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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施主,您請回吧!她真的沒有再回到本庵來了。”
  連續三天,都听到同樣的話,自從那夜之后,無雙像消失在空气中一樣,再也沒有她的消息,任他四處打听,連她常去說書的客棧也不見她的人影。
  她為什么要避著他?朱佑豪想不通,是不相信他會對她負責嗎?否則為什么不告而別?
  來到城外的“無心庵”,也沒有她的消息,她是存心不想再見他了嗎?
  “那么可否讓我見那位收養無雙的師大?”或許可以從她身上找到答案,包括無雙的身世。
  年輕尼姑搖頭,“無心師大云游未歸,施主還是請回吧:”
  滿腹的疑問無從解起,令他更不愿就此罷休。
  “無雙真的沒有交代什么話嗎?”他又追問。
  “很抱歉,施主——”年輕尼姑還沒說完,庵內跑出了一個小尼姑。
  “師姊,師姊,我剛剛在禪房里找到一封信,上面寫著要給一位叫三爺的人,好象是無雙的字跡。”小尼姑為他帶來一線希望。
  朱佑豪忙道:“那封信是要給我的。”他忙不迭的接過信,除了信之外,還附上那塊他所遺失的白玉牌。
  信上短短的寫著几個字:聚散苦匆匆,此恨無窮!
  今年花胜去年紅,可惜明年花更好,知与誰同?
  原諒我!
  隨信附上三爺遺落的玉牌,勿再尋我!
  看完信后,他怔忡的站了好久,心紊亂如麻。“她是什么意思?叫我不要再找她,為什么?為什么要這樣對我?如果討厭我可以當面跟我說啊!叫我原諒她,要我原諒她什么?有什么事為什么都不跟我說?”
  再看那闋歐陽修的詞句,意思是要他忘了她吧!今年花胜去年紅,可惜明年花更好——去他的明年花更好,他只要她就夠了。
  席俊也不禁為主子難過,他伺候王爺也有七、八年了,這是第一次見王爺付出真情,結果卻落得這般下場,早知如此,當初他就該阻止讓她接近才對。
  “三爺,請保重身子。”感情的事旁人又能勸說些什么。
  朱佑豪像打了場敗仗,臉色布滿陰霾。
  “我不會就這么放棄她,不論她躲到何處,我一定要將她找出來!無雙,你躲不開我的。”他對自己發誓,天涯海角,都非將她找回來不可。
  他一掃方才的頹喪,雙目炯炯有神,握緊手心內的玉牌,依稀還能感受到她的体溫,她今生注定是他的妻子。
         ※        ※         ※
  蘭香苑斯文白皙的公子哥左擁右抱,喝著美人斟的酒,趁著醉意上下其手,好不快活。
  “喂!莫愁姑娘怎么還不來?本公子等得不耐煩了。”
  “宋公子,不要急,咱們莫愁姑娘剛一舞完畢,總要換件衣裳才能來見你,再等一下子嘛!咱們姊妹陪你喝酒。”兩位濃妝美人輪流敬酒,將他灌到半醉。
  宋玉打個酒嗝,繼續痛快暢飲,把酒當白開水喝。
  “好——喝酒,今晚不醉不歸,來,干杯。”
  酒過三巡之后,莫愁才打開廂房的門,在她的眼神暗示之下,兩姊妹退了出去。
  “宋公子,莫愁來得太遲,讓您久等了。”那嬌脆的嗓音透過紫紗,特別的引人遐思,窈窕婀娜的禮態更是讓宋玉把持不住得雙眼凸起,巴不得能一眼看穿它。
  望著眼前男人醉眼中燃燒的欲火連一點遮掩也沒有,這樣一來,她要套他話將比較容易。
  “莫愁,你來了就好,等得再久,我都心甘情愿。”他執起她的手輕輕撫摸著,又猛然吞咽了好几口口水,喉結因此而上上下下移動。
  “宋公子對莫愁好,莫愁心里明白,除了宋公子外,莫愁從不讓便見客的。”
  她大膽的偎向他,眨著熠熠生輝的美眸,傳遞著情意,勾得宋玉三魂七魄都飛了。
  他一時喜出望外,以致連口齒都不清,“我——我知道,你放心,我會好好待你,絕不會辜負你的一片心。”
  “真的嗎?宋公子,您愿意為莫愁贖身?”她泫然欲泣的低嚷。
  “當然,我馬上——馬上回去稟告,盡快把你迎娶進門,能娶到揚州第一舞姬,人人都會羡慕死我的。”他得意的說道。
  莫愁眼神一黯,“可是宋大人會同意嗎?莫愁不過是個舞姬,出身下賤,要是宋大人反對,您教莫愁怎么辦才好?”她佯裝用絲巾拭著淚,一副傷心的模樣。
  宋玉順勢摟住她,美人在抱,令他喜不自胜。“我老頭只有我這儿子,一定會答應的,你別擔心;何況,還有我娘在,她最疼我了,包准會同意讓你進門。”
  她悲傷的抬眼,“你是說你娘比較疼你,你爹不疼你囉!”
