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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頤王爺夫妻倆惊愕得瞠大雙眼,好象她突然瘋了。
  “敏敏,你剛剛叫我什么,是不是什么地方不舒服?快跟額娘說。”福晉緊張的摸摸她的額頭。
  夙敏噙著滿眶的淚水,輕道:“王爺、福晉,請你們原諒我,我……我不是你們的親生女儿,我根本不是夙敏格格,對不起,我騙了你們。”
  此話一出,房內有片刻的死寂,頤王爺夫妻像兩尊石像般的呆站著,按著福晉扑上去,厲聲的叫道:“不可能!你是我的女儿敏敏,有玉佩為證,我絕對不會認錯自己的女儿,你是、你是我的敏敏,快告訴額娘你是……”
  “我也多么希望你真的是我的額娘,這几個月來……看著你把最好的東西都給了我……待我又好又溫柔,比我親生的娘還疼我……可是我好痛苦,我真的再也……不能繼續欺騙下去了……”她哭啞的喉嚨,困難的將話說完。
  “不……這不是真的,你曾說過……五歲的時候……被一對老夫婦收養……”福晉震惊得話都說不清了。
  夙敏眨去滿眶的淚水,哽咽的說:“那都是假的,都是騙你們的……根本沒有什么老夫婦。”
  不只是福晉感到震撼,就連頤王爺也不敢相信這是事實。
  “你說什么?再給我說一遍,你說……你不是我的女儿,那么你是誰?為什么要冒充我的女儿?你到底有什么目的?”他橫眉怒目的吼叫,被人玩弄在股掌間的滋味誰都受不了。
  她吸了吸气,兩顆豆大的淚珠還挂在睫毛上。
  “我的本名叫程思君,程是從母性,思君這個名字是用來思念一個負心的男人。王爺可還記得十七年前,您在洛陽認識的名江湖女子程琦芳嗎?”
  “洛陽?”他擰起眉頭,“程琦芳?”
  程思君自嘲的笑,“畢竟那一夜對王爺來說可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過了也就忘了,事隔這么久又怎么還會記得呢?”
  “不!我想起來了。”頤王爺心往下一沉。“她……是你的什么人?”
  她幽黑的瞳仁緩緩的与他的視線相接,“她是我親生的娘,在洛陽的那一夜,我娘腹中便有了我,可是,我親生的爹卻為了要維護滿人的血統,拒絕納一名漢女為妾,第二天便拋下她走了。”
  “你是說……”雖然早已經猜到答案,他還是被這消息所震懾了。“天哪!她居然幫我生了一個女儿,她為什么不來告訴我呢?”
  “就算您知道了,您就會改變主意接受娘嗎?”程思君此時的心情异常平靜,嗓子微哽的說:“從小我就在娘對爹的恨意中長大,為了報复爹的負心,在臨死之前,娘交給我一項任務,要我想盡辦法假冒夙敏格格住進王府,取代你們真正的女儿,享有格格應有的尊貴待遇。為了完成娘的遺愿,這几年,我一直都在等待最好的時机,那一天我故意將玉佩交給伍大山拿到當舖典當,因為那是唯一能證明夙敏格格身分的證物,只要它一出現,你們一定會很快的循線找到我,最后將我誤認為你們的女儿帶回去……”
  “她……真的這么恨我?”頤王爺灰敗著臉問。
  福晉悲痛欲絕的質問:“既然你不是我的敏敏,那塊玉佩為什么會在你手中?
  難道……敏敏是你們抓走的?”
  “不錯,她的确是被我娘在街上偷抱走的。”程思若將視線調閱,不想見到福晉接下來的憎恨眼神。
  “她現在在什么地方?快告訴我,我的女儿在哪里?”福晉瘋了似的大叫。
  頤王爺像是一下子老了好几歲,沮喪的問:“是我對不起你們母女倆,你們要報复盡管找我,可是,敏敏算起來也是你的妹妹,你千万不能傷害她,快告訴我她現在人在哪里?”
  “她……她早在十二年前就死了。”程思君一臉木然的回道:“在我娘帶她回去的第三天,她就被我娘丟到山里頭,就算沒有餓死,也早就被野獸吃了。”
  頤王爺站立不穩的叫道:“天哪!”
