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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一連七、八天下來,龔心瑤只是渾渾噩噩的過日子,遵守著納蘭驥所下的命令,果真連門檻也沒跨出一步,將自己鎖在房中,成天只定坐在窗邊的椅凳上,對周遭的一切毫無反應。
  礙于晟愷貝勒和納蘭驥的交情,程思君的拜訪并沒有遭到任何為難,很快的被請到芙蕖樓來。
  而程思君甫進門便瞥見這一幕,心中不禁大駭。
  此刻的龔心瑤就像一朵即將枯萎的白牡丹,漸漸的失去生命力,若不加以灌溉施肥,只怕會一直憔悴到死亡為止。
  “心瑤?”見她一無所覺,程思君走到她身側輕喚,“心瑤、心瑤……”龔心瑤微微一震,才猶如大夢初醒般的回過神來。
  “君姊……”她認得這親切的聲音,一股熱气難地涌入眼底。“君姊,真的是你嗎?不是我在作夢?”程思君撫摸她削瘦的臉頰,“真的是我,你不是在作夢。”“君姊、君姊,哇……”連著呼喊兩聲,龔心瑤的眼淚像決了堤似的,扑進她丰滿的胸怀中嚎啕大哭。
  這种徹底發泄的哭法嚇著了程思君。
  “怎么了?發生什么事了?先不要哭……”“嗚……”她盡情的痛哭,眼淚一發不可收拾。
  “到底出了什么事,你不說我該怎么幫你呢?”輕拍著什在胸前的人儿,程思君憂心忡忡的問:“是不是王爺欺負你了?別淨是哭,有什么委屈說出來給姊姊听,姊姊一定會替你作主。”“君姊……”因為哭得太用力,她的嗓子顯得沙啞和梗塞,“君姊,你帶我离開這里,求求你帶我走……”她一愣,“你要离開簡儀親王府?”龔心瑤哭啞的喊:“帶我走……我不能再待在這里了……”“心瑤,別哭了,先告訴我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上回見面,龔心瑤還信誓旦旦的說不管再困難,都要跟心愛的男人在一起,事隔沒几天,就讓她哭嚷著要离開,這中間一定發生了什么事。
  “我只是他的包袱……我不想再給他添麻煩了。”她悲切的低喃。
  程思君臉上蒙了一層薄怒,“他跟你說你是他的包袱?真是太過分了!他怎么可以對你說出這种話?”
  “我不怪他,這都是事實……”龔心瑤多年來建筑起來的自信心全被他的一句話給毀了。
  “君姊,我只求你馬上帶我离開這里……”
  “帶你走當然沒問題,我今天來的目的原本就是想告訴你,治療你眼疾的解藥已經送到了,正想跟你約時間好開始進行治療。”程思君掃視一下房間,“有沒有什么東西你要帶走的?”
  龔心瑤苦笑的搖頭,“沒有。”“好,那咱們走吧!”一個大腹便便,另一個是雙目失明,兩個女人緊緊牽著彼此的手走出芙蕖樓。
  新請來的總管見狀,緊張兮兮的過來詢問。
  “心瑤姑娘,你怎么离開芙蕖樓了?”
  “我要跟程姑娘离開這里,等王爺回府,煩請你跟他說一聲,就說心瑤不會再給他添麻煩了,請他不必為我挂念。”也許這樣的結局對他們來說是最好的。
  “這怎么行呢?心瑤姑娘,你可別為難小的,我這就叫人送你回去。”再怎么說她也是王爺的侍妾,豈能讓她隨便就跟別人走?
  程思君輕顰著眉宇,“人今天我是一定要帶走,你們王爺回來若是問起,要他自己到醇郡王府來。”
  “唉!你不能把她帶走……”總管二話不說就伸手過去。
  程思君警告的斜睇他一眼,“你最好不要阻止我,要是不小心傷到我肚子里的孩子,只怕拿你的命來賠都不夠。”
  “這……”總管不敢造次,只能眼巴巴的看著人被帶走。
  連著數日守在簡儀親王府外的乞丐婆,眼泛殺意的目睹兩名女子從里頭出來,很快的認出其中一人。
  “這瞎子不是那姓龔的女人嗎?原來他早就對她有意,居然還三番兩次的在我面前作戲。”霎時好象有千百只虫子在啃噬著她的心。
  看到龔心瑤身著桃紅色彩繡鑲邊襖裙,頭戴貴重的珠釵、耳上有精巧的飾物,全都是她夢寐以求的,反觀現在的自己,三養不繼、渾身惡臭不說,她的臉還因為墜落懸崖時被岩壁磨傷而失去美貌,就連左腳也跛了。爹和大哥是她僅剩的親人,但他們也全被處斬,這些日子她受盡了各种冷嘲熱諷,全都是他們兩人害的。
  等著瞧吧!她絕不會讓他們好過。
         ※        ※         ※
  回到了醇郡王府,程思若將龔心瑤安頓在距离寄嘯閣最近的綺望樓中,方便她隨時探望,并調派來兩名伶俐的丫鬟過來伺候。
  “你就把這儿當作自己的家,安心的住下來治療眼睛。”她說。
  龔心瑤不解的問:“君姊,你為什么要對我這么好?”
