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一頁
前一頁
回目錄
第三章


  天亮不久,沈嶢就來到君少翼的房間,半開玩笑的說道:“我還以為魁首昨晚不會回房了,這位燕姑娘,看來有八成的希望當上我們的魁首夫人了。”
  君少翼擰了毛巾擦干臉,隨口應道:“不是八成,是已經認定了。”
  “哦?那么,我是不是該通知無命,要他開始准備婚禮了?”真不愧是魁首,只要是讓他看上的獵物,馬上咬住不放,直到對方投降為止。
  他扔下毛巾,神清气爽的在沈嶢對面坐下,沈嶢立即倒了杯茶給他。
  “還不急,等過些時候再說。無命可有什么消息傳來?”他這次出游雖然已將大半責任全丟給左使荊無命,不過,偶爾還是要關心一下。
  沈嶢像是想到什么好笑的事,咧著大嘴道:“大事倒是沒有,小事則是不斷,我看用不了多久,我們的荊左使也要棄城逃亡,前來投奔我們了。”
  “怎么回事?”他奇道。
  “還不是因為魁首的魅力無人可擋,我們這趟秘密出門,除了無命知道我們行走的路線外,其他人一概不知,這下可苦了他,那些愛慕魁首的女人,當然要逼他說出我們的下落,他已經被纏的都快發瘋了。”
  君少翼失笑,“你叫無命別理她們就好了。”
  “他是沒理她們,可是,那些女人每天上門來鬧,再來個一哭、二鬧、三上吊,有誰受得了,他是巴不得一人一掌劈昏她們,尤其是鐵幽蘭,還口口聲聲說怀了魁首的孩子,要魁首出面負責。”說到這里,沈嶢挾著怀疑的口吻問道:“魁首,有這個可能嗎?”
  他揚起炯黑的眸子,似笑非笑,“你認為有可能嗎?”
  沈嶢搔搔腦袋,呵呵直笑,“好像不太可能,魁首還不至于選她來孕育殘月門未來的少主,我真是問了個傻問題。”
  “你傳我的命令回去,往后那些人再上門,要無命一律擋在門外,不需要礙于我的面子去應付她們。”
  “魁首,這樣好嗎?她們有的后台很硬,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殘月門已樹敵太多,要是連黑道的也得罪光了,那就真是一枝獨秀了。
  君少翼啜著剛沏好的熱茶,嘴角淡然一掀,道:“你看我怕過誰了嗎?”
  沈嶢兩手一攤,歎道:“好吧!魁首都這么說,我也只有照辦了。對了,那位燕姑娘當真肯乖乖的跟我們走?她看起來不怎么好馴服,搞不好她們這對主仆昨晚早就開溜了。”
  “不可能,因為她很聰明,所以絕對不會逃。”君少翼信心十足的認定。
  “哦?”沈嶢不解。
  君少翼笑而不答,放下杯子,“你整理一下行李,我過去看看她,待會儿到前頭一塊儿用膳。”他的心早已經飛到燕飛卿的身上。
   
         ☆        ☆        ☆
   
  “小姐,我們真的不逃嗎?”白翎幫她插上最后一支花簪,憂心忡忡的問道。
  燕飛卿怔忡了良久,才听進她的話,搖了搖螓首。
  “以殘月門散布在各處為數眾多的探子,我們又能逃到哪里去呢?像他這樣的男人,一旦看上了就非得到不可;我們要走可以,除非他肯放手,不然一輩子也逃不開他的掌握。”這是她想了一夜所得到的結果。
