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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好熱喔!”舞羽拉著衣服扇涼,希望能減低身子的熱度。“九月底了,怎么還這么熱?”
  真是的,早知道就不挑今天出來拜訪那四名學生,天气熱得一點也不像是快要秋天的天气。
  而他們去拜訪的四位學生同樣被下了強烈的催眠暗示,完全不記得事發當時的情形,這對案子的突破一點幫助也沒有。
  “气象報告說今年將會是東京十年來最熱的冬天.說不定不會下雪。”霧澤掉把及肩長發扎起,穿著輕便服裝的他看來比實際年齡年輕十歲。
  舞羽穿著月白色連身迷你裙,長發綁成辮子,雙頰因天气過熱而染紅,看來可愛得緊。霧澤棹不禁露出怜惜的笑容,替她撥開沾頰的發絲。
  “東京怎么可能不下雪?那多奇怪啊!”
  “我也沒見過,咱們拭目以待吧。”霧澤棹對她咧嘴笑,墨綠眼眸閃著惡意光芒。
  “好哇!你騙我!”舞羽恍然大悟的掄拳K他。
  “誰教你生了一張好騙的臉。”他捏捏她的鼻子,取笑道。
  “可惡!”舞羽追著霧澤棹跑,兩人在過往行人的眼中就像是一對年輕情侶在打鬧。“別跑!”
  “來追呀!”霧澤棹一個轉身便擁住沖入怀里的她,大笑出聲,“這是否就叫投怀送抱?”
  “你想得美。”舞羽朝他扮個鬼臉,冰藍眼中流轉的光芒柔和而愉悅。“肚子餓不餓?”他轉頭找尋陰涼的遮陽之處。
  “有一點。”她不怕熱的緊抱著他,覺得他非常好抱,几乎抱上癮了。
  “M字速食店?”霧澤掉指著不遠處那間有著大大的黃色“M”字招牌的速食店。
  “好。”舞羽點點頭。
  進了M字速食店,兩人分頭行事,一人占位子,一人去點餐。
  這個有上百年歷史的速食店在這個時代仍是高朋滿座,尤其是例假日,情侶或是一家人特別喜歡到這儿吃東西休息。
  霧澤棹好不容易擺脫攔住他搭訕的女孩子,端著托盤走向座位時、見到舞羽被几名年輕人圍住搭訕,她被他們逗得笑呵呵,他眼神一暗,俊臉迅速籠上陰沉。
  可當舞羽一見到他走近,立刻露出比适才更燦爛、更甜美的笑容,朝他揮手,并叫道:“棹,這儿!”他的笑容回到臉上。
  舞羽朝那几名年輕人笑了笑,他們回頭看霧澤棹—眼,自討沒趣的走開。
  “聊什么這么開心?”霧澤棹入座,見她笑眯眯的盯著自己,有些不自在的別開視線。
  “他們問我是不是一個人,想約我士玩。”舞羽拿了可樂狠狠的吸上一大口解渴。
  “喔?”霧澤棹沒有注意到自己揚高眉。
  “然后我就說你們又沒有我男朋友好看,我喜歡我男朋友更甚于你們,你們怎么說服我一道玩!”
  聞言,他的臉色緩和了許多。
  舞羽看在眼底,偷笑在心底?
  “然后呢?”他追問。
  “然后他們就看到你,走開囉!”她突然伸手拍拍他的頭,“乖乖,別拿醋來狂飲了,醋很酸,不好喝的。”
  “你在說什么?我才沒有……”霧澤棹漲紅臉,連忙否認自己因舞羽被搭訕而心生不悅。
  “別否認了,你想什么我會看不出來嗎?不然你干嘛繃著一張臉都不笑。”
  “有嗎?”他連忙摸摸自己的臉。
  “欲蓋彌彰。”舞羽很是得意,看霧澤棹的表現,她很開心的說:“其實剛剛你被女孩子攔下來的時候,我也覺得很不高興,所以,咱們扯平啦!”
  “你看見了?”他還以為人這么多她不會發現。
  “你在哪儿我一眼就可以看出來,你不也是一樣?”
