床上的柏仲。
  柏仲順著她的視線看向自己的胸口,忍不住自我調侃“看來我們相處的日子得延長了。”
  潼恩將陰奪魂离開前交代她的傷藥一并帶進房,柏仲早已脫下染血的徐衫,打著赤膊等她上藥。
  “別再接近我,那只會讓你受傷。”潼恩取出具止血效用的藥膏抹上他的右胸,再佐以含消炎殺菌效果的粉末噴洒其上,然后進行包扎。“不想死的話就安靜養好傷,去做你自己的事。”
  “如果不試著讓你正視我,那我真的會受傷。”貪婪地看著蹲身為他包扎傷處的潼恩,光是現在只有他的影子能完全籠罩她,就令他激動得直謝天。天可怜見,如果能讓地理智一點、無情一些,今天他就不會愛得如此小心翼翼。
  “我不可能接受你的感情,我對你也不會有感情。”
  “如果沒有,你為什么哭?”
  “我沒有。”
  “我為你挨愴的那一晚你沒哭?”柏仲遂將當晚昏迷前還記得的情景,轉述給她知道。“記憶猶新吧!還是要我再挨一槍讓你复習一遍?”
  “不要用虐待自己的方式逼我。”必要時,她會不顧一切离開。
  “我也不想。”柏仲看著她熟練地將繃帶打結。“但是如果不這樣,你根本不將我放在眼里,你被逼得痛苦,我何嘗追得容易,而這一切全因你的怯懦逃避。”
  “你到底要我怎么樣,”無論是精神或情緒已然被逼到最高點而無法排解的潼思憤怒大吼:“是你先忘了我!忘了曾經答應過我要回來救我的!是你讓我等了又等、盼了又盼,卻一年又一年的失望、一年又一年的絕望。是你讓我在黑暗中伸出的手遲遲等不到救援,被迫任由黑暗吞噬,終至無法自拔!是你徹底將我遺忘。扼殺我倆的過去!你讓我恨了你十几年,現在卻要我接受你的感情。你憑什么說得出口?你有什么資格要求我?你說啊!”
  “潼思……”她這些話…是什么意思?“你再說一遍!你剛說的話是什么意思?再說一遍!”
  潼恩掙開地失控塔制住她的雙手,明顯的很意与矛盾的感情交雜,擊潰了冶凝的面具,吼出經年累月的怨恨后,她只覺得全身乏力,無心再多說什么。
  “放開我……我再也受不了……受不了了……”她可以背負沉重的死神罪孽,可以冷眼欣賞人將死前的掙扎,但她無法承受來自于他的一切。
  在對自己承認對他仍有感情后,他的一舉一動都是她注目的焦點,在移不開目光的同時,沉陷的速度也等比加快,若不是性情慣于淡漠,她會比他更執拗于感情的追逐;可是……愛他的同時,內心也因為恨他而矛盾地相互交擊,她看不開過去,說什么也無法忘怀那一段過去,她忘不掉!
  她的話和陰奪魂對他說的事情聯想在一起,非常容易即可得到一個答案——
  “你恨我——”為什么會這樣?他……一點印象都沒有“因為我就是那個答應回來找你卻食言的人?我,就是那個背叛你的人?”震懾在這項消息里,他不知道自己該做何反應。
  他曾經气憤地想著,如果有一天遇上那個害摻她的人,他會為她討回公道,結果呢?,事實卻如此傷人,那個讓她痛苦的人竟然是——他自己!
  他就是那個讓她万劫不复的人?
  相信我,太早知道對你而言會是一种痛苦的折磨……他終于明白陰奪魂說這話的理由。
  潼恩雙手捂著臉,不讓臉上的痛苦表情被他窺見,她無意說出這件事,卻在情緒失控的情況下貿然出口。她原想就這樣將往事埋在心底不再提起,想在所有事情完結之后帶著這段記憶回法國繼續她亡命的生活:可是……說出去的話永遠也收不回來……在無可避免的情況下,她還是沖動地說出來了……
  “我——很抱歉。”除了這句話,他不知道自己該說什么,“雖然我真的對与你相遇、并給予承諾這件事沒有印象,但讓你變成今天這樣完全是我的錯,你會恨我入骨也是應該的。”這樣的他,有什么資格再要求她接受他的感情,早在十几年前他沒有記憶的時候,他就已經喪失這資格了。
  “我會聯絡陰奪魂請她回來。”他退离床舖,現在的他連碰她一下的資格都沒有。“所有的事情就到此為止,你仍然有權利殺我泄恨,我不會再問為什么;對你造成的傷害,如果有比讓你殺了我更好的方法可以補償你的話,請告訴我,我會設法去做,只要你能開心、能減輕傷痛,哪怕只有一點點都好——”語末說完,潼恩纖細的身子沖向他,圈住他的腰与他的身体相貼,一連串的動作讓他錯愕不已。
  “不要再說了!求你不要再說了……”她千不該万不該貿然將過去的事一古腦地說出口,造成兩人痛苦是她的錯,原以為自己夠堅強的,然而在面對感情的沖擊時,她仍是怯懦無助的小女孩。“抱緊我,別讓我再想起恨你的理由,我不要恨你!我不想恨你!”