  “也許是因為咱們投緣吧!”
  “不,我覺得不只這樣,君姊,請你告訴我原因,不要隱瞞我好嗎?”程思君不禁歎气,動作遲緩的坐在凳子上。
  “好吧!反正這事你遲早都要知道,為了讓你安心靜養,我就把所有的事情告訴你,不過你也要答應我,不管你听完之后有什么感想,都得先把眼睛治好再說。”“好,我答應你。”兩人之間沉默了一會儿,龔心瑤可以感覺到程思君內心的掙扎与難以啟齒,也不催促,只是耐心的等待她開口。
  “這故事的開始只是緣于一名女子的痴心,她是我親生的娘,十八歲那年,在偶然的机緣下愛上了一名從京城來的男人,兩人有了一夜的露水姻緣之后,那男人都礙于自己顯貴的身分拋下我娘离開,沒想到我娘那時腹中早已珠胎暗結,當她不辭千里的赶到京城府中找他時,卻得知那男人的元配妻室也怀有身孕。”
  “我娘是個愛恨分明的女人,有人說愛得越深,恨也就有多深,兩個同樣為他怀著孩子的女人,卻有著截然不同的命運,這使得我娘的心也開始走向极端,生下我之后,她沒有一天不想報复。”
  “一年、一年的過去,終于等到我滿五歲的那年,某一天,我娘抱回一個年紀跟我差不多的小女孩,當時我真的好喜歡那小女孩,以為她是來跟我作伴的,可是沒過兩天,那小女孩卻突然不見了,后來我才知道她就是那男人和妻子所生的女儿,是晚了我一個月出生的妹妹,娘為了報复那男人的絕情,居然將她擄了來,最后還用毒藥把她的眼睛弄瞎,丟到深山里頭……”程思君听見龔心瑤猛地倒抽一口气,知道她已明白這是怎么回事了。
  “你還想听下去嗎?”程思君眼眶微紅的問。
  龔心瑤也同樣含著眼淚,用力的點了一下頭。
  “那男人和他的妻子自從女儿失蹤后,十多年來都不曾死心的四處尋找,直到他們找到一塊玉佩,那是當年他們女儿被擄走前身上配挂的飾物,借著這塊玉佩找到了一名女子,也就順理成章的認定那年輕女子便是失蹤十多年的親生女儿,如一定想知道那名冒充他們女儿的人是誰對不對?”龔心瑤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人已不知該作何反應。
  “或許你已經猜到她是誰了。”程思君紅著眼干笑兩聲,“我娘之所以擄走他們親生的女儿,為的就是要我日后頂替她頤王府格格的位置,坐享本來也該屬于我的榮華富貴,這就是我娘報复的手段,而且几乎就快成功了……”
  “為什么沒有成功?”龔心瑤梗聲的問。
  “也許是罪惡感作祟吧!我曾在我娘臨終前發過誓,要替她討回公道,可是當他們真的把我當作親生的女儿對我越來越好時,我的心情卻只有更加沉重,直到再也負荷不了,才將真相全部吐露出來,畢竟強求來的幸福就像鏡花水月,總有一天會消逝的。”程思君用絹帕拭去頰上的淚,吁了一口气,“現在你已經知道所有的事情,你要恨我也沒關系,只要等你的眼睛治好,和真正的爹娘相認之后,我保證不會再打扰你們……今晚你早點睡,才能讓眼睛得到充分的休息,有任何需要叫下人來告訴我,我先出去了。”程思君明白她們母女倆把她害得這么慘,是沒有資格乞求得到諒解。
  “姊姊!”程思君霍地回頭,淚水奪眶而出。“你……叫我什么?”“你是我姊姊不是嗎?”龔心瑤也是熱淚盈眶。
  “你還肯認我這個姊姊,你不恨我嗎?”“即使知道自己是個瞎子,我也從沒恨過誰,收養我的爹娘非常的疼愛我,他們只教我如何愛人,讓我學會如何用一顆樂觀的心去看這個世界,這十為年來我過得很快樂,反倒是姊姊受了很多的苦。”程思君啜泣一聲,慚愧的說:“我不苦,只要你不恨我和我娘,這點苦又算得了什么?”“姊姊……”龔心瑤朝程思君伸出雙手。