  舞羽不答反問。
  霧澤棹柔柔一笑,“這是理所當然的。”
  “所以我找得到你,也一樣是理所當然的。”舞羽伸個懶腰,拍拍發熱的頰儿。
  “如果……我是說如果,有一天,有一個跟我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出現在你面前,你會將他認作是我嗎?”
  霧澤棹故作輕松實則忐忑的問道。
  心的一角開始拉緊,恍若拉滿的弓弦發不出箭般扯著。
  舞羽眨眨眼,看出他不是在開玩笑,認真想了想,“如果那個人不是你,我想就算長得一模一樣,我也會知道他不是你。”
  “可是我們長得一模一樣,連聲音都一樣,你又該如何辨認呢?”霧澤棹有些急切的再問。
  這對他十分重要,足以撼動他的存在。
  “憑感覺囉!”舞羽陡然綻開笑顏,握住他微微發顫的手,“我柳舞羽可不是什么人都喜歡的,我認定的就只有你霧澤棹,就算你有雙胞胎還是复制人兄弟,我還是只認定你。因為感覺不一樣,即使你和另外一個站在一起,我還是有自信能認出你。所以,別再不安了,好嗎?”
  “小舞……”霧澤棹反握住她的手,眉頭几乎要打結。
  “我知道你不會無緣無故的問問題,尤其是這种試探性的問題。不過,我不會追問,等你准備好了再告訴我,反正不急,我們還有時間。”舞羽輕柔的話語放松了他緊繃的心弦。“唉!真不知道我為什么會喜歡上你,你應該是我討厭的類型才對呀!又孩子气,又吊儿郎當,又不可靠,只會死捉著別人的把柄要人家替你辦事,還會要求人超時工作,最后連——”
  她底下的話讓霧澤棹吻去,也消去他長久以來內心的疑慮与恐懼。
  他只要一個能肯定他存在的人,而這個人,就是眼前的小舞。
  “我連抱怨一下也不可以呀!”舞羽推開情不自禁的他,她是不在乎四周的目光,但還是希望他能看一下場合。
  “當然可以,舞羽小姐,你請繼續。”霧澤棹恢复笑容。
  舞羽瞟了眼笑容滿面的他,“我想,還是布局讓她跳下去好了。”
  “不太好吧!”霧澤棹怕她會被催眠。
  “就算不布局,她還是會找上我的。”舞羽有這個自信。
  “為什么?”霧澤棹不明白舞羽和那個人會有什么瓜葛。
  “因為她喜歡的人被我搶走了。”女人的直覺是很惊人的,舞羽才見她几次面便感覺到她喜歡霧澤棹。
  “誰?”他毫無自覺的問。
  “你。”她沒好气的說。
  “是嗎?”霧澤棹完全沒注意到。
  “喜歡上你的人真可怜。”舞羽不禁感歎他的遲鈍,卻也慶幸他的遲鈍,或者該說漠不關心。
  “我喜歡你,你也喜歡我就夠了。”霧澤棹認真無比的宣告讓她半晌說不出話來,最后她只能微笑以對。
  盈滿心中的暖意就是喜歡吧?深深的喜歡是愛,喜歡是淡淡的愛。不期然想起這句不知是誰說道的話,舞羽的笑靨美得教人不敢正視。能明白心中情感的感覺真好,能在生命結束之前遇到霧澤棹是她的幸運,能不能拿到“處方箋”似乎變得不那么重要了。
  若是時光能在她身上佇留久一點,她便能多記取一點有關霧澤棹的事情。
  霧澤棹伸手替她拔掉嘴角的食物殘屑,私心盼望時光能就此停住,這個時刻的幸福若能永遠保存該多好,那么,即使有一天小舞發現所有的真相而遠离他,他也許……也許還可以靠著這份幸福活下去。
  午后的太陽威力依然大,亮眼得讓人睜不開眼。
  轉角處有道黑影盯著霧澤棹和舞羽不放,他摘下墨鏡,露出一張和霧澤棹一模一樣的臉孔,他微微一笑,笑容寒冷得直沁人心脾。謠言在短時間內有若病毒擴散般蔓延著。
  “听說霧澤棹已向未婚妻青柳舞羽提出求婚,而青柳舞羽也已答允,將在十月底的体育文化聯合祭后休學專心嫁作人婦,實為現今社會少見的例子。值得一提的是,青柳舞羽在体育方面出色的表現,將會為今年的体育文化聯合祭帶來一波新的高潮。青柳同學,這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安田紗耶香引述完傳言,好奇的問著身旁的舞羽。
  “你認為是真的就是真的。”舞羽淡淡一笑,不給正面回答。
  四周的學生無一不注意她的一舉一動,但她安然若素。
  “青柳同學,你就是這樣——”安田紗耶香跟上她的腳步,話還沒說完即全數化為一聲惊呼:“小心!”