  “我要如何抱緊你?”柏仲詢問的語气里包含深沉的悲哀。“戕害你人生的元凶的我,要怎么說服自己再張開雙手擁抱你?”他握住她雙臂,狠心將她難得主動的擁抱推离。
  “柏仲…”
  “為什么我想不起來?”過去的記憶該死的遺落一段空白,這是他內心唯—一個不欲人知的秘密,一直以為它是無關緊要的,但事實并非如此,它甚至是所有事情的關鍵。“該死!為什么我一點印象都沒有?”到底為什么?
  自他有記憶以來,黑街就是他的家,索靖就是他的兄弟,盡管知道自己并非東方人,但他只是將自己視為住她腰身的手往下触碰到衣線,轉探進衣內触摸她如絲滑的微涼肌膚,即使在夜晚入眠時她仍身穿黑色勁裝以便面對突發狀況,這個防備的習慣今他心痛,只怕這將是她一生也改變不了的習慣,而他——再也沒有資格試圖改變她什么……
  潼恩抬高手臂任他脫下她的上衣再垂放在他雙肩,仰起頭接受他時輕時重的吮吻,溫暖濕熱的舌來回撫弄她敏感的頸子,沿著鎖骨直下,他貼在她背上的十指輕巧地褪下她的胸衣順撫而下,在完美得教人歎息的胸脯下線會合,隨著漸往下的親吻在她挺直的乳尖發動甜蜜的攻擊。
  潼恩覺得自己仿佛化成了千万片,陌生的欲望折騰得她几乎昏死,像個無助的小女孩緊搶手上的洋娃娃般,緊緊攀住唯一的熱源。
  柏仲將她放倒在柔軟的床上,謹慎得像在撫触空气中的肥自泡泡似的,以十指指尖滑過她逐漸染紅的身子,小心翼翼地親吻每一寸絲滑,在她的顫抖中他尋覓到一絲渴望已久的依賴与信任,隨著指尖移動——由胸脯、小腹到修長日鷥的腿——每一次移動都引起她一陣輕顫,讓她不由自主緊攀著他。
  盡管只是短暫的擁有,他也甘之如飴。悲哀与情欲的沖激同時竄升,婉蜒直下她平坦絲滑小腹的吻貪婪地回到她唇上,綠眸閃動混合著情欲及复雜難辨的情緒,專注凝在她緊閉的眼瞼。
  “張開眼!”他低啞著聲央求,呼出熾熱得足以撩人的气息。“看著我,用你金色的眼怨恨地看著我,潼恩。”
  潼恩依言張開了眼,卻沒有他所要的怨恨,有的只是迷亂濕潤的瞳眸与神智渙散的迷蒙。
  “恨我,不要忘了恨我。”不要求愛,他只要求她很他,只有恨沒有愛也好過被遺忘。要求完這份卑微的在乎后,他低頭覆蓋她的唇,吞噬她所有的呻吟。
  小腹內強烈緊繃著一團駭人的熱气,催促著她解放某种异樣的情潮,讓她無法自己地拱身迎向他,讓她深刻体認到男女之間明顯的不同——她的無力興他的強硬,他是這么一個堅強陽剛的男人,而她卻是一個軟弱無力的女子……
  當柏仲的手掌在她私密熾熱的柔軟伸指輕擦慢捻時,千万個毛孔似在瞬間債張吞食熾熱得難以忍受的火焰,潼恩受不住地喊出破碎的呻吟,含淚承受這窒人气息的甜蜜折騰,十指深深陷進柏仲的肩頭,听見他一陣似乎意味著滿意的低吼。
  柏仲拼命壓抑自己想進入她身体最深處沖刺的欲望,這一生只有此刻是他們最接近的時候,他不想讓它太快結束;至少,讓他多擁有她一會儿,讓他多看一眼她的迷亂与熱情,哪怕從今而后兩人注定是恨与被恨的關系。
  “不……停止!”她胡亂喊著連自己都不知道意義的字眼,感覺埋在胸口的吻逐漸下滑,當意識到他接下來的動作,吻進她灼熱的欲望核心時,潼恩尖叫出聲
  熱气四散的剛強在感覺到她嬌弱身軀因高潮而顫抖的一瞬間,通過她女性核心貫穿至她身体深處,熱吻隨即覆上因痛而微張欲呼喊的小嘴,吞沒她的吶喊。
  在結合為一体的瞬間,兩人停下所有的動作,無言凝視著彼此,晨愕的金眸与壓抑的黯綠在籃此間交集复雜的愛恨情仇,直到潼思因异樣的感受稍微彎曲雙腿點燃另一波駭人熱浪,才又開始時快時緩、激昂野蠻的節奏。
  “潼恩、潼思……”柏仲喘息地不斷重复低哺她的名字,將頭埋進她肩窩,含吮她耳垂頻頻叮嚀:“別忘了我,今生你只能恨我一個,只能恨我一個……”
  潼思模糊地听過他的請求,無暇在愛恨之間掙扎,相件的熱將她整個人融成一灘不斷沸騰的水。
  而水,是沒有思考能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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