  “哼!那老頭怕我娘,也怕我舅舅,只要他們同意就夠了,那老頭就別管他了;莫愁,我可以瞧瞧你的臉蛋了嗎?”這些天來他迫不及待的就是想一睹她的容貌,好跟人炫耀去。
  “討厭,除非您回答我的問題,不然不讓您看。”她使嗲的閃躲,欲擒故縱。
  “你要問什么快問吧!本公子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莫愁又敬了他几杯酒,見他醉茫茫的快睜不開眼,才問道:宋公子,莫愁就快是您宋家的人了,總要對未來的公婆有些了解,是不是?”
  “嗯,對,說的對。”
  “宋公子長得一表人才,文質彬彬,想必是得自宋大人的遺傳。”
  宋玉大笑,“錯了,我要是像我那老頭,早就去撞牆自盡了我呀!像我娘多些,大家都這么說,那老頭看我都不像他,哈——快气炸了,還怀疑我不是他親生骨肉,真笑死人了,哈——”
  那么是真的了,宋玉其實是姜氏和師爺勾搭所生的孩子。
  “莫愁好高興蒙您看上,宋公子,莫愁再敬您三杯。”她已經知道該怎么做了。
         ※        ※         ※
  昨夜夜半,枕上分明夢見,語多時,依舊桃花面,頻低柳葉眉。
  半羞還半喜,欲去又依依。覺來如是夢,不胜悲!
  蘭嬤嬤四處和客人寒暄,遠遠的瞧見獨自喝著悶酒的三爺,遲疑了半晌,便過去招呼。
  “三爺,怎么不叫姑娘呢?一個人喝酒多沒意思,我找兩個姑娘來陪您。”
  她轉身要去叫人。
  朱佑豪出聲道:“不用了,嬤嬤,你暗我喝兩杯吧!”
  “我?當然好哇!三爺肯賞臉,我哪有不陪的道理。”她主動為他斟酒。
  席俊蹙眉勸道:“三爺,酒喝多了傷身,別再喝下去了。”他明白主子的心情,但是他貴為王爺,怎可為一名民女自暴自棄,郁郁寡歡?他身為王府侍衛統領,凡事當以王爺的安全為重。
  “住口,你再嘮叨,就馬上給我回去,不要再跟著我。”他的情緒已經夠惡劣了,尋不到無雙,他不會死心的,即使最后要動用到官府的力量也在所不惜,他不能沒有她。
  席俊在他的怒叱下,只有噤聲不語。
  蘭嬤嬤端詳他上回來時的意气風發,貴气逼人,和此時落寞沮喪的神悄相比,不就是一位失戀男子的模樣嗎?莫非他真的愛上無雙?不,該說莫愁才對,這也難怪她最近不再以無雙的身份出門,鎮日待在蘭香苑里發呆,唉!這段情緣又該如何了結?他可知所愛上的姑娘根本就不存在?
  她忙化解尷尬的气氛,笑道:“哎呀!三爺,在這里就是要放松心情,繃著臉做什么呢?別气,別气,有苦就把它說出來,發泄完就沒事了。”
  朱佑豪嘲弄的笑,“我的苦是說不出來的,除了自己,沒有人能幫我,而唯一帶給我快樂的人卻跑了,我不懂,她為什么要走?她不明白我要她嗎?為什么拋下我一走了之,連個理由都不說,為什么?”