  她的無私寬大解開了程思君心中糾纏多年的死結。
  姊妹倆在彼此的怀中縱情的哭泣,在淚水中化解所有的恩怨。
         ※        ※         ※
  納蘭驥一回到王府得知下午發生的事,霎時暴跳如雷的重新跨上馬背直奔醇郡王府,殺气騰騰的要奪回屬于他的“東西”門房層層的緊急通報也赶不及他的速度,納蘭驥宛如叱吒沙場的猛將,一路順暢無阻的闖進慶霄廳。
  坐在廳里品茗的晟愷只是挑了一下眉梢,放下手邊的青花纏枝蓮紋瓷杯。
  “喲!這不是咱們納蘭王爺嗎?真是稀客,王爺大駕光臨,來人!還不奉茶。”他裝腔作勢的模樣讓納蘭驥為之气結。
  他像一股旋風卷了上前,怒發沖冠的低咆。
  “這是怎么回事?你的女人憑什么從我府里帶走我的人,你最好給我一個滿意的解釋。”晟愷不把他的怒火當一回事,“那就要先問問看你自己做了什么好事,讓你的女人哭著求別人帶她走?”
  “你說什么?!”他第一個直覺反應就是否認。“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心瑤她不會想离開我,她在哪里?我現在就要見她。”
  “你這又是何必呢?反正你就要娶蒙古格格進門了,听說這未來的福晉還是個相當潑辣凶悍的女人,以她在王府里的處境,加上眼晴又不方便,只怕到時候被吃得連骨頭都不剩,而且她這一离開,少了一個累贅,你也輕松不是嗎?”納蘭驥一咬牙,“她到底在哪里?”
  “她不會跟你回去的。”程思君挺著大肚子出來。
  他怒不可遏的箭步上前,“你憑什么這么說?”“宣倫,你生气歸生气,可得小心別碰傷我的老婆、孩子。”晟愷眼明手快的將程思君推到自己身后,免得被他的怒焰所波及。
  “怕我傷了她,就叫你的女人不要多管閒事。”他將矛頭指向程思君,若不是看在她怀有身孕,他早就對她不客气了。“你憑什么決定她跟不跟我回去?”“憑我是她同父异母的姊姊,這樣夠不夠資格?”程思君從晟愷身后走出來,定定的望進他詫异的眸底。
  “什么?”程思君正色的說:“心瑤她真正的身分是頤王府的夙敏格格,是頤王爺和頤福晉急欲尋找的親生女儿,不再是過去那個可以讓你任意玩弄的女人!”納蘭驥臉色乍變,“我沒有玩弄她。”
  “你就要奉旨和蒙古聯姻,迎娶別的女人當簡儀親王府的福晉,這件事難道不夠傷她的心嗎?就憑這個理由,你就已經失去擁有她的資格。”
  “你再說一遍!”他气极的吼。
  “要我說几遍都行,請問王爺這几天可會去看過她?”想要保護妹妹的心讓程思君無畏的面對眼前高大剽悍的男人。“我想答案應該是沒有對不對?如果你曾去關心過她,一定會注意到她的情況,她就像一朵快要凋零的花,毫無生气的關在房間里,要不是我把她接出來,恐怕她就是死了也沒有人會知道,你說這又是誰造成的?”他想大聲的駁斥她的話,可是一想到如果她真的沒有說謊,不禁心慌了。
  “無話可說了嗎?既然你沒辦法給她一個名分,就請高抬貴手放了她,不要再折磨她了,再怎么說她都是頤王府的格格,你沒有權利要她當你的侍妾。”男人總是這么的自私,從不為女人設想過。
  納蘭驥老羞成怒,“夠了!不管怎么樣這都是我跟她的事,她是我納蘭驥的女人,你們沒有理由把她帶走。”
  “好了、好了,宣倫,你先沉住气……”晟愷忙打圓場。
  他一臉悻悻然的斜脫好友,“你們私自帶走我的女人,要我如何沉住气?晟愷,我不想因為這件事坏了咱們多年的情誼,請你把她交給我。”
