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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得知項磊要接掌龍騰財團,慶衡一點也不訝异。時勢所趨,水到渠成,憑他和項磊的交情,他覺得他有足夠的能力來應付商場的詭譎。
  只是,孟媛媛會怎么想呢?他希望孟守龍的決定不會造成家庭問題才好。
  到机場迭走了鐘可霓,他順便去辦了几件組織里的事,約了人在金池酒店見面。
  正事辦完,他才准備离開,就听見一陣玻璃破碎聲、女人的尖叫,以及一個男人的咒罵聲——
  “你瘋了!”
  “滾開!你這個不要臉的東西!以為我醉了,想非禮我?”
  一個女子的聲音,慶衡覺得很耳熟。
  酒店經理已聞訊赶了過去,似乎在勸著什么。慶衡站了起來,往那個角落走去。
  他撥開圍觀的群眾,往里一探,果然不出他的猜測,是孟媛媛!
  她正拿著槍指著一個微胖的男人,神色已帶點醉意。
  “約我談生意?也不先打听清楚本小姐是干什么的!哼,賣畫,我呸!憑一幅畫就要我陪你過夜?臭家伙,我讓你死得痛快些!”她搖晃著不穩的身軀,手里的槍握得緊緊的。
  “孟……孟小姐,你喝醉了!這……這槍是不長眼睛的,你別沖動,要小心啊!”酒店經理想要阻止她,卻又不敢得罪她。開玩笑!龍騰財團的大小姐,他一個小酒店的經理,能拿地她樣?可是,不阻止她,万一她傷了自己或任何人就更麻煩了。
  那個胖男人已經趴在地上,不敢抬頭。孟媛媛一身的名貴衣服早已縐得不成樣子,但她還是不放過地上的畫商,一直用腳踹他。
  慶衡看不下去了。早說過這個女人是個潑辣、無知、沖動的呆子,以為自己有支小槍,就能橫行天下?要是遇到狼一點的黑道角色,她早就玩完了。
  他走上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奪下她的槍。
  孟媛媛惊愕地看著他,努力要集中視線,但她只覺得好几個鐘慶衡在她眼前晃來晃去。
  “你……你干什么?誰要你來管我的閒事?”
  “回去!”他拉住它的手。
  “不!我還要喝!再拿酒來!”她掙脫他,任性地賴在椅子上不肯离開。
  慶衡二話不說,一把將她扛起,往外走去。
  “放我下來!”孟媛媛大叫。但沒人理她。
  他不理會大家為訝的眼光,直接將孟媛媛扛出酒店,招來一輛出租車,一同坐進去,打算送她回家。
  “我……我不要回家……”孟媛媛癱在椅上,不停地搖頭。
  “你給我閉嘴!”慶衡皺起眉頭,對自己再次蹚這淌渾水而生气。
  “我……我……想吐……”她才說完,就吐得她和他一身。
  他根本來不及反應,就聞到一股酸臭的發酵味。司机先生不高興地從后視鏡中瞪著他們。他气得恨不得掐死地。抬頭看看离他住的飯店不遠,于是要出租車司机載他們到飯店去。沒辦法,他一身的髒臭,只有先回去換衣服了。
  多付了兩百元清理費,他帶著她匆匆下車,沖回他的房間。一進門,她又想吐了,他把整個浴室讓給她吐個痛快,自己坐在床上抽煙,生悶气。
  其實,雖然他不喜歡和女人搞在一起,但他多半是從容親切、体貼開朗的,他的微笑讓他成為許多女人的夢中情人,雖然他對她們總是保持距离。但是,偏偏他對孟媛媛總是無法保持風度。她根本是個惹禍精!從一開始他救了她,他便后悔了。項磊的演唱會搞砸、孟守龍的受傷,她可說是始作俑者。剛剛她又在酒店鬧事,他要是眼不見為淨就好了,偏偏他又出手管閒事了。這是老天在懲罰他嗎?
  他搖搖頭站起來,發覺浴室里沒動靜,覺得奇怪,敲敲門,沒響應。孟媛媛在里面干什么?他用力拍門。
  “喂,你吐完了嗎?吐完了你就開門啊!”
  沒有反應。
  “喂!孟媛媛!”