  “我的敏敏……”福晉尖叫一聲,兩眼翻白,立刻暈了過去。
  “來人呀!再去把大夫給我找回來……”頤王爺焦急的抱起妻子往外跑,顧不得跪在一旁悔恨交織的程思君。
  “額娘……對不起、真的對不起……”她迭聲的哭喊著,除了這三個字,她已可是,屋內除了回蕩的啜泣聲,沒有人響應她的話。
  經不知道該如何表達心中的歉意。“我也不想這么做,我真的不想騙你們……”
  程思君情急的喊道:“額娘……”
  不知道趴在地上哭了多久,她才感覺到整間屋子冷得像座冰窖,原來是火盆里的木炭燒光了,也沒有半個下人進來伺候。程思君狼狽不堪的從地上爬起,雙腳來雙腳跪得都麻了,她自我解嘲的忖道,她已經不是格格了,當然不會再有人來關心她。
  額娘……不!福晉不知道怎么樣了?按捺著想去探望她的沖動,程思君知道自己此時必是不受歡迎的人物,只能祈求她能平安無事,否則自己的罪孽就更重了。
  手腕上的紫羅蘭玉鐲在碰撞中發出聲響,程思君不禁憶起當時福晉親手幫她戴上的情景,情不自禁的嗚咽一聲,她已經沒有權利再擁有它了。
  不單是這只紫羅蘭玉鏤,連同脖子上挂的、耳上戴的、發上插的貴重珠寶飾物,她一并拔下來置放在鏡台前,還有那塊隨身攜帶了十二年的白玉佩,它從來就不是屬于她的,是該物歸原主的時候了。
  桌上的燭火一閃一滅,像快要走到盡頭。
  這場戲雖然沒有按著劇本上演,不過,她好歹也把它演完了。
  現在該是曲終人散的時候了。
  她像縷無主幽魂般的來到屋子的一隅,打開裝滿鮮艷華麗衣棠的櫥子,將手伸到最里頭,拿出一個藍色小包袱,她進頤王府那天穿的就是這套粗布衫褲,現在要离開這儿,就該換回原來的樣子。
  換好了衣裳,确定自己沒帶走不屬于自己的東西……除了對這個家的依戀,程思君強迫自己不要回頭,輕輕的帶上房門……***
  好冷!
  強猛的風雪咻咻的刮在她臉上,疼得她張不開眼來。
  程思君走在漫無人跡的漆黑街道上,連東南西北都分不出來,她用雙臂環抱著自己,低著頭吃力的往前邁進。
  在雪地上烙下的足跡很快的又被風雪給掩埋了,就這樣一直走下去吧!反正她也沒地方可去,走到完全不能走的時候,她就解脫了。
  憶起在娘臨終前,自己曾經發過的毒誓,若沒有完成娘的遺命,這輩子將不會得到幸福,現在毒誓應驗了,她死不足惜,可是,她腹中尚未出生的孩子怎么辦?
  難道要讓他跟著自己一塊儿去嗎?
  干涸的眼眶又濕潤了,她也不想剝奪孩子生存的權利,可是,在這世上,她還能去投靠誰呢?
  對了!回南方找菁姨,只有她不會嫌棄自己,而且那儿气候溫暖,适合養育孩子,就這么決定了,她要离開這塊傷心地,和孩子一起重新開始。
  她不能死,為了孩子她一定要活下去。
  ***
  正午過后,晟愷在家仆的服侍下穿上灰色長袍,搭襯著玫瑰紫色、領口滾紫貂皮毛的馬挂,頭戴氈帽,一身時髦講究的裝扮,像是准備要出門。
  “玄祺貝勒、珣夢格格,請兩位在外頭稍待一下,容小的進去稟告。”小順子急切的聲音由遠至近。
  “本格格已經等不及了。”珣夢气呼呼的嚷道:“二哥,待會儿一定要替我揍他一拳,否則難消我心頭之恨。”
  小順子先一步沖進門,“啟稟貝勒爺,玄祺貝勒、珣夢格格來訪。”
  “二哥,快點揍他!”珣夢一跨進寄嘯閣的門檻,指著罪魁禍首大喊。
  晟愷見兩人來勢洶洶,挑了下眉梢,“我又是哪里得罪咱們珣夢妹妹了,一進門就喊打喊殺的,玄祺,能不能解釋一下?”