  舞羽聞言,一側身便躲過從天砸下的花盆。
  “砰”的一聲,花盆應聲而破,盛開的秋海棠隨著傾出的泥土而四散。舞羽冷凝著嬌顏,拂開沾身的灰塵,為那盆早逝的秋海棠感到惋惜。
  “青柳同學,你沒事吧?”安田紗耶香拉住她,臉色比剛才經過生死關頭的舞羽還蒼白。“要不要上醫務室看看?”
  “你看來比我還需要上醫務室。”舞羽展開笑顏,拍拍她的手取笑道。安田紗耶香是個相當可愛的女孩子,只可惜她不會久留。
  “我才覺得你要去讓霧澤老師保護呢!打從傳出你們要結婚的消息開始,你身邊就意外不斷,多到讓人膽戰心惊。我真的覺得你該讓人保護你的安全才對。”
  安田紗耶香憂心忡忡的建議。
  短短几天,舞羽不是被刀片割到就是讓花盆砸,連上体育課也會有天外飛來的球或是不明物体來襲。
  最近為了籌備体育文化聯合祭,整個學園亂糟糟的,這种小意外頻傳,大都是籌備人員的無心之過。
  但當這种無心之過几乎全在同一人身上發生時,即為有心而非無心。
  “為什么?”舞羽那雙冰藍瞳眸盈滿冰冷的諷意。
  “讓你的未婚夫保護是天經地義的事。而且依我看,你八成沒告訴霧澤老師。”安田紗耶香自信滿滿的臆測。
  依她的觀察,舞羽并不是那么的依靠霧澤棹,而霧澤棹除了剛開始比較照顧她之外,也鮮少看見他們在學園中有什么接触,就連上課,兩人也是明白的界定著彼此的身份。
  “你知道得可真多。”舞羽撇撇唇角,不予置評,率先走入教室。
  “啊,對了。”安田紗耶香想起一件事,連忙赶上她,在她耳邊低語道:“青柳同學,你這堂課最好少發呆。”
  她沒有選這堂課,因而沒有和舞羽一起上課,但她認為還是得警告一下舞羽,讓她有心理准備比較好。
  “為什么?”她每堂課都發呆,包括霧澤棹的,何以這堂課得例外?
  “因為這堂課的老師是‘她’。”安田紗耶香神秘兮兮的說。
  “那又如何?”舞羽平靜的問。
  “原先我也沒看出來,但是自從‘她’得知你和霧澤老師的婚汛后就變得怪怪的,我想你還是小心為上。”安田紗耶香善意地勸道。雖然知道舞羽每拿課必發呆,再不然就是以极好的技巧打瞌睡,可是現在她身邊的意外不斷,還是收斂些好。
  “謝謝,我會注意的。”舞羽露出陰冷笑容,轉身進教室,而留在原地的安田紗耶香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有事相談,請至高中部大摟頂一敘。
  用過晚餐后,舞羽一回到房間便在筆記電腦—上看到這樣的訊息。
  “終于。”她松口气似的低語著,留了信息結尚未間到宿舍的霧澤棹后,便獨自前注赴約。
  今天下午的事果然刺激到她。原本舞羽以為沉靜如她,是不會在意那樣小小的挑釁,結果是她高估了。
  “你來了。”舞羽到達頂樓時。她早已恭候多時。
  “讓你久等了,及川老師。”舞羽的笑容未因及川里織現身而消逸。訊息上雖未署名,但不難指出及川里織便是發訊人。
  她自在的深吸口气,望著明亮的月亮,閒聊似的開口道:“今天晚上的夜色真美。”
  “是呀!”及川里織柔柔回道,比舞羽還高上五公分的身子在頂樓小燈的映照下曳得老長。
  “及川老師找我有什么事嗎?”舞羽背對著她,纖柔的身体籠罩在及川里織的影子低下。
  及川里織沒有回答,只—徑的望著她的背,似要瞪穿她的背。
  “如果是為了今天下午的事情,我想及川老師應該不會再對我的能力有所怀疑。”舞羽似無所感的續道:“雖然我上課都心不在焉,但不代表我不用功,不是嗎?何況下課時公布的第一次成績檢測我還是排名在前十名。如果反川老師再說我作弊的話,未免太說不過去了吧?”