  還是沒有聲音。
  他急了。她該不會醉死在里面吧?他用力撞開門,看見她倒在浴缸旁,昏睡過去。整身的衣服又濕又臭,她還能睡成這樣……
  慶衡被她打敗了。他脫下西裝外套,拉下領帶,卷起襯衫袖子,開始替她脫衣服。她沒有反應地任他將她脫個精光,一身白里透紅的肌膚,丰滿窈窕的曲線盡現在他的眼里。說不動心是騙人的,不過,他可不會趁人之危,何況孟媛媛是他最不想碰的女人!他快速地用水將她沖干淨,再用冷水拍打她的臉,擦干,讓她穿上他的T恤,然后把她丟到床上。
  孟媛媛經過梳洗,有點清醒了。她起身坐在床沿,瞪著拿水給她喝的鐘慶衡。
  “這是哪里?我怎么會在這里?”
  “你醉了,吐得我全身,我帶你回我住的飯店換衣服。”他邊說邊脫下襯衫。
  “鐘慶衡,你帶我到你的房間?”她似乎只清醒兩成,反應慢得惊人。
  他走進浴室換上牛仔褲和襯衫,把他們的髒衣服全包起來,丟進垃圾筒。
  “你啊,以后少喝點。醉成那樣,難怪別人想占你便宜。”他從她手中拿過杯子,發現不施脂粉的孟媛媛比平常看起來清純多了。眼神恍惚的她,溫馴可人,沒有盛气凌人的驕傲,也沒有局傲的不屑,加上酒精的作祟,她簡直變了個人!說實話,慶衡喜歡她現在的樣子。
  “我在談生意。”她突然冒出這一句。
  “又如何?”
  “心情不好,大家喝酒,喝個痛快。”
  她一定還沒清醒,不然不會說起話活像個二歲小孩。他搖搖頭,拉了把椅子坐在她對面。
  “為什么心情不好?”
  她笑了,卻是一臉凄愴。一個多金的小姐,會有什么不如意?
  “爸要項磊接掌龍騰。”她說。
  “所以你不高興?”他想起她說過的話。她恨項磊。
  “已經無所謂了。我一直都負責管理珠寶和藝廊的生意,龍騰的真正運作,我根本從未參与。但是我還是很認真啊!我盡量搜集爸爸喜歡的藝術品,我努力學習鑒賞、評价,磨利自己的眼光……但是……但是為什么他都沒看到?我也有野心,我要他肯定我的能力,我也可以幫他分擔一些事情啊!”她吸了吸鼻子,眼眶已聚集淚水。
  他回身拿了一盒面紙塞進她怀里。女人的眼淚,一發總是不可收拾。
  “項磊莫名其妙成了我的哥哥,我很想恨他,可是又不能恨他……我如果是男生就好了,也不必被送去美國……离爸那么遠……”她邊哭邊說。
  “你爸爸要把你送去美國做什么?”他感到奇怪。
  “美國的龍騰分支營運正常,可是沒人可以幫忙管理,爸要我去……哎呀,我真不想去!”
  她想站起來卻又跌跌撞撞,他只好伸手扶住她。
  “你干什么?”
  “我得回去了。你是個男人,我沒事待在你這儿講廢話干什么?”她想睜大眼睛,可是眼皮太沉重了。
  “那我送你回去。”他歎了口气,總不能讓她這個樣子自己回家吧!
  “不用勉強,哼,誰不知道你一直看我不順眼。”她几乎要趴在他的胸膛上了。
  “你還記得我看你不順眼,那你沒醉嘛!”他審規她的臉孔,想搞清楚她到底有多清醒。
  “你呀,”她指著他的鼻子,又推開他,“自命清高!我就是這個樣子,管你順不順眼,反正全世界沒有一個人真正關心我、喜歡我……”她哭喊著,伸手要扶住沙發,距离沒看准,一個扑空,跌倒在地毯上。
  他冷冷地看著她倒下,怕她是藉酒裝瘋,也不扶她。可是,過了一會儿,她竟然沒聲息了。他蹲下來拍拍她,“為,孟媛媛?”
  沒有反應!他將她的臉翻過來,發現她竟然睡著了!
  “你醒醒。你不是要回家嗎?”他想叫醒她,但……她不知道已經睡到第几層去了,動也不動。
  很好,她把他的夜晚搞成這樣,還賴在他這儿?現在把她扛回家,不知情的人還以為他迷奸她呢!
  算了!他也累了,明天再說吧!
  于是,他將她抱到床上,自己也爬上床的另一端,蒙頭大睡。

         ★        ★        ★

  “啊——!”