  “哼!誰是你妹妹?”珣夢一臉不屑的表情。
  玄祺凝重的瞟了一眼他的打扮,“你要出門?”
  “嗯,我和七格格有約。”他也不隱瞞自己的計划,如果娶了她可以為自己帶來更大的權勢,他會慎重的考慮接受。
  “就因為她不會牽動你的心,不會讓你痛苦,所以你才要她?”他們多年來培養的默契,有些事不需說得太白也能明了對方的意思。
  晟愷狂傲的表情一斂,“你今天是專程來教訓我的嗎?”
  “好!先不談這些,頤王府的夙敏格格昨天深夜或今晨可有來找你?”玄祺馬上切入主題。
  “沒有,她該來找我嗎?”
  珣夢眼圈紅紅的,“敏姐姐也沒來這里,二哥,那她會上哪儿去?”
  響應她的是晟愷冷冷的訕笑聲,“我昨天都跟她都把事情說開了,難不成她回去之后覺得不甘心,想利用失蹤這种小把戲來鬧得人盡皆知,好來威脅我?”
  砰!
  一詞重重的拳頭將他打倒在地上,向來不輕易動怒、更別說動手的玄祺也不禁肝火上升,說:“咱們從小一塊長大,我自認比誰都了解你,可是,這一次你真的做得大過分了,我希望這一拳能夠打醒你,不要永遠沉緬住過去的陰影中,如果你真的喜歡一個人,所有的喜怒哀樂自然就會受對方的影響,你額娘帶給你的傷痕之所以到現在還記憶猶新,那是因為你愛她,才會特別在乎,我說的對不對?可是,如果你因為這樣而拒絕去喜歡、去愛,放棄原本該擁有的幸福,一徑的逃避,那么誰也幫不了你。”
  晟愷用手背抹去嘴角的鮮血,硬邦邦的問:“你要底要跟我說什么?”
  “今天一早,頤王府的人上門說夙敏格格昨天深夜不告而別,頤王爺已經派出全部的侍衛、家仆找了一個晚上,直到目前為止都還沒有半點消息,我想只要她還在京城里,你的人應該有辦法在最短的時間內找到她才對。”
  晟愷掙扎的從地上爬起來,一臉征愕,“你是說她真的失蹤了?為什么?她為什么會突然离家出走?”
  玄祺口气略顯遲疑,輕道:“直到剛剛頤王爺才向我吐露真相,原來昨晚夙敏格格向頤王爺和福晉坦承自己并非他們真正的女儿,而是頤王爺在十七年前和一名江湖女子所生。對方不甘被拋棄,于是在報复的心理下抱走真正的格格,然后在十七年后要她來頂替,而她,雖然如愿當上頤王府的格格,每天卻活在欺騙与內疚之中,加上昨天在這儿發生的事,大概給她大大的刺激,一時承受不住就全招了。”
  “怎么會有這种事?”晟愷錯愕的喃道。
  珣夢癟著嘴說:“敏姐姐她為什么不來找我呢?我才不會計較她是不是格格,我跟她是結拜姊妹不是嗎?昨晚雪下得好大,她一個人又沒地方去,可別真出了事!”
  “晟愷,另外還有件事,我想有必要讓你知道。”玄祺語气沉重的說:“她已怀有一個多月的身孕了,我想孩子是誰的,你應該比誰都清楚才對。”
  晟愷身軀猛地一僵,“你說什么?”
  “敏姊姊怀了你的孩子了,難道你想說那不是你的嗎?”珣夢掄起小拳頭,一副准備跟他拚命的模樣。
  玄祺制止妹妹的動作,輕歎口气,“原先我還以為她既然怀了你的骨肉,就算离開頤王府,也會來找你才對,不過看來我猜錯了,或許她根本不想再和咱們這些人往來,這才是最令我憂心的事。”
  “她……怀了我的孩子?”晟愷花了好久的時間才消化了這個突來的訊息。
  “她為什么不說呢?她為什么不來找我?”