  君少翼太明白自己的魅力,世上沒几個女人抗拒得了他。昨晚燕飛卿已親自体驗到,早晚她都會臣服在他的腳邊,有了這份認知,她便不再費力抵抗對君少翼的感覺,只是,像他這么有魅力又強勢的男人,想必身邊也圍繞了不少女人,而他想得到她的心,就得拿東西來交換。
  白翎一臉惊慌失措,“小姐,要是他都不放手,那你真的打算去當他的押寨夫人,跟他一輩子了是不是?”她把他們全當成強盜土匪,而且,也只有這种武林敗類才會當街搶女人。
  “他要留我下來,當然得付出代价,這才叫公平。”她可不像一般女人,被男人一哄,腦子就迷迷糊糊了。
  “小姐要他付出什么代价?”白翎追問。
  “我也很想知道。”一個促狹的嗓音在半掩的門口響起。
  燕飛卿陡然回首,瞪向門口身軀高大挺拔的君少翼,惱意使她美目微眯,憋著怒气喝道:“你居然偷听我們談話?!除了當街綁架擄人,現在又變成了竊听狂,想不到,堂堂的殘月門的魁首居然有這么多不良習慣。”
  他毫不瞼紅的登堂入室,厚顏無恥的笑道:“早說過我不是君子,有這些不良習慣也是正常的,起碼我還沒坏到去偷窺,不然早就大飽眼福了。”他的暗示很曖昧,引人想入非非。
  “你——”她登時气結,粉臉漲紅,又拿他沒轍,索性轉開頭去。
  君少翼掃了白翎一眼,聲音很輕,其中卻挾著警告的意味。
  “你先出去,我有話要跟你家小姐說。”
  “我——”白翎才發了一個音,就被一雙銳利如劍的黑眸瞪了回去。“小姐,那我——先出去了。”這人果然可怕,光用眼神就能殺人。
  白翎走后,屋中只剩他們兩人。君少翼來到她身后,輕握住那斜削的細肩。
  “真的生气了?”他的嗓音低沉而迷人。
  燕飛卿拍開他的手,“別碰我!”
  她這輩子還沒遇過這么難纏又不要臉的男人。
  “真的生气了?我只是剛好听到最后一句,其他都沒听見,不信的話,我還可以對天發誓。卿卿,別生我的气,這樣我心里會很難過的。”他极盡耍賴之能事,在她耳畔又是哄又是吹气,搞得燕飛卿哭笑不得。
  她窘紅著臉,憤而推開他,“肉麻死了,不要再靠過來。”
  “會嗎?我覺得這感覺很好,你不喜歡嗎?”君少翼擺出無辜的表情,加上英挺的五官,哪個女人舍得再罵下去。
  燕飛卿努力的抿起紅潤的唇角,板起小臉斥道:“不喜歡。還有,不准再叫我卿卿,我不是你的卿卿。”
  君少翼眼綻异光,坏坏的笑,“是嗎?等我抓到你的時候,看你還敢不敢不承認。”他話聲未落,便伸長手臂要去抓她。
  “呀!你──”她輕呼一聲,靈巧的旋身避開他的手,纖腳忙使上一招“皓月千里”,步法忽左忽右,巧妙的閃躲著。
  他頓時玩興大起,一記久滯未用的“密雨斜侵”在轉瞬間施展開來,身形一側,晃了几下,便赶上燕飛卿;她微微一愣,連忙又要變招,可是君少翼動的好快,猿臂一撈,她人已跌進他的怀里。
  “別──”才吐出一個字,一張溫熱的嘴封住了她,只剩下咿咿呢語。
  唇与唇如触電般的相触,讓燕飛卿又羞又气,拼命轉動頭顱想要掙開他突如其來的強吻,沒想到,他的手竟扣住她的后腦勺,硬是讓她再也無法移動,只有任他輕薄到底。
  燕飛卿覺得整個人暈眩起來,全身的血液流動加速,繼而連雙腿也使不上力气,惟有攀住他支撐自己。
  “唔——”她的理智和冷靜全被這記纏綿似火的吻給淹沒了。
  感覺到她的臣服,君少翼的舌不再留情的撬開她的貝齒,直搗進燕飛卿芳香如蘭的唇腔內,身体也因這窒息般的熱吻而性欲勃發,他的确太久沒有女人了。
