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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美國拉斯維加斯熱鬧華麗、充滿特色,許許多多附設賭場的建筑飯店,林立于這個充斥觀光客和賭客的地區。
  夜晚的霓虹燈閃爍、絢麗而耀眼,一如觀光客對此地的初時印象。有人興致勃勃前來小賭一番,怡情怡性,不論輸贏,皆滿載輕松的愉悅而歸。
  有人雙眼發直,抱著一生心血積蓄,大發雄心地做著一步登天、咸魚翻身的發財夢,從此則沉溺于胜負的世界不能再起。等到恍然夢醒,已輸去所有的家當,欲哭無淚、悔之不及。
  當然,也有机運、時運都好得令人眼紅的幸運者,若在手气奇佳當頭,能夠抽身而退,便能擁著意外之財而返。
  不過,來到這里能受幸運之神眷顧的人,基本上是少之又少。
  姑且不論机運如何,懂得見好就收的人,也實在有如鳳毛麟角般。
  拉斯維加斯……就是這么一個以賭聞名的‘賭城’。
  最初,美國政府是為了提振沒有特色、又干操不适農業的此區,才規划此區成為合法化的賭區,以藉此吸引觀光客,為此區人民謀生計。
  ‘賭’的本身就极具吸引力,人類或多或少心中都有一份不信邪的倔強固執,拉斯維加斯由人貪婪之心堆砌,閃亮的鈔票飛舞其中,自然成了一個絢麗耀眼的都市。
  絢麗之下,不代表沒有陰暗的一面。
  离開主街道,一條觀光客絕無興趣一覽的陰暗巷子里,正傳來陣陣拳打棍擊的打斗聲。
  沒多久,巷子里的情況似乎是一面倒,傳來痛不欲生的哀號求饒聲。
  路人們听得膽戰心惊,不是快步遠离,就是躲得大老遠,小心翼翼地偷窺巷子的出口處。
  不管巷子里上演的戲碼可能會有多精采刺激,就是沒有人敢走近一窺究竟。
  大部分的本地人都知道,陋巷中的嘈雜聲,不是地盤上常有的械斗,就是地痞流氓間的斗毆。就算已司空見慣,但愛惜小命的人,就不該湊熱鬧走近多看一眼。
  吵鬧聲趨于平靜,沒多久,從陋巷的黑暗里,霍然走出一道健碩挺拔的身影,那是一個讓人只瞥一眼,就無法轉移目光的東方男子。
  東方男子邊往陋巷外走,邊优雅的拉下卷至肘邊的衣袖,率性地將散落額際的黑發往后梳攏;態度顯得輕松從容,渾身上下散發著一股教人不敢逼視的气勢。盡管那酷勁十足的東方男子,身著再簡單不過的服飾,仍能讓人感覺到他并非泛泛之輩。
  顯然,這輪廓分明、俊酷高大,雙眸精銳如鷹的東方男子,八九不离十是不久前暗巷里那些痛呼慘叫者所惊怕哀求的對象。
  讓人惊訝的是,剛才吵亂雜嚷的巷子里,傳來的人聲至少七、八人,這東方男子卻似乎沒有幫手,單槍匹馬便擺平了對手。
  此刻的他神態輕松,一點也沒有与人打斗過后的狼狽,更沒有打斗后該有的沉悶陰郁;
  他看起來神清气爽,心情仿佛愉悅至极。那令人發顫的感覺极嚇人,此刻,他的神情在別人眼中……就像舐血而笑的撒旦。
  若要找尋他‘運動’過后的跡象,恐怕就是他那雪白的真絲襯衫上,一點一滴讓外人無法忽視、触目惊心的鮮紅血跡。
  傻子也瞧得出來,那不是他自己的血。見著的人不禁瑟縮,同時也不得不慶幸,自己沒有招惹上這個渾身散發著惡魔般气息的東方男子。
  見識過他此時的神情……打死也別想教他們去招惹他。
  就算自我了斷,仍胜過成為玩具、讓惡魔凌虐而死是不?