  “你還記得昨天對敏姊姊說了什么話嗎?你傷透了她的心,還希望她來找你嗎?”珣夢憤怒的指責。
  他低咒一聲,“但她畢竟怀的是我的骨肉,再怎么樣也該來跟我說一聲,我不會讓我的孩子流落在外的。”
  “我想她宁可自己扶養孩子長大,也不會來找你。我最擔心的是,她會不會因此想不開而尋短見,就算沒有,昨夜的風雪交加,身体再強壯的男人都可能挺不住了,更何況她一個弱女子?也許她和肚子里的孩子早就凍死在某個地方了。”
  “胡說!她不會這么輕易就死了。”晟愷的心因恐懼而顫抖,這一刻他已經無暇去排拒這念頭。“她可能會去的地方都找過了嗎?”
  “已經派人去了她以前住過的四合院,可是并沒有找到她,那是她唯一會去的地方呀!”玄祺說。
  珣夢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据我所知,敏姊姊在北京根本沒有其它親人可以投靠,她一個人能上哪儿去呢?”
  “我會找到她的,即便要把整個北京城翻過來,我也非找到她不可。”他雷厲風行的召集府中所有的侍衛,并且通知在京城各地的人馬展開搜索行動,就不信還會找不到人。
  只是,這一找就是整整三個月,他們已經將京城不知翻過多少回,但依舊是一無所獲。
  ***
  野水縈紆石徑斜,蓽門蓬戶兩三家;
  短牆不解遮春意,露出緋桃半樹開。
  做少婦打扮的女子挺著五個月大的身孕走到門前的井邊打水,鄰居的大娘好心的赶過來幫她把水桶提進屋。
  “哎呀!不是我在說你,瞧你這么大的肚子,要是動了胎气還得了?有什么事叫我一聲,大家都是鄰居,本來就應該互相幫忙。”
  “只是提個水而已,應該沒關系。”她微笑道。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你不是說才五個月嗎?怎么肚子大得像六、七個月,依我的經驗判斷,這一胎准是個小壯丁。”
  少婦只是滿足的撫著圓腹,漾著恬靜的笑意,“是男是女都一樣,只要孩子健健康康就好了。”
  “你家那口子還沒回來嗎?他還真放心把你一個人丟在家里,也不怕出事。”
  霍大娘不禁發起牢騷。
  “我相公有工作要忙,總不能成天待在家里,不過算算日子,應該這兩天就會回來了。”她替丈天說話。
  “不過你也別太縱容他,女人怀孕最大,男人本來就該待在身邊,怎可一去就是十天半個月的,要是你突然要生了怎么辦?”
  “才五個月大,應該沒那么快吧!不過我會轉告他的。”少婦不好拂逆人家的好意。
  霍大娘將油紙裝的東西放在桌上,豪爽的說:“我今天殺了一只雞,這里有一只剛炸好的雞腿,你現在有孩子可不比平常,光吃青菜是不夠的,等到孩子生了,做月子的時候,我再幫你煮麻油雞好好補一補,將來要再生几個都沒問題。”
  她感激的接過炸得酥脆的雞腿,“可是,你們家的孩子不也喜歡吃……”
  “要吃再殺就有了,你就不要跟我客气了。喔,不跟你聊了,我還得回去燒飯,你可得趁熱吃喔!”
  “謝謝你,霍大娘。”少婦送地出了門,心窩暖暖的。
  少婦回到屋內,將雞腿拿進廚房跺成几塊,又燒了兩樣青菜和豆腐湯,算是今天的晚餐了。
  就在她坐下准備用飯時,門外走進一名身穿青衫、手持長劍的英年俠士,渾身散發出一股豪气万丈、英气勃勃的气質。
  “我回來得還真是時候。”他含笑的說。
  “我還以為你明天才會到。”她放下筷子,真誠的歡迎他歸來。“吃飯了嗎?
  我剛煮好,一塊過來用吧!”
  青衫客將一大包東西放下,從廚房里拿出几個盤子,將一個個油紙包打開,里面竟然是炒青蝦仁、紅燒目魚、油炸大蝦、雞絲銀針……等只有在大餐館才吃得到的菜色,另外還有一些豆干、鹵蛋、灌腸等小菜,將桌子都擺滿了。
  “我不在的這几天,你一定沒吃什么好的,所以我回來的時候特地繞到餐館里買了這些,你現在有了身孕,不能吃得太隨便,盡量吃沒關系。”
  她又添了一副碗筷,失笑道:“你一下子買這么多回來,我怎么吃得完?”
