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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鬼沒下了車,身手矯健地翻過高牆,隱身在暗處好避開別墅里來回穿梭的保全人員。
  驀地,兩抹身影自其中一個房間外邊的樹叢中現身,朝他招了招手,耳環式的耳机立即傳來鬼魅的聲音,“冥王,這邊這邊,快點!”
  鬼沒快跑過去。“你們竟然袖手旁觀!”
  鬼魅陪著笑,“怎么這么說,我們可是特地把英雄救美的机會留給你呢!對不對啊?魍魎。”
  一旁的魍魎咿咿唔唔地語不成句。
  鬼魅才發現原來他的手還捂著魍魎的嘴巴,赶緊將手縮回。
  “那個洋鬼子已經把她壓住了。”魍魎淡淡地指出。
  “啊!好痛——”凌狂潮叫痛的聲音同時傳出。
  鬼沒循聲望向半開的落地窗,正好瞧見盾姆士·金瑞契粗暴地撕破凌狂潮身上的衣服,露出粉色的胸衣。
  鬼魅心想,剛剛他只是順口胡謅罷了,目的是要引冥王來,沒想到竟然成真了!摸了摸下巴,看來他可以改行去當鐵口直斷的算命師。
  身陷險境的凌狂潮像只無助的待宰羔羊被壓在詹姆士·金瑞契的身下,這一幕令鬼沒的怒火立即像洪水爆發似地盈滿胸臆間,讓他想痛揍他一頓。
  他無暇多想,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救她。
  “其他人交給你們。”撂下話,他立時掏出槍來,毫不猶豫地就朝落地窗扣下扳机。“砰!”在震天价響的槍聲之后是一大片玻璃窗碎裂的巨響。
  “冥王!”
  “冥王——”
  大喊出聲的兩人只感無力回天,發出這么大的聲音,引起騷動是必然的了。
  鬼魅和魍魎皆朝天翻了翻白眼,冥王此舉定是故意的!只為惡整他們一頓,讓他們手忙腳亂。
  果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房間內的三個人都嚇了一跳。
  “鬼沒……”凌狂潮看見鬼沒猶如神只般的出現,她吸了吸鼻子,高興得想哭。
  詹姆士·金瑞契很快地回過神,“你是誰?擅闖民宅是違法的。”
  “你沒有必要知道,”他的目光一触及衣衫不整的凌狂潮立即轉為晦暗不明,“放開她,慢慢地起身。”他的聲音像結了霜般。
  扛著攝影机的男子一臉惊恐,“不關我的事。”
  詹姆士·金瑞契的眼神閃了閃,投降似的舉起雙手,“OK。”
  對方手上有槍,情勢對他不利,不過,待會儿只要他乘机抓住凌狂潮擋在身前,或許就可以逆轉情勢了。
  他的企圖完全落入鬼沒的眼里,精光乍現,左眼下方的彎月形疤痕仿佛也淺淺地散發出邪魅之气。
  詹姆士·金瑞契站起身后,雙腳還是不動的站在原地。
  凌狂潮赶緊拉緊被撕破的衣襟遮住外露的春光,爬起身想走向鬼沒,這時卻冷不防冒出一只手扯住她的手臂。
  槍聲響起的時間分毫不差,“砰!”一道划破天際的槍聲突地口向起。
  詹姆士,金瑞契悶哼了一聲,鮮血立即自他的手臂淌下。
  她踉蹌地跳向鬼沒,差點就要跌倒。
  鬼沒及時伸手將她接住,“我手中的槍可不是玩具,”頓了一下,他上上下下地瞟了瞟詹姆士·金瑞契,“想強暴女人的惡徒該遭天譴。”
  “你想怎么樣?殺了我嗎?”詹姆士·金瑞契顯然自信過了頭,而且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別忘了我是名人,殺了我,你怎么也逃不了法律的制裁。”
  回應他的是另一聲槍響,“砰!”
