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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過了約莫一盞茶的時間……
  “師兄,我把大夫請來了。”沈螢螢身后拖著一名中年人,可怜他正好睡的時候被人從床上掀起,兩眼都還沒完全睜開。
  雷岳奇想也不想就攔下他們,“他就是大夫?”
  “是呀!師兄。”她不耐煩的將人往前推,連連催促的說:“大夫,病人就在床上,你赶快過去。”
  “別再推了,我這身骨頭都快散了。”那大夫還是第一次遇見這么粗魯的姑娘,才提著藥箱趨前一步,又被雷岳奇擋住去路。“年輕人,你擋在我面前到底要不要讓我看病?”
  “蘇州城沒有女大夫嗎?”他實在不想讓第二個男人窺見管玉簫身上的一小片肌膚,而且還是在美麗的胸脯上,這股占有欲來得突如其然。
  大夫愣了愣,瞟一眼床上的美人儿,隨即會意過來,“年輕人,你放心,非禮勿視這句話我懂,況且我只是個大夫,可不是神仙,不讓我看傷口要我怎么醫?”
  “師兄,你是怎么了?”沈螢螢壓根不明了在雷岳奇心中已經開始產生變化,只覺得他問得有些莫名其妙。“大夫就大夫,還分什么男的女的,管姊姊受了傷,赶快讓大夫診斷要緊。”
  雷岳奇這才注意到自己有多反常,他居然吃起大夫的醋來。
  “對不起,大夫請。”他心慌意亂的讓開路。不該是這樣的,難道自己對管玉簫動了心,否則就不會這么在乎了。
  大夫仔細的為病人把脈,然后稍微揭開衣物,看過傷口之后站了起來。
  “幸好傷口上的毒大部份已經先吸出來了,只是還是有些余毒在体內,雖然不會馬上發作,只不過……”
  沈鎣螢心急的問:“只不過什么?”
  “我只不過是個普通大夫,應付一般病症可以,但是對于江湖上各种的毒物所知有限,只大略看出這姑娘中的應該是一种叫‘浪淘沙’的劇毒,我實在無能為力,除非……”
  “除非什么,你能不能一次說完?”她急性子的問。
  “听說‘雷家堡’的堡主年輕時對于毒物有些研究,想必知道解毒的方法,不如你們明天一早上門求見雷堡主,也許還有一番生机。”
  雷岳奇轉憂為喜,拳頭打在另一只掌心上,“我怎么把這么重要的事給忘了,等天一亮我就回‘雷家堡’拿解藥,謝謝你,大夫。”
  “我也沒幫什么忙,不用謝我了,看你這么焦急,想必這姑娘對你十分重要,往后可別再這么粗心大意讓她受傷了。”
  待沈螢螢送大夫出去,雷岳奇仍然震愕得無法思考,這是何時發生的事,居然連自己都沒發現,還要靠別人來點醒。
  床榻上的管玉簫猶在昏迷當中,那張美得奪人心魄的臉蛋好几次都讓他看得失了魂,當她沉睡時那誘惑已夠強了,更遑論清醒的狀態下,雷岳奇覺得自己就和一般男人沒兩樣,眼睛總是不自覺的往她身上飄去,貪戀著那無与倫比的美色,有時他還真希望自己的眼傷還沒好,或許就可以逃得開她撒下的魅网。