  一輛純黑的Porsche911Turbo,由另一條巷子飆出,俐落准确地停在那東方男子的身前。只見他微微扯動傲慢的唇角,打開后車門,便瀟洒地進入車內。
  瞬間,車影起動,一如它出現時,迅捷地消失在下個街口。
  街上的繁華熱鬧依舊,莫名籠罩的冷气壓頓時消散。
  就像一場夢,沒有人敢确定真見過什么事、見著什么人……這樣的城市里,人們調整情緒的工夫,總是异于常人。

         ★        ★        ★

  高級寬敞的車內,只有始終專心駕駛的司机,和后座直望著窗外的主人。
  冗長的靜寂籠罩于這對主仆之間,仿佛早已習慣這樣的模式。主人沒有開口,所以身為下屬的司机當然也保持沉默,面無表情地只管開車。
  從車內兩人的從容神態,根本看不出這輛Porsche時速已近三百,几乎已是飛馳行進,早已遠离熱鬧的街區。不能否認,這位司机的駕車技術神乎其技,猶如身經百戰、技術高超一流的賽車手。
  坐在后座右方的主人,正是闕龍門位于拉斯維加斯,無人不知、令人聞風喪膽、偏偏少有人能見其真面目的‘光門’領導……赤龍。
  沉靜地坐在后車座,赤龍的表情已不像方才‘活動筋骨’之后那么愉快。
  以赤龍的個性來看,現在的他……太安靜。
  前座兀自駕車的司机,自從赤龍上車后就不曾發過一語,對跟隨赤龍已六年的‘赤影’
  來說,一雙黑眸,只傳達出對主子行事的漠不關心,一如往常不想多問多管的態度。
  “為什么不開口,不是有話要說嗎?”在冷肅的空气中,從后車座傳來不冷不熱的聲音。
  赤龍并沒有將視線從窗外移開,若不是車內沒有第三者,听到問話的赤影,恐怕還得怀疑問話的對象是不是自己。
  沒有從后照鏡去觀察主人的情緒,她只是本分的回答:“主人,我有嗎?”
  其實,駕駛座的人,身分并不是‘司机’,而是赤龍的隨身保鏢……赤影。
  闕龍門的九個門主和特殊份子,都會由上任龍首唐傲兩所訓練的影子組織里,派發一個适合的影子隨身保護。
  只要這些頭頭在的地方,就會有影子的存在。
  就如同影子所代表的身分,平常除了闕龍門的人之外,行事神秘的他們,除了主人之外,并不輕易現身于第三者前。
  “你是沒有。”赤龍的唇角微撇,難掩輕嘲地道:“我只是以為你會有話要說。”
  赤影不懂今日的主子為何有些一不太對勁,略想過后,語气平淡地道:“主人不需要向影解釋主人的行動。”
  沒錯,赤影是不能認同赤龍今天怪异的行動,那又如何?這又不是第一次。
  影……只是個影子。
  不看、不听、不問,正是身為影子一員得謹記在心的紀律。
  “你不認同。”很明顯的事實。
  赤影的少言并不值得奇怪,卻從來沒有像今天一樣冷漠。對他這個主人,她似乎多了分不言而喻的沉怒。
  “身為影,我的任務是保護主人,不是讓主人置身于危險之中。”赤影的語气沒有滲入個人思想,只是就身分中肯的回答。
  “危險?”
  瞥向赤影的側臉,他差點笑出來。
  或許身為光門的領導,他是不該隱藏身分,三天兩頭擅自上街找尋對味的‘朋友’較勁,藉以‘活絡筋骨’一番,好紆解近半年來的煩悶。
  但危險……影和他一樣清楚,要是街上那些被他‘挑上’的LuckyMan能傷他絲毫,他就不會是赤龍!
  車速不減,赤影將方向盤打了個轉,在此時轉入一條私人大道上。
  “或許我不該說,但主人不該故意向他們挑釁。”那些人何其無辜,只因為赤龍想活動一下四肢,他們就成了現成的沙包袋。
  就算那些人都不是什么善類,但是不讓他們明白對手是赤龍,就這么不明不白被送去醫院住上几個月,對他們來說似乎仍是不公平。
  話說回來,他們若知道對手是赤龍,恐怕逃命都來不及,哪來的膽陪赤龍練拳腳?赤龍就是清楚這一點,才不告知那些倒霉鬼他的身分。
  要是人都逃得精光,那誰來和他對上兩手,好讓他發泄?