  這次伴隨的是一聲殺豬似的哀號。
  鬼沒收起槍,一把抱起凌狂潮掉頭就走。
  凌狂潮自他的肩膀往后望去,瞧見詹姆士,金瑞契跪倒在地,臉色慘白地用雙手捂著胯下,醒目的血則不停地自他的指縫中滴落。
  扛著攝影机的男子早就嚇呆了,完全沒有反應。
  鬼沒留下鬼魅兩人墊后,抱著凌狂潮回到車上,并不急著离開,他的目光在她身上梭巡了一圈,發現她的褲子又被鮮血染紅,俊臉隨即一沉,“我回去宰了他。”
  “不要,只是傷口又裂開來而已。”她拉住他。
  能夠有現在的結果她已經很滿足了,更何況詹姆士中了兩槍,這輩子他大概不能再人道,這也算是報應。
  他勉強同意,“好吧,那我先送你到鬼斧那里去。”目光掠過她胸前被撕破的衣襟,他立即脫下身上的外套披在她身上。
  她沒有异議,心里有股說不上來的感覺,鬼沒對她的態度似乎有些不一樣了,可是她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不過,感覺不坏就是了。

  人的習慣是一种可怕的癮。從一開始羞得几乎想挖個地洞躲起來到現在的气定神閒,她已經習慣了出入這婦產科診所,也對別人投來的异樣眼神習以為常。
  他們才一進及時婦產科診所,鬼斧就迎了上來。
  顯然是早有人通知他了。
  “頭頭,我听說了!”走進手術室里,鬼斧邊戴上手套邊道。
  鬼沒瞟了他一眼,沒有答腔。
  鬼斧懶得拿剪刀,索性就用手術刀將凌狂潮的褲管割開來,審視傷口裂開的情形。“听說你為了狂潮小姐一路飛車赶到詹姆士·金瑞契的別墅,是吧?”他對那背后所代表的意義挺感興趣。
  鬼沒為了她一路飛車赶往詹姆士的別墅?躺在手術台上的凌狂潮不由得屏住呼吸,他是在擔心她嗎?
  鬼沒陷入沉思之中,他從不曾對女人如此關心過,這是生平頭一遭。或許一開始,凌狂潮對他而言只是客戶、委托人,后來卻在不知不覺中變了質,她已慢慢地滲透他的心,直到剛剛因為她身陷險境,他才發現!
  她早在他的心里占著一個頗重要的位置。
  要不,他不會那么擔心她的安危;要不,他不會在看見詹姆士·金瑞契意欲對她霸王硬上弓時,那般气急敗坏。
  思考清楚,對于鬼斧充滿調侃意味的問題,他大方地承認,“沒錯。”
  沒錯?凌狂潮因此傻住了,他剛剛承認了什么?
  對于鬼斧剛剛所問的事,他竟大大方方地承認。
  他為了她那么做,是因為喜歡她嗎?凌狂潮的臉開始發燙,一顆心小鹿亂撞。
  鬼沒就在她的身邊,她卻鼓不起勇气轉頭看他,向他求證一切。
  鬼斧似乎沒有料到他會如此直截了當地承認,微微一怔,隨即又笑道:“狂潮小姐,你的魅力真大呢!”
  “我……”她不知該如何回應,一張臉微微泛紅。
  看出她的尷尬,鬼沒話鋒一轉,替她解了圍。
  “別光顧著說話,快點把她的傷口處理好。”
  “遵命。”鬼斧的眼中閃著有趣的光芒。
  看來地獄鬼眾的冥王找到他命定的新娘了。
  再次做完縫合手術后,鬼斧笑著打趣道:“狂潮小姐,回去后請好好保重自己,同一個傷口我可不想再動第三次手術。”
  “我也不希望這樣啊。”她又沒有自虐的傾向。
  “上次拿的消炎藥片吃完了嗎嚴他順口問。
  “快沒了。”
  鬼斧點點頭,“我知道了,你們先回去休息,晚上我再順道幫你把藥帶回去。”
  “回去了?”鬼沒似笑非笑的問著。
  “嗯。”她點點頭,沒有勇气迎視他的目光。
  原本邪魅俊美的鬼沒就讓她心慌意亂、手足無措,剛剛又得知他有可能是喜歡自己的,她的心跳甚至開始狂飆。
  他似乎已經習慣抱她了。
  凌狂潮不敢讓視線往上飄,只好直視前方,而目光所及正好是鬼沒的耳垂,咦?他有戴耳環呢!
  她一直以為這种式樣華麗的耳環只有女孩子會戴,沒想到……而且雖然有些不平,她卻不能不承認他戴耳環的樣子還真好看得沒天理,而且性感。
  鬼沒將她抱上車,不經意發現她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的耳朵,“我戴耳環很奇怪嗎?”
  她搖了搖頭,“很好看,只是式樣……呃,奇特了點。”
  他笑了開來,“你的說法太含蓄了,要我來形容簡直就只有變態兩個字。”哪有男人會戴這种女人家的耳環?