  君少翼深怕自己就這么將她按倒在床上為所欲為,于是匆匆的結束了吻,覓了張椅子坐下,將癱軟的人儿鎖在怀中。
  他將臉埋在她頸間粗喘,待气息稍微平穩后,才粗嘎的問道:“喜歡剛才那個吻嗎?”那勾魂攝魄的嗓音撞擊著她的心坎。
  燕飛卿一窒,聲若蚊蚋,“不喜歡。”
  她簡直不敢抬起頭見人,雖未照鏡子,但她相信自己的兩頰准是又紅又燙。這實在是太丟人了,她居然這么快就投入敵方的陣營里,往后還有什么本錢跟對方談判。
  “嘴硬。”他發出低笑聲,執起她的下巴,愛怜的輕撫過那兩片微腫的唇瓣,帶著男性的自滿,道:“下次我會小心一點,不會再弄疼你。”
  “不會再有下次了。”說完,她就要站起來,可是圈在柳腰上的大手卻不肯放松。
  君少翼在她頰上偷了個香,“絕對會有下次,而且很快,不過,今天就到這里為止。肚子該餓了吧!我們可別讓其他人等久了,免得讓他們誤會我們在房里這么久都干了些什么事。”
  她橫他一眼,“等一等,我還有事跟你談。”
  他挑了挑眉,靜待下文。
  “能不能先放開我?”燕飛卿微慍的瞟向箍住她嬌軀的手臂。
  他這次倒很爽快,立刻松開雙臂還她自由,“說吧!我自認為還滿好溝通的。”笑看著她躲的老遠,仿佛他身上有病似的。
  燕飛卿冷靜的頭腦恢复了運轉,問出心底的疑惑。
  “你究竟想帶我上哪儿去?我不可能漫無目的的跟著你到處游山玩水,我還有很重要的事要辦,你要不說清楚,我是不會跟你走的。”
  “什么重要的事?”君少翼不置可否,見她不打算說明,于是半威脅的道:
  “你不說也沒關系,那我們仍然按照原定的計划前往江南。”
  燕飛卿嗔惱的跺著蓮足,“你不能這么霸道不講理。”他果然是她的克星。
  君少翼聳了聳肩,他自出道到現在听過太多難听的話,所以,對于她的指控,他根本是不痛不痒。
  “這些我都承認,只要你把理由告訴我,我會考慮考慮。”他一副法外施恩的表情,讓她恨得牙痒痒的。
  “好,因為我要上麒驥山庄,我娘生前和西門庄主是舊識,听說他臥病在床,而且病情相當嚴重,所以,身為晚輩的我想去探望他,這理由夠充分了吧!”她避重就輕的解釋。
  君少翼劍眉微擰,沉聲問道:“你要上麒驥山庄?”
  “不錯,麒驥山庄我是非去不可,西門庄主与我娘淵源頗深,于情于理,我都該去看他,但是你的身分特殊,殘月門又和武林四大世家不合,所以──”
  “你要去麒驥山庄可以,不過,得由我陪同才行。”他專橫的接口。
  燕飛卿一怔,“你要陪我去?難道你不怕被人認出來?”要是麒驥山庄的人認出他是君少翼,到時他想脫身就難了。
  “你是在擔心我嗎?”他眨了眨漂亮又深邃的黑眸,笑吟吟的問道。
  她的臉像一朵燃燒的梔子花,早已紅透了,紅唇發出悻悻然的冷哼。
  “誰擔心你來了,你不要自作多情,我是怕人家誤會我們是一伙的,故意假藉探病的名義去找人家麻煩。”
  君少翼眸底的笑意更濃,“你這嘴硬的毛病什么時候才會改掉?擔心我就老實說,我又不會笑你。”
  “你──鬼才擔心你,哼!”燕飛卿困窘的轉身离去,恨不能插上翅膀逃离現場。
  無奈君少翼在門口截下她。
  他難捺一顆悸動的心,緊緊摟住她丰盈柔美的身段,俯下頭,又要再一次掠奪她的櫻唇。