  慶衡被一陣尖叫聲惊醒,反射動作立刻拿起枕頭底下的槍。可是,等他搞清楚狀況時,恨不得敲昏這個笨女人!
  “你發什么神經?”他也大喊。
  孟媛媛惊慌地站在床旁,指著躺在床上的他,生气地問!“你……你這個無賴!你把我弄到你的里來干什么?”
  他吐了一口大气,又倒回床上,不耐煩地說!“昨晚你醉了,發酒瘋,還吐了我一身,是我扛你回來的。”
  “你為什么沒送我回家?你……你有沒有對我怎樣?”她抓住T恤的領口,冰冷的口气像在質問罪犯。
  慶衡昨晚被她挑起的一點點柔情,又被她清醒時的傲气給澆熄了。說真的,他比較喜歡喝醉的她,對人沒有那么大的戒心。
  “你醉得不省人事,在酒店里拿著槍亂指,把所有人嚇死了,我看不下去,把你帶回來,誰知你吐完了,就在我這儿睡著了。”他瞄了她一眼,點燃一根煙,打算消遣她。“我幫你換衣服、洗澡,還幫你擦干全身,把我的T恤借你穿上……”
  “你……無恥!”她气得發抖。這個坏蛋,虧她還一直以為他是正人君子,沒想到……
  “怎么樣?驕傲的大小姐,我這個俗人看遍了你的全身,你又能怎樣?”他是存心气她的。他就是看不慣她那气勢凌人的樣子。
  她滿臉火紅,扑到床上想給他一巴掌。
  他俐落地閃開,單手便將她壓倒在床上,眯起眼睛,“憑你的花拳繡腿,最好不要隨便動手,否則,我會以為你在挑逗我。”
  “你下流!”她脫口大罵,漂亮約五官被酡紅的臉頰襯得更加出色。
  他真的被她惹毛了,傾身壓向她,“是嗎?那么我們來玩玩下流的游戲吧!”說完,他低頭吻上她櫻紅的唇。他是想懲罰她、教訓她,所以狂肆地逗弄她的口舌,沒有半點柔情。
  孟媛媛擺脫不了他緊箍的手,身体在他結實的擁抱下也動彈不得,只能任委屈的淚水奔流。
  他抬起頭看到她的眼淚,心就軟了一半。女人的淚水是致命武器,是他的致命點。他放開她,下床邊整理縐得一塌胡涂的上衣邊說!“我沒有對你怎樣。我碰女人也要看對象。你放心,你還嫁得出去。”
  孟媛媛躺在床上沒有吭气,原本對他的一點點好感全消失了。她知道他不喜歡她,可是也沒有必要如此羞辱她呀!她慢慢地坐起身,眼淚卻不听使喚地繼續流泄。
  慶衡看著她抽動的背影,頓時心生不忍,在她身旁坐下。
  “別哭了,我送你回家吧!項磊從不會跟人計較,就算他接掌龍騰,也不會和你搶什么,你安心地去美國吧!”
  她幕然抬頭,“你怎么知道我要去美國?”
  “你昨晚告訴我的。”
  “我……還說了什么嗎?”她怕自己抖出太多心事。
  他定定地看著她。“不多。不過,夠讓我知道你為什么要喝醉了。”
  一直到他送她回家,孟媛媛都沒有說話。昨天她不知道對他說了多少,可是,不知為何,昨天以前的坏心情都逐漸消失了。或許,离開台灣一陣子也不錯,她想。

         ★        ★        ★

  項磊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空蕩蕩的屋子!一星期前他和俊蓉才在這里廝磨了一夜,現在,它居然是空的!
  听樓下房東說,原本住這里的郭小姐三天前搬走了。搬去哪里?不知道。
  為什么?她為什么要這樣做?項磊駕愕之外,不斷地自問著,到底怎么回事?
  打電話到焦點日報報社,趙世雍只說“她辭職了”就挂斯了電話。再問李彩鳳和朱麗琪,她們對她的去向一點也不清楚,朱麗琪還問他是不是他對俊蓉做了什么。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竟然不告而別!為什么?他又惊又气,卻不知該對誰發泄,擔心加害怕,卻沒有人能告訴他她到哪里去了。
  打電話回她家,她媽媽對它的事亦三緘其口,淡淡地說“她想休息一陣子”,就沒再多說什么了。
  項磊縱有一百個、一千個疑問,也沒有人能給他答案!