  他的笑容几乎奪走她的呼吸。
  听他的口气似乎不怎么喜歡這個耳環,那為什么不取下來?她并沒有將問題問出口。
  然而鬼沒似乎可以猜得出她在想什么,“這個耳環有它的用處,所以不能拿下來。”要不,他肯定早扔了。設計這耳環的人是個變態。
  用處?她有听沒有懂,“耳環不就是耳環嗎?除了美觀以外,還能有什么用處?”
  他瞥了她一眼,坦承道:“另一個功用是耳机。”
  “耳机?”听音樂嗎?
  “用來聯絡的。”
  “聯絡?”她依舊一臉茫然的看著他。
  像他們這种隨時都有可能倒閉的征信社——這么說似乎太殘酷了,不過卻是事實,還需要用到那么先進的科技產品嗎?
  很快地他們就到家了。
  把車子停住后,鬼沒好笑地轉頭瞧她,“你變成鸚鵡了?”
  “鸚……”頓了一下,腦海中急速地閃過一個念頭,快得讓她抓不著,她甩了甩頭,“那些先進的科技產品會哭泣吧!”為英雄無用武之地。
  他彎腰將她抱出車子,“你想太多了。”
  “咳……”她還想說些什么,卻因屋里的灰塵迎面而來,又引發一陣猛咳,且還咳得滿臉通紅。
  “你還好吧?”他直接上三樓。
  她因為屋內漫天的灰塵而咳嗽并不是第一次了,可他卻是頭一道有了淡然以外的感覺。
  “咳咳咳……還好!”她勉強順過气來。“征信社的環境真的得打掃一下,不然不會有客戶上門的。”
  鬼沒此時的心中已經有了想法,“也對。”
  “要是沒有客戶上門,征信社會倒!”她的反應有些慢半拍,“你剛剛說什么?”
  “我說也對。”踢開門,他將她抱進她暫住的房間里,安置在床上。
  他說也對,意思是認同她的說法了?凌狂潮有點不太習慣他的改變,很是意外,“你……你是認真的?”
  “嗯。”
  她怔怔地呆望著鬼沒。
  他對她的反應感到很有趣,“你不是一直想要說服我嗎?”
  “呃!對呀對呀,沒錯,環境改善之后應該就會有客戶上門了。”她迭聲道,不過還是不能太樂觀,畢竟這里是個鳥不生蛋、狗不拉屎的地方。
  “唔。”他含糊地帶過。
  誰管征信社會不會有客戶上門啊!他只是不想再看到她咳嗽,如此而已。
  他的外套還在凌狂潮的身上,提醒他她的上衣被詹姆士·金瑞契撕破的事實,他徑自打開衣櫥替她找了件上衣,“把破衣服換掉,你自己來沒問題吧?”未語先笑的桃花眼顯得溫柔多了。
  凌狂潮聞言,俏臉倏地染上一抹紅潮,“當然。”她傷的是腳又不是手。

  鬼魅、魍魎、鬼斧三個人身上全部穿著可笑的圍裙,卷起袖子,在辦公室內打掃。
  有沒有搞錯啊?他長得這么英俊、穿得這么帥气,竟然叫他回來大掃除!
  “什么嘛!”鬼魅很不平衡地嘀嘀咕咕。“我看啊,我們干脆改組成神出鬼沒清洁公司好了。”
  “快點做就是了,哪來那么多廢話,”鬼斧拿著雞毛彈子,站在辦公桌上清除天花板的蜘蛛网。
  魍魎沒搭腔,賣力地用著手中的掃帚掃地。
  安靜沒一會儿,鬼魅又忍不住開口,“我們可是好不容易才把這棟屋子弄成現在這副鬼樣子的,這會怎來個大掃除?”
  他和魍魎本來打算交了差之后要休個几天假的,沒想到被冥王給急召回來,原因卻是為了打掃房子!
  冥王到底是哪根筋不對勁啊?
  “因為狂潮小姐。”就讓他死得明白好了。
  “嘎?小潮儿?”鬼魅蹲在辦公桌上仰頭望著鬼斧。
  他記得小潮儿一直不放棄說服冥王改善征信社里的環境,然后才會有客戶上門來委托工作,征信社才會有收入……
  莫非冥王被小潮儿給洗腦了?
  不會吧!“我們可不是靠征信社的收入來過活的耶!”鬼魅壓低聲音自語,隨即又睜大眼睛,“頭頭不會忘了吧?”