  “不——不要,你不能再吻我了——”燕飛卿尚存的理智告訴自己,要是再讓他得手一次,她只怕就走不出這道門了。
  她偏首躲開他的唇,讓它落在纖細的頸側。
  “我的卿卿──總有一天,你會愿意讓自己成為我的。”
  燕飛卿敏感的察覺到他濕熱的舌舔過她的肌膚,身子不由自主的戰栗一下。面對如此親密的調情手法,她這未經人事的大姑娘哪里是他的對手,只差一步,她就全面投降了——她被這想法惊出一身冷汗。
  “你——你別老是用這一招,不會每次都有用的。”她兩手推拒著他,做最后的努力,“我已經餓得快沒力了,你還要乘机欺負我。”
  君少翼那雙黑眸因情欲氤氳而燦亮,喑啞道:“好吧!先把你的肚子填飽,免得又說我欺負你,不過,這個吻可得欠著,下次我一定會連本帶利的討回來。”
  她因他的話而全身火熱,先一步推開他奪門而出,遠遠的,還可以听見背后傳來君少翼富有磁性的大笑聲。
   
         ☆        ☆        ☆
   
  麒驥山庄
  冷心梅在臥房內設了間小小的佛堂,几乎一整天她都跪在菩薩面前誦經,庄內的人都以為她是在請菩薩保佑庄主西門驍病体早日痊愈,只有她明白自己是在忏悔,在懇求菩薩能原諒她犯下的過錯。
  她万万料想不到,當時的一念之差,導致后來步步皆錯,如今只有一路錯到底。明知自己罪大惡极,可是,她卻沒有勇气去承認。冷心梅懊惱不已的自責,她的优柔寡斷和怯懦無知,更將自己推入十八層地獄,即使念再多的佛經也于事無補。
  一手持念珠,一手敲著木魚,冷心梅合著雙眼誠心誠意的念著,身心同時受到痛苦的煎熬,直念到聲音啞了,口也干了,才起身稍作休息。
  她來到桌旁倒了杯水喝著,始終愁眉不展的眉心又蹙攏起來,眼光寂寞的望向窗外。她這一生,全都是在別人的擺怖下過活,從懂事以來,為了將來能求得一門好姻緣,提升冷家的名聲,在爹娘嚴厲的教導下,成為一名知書達禮,深明三從四德的大家閨秀,可是老天不作美,讓她与自小青梅竹馬的表哥相愛,原以為未來必能夠長相廝守,爹娘卻擅出口幫她決定一門親事,讓她嫁進了麒驥山庄,成為庄主西門驍的妾室,雖屈居于二房,不過,只要她能生下子嗣,便有可能取代正室的位置。
  冷心梅寒心的想,要是當時有勇气和表哥私奔,就不會有現在這個局面了。像她這么畏縮內向的女人,實在不适合嫁進麒驥山庄這樣的武林名門,她与丈夫的格格不入、心靈無法相通,造成兩人的距离更加遙遠。
  直到那一夜的悲劇發生,她的命運再度被別人所操縱,冷心梅甚至想過一死了之來贖罪,可是,她連自盡的勇气都沒有。她恨透了自己的無能!
  胸口沉甸甸的,像壓了塊巨石,壓得她喘不過气來。這么多年下來,她從沒有一天快樂過,要到何時才能完全解脫?難道非等到她死的那一天嗎?
  她心情沉重的放下茶杯,才又回去繼續念經,剛念了几句,門外就有細碎的腳步聲傳來,立即有人推門而入。
  “娘,您怎么還在念經,從早念到晚難道不會膩嗎?”進門的是走起路來吊儿郎當的西門俊驊。
  冷心梅朝菩薩鞠了個躬,蹙著秀眉起身,“驊儿,你這兩天上哪里去了?你不知道娘很擔心嗎?”
  “有什么好擔心的,我都這么大的人了,難道還會丟了不成。”他大剌剌的坐下倒杯水喝,一臉不在乎的應道:“是不是大娘又來跟您說什么了?”