  “難道真如師妹所料,老天爺還是讓我遇到心動的女人了?”他兩眼呆滯的呆坐在案前,想到另一名他真正必須要迎娶的女子。
  天哪,怎么會發生這种事?不該是這樣的,這是他有生以來頭一遭感覺到未來不是掌握在自己手上,原本一切都在預料之中,學成下山返家后繼承雷家堡第五任的堡主,接著是迎娶未婚妻過門,然后生几個孩子傳宗接代,并學著如何當名商人,所有的程序都在控制之中,只要他按部就班的去做就夠了。
  直到管玉簫出現,讓整盤棋都亂了,連帶他的心也……失控了。
         ※        ※         ※
  回到睽違已久的家,方知何謂近鄉情怯。
  這里就是他出生的地方,是他十歲以前居住的家,有他最親的家人,童年時的回憶,直到站在這塊土地上,過去的點點滴滴才重新回到腦海中。
  他真的回到家了,這個离開十五年的家。
  獲得通報,雷伯航夫婦以及雷勳華、雷莞婷兄妹一臉激動的相偕出現。
  “岳儿!”雷夫人一眼就認出這俊挺的年輕人便是自己的長子。
  那充滿親情的呼喚聲讓雷岳奇動容了,他不必猜疑,馬上就識出對方的身份。
  “爹、娘,孩儿回來了!”他上前兩步便朝雷伯航夫婦跪下。
  雷夫人潸潸淚下的張臂抱住他,“岳儿,我的孩子……娘真是想死你了,娘再也不讓你离開了……”
  “對不起,娘,孩儿讓您操心了。”這時他才真的有回到家的感覺,娘的怀抱就跟夢想的一樣。
  “孩子,苦了你了,快抬起頭讓娘瞧瞧……”她捧起儿子的臉仔細端詳,又是笑,又是淚,“岳儿……我的岳儿終于回到我身邊了,你就跟你爹年輕時長得一模一樣……”
  雷伯航努力克制奔騰的情緒,紅著眼眶點點頭,“是啊!夫人,岳儿都長這么大了,來,別跪著,快起來。”
  “謝謝爹,看到爹娘身体健康,孩儿也就放心了。”
  “爹娘都很好,你呢?跟著沈前輩在太行山學藝過得好嗎?”他問。
  雷岳奇微笑的說:“爹娘放心,師父他待我很好。”
  “大哥,你都沒看到我們嗎?”雷勳華不想被人忽略,連忙出聲說道。
  “你們是……二弟和小妹,沒想到你們都已經這么大了。”他惊喜交加的打量兩人,一副不敢相信的神情,“在我印象中還停留在你們小時候的模樣,一下子還真适應不過來。”
  雷莞婷有此害羞,“你真是我大哥嗎?我一點都想不起來你的樣子。”
  “那是當然,大哥离家時你才剛出生不久,我記得抱過你一次,那時你才一丁點大,真是女大十八變,現在都要嫁入了。”
  雷夫人疼惜儿子赶路辛苦,忙道:“好了,大家別淨站在外頭說話,有什么話進屋子里慢慢再聊。”挽著大儿子粗壯有力的手臂,滿心充斥著為娘的驕傲。“岳儿,這次只有你一個人回來嗎?你師父不來參加你的婚禮嗎?”
  “師父他不習慣太熱鬧的場合,所以只讓師妹跟我一起來。”一行人進入偏廳入了座,眾人激蕩的情緒才得以緩和下來。
  “喔,那她人呢?”她問。
  雷岳奇粗濃的眉頭一攢,“這就是孩儿急著赶回來的原因,爹,不知道您有沒有可解‘浪淘沙’的解藥?”