  慶衡告訴他,“她會离開你只有三個理由。第一,她不愛你。第二,她太愛你。第三,她在害怕。”
  “怕什么?”他不明白。
  慶衡聳聳肩,“我如果知道,就去擺攤子算命了。”
  慶衡的話有說等于沒說,倒是一直和他不親近的孟媛媛說出了症結。
  “她离開你,是不想干扰你,你現在要接掌龍騰,有太多的事要做了。她選擇离開你,是給你時間想清楚,你如果不在乎她,剛好可以利用這段時間忘了她!你如果還愛她,你就不會任由她消失,天涯海角也會找到她。”
  孟媛媛的這段話,點醒了他。想起那天俊蓉在他怀里哭泣,她莫名其妙地生气,然后又熱情如火地愛他,她是在害怕,害怕有一天他真的不再要也不能要她時,她要如何自處?
  項玉嵐對俊蓉的消失倒是一點也不著急,她對頂磊說!“這個女孩有個性,我喜歡!”
  “媽!”他急死了,偏偏周圍的人都在說風涼話。
  “小磊,你不會只是跟她玩玩吧?”
  “當然不是!從一開始我就篤定地告訴她,我要追她、娶她!”
  “那不就沒事了?憑你,要找到她只是時間的問題而已。”
  是的,她是存心躲它的。不過,他不在意,因為她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輩子。她這一生,永遠別想逃出它的手掌心!

         ★        ★        ★

  慶衡在台灣的事告一段落了,決定回美國去。項玉嵐還要多留些時日才走,不能与他同行,不過,她幫他找了個伴——要去美國接掌龍騰分支的孟媛媛。
  項磊、孟守龍和項玉嵐到机場為他們送行,當孟守龍在和孟媛媛談話時,項磊把慶衡拉到一旁。
  “听說有一晚媛媛在你那里過夜?”項磊的口气有點曖昧。
  “嗯,她喝醉了,吐得我一身,只好將她帶回飯店。”慶衡笑著回看他不信的眼神。
  “只有這樣?”
  “嘿,別想歪了!像你老妹那种人,我碰不起。”他給項磊一詞拳頭。
  “媛媛是驕傲了些。不過,她對你頗有好感哩。”項磊一再暗示。
  “你又知道了?小時候你不也告訴我隔壁的茱麗喜歡我,害我被她家的狗咬得偏体鱗傷。”他最怕項磊亂點鴛鴦譜,成事不足,敗事有余。
  “拜托,那是以前,現在我看人可准了。”
  “是嗎?別再害我了。孟媛媛是千金之軀,我無福消受。”
  “你對她沒感覺嗎?別忘了,你還救過她呢!”
  “我也救過郭俊蓉,那你把她讓給我。”慶衡故意气他。
  果然,項磊臉色一正,“她是我的,誰也別想從我身邊帶走她!她不可能躲得過我的。”
  慶衡拍拍他的肩膀,“好啦!先把龍騰搞定了,再把她找回來綁在你身邊。”
  “這次……真的謝謝你了。”他指的是歐陽明雄的事。
  “自己人,還跟我客气!咱們是兄弟嘛!”
  “是啊!等你接任龍頭,記得知會一聲。”
  “再說吧!倒是你,有喜訊時記得通知我,我會來參加婚禮。”
  “當然。”項磊答得爽快,好象篤定找得到俊蓉似的。
  快要到驗照口時,項磊又拉住了慶衡。
  “說真的,幫我照顧媛媛。”
  “我考慮考慮。不過,別指望我會答應。”
  項磊笑了。剛剛他母親要孟媛媛有事就找慶衡時,她是這么回答的——
  “誰要靠他!”
  天知道!把這兩個人放在美國會不會擦出火花?一個在加州,一個在德州,說還不遠,說近不近,不過,只要有緣,管他南极北极,還不照樣聯姻!
  所以囉,慶衡和孟媛媛會有什么進展,誰也說不准!

         ★        ★        ★

  春去秋來,又是濕冷的初春季節。一年了,俊蓉离開他整整一年了!
  項磊一身剪裁合身的西裝,修剪整齊的頭發,不同于以往的不羈狂肆,他現在眉宇之間自有一份坦蕩的豁達,像是經過了一番歷練,變得沉穩多了。但是,他知道自己唯一沒變的,是他對俊蓉的心。
  這一年來,他像塊海綿般,努力吸取企業經營相關的事務与管理技巧,從基礎開始學起。或許真的像孟守龍所說的,他的确有商業天分,短短的時間內,他使展現了獨到的手腕与敏銳的眼光,使龍騰在他掌舵的這一年內,財團所有營業額成長了百分之十二,真是跌破所有專家的眼鏡!