  “宣倫,有件事你大概還不知道,明天開始連續三天,思君要幫他治療眼疾,必須隨時觀察她复元的情況,恐怕你暫時還不能把她帶回去。”
  “她的眼睛有希望痊愈?”納蘭驥轉怒為喜。
  程思君按捺住心中的怨气,“能不能痊愈得等三天之后才知道,現在最重要的是讓她的心情保持平靜,請王爺現在不要去打扰她。”他猶豫片刻,“好,我可以答應你們今天不見她,不過三天之后,不管她的眼疾有沒有治好,我都要帶她回去。”程思君才想張口要拒絕,晟愷已經搶先一步。
  “好!三天之后我會安排讓你們見一面,不過到時她若是執意不跟你回去,我勸你還是死心,早點放了她,對你們兩個都好。”納蘭驥在拂袖离去之前,陰沉的回眸,“這點你大可放心,到時我一定會說服她跟我回去。”
         ※        ※         ※
  治療的過程出乎意外的艱難,龔心瑤只感覺到兩團炙熱的火炬在眼晴上焚燒一般,讓她几乎想要放棄。
  “啊……好痛、好痛喔……”龔心瑤冷汗涔涔的在床上扭動,那痛苦不堪的表情彷佛身處在煉獄之中,兩手緊緊揪住被褥,以免在克制不住的情況下動手扯下眼睛上的繃帶,那就功虧一簣了。“啊……姊姊……我的眼睛好痛……”程思君淚如雨下的抱緊她,“姊姊知道,你一定要忍耐,只要忍過這三天,你的眼睛就能看得見了……”“姊姊,我好痛,我受不了了……”這种痛入肝腸的滋味比死還難過。
  “你一定要堅持下去,姊姊會往這里陪你……”程思君不知道該如何幫起,菁姨信上也寫說解毒的過程會隨毒性的輕重而有所不同,越是痛苦,表示被下的毒越深,程思若將她摟得更緊,眼淚掉得更凶。“對不起……都是我和我娘害了你…龔心瑤听不見她的自責,因為痛楚早已剝奪了她的理智。
  “好痛、好痛……我不要治眼睛了……我不要了……”她的臉色發自,連嘴唇都失去紅潤,全身直冒冷汗。
  “不行一心瑤,你不能放棄……咱們一起來努力……”程思君大聲的鼓勵她,真希望能代她受苦。
  龔心瑤尖叫一聲,暈厥了過去。
  就這樣龔心瑤在暈了又醒、醒了又暈的反复中結束第一天的治療。
  而程思君也不顧自己怀著快八個月大的身孕,堅持要陪她度過這三天。
  “啊……”第二天房中依舊傳出凄厲的叫聲,可是比起昨天慘烈的情形,痛楚明顯的有減輕的跡象。
  “你要加油!只剩下兩天,你一定可以撐過去的……”程思君始終在旁邊幫他打气!
  眼上的繃帶被淚水和汗水浸淫了,龔心瑤揚起淺淺的笑意,气若游絲的說:“謝謝你……姊姊,還好有……你陪在我身邊……不然我絕對……沒有勇气支持到現在……”說什么謝,咱們是姊妹不是嗎?我只希望能幫你分擔一點痛苦。”程思君眨去眼眶中翻涌的淚水,真誠的說。
  “那怎么行?姊姊……肚子里有我可愛的外甥,要是傷到他……我可不依,姊夫……也不會饒過我……”她借著說話來分散注意力。
  程思君笑中帶淚,源中帶笑,想安慰她,反倒成了被安慰的人。
  按著又是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痛,龔心瑤將唇瓣都咬得出血了。
  再忍耐一天……等熬過了這三天,她是否就可以用自己的雙眼見到她最想見的人呢?
         ※        ※         ※
  秋水涂著蔻丹的玉指撿了塊切好的水梨,張開紅唇咬下一口,“你說王爺會不會真的把那瞎子接回來?”“你說呢?”嬋娟把玩著手腕上用純金打造的鐲子。
  秋水惱怒的圓睜杏眸,“你好象一點都不緊張,那瞎子若是真的回來了,咱們可又多了個敵人,真不曉得王爺怎么會看上她?”