  “‘浪淘沙’?這种劇毒已經失傳了十多年,岳儿,你要它的解藥做什么?”雷伯航正色的間。
  于是雷岳奇將他和師妹回到蘇州后遭到暗算,雙眼受傷,幸而管玉簫相救,留在客棧中療傷,對方不肯死心,再度派出殺手,管玉簫為了救他而被有毒的暗器所傷,生命垂危的經過約略的敘述一遍。
  “爹,管姑娘是為了救我才受傷,于情于理我都非救她不可。”
  雷伯航領首,“我明白了,爹現在就去拿來給你去救人。”
  “謝謝爹。”太好了,管姑娘得救了。
  不消多久,雷岳奇便從雷伯航手中取得解藥,“爹、娘,那孩儿就先回客棧,等管姑娘毒解了,傷勢也穩定了再回來。”
  雷夫人怕對方又卷土重來,“岳儿,不如你就接那位管姑娘到家里來養傷,這樣比較安全,以防那些殺手再度找上門。”
  “你娘說的對。”雷伯航也有同感。
  雷岳奇不置可否,“我會等管姑娘清醒以后再作決定,那孩儿先告辭了。”
  “等一等,岳儿。”雷夫人喚著小儿子,囑咐著說:“勳儿,你現在立刻名武師和一名丫鬢跟你大哥過去,身邊沒有人保護,娘不放心。”
  雷勳華馬上出去調了人,隨同雷岳奇一同离去。
  “老爺,我覺得岳儿似乎很關心那位管姑娘,會不會是我太敏感了?”雷夫人遙望著儿子离去的背影說道。
  “你想太多了,你剛剛沒听岳儿說嗎?他們才剛認識几天,況且管姑娘又是岳儿的救命恩人,關心她的傷勢也是應該的,你就別胡思亂想了,儿子雖然离開我們十多年,可是我相信雷象的男人絕不會見异思遷、三心二意。”
  “可是……我還是擔心。”她有种不好的預兆。
  雷伯航也不以為意,以為女人都是愛鑽牛角尖。
  “好了,儿子也平安的回來了,還有什么好煩的,別再想那些有的沒的,你不是要叫人來布置新房嗎?可以開始動手了。”
  “對喔,瞧我一高興把這么重要的事都給忘了,莞婷,走,陪娘一起去吧!”母女倆有說有笑的張羅必需品去了。
         ※        ※         ※
  回到松鶴樓,雷岳奇片刻也沒耽擱,疾如風的奔進房內。
  “師妹,我拿到解藥了。”
  沈瑩螢原本趴在桌上睡著了,一听見他的叫聲很快的惊醒,“師兄,你終于回來了,想不到你爹身上真的有解藥,快讓管姊姊服下。”
  此時才進門的雷勳華一見到她,像見到仇人似的怒指著她,“是你?你……怎么會在這里?”
  “本姑娘是你大哥的師妹,當然在這里囉。”她揚揚眉梢的說。
  他听了火气直往腦門上沖,“你明明知道我是誰,居然一點都不給我留面子,還讓我成了大笑話,你……”
  “我怎么樣?誰教你做人太失敗,一雙眼睛長在頭頂上,讓人恨不得扁你一頓,不讓你吃點苦頭實在對不起自己。”沈螢螢說得理直气壯,气坏了他。
  雷勳華气得直磨牙,握緊雙拳說:“要不是看在你是我大哥的師妹,我早就對你不客气了。”
  她輕蔑的瞟瞟他,“憑你?”
  “我可是‘雷家堡’的二少爺,你敢看不起我。”他頭頂冒煙的瞪她。
  沈瑩螢歎口大气,“你除了有這個頭銜外,還有什么可夸耀的?”
  “不用你管。”
  “哈!你又不是我什么人,我才懶得管。”
  “還好我沒那么倒霉……”
  “你是什么意思?認識我就很倒霉嗎?”
  “你還很有自知之明嘛!”
  “你這個敗家子!”
  “你罵我什么?你這個男人婆!”
  “敗家子!”
  “男人婆!”
  “夠了!要吵出去吵!”雷岳奇忍無可忍的發起火,适時的阻止兩人繼續廝殺下去,他已經讓管玉簫服下解藥,現在就等她清醒過來。
  沈瑩螢沒好气的瞪雷勳華一眼,都是他害她挨師兄的罵。
  “師兄,又不是我愛跟他吵,是他先動口的。”告狀她可不會輸給他。
  雷勳華咬牙切齒,“你還敢惡人先告狀。”
  “好了,你們兩個。”真像小孩子。
  這回她略占上風,決定先暫時休兵。“師兄,管姊姊要多久才會醒?”