  他苦笑的灌了好几杯烈酒下肚,又辣又熱的直燒進心口,恨不得能讓感覺麻木掉,突然,一口酒嗆住他,讓他大咳數聲。
  “咳、咳、咳。”他又咳又笑,笑中還閃著淚光。
  蘭嬤嬤見了也動容,多么深情的男人,若不是為了要報仇,小姐嫁給他一定會得到幸福的,老天爺太殘酷了。
  “三爺,慢點喝,酒多的是,夠您整晚喝個夠了。”她拍撫他的背,幫他順气。
  “嬤嬤,叫莫愁出來暗我喝几杯。”他想要找個訴苦的對象。
  她一征,“三爺,您又不是不知道莫愁不陪酒的,您就別為難我了,我去叫芊芊來陪您喝,我去去就來。”現在莫愁正在陪宋玉,哪可能過來,不等他開口
  反對,她已撩起裙擺跑了。
  朱佑豪大吼,“我只要莫愁,叫她來,听見沒有?我要莫愁。”他對著她的背影狂喊。
  席俊實在看不下去了,“三爺,您醉了,這一點都不像您了,咱們早點回去休息吧!”他擔心再這樣下去,王爺將會一蹶不振,而自己則是有虧職守,枉費圣上信任有加。
  “我沒醉,我沒醉。”有哪個喝醉的人會承認自己醉的?
  沈芊芊听嬤嬤說三爺點名要她,活似乳燕投林般的飛進廂房內,咯咯的嬌笑。
  “三爺,芊芊就知道您不會忘了人家,左思右盼,總算把您盼來了,芊芊一顆心早是您的了,就連身子也是。”她不知羞的倚向他寬厚的胸膛,這可是她最后的机會,那江有錢已經提出要幫她贖身的事,再不找個更好的對象,只怕自己是非嫁給那老不修不可。
  朱佑豪無動于衷的撇開她,冷峻的說:“出去,我不需要你的心,更不要你的人,去叫莫愁來。”那絕情的語調害她打個冷顫。
  “三——三爺,您今儿個好凶喔!把人家嚇坏了。”哪個男人不愛女人撒嬌,他是男人,總會怜香惜玉吧!
  他一雙异眼森寒的睥睨著她,“我的話向來不說第二次,你想試試它的后果嗎?”
  “不——莫愁她——恐怕不能來。”她期期艾艾的說。
  “說下去。”只有在憤怒時,那天生屬于王者的霸道气質才會不自覺的浮上來。
  沈芊芊稍稍坐离他遠一點,畏懼的說:“她——她正在接待別的客人,听說是知縣大人的——公子。”她愈說愈小聲,不敢正視那乍然變臉的人。
  朱佑豪勃然大怒,拍桌而起,那砰然巨響把沈芊芊嚇得花容失色,當場跪倒。
  天呀!這男人到底是何身份?“三——三爺,饒命呀!”她再也不敢來纏他了,光瞧他那股怒焰,世上有几人承擔得起?
  “好個從不陪酒,從不見客的舞姬,原來不過是因人而异,假裝清高的妓女。”接連被兩個女人耍了,那滋味難受得像被人一刀刺進心坎。“她在哪間廂房里陪那位貴客?”他在“貴客”二字格外加重語气。
  “在——東廂房第——五間。”她宁愿嫁那老不修,也不要惹到這位三爺。
  朱佑豪二話不說,腳步不甚平穩的沖出屋子。
  “三爺。”席俊不忘在臨走前瞪沈芊芊一眼,這才追出去。
  沈芊芊大有虎口余生之感,打算明天立即嫁進江家。
         ※        ※         ※
  “三爺,這儿您不能進去。”蘭嬤嬤赶在前頭攔住他,可別讓他把計划搞砸了。“三爺,您不能——”
  “讓開,誰敢擋我?”朱佑豪大手一揮,不費吹灰之力的清掉礙事的人。
  “砰”門被撞開來,兩個相偎相依的人驟然分開來,笑意凍在臉上,莫愁難以置信的瞪著來人。
  宋玉不堪被人打扰,吼道:“哪個不長眼睛的,本公子在這儿逍遙,誰敢來搗亂?還不給我滾出去。”
  朱佑豪斜著嘴角,笑道:“敢情你比較喜歡這种男人,眼光之差實在有待改進,怎么?他哪個地方讓你迷上了?還是你不甘寂寞,決定下海當個真正的妓女?或者是看上他爹是個七品知縣,所以不要我這平民百姓?”