  “你最好不要開口瞎子、閉口瞎子,相信王爺不會喜歡有人這樣喊她。”秋水逞強的嬌哼,“你又知道了。”
  “我看得出王爺對她的感情与眾不同,你都沒看出來嗎?即使他每晚輪流要咱們侍寢,可我總覺得他心不在焉,他人是在床上沒錯,可是他的心卻不在咱們身上,你想會在哪里呢?”
  “你是說在那瞎子身上?”秋水一點就通。
  嬋娟睨她一眼,詭笑道:“看來你還不是無藥可救,只可惜上回你沒讓她真的淹死,不然咱們現在也不用在這儿煩惱了。”“呃,你……看到了?”秋水眼眸閃了閃。
  原來前几天龔心瑤不慎掉到湖里,真的是有人蓄意謀殺。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其實她們明里連成一气,暗地里各怀鬼胎,只不過她自認比秋水聰明。
  秋水干笑几聲,“反正那儿是三不管地帶,也不會有人瞧見,除了你知、我知,還會有誰知道。”“你真的這么認為嗎?”納蘭驥不知何時矗立在門框旁,那一臉山雨欲來的表情,讓兩人悚然一惊,一道涼意從腳底直竄到頭頂。
  “王……王爺,你……什么時候來的?”秋水全身的血液都結冰了,他一向只召她們到閬風別苑侍寢,從不曾到她們住的地方來,怎么今天會心血來潮突擊檢查,又好死不死的讓他听見她企圖謀殺那瞎子的事,難道真是天要亡她了?
  嬋娟的臉色也好不到哪里去,任她再擅于巧辯,一時之間也慌了手腳。
  “難得王爺會上這儿來,真讓妾身受寵若惊,王爺,你……”納蘭驥一對噴火的黑瞳死盯著秋水,壓根不甩嬋娟。
  “你把剛才的話說清楚!”
  “回王爺的話……妾身剛剛沒……說什么。”就是打死她,她也不能承認。
  “還敢狡辯!原來是你推她下水的,你好大的擔子……”他全身漲滿了怒火,一副欲殺她而后快的猙獰表情,嚇得秋水“咚!”的跪下求饒。
  “王爺饒命!妾身真的不是故意的……”她抱住他的大腿,使出女人慣有的招數,意圖混過這一關。“請王爺念在妾身對王爺一片痴情,原諒妾身這一回……”他硬是將她從大腿上扒開來,冷硬的說:“你該慶幸她還活著,不然我會要你償命的。明天我會派人送你回去,我不想再看到你了,還有……你也一樣。”嬋娟一听整個人都傻住了,“不!王爺,妾身并沒有做錯什么……”“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私底下做了些什么,明天你們兩個統統給我滾!”他無法原諒這种如蛇蝎心腸的女人,害得他一再的錯怪心瑤。
  “王爺,咱們是皇上賜給你的人,你不能……”嬋娟心想,只要搬出“皇上”兩個字,絕對還有挽回的余地。
  納蘭驥露出惡狠狠的表情,“皇上賜給我就是我的東西,我愛怎么處置就怎么處置,你想皇上會管臣子的家務事嗎?”秋水淚漣漣的哭喊,“王爺,你要妾身做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要把妾身送回去,王爺……”一旦被送回家,她會永遠成為別人的笑柄,再也沒有臉活下去。
  “哼!”他無動于衷的轉身。
  “你就真的那么在乎她嗎?”嬋娟气不過的對著他的背影大喊。
  他冷冷的回頭睥睨,“你還沒有資格問!”
  “王爺,你已經不再是以前的你,再也瀟洒快意不起來了。”納蘭驥咆哮一聲,
  “住口!”嬋娟昂起下巴,發生胜利的笑聲,“還記得王爺曾經說過你的心是自由的,永遠不會讓女人綁住的話嗎?可是你最終還是被一個瞎子給擄獲了,只可惜她再也沒有勇气回到這座王府里來了。”
  “我明你閉嘴,听到了沒有?”他像是被人說中心事,卻又執意不肯承認,暴怒的吼叫:“她會回到這里來,兩你們是再也沒有机會了。”他的心還是屬于他的,誰也沒有辦法綁住!
  把她留在身邊只是一种習慣、一种占有欲,他仍舊是過去那個洒脫的納蘭驥,絕對沒有變,可是……為什么她不在了,自己的心卻一點也感受不到像過去那般的自由快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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