  “吃不完就分几天吃,這种天气不用擔心會坏掉。”他袍襬一掀,在她對面坐下,“這些日子家里還好吧?我留的銀子夠用嗎?”
  少婦為他盛了碗飯,“夠用了,還剩下一點。”
  “該用的就要用,可不要替我省錢。”青衫客接過碗道了聲謝,就大口的吃起來,嚼了几下,沉吟的開口說:“他們還在到處尋找你的下落,看來沒找到你是不會放棄的,你真的決心不跟他們連絡嗎?”
  她扒飯的動作停頓了一下,心如止水的說:“不,我跟他們本來就毫無關系,也沒有必要再見面,況且我現在過得很好,更不需要。”以前的事有如過往云煙,她不想再回顧了。
  青衫客炯炯的目光盯著她,“就連孩子的親爹也不打算再見?”
  “見了面又如何,請你不要再提他了好嗎?”這名大腹便便的少婦便是在那一夜离開頤王府,卻昏死在雪地中,被路過的青衫容所救的程思君。
  他不再贅言,“好吧!我尊重你的決定,大概不需要太久,我的事就可以辦完了,到時我就讓迭你到南方找我師娘。”
  “真想不到菁姨會嫁給你師父,她要是看到我一定很惊訝。”當她獲救之后,在閒聊間得知,誓言不嫁人的菁姨居然在遇到青衫客的師父之后,兩人日久生情,決定共偕白首,讓人不禁感歎緣分的奇妙。
  “是呀!想當初師父也是口口聲聲說世上唯小人与女子難養也,結果遇到師娘之后就改變了,不過這樣也好,我就不必擔心師父他老人家一個人隱居在山上會寂寞了。”
  “菁姨都是受了我娘的影響才會不想嫁人,現在她有了好的歸宿,我也安心多了,對了!你說不用多久事情就辦好了,是已經找到那幫匪徒了嗎?”
  青衫客一臉的憤慨,“嗯!我已經查出他們大約在什么地方出沒,那些人行事隱密,我花了好大的功夫才找到他們的巢穴,絕不容許他們再打著反清复明的旗幟,干那些綁架勒贖的勾當。”
  “那幫匪徒确實大膽大妄為了,可是,你一個人對付他們會不會有危險?”既然對方敢在天子腳下作亂,一定都是些狠角色,以寡敵眾恐怕不妥。
  “所謂擒賊先擒王,只要抓到那幫匪徒的首領,還怕不能將他們一网打盡嗎?
  我會見机行事,不會跟他們蠻干,何況,到時我還有其它同伴會來助我一臂之力。”
  程思君這才稍稍放心,“那就好,這回你准備停留多久?”
  “嗯!五十天天左右,我要等几位朋友都到齊了再一起行動。”他說。
  ***
  “小姐,再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你得想法子將郡王爺的心拉回來。”縱使嫁了人,奶娘私底下仍習慣這么稱呼她。“前兩天回大學士府,夫人還偷偷的問我你有沒有喜的事,只要有了孩子,地位自然就不同了,小姐,你得好好想一想。”
  云娃一臉嫌惡,“我才不要生那老頭子的孩子。”
  “他是你真正的丈夫呀!小姐,你別再孩子气了,都到這地步了,就要認清事實。”奶娘苦口婆心的勸道。
  “我不要他再碰我一下,他最好把我休了,那么我跟貝勒爺就有希望了。”她痴痴的遙望寄嘯閣的方向,“奶娘,你說貝勒爺撤了鴛鴦館的事是真的嗎?他為什么要這么做?難道他真的喜歡上那女人了?”