  “可能要等兩、三個時辰。”他大約估計的說。
  而站在床頭的雷勳華目不轉睛的瞅著床上的人儿,嘖嘖稱贊。
  “好個人間絕色!大哥,這姑娘可是世上罕見的美人儿,我想就連皇上的嬪妃都望塵莫及。”
  他胸口涌起一股莫名的怒意,不喜歡見到親弟弟眼中溢滿對管玉簫的仰慕之情,好想將她的美麗遮蓋起來,只有他能欣賞。
  沒注意到兄長微慍的神色,雷勳華徑自著迷的說:“大哥的運气真好,不僅有美麗的未婚妻,又有像管姑娘這种柔媚天成的紅粉知己,真讓小弟羡慕。”
  雷岳奇掩飾著心中的不悅,“你胡說些什么?”
  “師兄,我看他是吃不到葡萄在說葡萄酸。”沈螢螢諷刺的說。
  “我吃不吃得到關你什么事?”這种艷福為什么不是讓他遇上?他很不服气的說:“既然大哥都說和她沒關系,那我就有資格追求她,要是能娶到像她這樣的美人儿,可是每個男人的福气。”
  “二弟,她的年紀比你大。”雷岳奇直覺的想打消他的念頭。
  雷勳華聳了聳肩,“我才不在乎年紀,誰不想娶個艷惊四座的大美人,然后讓所有的男人羡慕,我當然也不例外,大哥,他真的不是你的紅顏知己?”
  他差點沖口說出“是”,話到嘴邊及時打住。
  “不是。”他們不過是萍水相逢罷了,雷岳奇不斷告訴自己。
  “那我就有机會了。”一旦錯過,往后想再遇到就難了。
  雷岳奇感到胸口悶悶的,“這里沒你的事了,先幫我回去跟爹娘說一聲,今晚我還是留在這里過夜,明日再回‘雷家堡’。”
  “那我可不可以也留下來……”他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
  “不行!”雷岳奇想都不想就拒絕。
  “大哥,這不公平,為什么只准你留下來?”
  他用著不容辯駁的口吻說:“我說不行就不行,你留在這里太危險了,要是殺手再上門,我一個人沒辦法顧那么多人。”
  “我有帶武師來才不怕。”雷勳華跟他卯上了。
  雷岳奇知道再跟他說下去也沒用,索性到門口將兩名武師叫進來,“你們先護送二少爺回去,一路上要小心。”
  “大哥,你不能強迫我回去,大哥……”雷勳華根本連話都來不及說完,就被武師架出了門,誰教他大哥是未來的堡主,說的話誰敢不听從。
  沈螢螢一臉幸災樂禍,“活該!”
  “師妹,這里給你照顧一下,我先回房換件衣棠。”隨便找了個借口,雷岳奇像逃難似的沖出房間。
  老天!這种感覺是不是就叫嫉妒?
  他居然不想和讓任何人分享管玉簫的美麗,他是不是瘋了?這种不正常的情緒是不該有的,可是它如此的強烈,想去忽視都很難。
  不行!他已經有了妍馨,她才是他名正言順的妻子,絕不能再對另一位女子動心,尤其是在兩人即將完婚之前。
  雷岳奇將額頭輕敲著冰涼的牆壁,道德感不停的在內心批判著他的良知,只有使他的心陷入混亂當中,像一團找不到線頭的亂麻。
         ※        ※         ※
  兩日后。
  雷岳奇一跨進門檻就見管玉簫坐在鏡台前,輕輕攏起丰厚的長發,隨意挽個發髻,再插上一枝碧玉替子固定,看似簡單的動作,卻透著一股似有似無的魅惑。
  兩人的視線在鏡中相遇,她勾起紅唇,似嘲似笑。
  “怎么了?”她得意于展現的效果。
  他清咳一下,移開眼光,“沒什么,這是剛剛煎好的藥,我放在這里,你快點喝下去。”有些局促的將藥碗放下,暗自調整气息。
  “我的毒已經解了,外表的傷不要緊。”管玉篇沒啥興趣的朝那碗藥睨一眼。
  “你失血過多,我特地請大夫開這一副藥,還是趁熱快點喝了。”
  “不要,它看起來很苦。”她噘高唇。
  雷岳奇啞然失笑,“別孩子气了,藥哪里有不苦的,听話,快喝下去。”
  她用用頭,“不要、不要、不要。”
  “好吧!你要怎樣才肯喝?”他投降了。
  管玉簫斜睇向他,眼神坏坏的,“如果我愿意把藥喝了,不管開出什么樣的條件你都答應?”