  不是偏見,但赤影的确認為……其它八門的領導人不會有誰這么鹵莽行事。
  她是放肆了,影子不該這么多話;但赤龍的行為已脫离她的理解范圍。
  “原來你擔心的是那些家伙,不是我。”赤龍的眉宇一挑,語气不悅。
  “主人不需要我擔心。”赤影就事論事。
  雖然沒有插手,但赤影從頭到尾接收到的都是‘實況轉播’,對當時的情勢一清二楚;
  若是赤龍真有危險,身為他的影,她又豈會袖手旁觀。
  八對一……赤龍全身而退。
  就算光門的領導會因‘不自愛’而橫尸街頭暗巷,至少也會在他的影之后。關于這點,赤影早有自知之明;跟到他這樣的主子,赤影早体認自己難以安然度日。
  目測离光門總部入口的距离,赤影便將高檔的車速轉緩,時机拿捏得一秒不差;
  正前方一道壯觀的大門,向兩旁退開,僅余單輛車身寬的距离,車身敏捷地滑入門后。
  光門入口,在勁黑的車影滑入之后,与車尾錯身再度關閉。
  無話可說,赤影的駕駛技術,一如其它受過訓練的影子,高超而俐落。
  “沒錯,除了我的命,你根本不會在乎其它事。”他譏誚的從后座盯著赤影的側臉。身為他的影,她的使命不過是确保他活著。
  多余的關心,影子們恐怕一如主動開口的次數般吝惜。
  和其它八門領導一樣,赤龍也不得不認為‘影’……是上任龍首隱退后,想掌握九龍行蹤所派發出來的‘跟監器’。
  影子真正的主人,絕不是現今的闕龍門九龍;而是一手栽培他們的師父……唐傲雨。
  憑九龍本身從小訓練的身手,豈會需要保護者?就算用來防暗箭,各門之下身手一流的下屬多不胜數,也不需要唐傲雨親自挑人訓練,并送往各門保護九龍。
  闕龍門的各個總部,在世界各地的主建筑大致相同,或許隨地形和土地空間,設計的构造不盡相同;但由于設計圖出自于同建筑設計家族之手,所以主要机關和設計,皆有异曲同工之妙。
  從光門總部來看,主要分為占地寬廣的前后兩大‘進’,兩進之間,由蔭綠青蔥的松林所隔。
  前進机關重重,為闕龍門下屬所居。
  基本上,前進由前至后分隔為多庭,每一庭間皆有關卡,身分愈高者住愈后庭,也就是愈靠后進的庭問。但即使身分再高,也沒有人敢擅閒后進。
  至于后進則分為三閣六居,由前進所護,為赤龍及偶爾到訪的其它八龍所居。
  從光門入口經松林至底可達闇黑閣,沿信道兩旁林立,其它各附特色的兩閣六居,每一閣和居之間,則有中院相隔。
  赤龍所居……正是在信道底部的闇黑閣之下,正對于直達信道左側、和月華閣遙遙相對的赤日閣。
  這些建筑物傳承已久,皆近半百,正顯示以往闕龍門領袖彼此間來往的熱絡。
  只是到現在,時代變遷得更加神速,闕龍門九龍已非昔日九龍,各個忙得不可開交。
  除了本門領導的居屋,后進里其它八所住處,雖然保持著洁淨原觀,卻已不太發揮實用的功能。
  身為各門領導,九龍其實有權利改建,不過,就和其它八龍一樣,赤龍不覺得這樣有何不妥,也不打算作任何變動。就算一年只有一次九龍共聚的机會,他們仍然很有默契的為彼此保留‘專屬’的居間。
  沿著沒有彎曲的信道直行,沉默好一會儿的赤影,終于緩緩開口:“主人是在旁敲側擊,想測試我的忠誠度嗎?”
  “你的主人……應該是兩吧!”
  以為赤影不打算回答的赤龍,不甚在乎地笑了笑。
  “主人該不會忘了,我是赤龍的影,雨只是培育影的師父。”赤影雖這么說,聲調卻不帶感情。
  不管愿不愿意,這點都已是既定且不變的事實。或許六年前离開影子組織,開始出任務的赤影,的确是希望能成為‘夢龍’的影;但在跟隨赤龍六年后的現在,討論這個還有必要嗎?
  或許,赤影是不該說出這件事的,誰知主人會在乎……自尊問題?唉!
  近半年來的赤龍,一直都有那么一點不對勁。
  “所以你的‘忠誠’屬于我?”若是事實,為何他會覺得可笑?