  “我也不知道,小姐,那跟咱們無關,何必去理會它?”該怎么做才會讓她死心呢?奶娘已經束手無策了。
  “誰說無關,我宁愿他和過去一樣左擁右抱,也不要見到他專情于一人,想不到我之前所做的努力全都白費了。”她扼腕的說。
  “小姐,你可千万別再輕舉妄動,上回那名殺手的事,貝勒爺至今還在派人追查,要是讓他怀疑到咱們頭上,就連老爺也救不了咱們。”
  云娃殺气騰騰的睇她一眼,“我不怕,也許這樣他反而會注意到我,那總比他現在這樣無視于我的存在得好,他為了那女人,還將侍妾遣走,三個月來馬不停蹄的找尋她的下落,哼!最好一輩子都不要找到,不然就算他找回來了,我也不會讓她多活一天。”
  “小姐,你怎么可以有這种想法,你忘了自己的身分了嗎?”奶娘吃惊的問。
  云娃眼中閃耀著兩簇狂野的火花,“我沒有忘,只不過我根本不希罕這四福晉的頭銜,如果可能的話,我不要什么名分,只求熊和貝勒爺在一起,要我當妾都行,不是只有那女人能替他生儿育女,我也一樣辦得到。”
  “小姐,你醒一醒吧!那是不可能的事。”
  “怎么不可能?憑我的條件難道會輸給她嗎?他只是還沒注意到我罷了,一定是這樣的,那女人根本不是什么格格,雖然是頤王爺的女儿,不過也只是個下賤的江湖女子所生,她哪一點能跟我比?她只是運气好怀了貝勒爺的种,為了孩子,貝勒才想把她找回來,等孩子生下自然就會赶她走了,呵……我不必大在意。”
  奶娘悲哀的看著她,“小姐說的對。夜也深了,該歇息了。”
  “奶娘,你說是她美,還是我美?”她需要得到別人的認同。
  “在奶娘的心目中,當然是小姐美了,沒有人可以跟你比。”
  云娃滿意的笑逐顏開,“這世上只有奶娘最疼我了,奶娘,你一定要幫我,絕對不要讓其它女人霸占貝勒爺的心。”
  “是,小姐。”它的小姐怎么會病成這樣?
  ***
  玄祺在家仆的指引下來到寄嘯問的書齋,瞥見形容已顯憔悴的好友,知道搜索行動仍沒有結果。
  “起碼咱們可以确定她還活在這世上,只是,連你的手下都找不著,說不定她已經不在北京城了。”目前也只能這么想了。
  晟愷合起繪有青竹的玉扇,“我早已經將范圍擴大到京城遠郊各縣,如果再找不到,只有往天津一帶試試看,我就不信身無分文的她能走多遠?除非有人故意把她藏匿起來。”末了,他意有所指的瞟了玄祺一眼。
  “我保證珣夢根本不知道她的下落,這么大的事她絕不會瞞我的。”玄祺不慌不忙的聲明。
  晟愷當然相信他的話,“頤王府那邊也沒有消息?”
  “頤王爺也沒有放棄尋找她的念頭,再怎么說她也是他的親生女儿,至于頤福晉那儿,說不恨、不怨是不可能的,可是,福晉冷靜下來之后,想想她們娘倆這几個月的相處,也明白這不是她的錯,如果她真的有心欺瞞,說什么都會咬緊秘密不放,不可能將眼前的榮華富貴拋下。”
  “或許我早就看出她与其它人不同,所以對她的態度也特別惡劣!總之,希望一切都還來得及挽救。”晟愷俄悔的低喃。
  廊外傳來疾步行走的足聲,一名家仆行色匆匆的跪下行禮。
  “啟稟貝勒爺,剛剛有侍衛回報,在曹家溝發現長相神似夙敏格格的年輕女子,据打探的結果,此女目前怀有五個月的身孕,是在三個月前与夫婿搬到該地。”
  “什么?”晟愷倏地從椅子上躍起,“傳令下去,再給我确定一次,務必查出兩人的來歷。”
  “喳!”家仆快快領命而去。
  “一定是弄錯了,她不可能這么快就跟了別的男人。”他不愿承認自己也會嫉妒,只是一想到她投入別人的怀中,心里就很不是滋味。“絕對不會是她,八成只是長得相像而已。”
  玄祺故意扯他的后腿,“那可不一定,要是有人愿意真心接受他們母子,讓孩子一出生就有個爹,我想她會同意跟了對方。”
  “孩子是我的,我絕不曾讓他認別的男人做爹。”他的心情跟著煩躁起來,“可惡!我要親自跑一趙才行,來人,備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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