  “只要我能辦得到,我都愿意。”就算是他欠它的。
  她曖昧的嬌笑,“那么……我要你親我一下,可以嗎?”
  雷岳奇整張俊臉條地漲得通紅,“管……玉……簫,你別太過份了!”他一臉又窘又气又拿她無可奈何的表情。
  “呵……你又臉紅了,從沒看過有男人這么會臉紅。”她笑不可抑的顫動身子,連傷口都扯疼了。“哎喲,我不能再笑了……”
  “你就非得跟我開這种玩笑嗎?”他气咻咻的說。
  管玉簫嬌媚的橫他一眼,“誰說我是在跟你開玩笑?人家的身子你都看過了,我還會在乎其他的嗎?”
  困難的吞咽一下,雷岳奇才嚴肅的說:“管姑娘,在下不想否認曾經發生的事,可是當時情況危急,不容再多作考慮,若有冒犯之處請你原諒。”
  “你是說不愿意負責了?”她瞅進那雙毫不回避的黑眸中。
  “在下已有未婚妻,怕委屈了姑娘。”他不能對不起妍馨。
  果然是個光明磊落的男人,那正气凜然、直言不諱的神情深深烙進管玉簫的美眸中,盯著他好一會儿,唇角才緩緩上揚。
  “你這人真是一點都不好玩,嫁給你一定很悶,就算你愿意娶我,我還得考慮看看。”她媚眼一拋,調侃道:“眉頭別皺這么深,我不會逼你負責的,這下你應該松了一口气了吧!”
  他發現自己根本一點都高興不起來,“真的嗎?”
  “听你的口气好象很失望?”她挪揄的問。
  雷岳奇干笑兩聲,“怎么會?管姑娘傷好之后打算上哪儿去?”
  “嗯,還沒決定,應該還會再住几天。”
  “那么不如到‘雷家堡’做客,我爹娘會很歡迎你的。”
  她冷漠的婉拒,“我不習慣去叨扰不熟的人,多謝你的好意。”
  “可是你一個人……”他就是放心不下。
  管玉簫自嘲的笑,“我都這么大的人了,還怕會丟掉嗎?我一個人四處飄泊慣了,到今天還不是活得好好的,我會照顧自己的。”
  “你确定?”
  “你知不知道你這個人的毛病就是太婆婆媽媽了,此女人還囉唆。”她嗔笑道。
  雷岳奇搔搔耳后,靦腆一笑,“對不起,那……我先告辭了,如果你有任何需要,可以請人到‘雷家堡’通知我,不要客气。”
  “我不會跟你客气的。”她意有所指的說。
  餌已經下了,就等著魚上釣。
         ※        ※         ※
  在某個不知名的小島上,矗立著一座气勢磅礡巍峨的黑色宮殿,傳說這里住著一群來自地獄的可怕妖魔,使人望而卻步,更遑論冒生命危險上馬。
  也只有江湖人方知這座充斥著黑暗气息的島嶼竟是“閻宮”的所在,它橫行江湖數十年,行事奇特詭秘,喜惡分明,無視俗世的目光,閻皇之位傳到這一代后,聲勢已与少林、武當兩派齊名,也由于它的特立獨行、狂妄自大,更加深人們對它的誤解,魔教之名不脛而走,成為武林一大邪派。
  春歸何處?寂寞無行路。若有人知春去處,喚取歸來同住。
  春無蹤跡誰知?除非問取黃鸝。百轉無人能解,因風吹過薔薇。
  綠竹林內,半愁半憂的蕭聲悠悠響起,在林間綿綿不絕的徘徊,涼亭內的綠衣女子坐在月牙凳上,眼觀鼻,鼻觀心,手持碧玉簫吹奏著一曲改編自黃庭堅的“清平樂”,多愁善感的音符仿佛在訴說著心頭不欲人知的秘密。
  “無仇。”簫音初歇,她輕喚道。
  始終守護在亭外的男子朝前一揖,“堂主有何吩咐?”