  今天上課時及川里織突然隨堂考,但她對舞羽考了全班唯一一個滿分感到不滿,當場質問舞羽。舞羽不卑不亢的態度反引來及川里織失控的辱罵,有的同學看不過去出言相助也被她罵得半死,直到舞羽實在是受不了她高分貝的噪音,發揮多國語言的能力讓及川里織下不了台。
  “不過,我要向及川老師道歉,身為學生,是不應該強出頭的。”舞羽毫無誠心的道歉。
  “太遲了、太遲了……”及川里織低低的聲音讓風吹散。
  “及川老師?”舞羽“訝然”側身回望,冰藍瞳眸教黑暗吞噬,身后高懸的弦月猶若彎刀,隱隱耀著冷冷的銀光c。
  “你該死!該死!”及川里織五官猙獰,流露出殘酷的气息。舞羽面不改色的任她逼著自己到牆邊,“只一個該死的理由是殺不了我的,及川。”
  她連敬稱也省了,本來她就不喜歡日語中過多對于長者的敬稱詞,更不愛即使長者不配為長者,仍是得以敬稱相待。
  “你敢對我不敬!”及川里織目露凶光,扭曲的臉滿布著殺意。“你們這些不知好歹的學生,只不過是某一樣才藝特別突出,竟然就自大起來,你們以為自己是誰?有能力就可以踐踏入嗎?有才華就可以欺負人嗎?”
  “別把你的嫉妒跟不敬畫上等號,也別把自身的遭遇戲劇化,認為全世界就只有自己最不幸而加害他人,你認為你這么做,沒有人會發現嗎?”舞羽冰冷的眼神如利刃般,凌遲著及川里織。
  “你又知道了!我最痛恨的就是你們這些自以為是的人,幸福到遲鈍的人,什么都擁有的人怎么會知道得不到的痛苦!不管再怎么努力也比不過別人,被別人當成踏腳石,連喜歡的人被奪走也搶不回來的痛苦……你們怎么會知道,怎么會知道!”及川里織愈說愈激動,愈來愈粗重的吐息恍似蓄勢待發的野獸。“我的哥哥、姊姊,分分秒秒、時時刻刻都在奪走我想要的東西,我恨!我恨!我恨所有奪走我夢想的人,她們該死!誰教她們……她們跟我哥哥、姊姊一樣。”
  “人生本來就在舍得之間搖擺著,學不會舍,又如何得?你可惡的地方在于奪走別人最重要的東西,在于只知怨而不知自省。”舞羽雙手交抱,冷冷的蔑視与平穩的話語成功激怒及川里織。
  “你說什么!”及川里織才揚起的手腕旋即讓她捉住,瞬間,她的表情由憤怒轉為痛苦,“放……”
  痛!好痛!