  他字字諷刺的話,像針一般戳入她的五髒六腑,疼得她想尖叫。
  她必須記得現在她是莫愁,一個嫌貧愛富的妓女,而不是那晚和他有過肌膚之親的無雙。
  “三爺,你何必說得這么現實?莫愁雖是個妓女,不過也有選擇性,當然要挑最好的,像宋公子這樣的人才,正是值得莫愁托付終身的對象。”她拼命的擺出妓女該有的樣子。
  宋玉很有面子的笑道:“是啊!這位仁兄,莫愁快要是我的人了,你只有等下輩子了,哈——”他還故意的摟她一把,想引起眾人艷羡。
  “你——想不到我還會為你動過心,想為你贖身,呵——你也不過是個虛有其表的婊子。”朱佑豪自我厭惡的說。
  “喂!你算哪根蔥,敢辱罵本公子的未婚妻,不想活了是不是?你知道我是誰嗎?”宋玉一手指著他的鼻子不屑的叫道。
  “大膽!”席俊哪容得他放肆,怒目大喝。
  這一喝聲,讓宋玉摸摸鼻子,乖乖的把手指收回去。
  莫愁強忍心痛,紫紗后的唇角綻出扭曲的微笑,“三爺太看得起莫愁了,想我不過是蘭香苑的舞姬,原想不會有男人肯用花轎迎娶進門,只有宋公子愛我怜我,此生注定是非他不嫁,還望三爺莫要見怪。”
  她的眼底為什么如此悲傷?朱佑豪胡涂了,同樣的眼神他也在無雙身上看過,兩人的影像片刻重疊在一起,似像非像,似真非真。
  莫非他想念無雙想瘋了,否則怎么會將兩人并在一起?她們有哪個地方相似呢?
  就是因為兩人的眼神有几分相像,才會讓他心動,不是嗎?在失去無雙的同時,他想在她身上得到安慰。
  除去了那一層面紗,呈現出來的臉龐會是誰?他急切的想獲知答案。
  電光火石問,朱佑豪一個箭步跨過去,伸手就要搶過她的面紗,其他人完全來不及反應,尤其是蘭嬤嬤,只能眼睜睜的看他就要揭穿她。
  莫愁机敏的以宋玉作屏障,返到他身后,神不知鬼不覺的避開,或者該說心有靈犀,她料到他將會有這番舉動,更何況她學過武,在對方攻擊時,可不會束手就擒,任憑擺布。
  “宋公子,救救我。”她無助的靠在宋玉怀中啜泣。
  宋玉為求表現,勉強挺起胸膛,其實已嚇得半死。“你——敢亂來的話,我就要人把你抓——起來,判你個奸人妻——女之罪,將你斬首示眾。”
  朱佑豪不怒反笑,“這莫須有的罪名,判得令人可笑,你以為憑一個小小的七品知縣動得了我嗎?哈——太好笑了,哈——”
  他的笑充滿著苦澀,使人聞之鼻酸,揪痛心扉,一瞬也不瞬的痴望他,暗地里咬牙忍耐。
  蘭嬤嬤見机不可失,陪笑說:“三爺,咱們到前廳再多喝几杯,今晚的酒菜嬤嬤請客,您痛痛快快的喝個過癮。”
  “我該走了,再留下來也沒意思不是嗎?”他心灰意冷的轉身出去,“席俊,咱們回去吧!”
  “是,三爺。”席俊頷首道,臨去前還疑惑的朝莫愁再望一眼。
  莫愁沒留意到,此刻她的眼底、她的心中只有那漸漸遠去的身影。
         ※        ※         ※
  “你要娶一個妓女進門?你瘋了是不是?”宋泉安瞪著銅鈴般大的眼,對著儿子吼道,他那魁梧矮胖的身材气得蹦蹦跳。
  宋玉搖著扇子,“莫愁才不是妓女,她是一位舞姬,而且是全揚州最有名的舞姬,想娶她的人如過江之鯽,你儿子比較幸運能娶到她,你也有面子。”
  “什么面子?娶個妓女有什么面子可言?我會被你气死。”他气喘如牛,臉漲紅得像西紅柿,而宋玉卻一副不在乎。
  “娘,男人娶個三妻四妾有什么關系?何況只是娶個妾,爹就有那么多意見,他是不想抱孫子了是不是?”這個家的一家之主是娘,任那老頭再反對也沒用。
  姜氏也不是很贊成,“玉儿,對方是個青樓女子,不太好吧!好歹你爹是個知縣,傳出去不好听。”
  “是呀!夫人說的是。”難得妻子為他講話,他真是太高興了,這二十多年,礙于妻舅的關系,在妻子面前始終抬不起頭來,有夠窩囊的,總有一天他要問出點名堂來才行。
  宋玉使出撒手間,“娘,你不是一直要我攀上尚書大人的千金嗎?只要你讓我娶莫愁進門,我會多在陳小姐面前露露臉,博取她的注意,只等當上尚書大人的女婿,那么就不怕將來沒官好做了,是不是?”