  當初,他從演藝圈跳到變化瞬息的經濟舞台,外界和財團內部不以為然的聲浪來自各方,大家都認為,不出三個月,他一定會回到唱歌一途,畢竟習慣了燈光和掌聲的藝人,怎么能适應明爭暗斗、爾虞我詐的商場呢?但是,項磊用他的能力擊敗了這些疑問。他強勢的辦事風格,比起以強悍著名的孟守龍,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加上他俊逸挺拔的出眾外型,使得他的企業經理人形象比原有的偶像歌手身分,還要引人注目。
  只是,這么搶眼的人物,卻不接受任何媒体的采訪報導。孟媛媛早就將重心放在美國的事業上,而孟守龍則已呈半退休狀態,偶爾往返美國,探采項玉嵐。現在龍騰財團的重點人物,几乎可算是項磊了。但所有媒体想接触他,都被他的秘書一一婉拒。他不再是眾人心日中的偶像明星,而是一個神秘的企業精英,他的一切,在這一年內從不公開,讓各大新聞媒体的記者們傷透了腦筋。
  現在,他坐在青云大樓頂樓的總裁辦公室內,斜靠在沙發上,露出別人根本無法看到的溫柔眼神,微笑地看著手中的照片。
  那是俊蓉的照片!她走在路上,与人在咖啡館聊天,在她新住處的陽台上澆花……每一張都清楚生動、明亮耀眼。雖然她离開他一年,卻好象沒有走遠,她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項磊其實在她离開后半年就找到她了。憑著征信杜老馬的眼線,要找到她并非難事。她換了環境,辭掉焦點日報的工作后,在目前這家小小的雜志杜任職。這家名叫“春雷”的雜志杜規模雖小,風評卻還不錯,專門報導有關財經的各項信息。俊蓉是這家雜志社的主編,在雜志上她都是用筆名寫稿挂名,因此,不明就里的人根本不知道俊蓉就在“春雷”上班。
  老馬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將她的照片迭過來,因此,他對她這一年來的生活瞭如指掌。最重要的是,她仍然是一個人。
  “你在等我嗎?”他輕吻著照片上那張美麗的臉,喃喃地問著。
  在得知她的訊息后,項磊決定用一年的時間徹底了解、掌控龍騰,然后他會找到她,讓她回到他身邊。
  電話鈴聲響起,他走回辦公桌前按下通話鈕。
  “什么事?”
  “總裁,財務張副總秘書小姐來電,說春雷雜志主編想訪問張副總。”
  項磊露出了微笑,她遲早要來訪間龍肪的。春雷走的是俊蓉喜歡的財經路線,最近龍騰的一切是記者們追蹤的焦點,春雷不會愿意漏掉這個賣點的。他早就通知各單位主管,若有雜志社要采訪龍騰,一定要讓他知道。果然,她終于有行動了,只不過她并不想見他,她找上他的屬下想得到信息。
  時机到了!他心里想著。忍耐了一年,當初對孟守龍的承諾實踐后,再來就是他和她的事了。
  “等著吧!寶貝,你將賠償我這一年來所受相思之苦的損失。”他站了起來,照片小心地收進西裝口袋,點起一根煙,笑著看向落地窗外的台北夜景。

         ★        ★        ★

  俊蓉匆匆忙忙走進“江湖”,左右看了看,約她見面的人還沒來,便挑了一張椅子坐下。
  春雷雜志專做財經方面的報導,這陣子當然也想過訪問龍騰的總裁項磊,不過,基于他們之間的過往,她根本不能訪問他。況且他一直不接受媒体的采訪,因此,她好几次都放棄了總編的提案。這次,總編又要地做這個“龍騰奇跡”專題,她被逼急了,只好聯絡上龍騰的財務副總,詢問是否能接受她的訪問。副總張先生的秘書直到今天下午才告訴她晚上七點在“江湖”見面,接受她的訪問。她剛開始還以為自己听錯了,“江湖”?那种地方能訪談嗎?不過她沒有多問,好不容易連上了線,怎能太要求地點呢?于是,處理完手邊的事務,她便來到這儿等人。
  這里完全沒變。她看看四周,想起第一次到這里就是為了要采訪項磊。那時他是紅极一時的歌手,現在卻是引人注目的商界奇才。一年內就發生了這么多變化,那么,還有什么是長久不變的呢?