  “本來你要死要活都不關我的事,想什么做什么我也管不著,但誰教你模不清我的底細就來犯我,得不到就想毀掉,你以為你是誰?整個星系都是繞著你轉的嗎?喜歡的人被奪走、哼!我倒想問問,你有跟霧澤棹說過你喜歡他嗎?等到霧澤棹的感情已經屬于別人時,你才責怪岡野,只會利用岡野祟拜你的感情任意驅使她。說穿了,你只不過是個戴著溫柔面具的膽小鬼,只會等著別人來拉你一把,自己只等著收獲的膽小鬼!”舞羽銳利如劍的話語,一字一句皆刺中及川里織的要害。
  及川里織痛得半跪在舞羽面前,急促的呼吸著,全身因痛怒交加而劇烈顫抖著,咬緊牙根無法發出任何聲音。
  “這么自私的你,有資格說別人嗎?”舞羽放開手,輕蔑的斜眼著及川里織捂著泛紅的手腕。
  “那你呢?你有資格嗎?”及川里織顫巍巍的站起身,忿忿瞪視著她。
  “我從來沒說過我有資格。”舞羽撇撇唇角,拉出一個殘酷的弧度。“只不過你倒霉惹到我,我格遵禮尚往來的規矩回敬罷了。”“你——”舞羽惡劣的回答徹底引燃及川里織的憤恨,她失去理性的沖向舞羽,舞羽敏捷的閃開來,及川里織煞不住腳步整個人翻出牆外。
  舞羽不假思索的扑身向前拉住她揮動求救的手,用力拉她回來。
  “為什么?”及川里織不明白舞羽為什么要救她。
  舞羽低垂的眸子揚起,冰藍色的眼眸清例如泉,“我的工作只是揪出你這幕后黑手,委托人并沒有要我殺掉你。”
  不過她剛才反應有點過度,一半的原因是不喜歡及川里織打“她的”霧澤掉的主意。委托人?及川里織愣愣的看著舞羽,發現她娃娃般的精致美顏有著超平常人的冰別無情,純真与世故同時存在。
  舞羽突然看向她身后并露出個柔笑,及川里織順著她的視線望去,只見霧澤棹踩著從容的步伐出現。
  “霧澤老師……”及川里織囁嚅出聲,看著舞羽越過她走向霧澤棹,飄揚的黑發染上月的光澤。
  難不成她說的委托人是……
  舞羽倏然停住腳步,皺起眉頭,防備的看著面前不到一步距离的霧澤棹。
  “你是誰?”
  “糟糕,你還是第一個可以分辨我們的人。”“霧澤棹”眼底閃過一道光芒,有訝异也有贊賞。他推推眼鏡,唇角上揚的說:“所以我才覺得世上有個跟自己一模一樣的人真是傷腦筋。”
  舞羽背脊竄過一股寒顫,霧澤……不,這個人的笑容像极了她怎么也忘不了的夢魘——津襯光雄。
  今她更加心寒的是這個人不只外形、容貌,從至連聲音都和霧澤棹像一個模子印出來似的。
  “你到底是誰?”她努力遏住內心掀起的波濤,不善的問。
  “你很快就會知道。”他笑了笑,倏地出手擒住她剛剛為了救及川里織不慎拉傷的右手,并將手中暗藏的小型注射器的透明液体注入她体內。
  舞羽身子一僵,冰藍眸子睜大,癱在他怀里,右手腕上戴的電子表因為掙扎而掉落。他將舞羽扛到肩上,視線落到目睹一切卻搞不清狀況的及川里織身上,朝動彈不得的她露出個詭异的笑容,隨即躍下樓,及川里織惊叫出聲,還來不及反應,他即帶著舞羽搭上前來接行的直升机。
  及川里織被直升机引起的強烈狂風吹得睜不開眼,只能呆呆的目送他們离去,混沌的腦子理不出一個頭緒。
  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不知過了多久,及川里織飛离的思緒才被搖回体內,她定睛看清搖她的人,倏而睜大眼,活似見鬼般的駭然大叫:“霧……霧澤老師?!”
  他冷淡的看她一眼,“小舞人呢?”因中學部的校醫請假而被調去幫忙的他。在醫務室忙到剛才才下班,回到宿舍見到信息,連衣服也沒換便來到約定地點,卻只見到怔楞的及川里織和舞羽從不离身的電子表,而她的人卻不見蹤影。
  “你不是……帶著她跳上直升机了嗎?”及川里織畏怯的后退。
  若說适才的霧澤棹的笑容讓人背脊發涼,那么眼前的霧澤棹失去笑容的俊臉足以教人血液結冰。
  霧澤棹聞言,有那么一段時間以為自己听到的是外星語言,待他凝滯的腦袋開始轉動時,他費了好大的气力才遏止住胸腔激烈的起伏,勉強撐住雙腿不讓自己跌倒。
  他瞪著難抑恐懼的及川里織,白袍一角隨風揚起,背光的身影活似鬼魅。仿若過了一世紀之久,及川里織才聞到他的低語,“真的嗎?”