  “這——”姜氏權衡之下,娶名小妾的确不是最重要的,難得儿子那么喜歡,誰教她只有他這寶貝命根子。“好吧!這事我就不管了,你自己看著辦,只要別忘了答應娘的事就好。”
  他欣喜若狂,抱著她猛親,“謝謝娘,娘最疼我了,不像爹都不關心。”
  宋泉安很沒面子的喊,“夫人,你這是做什么?要儿子娶妓女為妾,我的面子往哪里擺?你有沒有替我想過?”他吼得臉紅脖子粗,妻子一次又一次無視于他男人的尊嚴,已讓他忍無可忍。
  “我替你想什么?當年要不是我大哥,你有這七品官做嗎?少跟我大吼大叫的,儿子的事有我作主,你不必管。”姜氏有人撐腰,自然不把他放在眼底。
  “難道你的儿子就不是我的儿子嗎?我連管都沒資格管嗎?除非——除非他不是我親生儿子?”他早就怀疑這賤女人紅杏出牆,給他戴綠帽子,只是苦無證据,現下再也忍不住要問清楚。
  姜氏臉條地刷白了臉,但也恢复得极快,立即裝腔作勢的哭了起來。
  “你竟然說我偷人?死老頭,我跟了你二十多年,任勞任怨,又為你生了個儿子,你沒良心,居然這樣說我,我不要活了,我不要活了——”
  宋玉擁住她,同聲指責,“娘,你就別哭了,我倒慶幸自己不像他,不然長得跟他一樣,我連門都不敢出了,真是老天有眼呀!”
  “你這不肖子,竟然敢這樣說你老子,你給我滾出去,永遠不要給我回來了。”宋泉安在大廳中咆哮,可惜沒有人理會他,他可不是這家的主人。
  姜氏眼珠一轉,可不想把事情給鬧僵了,“老爺,你別生气了,儿子都是被我給寵坏了,我待會儿訓訓他便是,气坏身体可不好,玉儿,還不向你爹道歉,過來呀!不听娘的話了嗎?”她忙使著眼色,要宋玉配合她。
  宋泉安沒好气的冷哼,“不必了,我擔當不起,算我上輩子欠你們母子倆,這輩子要受你們的气。”說完便拂袖而去。
  “娘,你干嘛那么怕他?我算准他不敢怎么樣,有這种爹才真的沒面子。”
  想他長得有如潘安再世,卻有個粗魯不文,活像個屠夫的爹,真是有夠倒霉。
  姜氏欲言又止,還是先別說好了,免得玉儿嘴巴不牢,說溜了嘴。
  “見過夫人、少爺。”來者正是姜氏的奸天廖師爺。
  姜氏媚眼一拋,臉上卻与平常一樣。“師爺有事嗎?”
  “回稟夫人,你跟王員外夫人約定的時間到了,馬車已在外頭等候。”他拱手揖禮,但兩人對視的眼光卻另有含意。
  宋玉問道:“娘,你要出門?”
  “嗯,娘跟王夫人有約,要到布庄去逛逛,頭道去喝喝茶,晚點就回來,你可別再到處亂跑,乖一點,免得你爹又不高興了。”
  “知道了,娘快去吧!師爺,你就陪我娘走一趟好了。”他反倒不討厭這師爺,對他總有种奇特的感覺。
  廖師爺假意的說:“少爺,這恐怕不太好,万一讓大人誤會了——”
  “沒關系,是我要你陪的,娘心情不好,出去走走也是應該的,快去吧!”
  宋玉揮了揮手催促道。
  他等的就是這句話,廖師爺和姜氏心照不宣,他們就是要趁這時候出去私會,有儿子當人證,宋泉安又能怎么樣?
  “那恭敬不如從命,我會保護好夫人。”兩人這才一前一后的步出大廳。
  宋玉也沒閒著,他可得去找那些朋友,將要娶蘭香苑舞姬莫愁姑娘為妾的事,一一昭告天下,讓所有人又嫉妒又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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