  “不是那個原因。”鬼斧覷了他一眼。
  “不是那個原因?”不然是什么原因?他很納悶。
  鬼斧笑笑地公布答案,“狂潮小姐的气管很敏感,這里漫天的灰塵讓她每次進出都會引起一陣劇烈的咳嗽。”
  魍魎若有所思地頷首。
  咳嗽?鬼魅一陣錯愕。“就因為小潮儿會咳嗽?”
  “沒錯。”鬼斧好整以暇地欣賞鬼魅的表情。
  就因為小潮儿會咳嗽,所以冥王決定要大掃除!鬼魅呆怔了好半晌,而后爆出一陣大笑。
  他們什么時候看過冥王如此關心一個女人了?看來,冥王是真的被小潮儿抓住了。
  但是,泡妞的是冥王,做苦工的人為什么是他們呢?
  樓梯上突然響起一陣腳步聲。
  鬼魅探頭望過去,“頭頭,小潮儿!”
  凌狂潮戴著口罩,拄著拐杖慢慢地走下來。
  “大家辛苦了,休息一下,喝個飲料吧。”
  鬼沒手上端著飲料走在前頭。
  “真是感動呢!還有飲料可以喝。”鬼魅第一個自辦公桌上一躍而下,從鬼沒手中的托盤上拿了杯飲料。
  鬼斧也上前拿了一杯,“謝謝。”
  魍魎拿了飲料后則是朝她點了點頭,仍沒開口。
  凌狂潮忽地張大眼睛,欣喜地指向通往一樓的樓梯口,“你們看,有客戶上門了!”她說得沒錯吧。
  來人長得俊美絕倫、風度翩翩,有股非凡的王者气勢,只是渾身上下繚繞著冷然的氛圍,讓人不敢親近。
  “看來你們很忙。”他淡淡地指出事實。
  他身后還跟著兩名男子,皆是罕見的美男子。
  “不忙、不忙,一點都不忙,請坐。”好不容易有客戶上門了,她得幫忙鬼沒接下這筆生意才行。
  畢竟是她說服鬼沒大掃除的,總要有點成效嘛!他們才會覺得辛苦有了代价。
  男子一貫冷然的表情瞧了瞧四周,惟一的沙發上覆蓋著一層厚厚的灰塵,另外四張活動的真皮座椅也太印滿了凌亂的腳印,她要他坐哪里?
  凌狂潮也發現了,她有些尷尬地頻頻朝鬼魅使眼色,要他赶緊將椅子擦一擦好讓客人坐。“不好意思,我們征信社正好在整修。”
  小潮儿將來會是冥王的老婆,听她的命令行事也沒錯。鬼魅聳了聳肩,遂依照指示動手。
  鬼沒正打算開口說明,卻被凌狂潮搶先一步
  她以手肘頂了頂他,“快點去幫客人泡茶啊!”
  幫客人泡茶?鬼沒饒富興味地笑笑,沒有异議地朝來人點點頭,轉身依言泡茶去。
  凌狂潮背對著鬼沒,沒有注意到他和來人無言的交流。
  魍魎喝完了飲料,擱下杯子,又繼續他未完的打掃工作。
  冥王什么時候允許一個女人指使他了?鬼魅努力地裝著一本正經的模樣,在一旁等著看好戲。
  凌狂潮熱絡地招呼著,“先生,你貴姓?呃,我的喉嚨不太舒服,希望你別介意我戴著口罩說話。”
  男子的眼中掠過一抹新奇,“神,無妨。”這女人是何方神圣?鬼對她的態度极不尋常哦!
  神?真是奇怪的姓氏。她無暇多想,“神先生你好,有什么事需要委托我們幫你辦的嗎?”她的全副注意力都在眼前男子的身上,所以沒有發現另外兩名男子臉上奇怪的表情。
  他打量了一下還未清理完畢的辦公室。
  鬼哪來的閒情逸致打掃征信社啊?他是不是錯過什么好事了?
  凌狂潮誤以為他打量的眼光是對征信社不滿意,連忙解釋道:“神先生,我們征信社里的員工都具備超強的辦事能力,不論是何种案件都可以輕易解決,包君滿意。”
  鬼魅摸了摸下巴,小潮儿真是賣力呢!那也就不枉費冥王對她的在乎了。
  端著茶下樓的鬼沒眉梢、眼角、唇畔都是笑意肆虐的痕跡,“大哥,喝茶吧!”
  大……大哥?凌狂潮瞬間僵化成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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