  她惊跳了下,說不出話來的她只能猛點頭。
  “是嗎?”霧澤棹冷冷吐出的話語,低得像鬼號,背光的身影猶如惡魔般駭人。
  好可怕……好可怕……及川里織害怕得直想逃走,但霧澤棹一個眼神掃過來便教她動彈不得。
  霧澤棹通知學園的警衛前來,在他們赶到之前已迫不及待的离開。
  是他……一定是他!
  他怎么會光顧著眼前的幸福而遺忘那潛在的危机呢?早在小舞夜闖理事長辦公室時,他就該時時刻刻提高警覺的,可是他卻讓幸福沖昏了頭,忘卻如果不去面對,真相大白的一天遲早會來到。
  霧澤棹掄拳擊向牆壁,一拳比一拳還重,擊至牆上染上鮮血也不停止,直到支撐他的雙腳再也沒力气地軟下,仍擊捶著牆的拳順著牆壁滑下,滑出一道血痕,明亮的綠眸失了焦距。
  是他的錯!是他不好!是他沒有好好保護小舞,是他太相信小舞的能力,太相信小舞能獨力應付……
  “嘩嘩”兩聲將霧澤棹從自責的泥沼中拉出,舞羽遺落的電子表正在發出聲音,他瞧了瞧,按下通話鍵。
  “你是誰?舞羽呢?”那端傳來的是一名年輕女孩的聲音。“你又是誰?為什么會有小舞的通訊頻率?”
  “ATHENA。”江眠羽報上自己的代號。“舞羽呢?舞羽到底在哪儿?”
  她本想用風曜公司新型的衛星定位系統為每一位“空”的成員做衛星追蹤定位,卻沒想到舞羽的通訊器顯示持有人并非她本人。
  “戰爭女神嗎?”霧澤掉苦笑了下,“小舞被人捉走了。”
  “被人捉走?!”眠羽惊呼出聲,連抱著她的風曜都嚇了一跳,連忙安撫她的情緒。“你搞什么讓舞羽被捉走啊!”
  問出這句不成問句的質問,霧澤棹并不覺奇怪,“沒有時間跟你閒聊了,我現在要去救她,你能提供多少資源給我?”“我為什么要信任你?”眠羽不善的反問。
  說不定這個人只是湊巧撿到舞羽的通訊器,更說不定他也是犯人之一。
  “你現在只能信任我。”霧澤棹結凍似的語气流竄著焚心的焦怒。
  “你以為你是誰?”眠羽討厭他的口气,憑什么她得听他的?
  “等等,小眠。”風曜因听出霧澤棹的聲音而插口。
  “干嘛?我生气囉!”眠羽的脾气已被霧澤棹挑起。
  “先別气。”風曜拍拍她的肩,朝她笑了下,成功的帶走她的怒气。
  “風曜?”霧澤棹聞聲訝然的惊問。
  “果然,我沒听錯,真的是你,霧澤。”風曜還以為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想不到真的是他。“你們認識?”眠羽皺眉問道。
  搞什么呀!現在流行“世界真是奇妙的小”嗎?怎么認識的跟不認識的全攪和在一起了?
  “光別提這個。風曜,我要……”霧澤棹劈頭就列了一長串的名單。
  “你要攻打一個國家啊?”風曜沒看過他這般失措的模樣。
  “一句話,你給不給?”霧澤棹口气又快又急又怒又慮。
  “給。請到寰宇集團日本分公司領取。”風曜毫不考慮便答應。頓了頓,他問:“舞羽不會就是你的“妹妹”吧?”
  “對。”霧澤棹沒有遲疑的坦承,同時結束通訊。他一定是將舞羽帶到那里——那個開始与結束的地方。
  這次他絕對不讓他們再得逞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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