  “是的。”赤影的回答直接明确。
  雖然不明白赤龍的話意,但身為影不需要在意主人語气中的挑釁,彼此的身分也不容許影在意、逾越。所以影只是回答,沒有其它的情緒反應。
  “到何時?”他冷笑,訕訕地問。
  其實他很好奇,得在他和唐傲雨之間作選擇時,影子會選擇保護誰。
  這并不表示他想和唐傲雨比較誰重要;要是面臨得‘選擇’的狀況,連赤龍自己都不會有第二選擇。闕龍門的九個領導,包括現今龍首在內,一旦真遇上唐傲雨有難,鐵定都會舍身保護他們一向尊敬、亦師亦父的唐傲雨。
  只不過……他仍好奇她的選擇。
  “我死。”
  赤影第一次移轉視線,由照后鏡迎上赤龍審判的視線,正顯現出她對此事的肯定与明确。
  從她口中听到回答的同時,車子已駛入赤日閣的范圍。赤龍沒有繼續為難她,只是變得沉默。
  老實說,赤龍相信她的保證。
  赤影心里明白,不管她的心是否忠于赤龍,她仍會為赤龍舍命……只因她是他的影子。
  影隨光而生;影隨光而滅……唐傲雨將影子洗腦得十分成功,影子們都十分堅持信守這條原則。
  說到底,他赤龍的影忠于誰,顯而易見是不?

         ★        ★        ★

  在光門領導赤龍之下,還有得力的‘左目’和‘右目’;這兩個最高層的下屬,就如同赤龍缺一不可的左右手。
  右目鐘廷負責光門對外經營的企業運轉。
  左目鐘衍則負責光門的地下組織。
  事實上,在光門里身形略顯嬌小、個性也溫和得過分的右目;和性格陰沉得有點超過、身形魁梧的左目,是一對如假包換的親兄弟。沒有太多的外人知道這件事,但他們的确是兄弟。
  差距太大,教人如何聯想!他們也不至于無聊到主動對人提起。
  此刻的他們,位在拉斯維加斯屬于光門眾多大飯店之一的頂樓。兩兄弟沒有留戀一眼落地窗外早看膩的燦耀燈海;他們只是盡職地對赤龍做完彼此的報告,便隨著赤龍凌厲的目光,落在由暗門后轉出的畫面,那一百台用來監看下面賭場情況的閉錄電視。
  赤龍隨意的按下遙控器,針對賭場內某個賭客,全方位的監視畫面便跳到特大屏幕。
  “勇气可佳。”
  欣賞著屏幕上的畫面,鐘廷不得不歎服。
  除非屏幕畫面上這家伙孤陋寡聞,竟然會大意到不知道這家大飯店和賭場歸屬闕龍門下的光門,不然,他是真的得致上百分之百的敬意。
  話說回來,孤陋寡聞就是這蠢蛋的不對了,任誰也救不了這家伙。
  “死到臨頭,猶不自知。”鐘衍陰著臉冷嘲,語气中沒有一絲佩服。
  “親親吾兄,不知者不罪,不需要太嚴重的懲戒吧?”鐘廷將視線從屏幕上轉移到兄長糾結不展的眉宇,反倒覺得有趣;而他仍是一派溫和的表情,“難得有這么一個不長眼、闖錯寶庫的‘稀客’,不是嗎?”
  到目前為止,光門所屬的飯店和賭場,一向很少有賭場老千敢進駐流連。
  光憑這點,或許他們該送那家伙一個以茲鼓勵的金匾顯才對。
  “赤龍,放逐嗎?”鐘衍眉頭深鎖,沒有理會弟弟的廢話,直接向赤龍請示。
  所謂的放逐,自然不只是逐出這家賭場,而是再也別想踏入拉斯維加斯一步。
  這只是對初犯者的‘警告’,再次触犯闕龍門,就得好自為之了。
  “你知道該怎么做。”
  大感無聊地將遙控器丟向一旁,赤龍對難得出現于光門所屬賭場行詐的賭徒,其實提不起多大的興趣。
  他料想得到,那大概只是個‘沒見識’的老千……詐賭的技術倒是挺不錯。換作其它的賭場,未必能從監視器中,發現她詐賭手法的端倪。
  沒錯,她是個女人。
  “交給衍解決不好吧!對方好歹是個嬌滴滴的大美人,值得我們溫柔對待。光是看到衍的臉,還不知道詐術穿幫,她可能就已嚇暈了。”
  几乎是同時,赤龍和鐘衍看向發言的鐘廷。
  “誰說我要‘親自’處理?”