  “沒有,娘是擔心你一直荒廢武功,要是等你爹病一好,知道了准會大發雷霆。驊儿,別再貪玩了,听娘一次好不好?”她是個失敗的妻子,也是個失敗的母親,連儿子都不听她的話。
  西門俊驊好笑的道:“娘,反正麒驥山庄遲早是屬于我的,練不練武功都無所謂了,我干嘛那么辛苦呢?爹身体不好,我還想請他早點退隱,把庄主的位置讓出來給我。”
  冷心梅大惊失色,臉上的血色盡褪,“驊儿,你怎么可以這樣亂說話?你爹還不到退隱的歲數,況且,他的病已經請最好的大夫看了,相信不久就能康复,你這种話不能再說了,要是讓別人听見就不好了。”
  “听見就听見,這本來就是事實。娘,我是爹唯一的儿子,庄主的位置不傳給我還能傳給誰?九叔公說他會幫我說服其他人,讓我早點成為麒驥山庄的庄主。”他沾沾自喜的說。
  她的臉色雪白如紙,“你說什么?是你九叔公這樣跟你說的?”
  “是呀!九叔公非常疼愛我,我要什么就給我什么,簡直比爹對我還好,要是能夠選擇的話,我還宁愿九叔公來當我爹。”他有口無心的說。
  冷心梅閒言,只覺得天旋地轉,身体和聲音無法克制的劇烈顫抖。
  “不准你胡說!你爹──是西門驍,不是他,西門驍才是──你爹。”她顫聲的吶喊。
  “我當然知道我爹是西門驍,剛剛只是隨便說說而已,娘,您干嘛這么緊張,嚇得連臉色都變了。”西門俊驊毫不在意自己說了什么。
  她的額間泛著冷汗,“這种事不能隨便說說,會──讓人誤會的。驊儿,以后不許你去找你九叔公。”
  “為什么?!”他的反彈很大。
  冷心梅說不出理由,“反正你听娘的話,他接近你是不安好心的。”
  “我不要!娘,我不相信,九叔公真的對我很好,他說嬸婆沒有幫他生孩子,所以把我當親生儿子看待,他是真的喜歡我,才不像您說的不安好心眼。”在他心目中,九叔公占了很大的分量。
  “驊儿,你听娘說──”
  “我不要听、我不要听,爹一天到晚只會逼我練功,罵我不成器,只有九叔公對我好,而您只會躲在房里念經,什么都不懂。”吼完之后,他頭也不回的沖出了門。
  冷心梅淚水盈眶的追到門口,送聲叫道:“驊儿、驊儿──”
  見喚不回儿子,她無聲的哭倒在門檻上。現在,連儿子的心也离她愈來愈遠,在這世界上,她已一無所有。
  這是老天爺給她的報應嗎?她對不起丈夫,更對不起西門家的列祖列宗,如今,就算是再說千百個對不起也無法贖罪。冷心梅一路爬到神桌前,仰起淌滿淚痕的臉龐,凝視菩薩庄嚴的法相,希冀能從其中得到一點指示,告訴她該怎么辦。
   
         ☆        ☆        ☆
   
  西門俊驊怒气沖沖的离開母親居住的樓宇,一肚子的牢騷無處發泄。在這個家里,根本沒有人了解他,難怪他總愛在外面鬼混而不想回家。
  咦?他定睛一看,迎面走來的丫鬟不就是專門服侍大姐的翠香嗎?這丫鬟老是一副瞧不起他的模樣,也不想想自己的身分,今天大少爺他正愁找不到人出气,她來得還真是巧极了。
  “翠香,你過來。”他往穿廊中央一站,擺明了不讓路。
  “大少爺,你叫奴婢有事嗎?”她兩眼戒備的盯著他。
  西門俊驊仰高鼻端,不怀好意的睨著她,“叫你當然有事了,本少爺心情不好,你過來陪我喝兩杯。”
  “對不起,大少爺,小姐還在等奴婢回去,你還是找別人吧!”她早就看他不順眼了,自己雖賣身為奴,但可不是妓女,這會儿居然要她陪酒,太過分了!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你敢跟我頂嘴?我要你陪你就給我陪,少說廢話,走——”不由分說的,他拖著她住自己寢居的地方走去。