  “無恨把事情辦妥了嗎?”
  “稟堂主,人已經帶回來,也送進了銀堂主的房里。”他恭謹的回話。
  玉修羅微一領首,“很好,幫我去請銀堂主過來一趟,還有……明日回到蘇州之后,你跟無恨都留在總壇,不必跟著我了。”
  “堂主要上哪儿去?”他心一沉。
  她凌厲的美眸一瞥,“本座的去向需要跟你報告嗎?”
  “屬下不敢,但身為堂主的貼身護衛,理當要隨侍在旁。”如果他沒猜錯,堂主一定又是要去見雷岳奇。
  “不必了,難道本座連保護自己的能力也沒有嗎?”她的計划才剛開始,打鐵趁熱,豈能半途而廢。
  無仇蠕動下嘴唇,仍是郁郁的閉上嘴,因為在玉修羅眼中,他不過是個微不足道的人,就連個笑容也吝于給予,雖名為心腹,卻從來無法真正的接近她,他永遠只能默默的對她付出情感。
  原以為玉修羅不會對任何男人動心,自己也就能安于現狀,只要能待在她身邊就夠了,可是自從雷岳奇出現之后,無仇的心沒有一刻不是在滴血,看著兩人談笑風生,還對他展現万种風情,明明躲得過的暗器,卻故意利用苦肉計接近他,這一切無不證明她對雷岳奇動了情,在乎的程度恐怕任何人都比不上,方才听見那簫聲中融入不少感情,不似以往的冷淡平持,她离他真是越來越遠了。
  無仇好恨,難道他只能一輩子在背后愛著她,卻無法將愛意吐露出來,就只因為他身為下屬?可是他也是個男人,當然想擁抱自己深愛的女子,卻又害怕一旦說穿了之后,再也不能留在她身邊了。
  無恨走過來,見到他苦惱的模樣,勸道:“無仇,你是在自尋煩惱,放棄吧!不要再強求了。”
  他痛苦的用雙手抱著頭,“我真的好想不顧一切的把心里的話說出來,告訴她我愛她,已經愛了好久好久了,可是……”
  “就算說了也是沒用,堂主的個性我們還不了解嗎?除非她愿意交出自己的心,否則不管是誰愛上她,即使連心都挖出來給她,堂主會做的是殘忍的將它踩在地上,听我一句勸,現在回頭還來得及。”
  “來不及了,來不及了。”付出的感情豈能這么容易就收回來。
  無恨心如刀割,“可以的,只要你肯一定有辦法的,看著你痛苦的樣子我有多難過,無仇,難道我就不行嗎?”
  “不要說了,你不會了解的。”
  她將淚水往肚里吞,“我怎么會不了解,我現在對你的感覺就像你對堂主一樣,你有多痛,我就有多痛,再這樣下去我們都活不成了。”
  “不要再說了……”他呢喃。
  “或許應該請堂主將我們調到其他分舵,我相信時間久了,就會慢慢的走出這場無望的感情中。”
  無仇惡狠狠的瞪她,“不!我不要調到其他地方,要走你一個人走,我警告你,你要是敢跟堂主說一個字,這輩子我都不會原諒你,听清楚了沒有?”
  “無仇……”
  “我的事我會自己解決,不用你管。”情根早已深种,只有繼續沉淪直到毀滅,誰也救不了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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