  鐘衍盯著他在這世上唯一的親弟弟,怀疑若沒有血緣關系牽絆,他是不是遲早會掐死這個人。
  明知是會惹惱他的蠢話,鐘廷這家伙卻百說不厭!
  區區一個小老千,哪里需要光門堂堂的左目親自處理?鐘廷的話直接到讓鐘衍不得不認為他有挑釁的用意:他存心想惹他這個親大哥生气!
  “你不親自去嗎?難得有這么美的老千呢!”鐘廷柔和的笑道。他似乎是忘了,之前他還覺得,不要讓鐘衍去處理這件事比較好。
  鐘衍瞪著弟弟,几乎是很想將腦海中的惊人念頭付諸實行。
  “廷,你想接手這件事是嗎?”
  赤龍斜睨一眼臉色鐵青的鐘衍,便望向對他來說一樣重要、始終笑得像不知人間險惡的鐘廷。
  基本上,赤龍熟知這兩兄弟的性格,很清楚該怎么替這种情況畫下句點。
  沒有太過惊慌的反應,鐘廷只是淺笑。“老大,你知道那不屬于我的勞動范圍,我也不善處理。”
  鐘廷簡單的話語,亦為他想挑起鐘衍不悅這件事,落了結束的句點。
  “是嗎?那就讓衍處理了。”赤龍扯扯嘴角,語气是不准備再討論這件事。
  兩兄弟熟悉赤龍這個口吻,交換一眼,便雙雙退出頂樓這間寬敞且多功能的辦公室。
  赤龍走到落地窗邊,俯視外頭霓虹燈閃爍的燈海。
  “出來。”兩個得力的下屬一离開,赤龍便出聲道。
  不知隱身在辦公室何處的赤影,仍是面無表情,黑眸卻顯露极淺的疑惑。最近的赤龍老要她現身,交不交談則是另一回事,以前不常有這种怪异情況。
  就如同近來几次,他命令她現身,卻沒和她對上只字詞組。
  赤影不會多問,几次下來多少已有些習慣,只是難免感到奇怪而已。
  此刻的赤影,仍舊只是立于赤龍身后,并沒有開口詢問任何事。
  良久,安靜的气流,因偌大辦公桌上的傳真机響起而划破。傳真机突兀的運轉,傳送出來由遠處而來的訊息。
  赤龍走近傳真机,瞥見傳送而來的訊息,俊酷的眉宇難得微蹙。
  傳真紙上流暢的字和屬名,以毛筆書法所題。這張傳真的用意很清楚……用來傳遞‘警告’的訊息,是人在加拿大的夢龍所傳。
  近日有幼,盡速离美。
  夢任何人傳這种訊息給他,赤龍都會視為無稽之談,絕不會信以為真。但,出自夢龍之手,他知道事態一定嚴重。
  夢龍天生的感應力极強……也就是所謂的第六感特別靈驗。
  站在赤龍身后的赤影,一樣能看見傳真上的訊息,亦能明白夢龍特地傳來警告的用心。
  她一樣清楚夢龍天賦异稟,不同于常人的能力。
  赤龍始終不語,赤影難得主動詢問:“主人要离開嗎?”
  事關赤龍的存亡,身為‘守護’的影自然得在意關切。美國方面有左目和右目駐守,光門領導暫离,應不會有太大的問題。
  赤龍轉身對上赤影的雙眼,語气出乎意料之外的堅決。“跟在我身邊六年,你仍以為遇敵而逃,會是我的作風嗎?”
  赤影在這一刻立即明白……赤龍決定面對未知的劫難。
  一如以往,他老大根本不懂什么叫作……好好愛惜生命。
  好吧!赤老大要豁出去,身為他的影子,除了与主人同進退,難道還能有第二條路可選擇?影隨光而生、影隨光而滅;依她看來,她這影大概快滅了吧!
  反正失去她這個影,赤龍還會有下個‘影’,大概也不會有人在乎她的存在与否!
  可歎的是,連她自己也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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