  “大少爺,求求你放了我,我不要去──”翠香被他野蠻的舉動嚇住了,拉開嗓門尖叫起來,“救命呀!大夫人──小姐──救救我──。”她慌張的大叫著唯一能解救她的人。
  西門俊驊看她不給面子,臉上頓覺無光,一個耳光“啪!”的便甩過去。
  “我看上你是你前世修來的福气,再給我叫一聲就試試看。”
  翠香捂住臉,啜泣不已,“嗚──”
  他凶惡的發出警告,“再給本少爺哭看看,我就打到你哭不出來為止。”
  “不知道翠香哪里得罪大少爺了?”一個聲音适時出現,解了她的圍。
  “古總管,你快救我!”翠香像見到救星,一下子就躲到他背后去。
  西門俊驊不悅的瞪向平空出現的古文奇,頓覺主人的權威受到了挑戰,道:“本少爺做什么事都得向你這小小的總管報備嗎?古總管,你管的未免太多了,居然敢管到我頭上來,這份差事你是不想干了是不是?”
  “不敢,只是庄里的仆人都歸屬下管理,要是有得罪大少爺的地方,自然也要交由屬下嚴加管教,不敢勞煩大少爺親自動手。”古文奇狀似謙恭,卻是面無表情的說道:“敢問翠香哪里得罪你了?”
  他哼了哼气,“那倒是沒有,只是要她陪本少爺喝兩杯,難道不行嗎?”
  古文奇的聲音沒有高低起伏,“大少爺若覺得無聊想找人喝酒,屬下或許比較胜任,不如就由我來,陪少爺喝到盡興為止。”
  “誰要你來陪?看你那張臉我就倒胃口,我就是要翠香陪,你又能怎么樣?”西門俊驊挑釁的用眼神迎戰他。
  “屬下礙難從命。”他不慍不火的說道。
  這下西門俊驊可暴跳如雷了,”你說什么?!有种再給我說一遍,你不過是我們麒驥山庄的總管,我隨時都可以要你卷舖蓋走路,你竟然敢用這种口气對我說話,你是真的不想干了是不是?好,從這一刻開始,你已經被解雇了,馬上給本少爺滾出去。”
  古文奇抬起一雙湛光閃閃的利眼,看得他猛然一凜,“只怕大少爺沒有權利革去屬下的職務。翠香,你可以走了。”
  “謝謝古總管。”翠香提起裙擺,不敢再多留的跑了。
  “沒有我的命令不准走!”西門俊驊顏面盡失的拉下臉,將怒气全指向這膽大妄為的古文奇,“你——敢跟本少爺作對,我就不相信拿你沒辦法。”
  “大少爺有什么本事盡管使出來,屬下也正想見識一下大少爺的能耐。”古文奇的表情維持不變,不卑不亢的說道。
  西門俊驊臉紅脖子粗,“連你也看不起我!好,你給本少爺等著瞧,總有一天,我要你跪在我面前,求我饒你一命,哼!”他撂下狠話后便拂袖离去。
  望著他那不知天高地厚的身影,古文奇不禁搖頭歎气,他若有所思的來到一處僻靜的院落,那是西門驍用來養病的地方。
  他在房門外眼觀四方、耳听八方,确定附近都沒人之后才進屋。
  縱橫江湖的西門驍就躺在床榻上,往昔俊逸瀟洒的五官,如今眼窩凹陷,气色不佳,連帶的唇色也失去了紅潤,呼吸輕且緩慢,看似了無气息。
  古文奇來到床前,躬身一揖,“庄主,屬下有事稟告。”
  原本呈昏睡狀態的西門驍陡然間張開了眼,眼神卻是清明而雪亮——

  ------------------
  轉自拉記 || http://library.yaarea.net/

后一頁
前一頁
回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