  舞台上沒有表演,只有樂隊演奏著藍調的旋律,企圖与在座的客人產生頹廢共鳴。她低頭看看表,喚飲著名為“愛的重逢”的雞尾酒。這是酒保建議的新產品,她無所謂地點了一杯,吸一口,才發現又酸又苦又甜,說不出來到底是什么滋味。
  “不介意我坐下來吧?”有人在她面前間著。
  她抬起頭來,望進了一雙熟悉又深遂的眼昨里。好几秒過去了,她才從惊愕中回過神來。項磊!是他!他……還是那樣地英挺蒲洒,還是一身的黑。
  “對不起,我約了人了。”她赶緊低下頭,想掩飾自己的慌亂和無措。
  “他不會來了。”項磊坐在她對面,微笑地看著她。
  “為什么?你怎么知道?”她有點吃駕。
  “要知道龍騰的事,有誰比我更清楚,何必間我的屬下?”他靠向桌子,一手支著下巴。
  “我們只是要做些簡單的采訪,應該不必惊動總裁。”
  “我拒絕了所有的記者,就是為了把獨家報導的權利給你,你為什么不來找我?”她張大眼睛看著他。他的話是真的還是假的?
  “我不想自討沒趣。”
  “你驕傲的坏習慣還是沒改。”他輕輕地說。
  “既然貴公司的財務副總不能來,那我改天再找他好了。”她急急忙忙地站了起來,想逃開他,逃開忽然涌上來的愛恨情緒。
  他抓住她的手。“不喝完這杯‘愛的重逢’嗎?”
  “你……”俊蓉不可置信的看著他。他怎么知道這杯酒的名字?
  “這是我親自調制的。”他深情地看著她。
  “你調的?”
  “這是我這一年來想你的心情。”
  他的話讓她忍不住淚眼盈眶。他為什么要這樣對她?一年來不聞不問,卻又在她努力要將他忘記時來看她,對她說這种話?
  她得走了,不然,又會被他看到自己的軟弱。掙脫它的手,俊蓉沖出“江湖”的大門,才踏上紅磚道,就被項磊抓住了手臂。
  “你還要躲我?一年了,這個躲迷藏的游戲你還沒玩夠嗎?”他實在气她頑固的腦袋還想不開。
  “放開我!”
  “不放。”
  “你不放我要叫了。”
  “你叫啊!”他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你……”
  “你再也別想從我眼中逃開。”
  “我們的世界差太多了。我走得遠遠的,不干扰你不是更好?”
  “那你有沒有問過我的感受?”
  “還需要問嗎?這一年來你沒有吭气,不就是最好的答案?我何必等到你開口要我走才走?”她的眼淚終于滑了下來。
  “所以你才自以為是地躲了起來?你這個小傻瓜!”他用力將她抱在怀里。
  俊蓉悶在這個熟悉的怀里,百感交集,躲他躲了一年,卻躲出了更深的愛戀。
  久久,他放開了她,拉起她的手,走到他的車旁。
  “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去哪里?”
  “等一下你就知道。”
  他開著他的跑車,載她來到他位于天母的家。自從他接掌龍騰,就一直住在這儿。一棟漂亮的別墅,在燈光的照映下,矗立在她眼前。
  “這里是?”
  “我家。”
  “我以為你和孟先生住在一起。”她喃喃地說著。
  進到屋內,原木的裝潢讓人感到特別溫暖。她四處打量,好奇他怎么會把屋于清理得那么干淨。
  “每周會有人幫我打掃一次。”他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
  俊蓉連忙轉過頭去,怕被他看到微微發熱的臉頰。
  他帶她參觀所有的房間,最后,來到仙的臥室門口,一打開門,進入眼帘的是一幅放大照片,挂在床頭牆上。她定眼一看,那竟然是她,眼睛、嘴角都在微笑的她。
  她俊蓉愣愣地看著自己,一時無法言語,任眼淚再一次在臉上決堤。
  項磊從身后抱住她,“這些日子來,都是‘她’陪我度過無數個無眠的夜。”
  她走到照片前,想伸手摸一摸,卻碰掉了床頭柜上的一本相本。她拿起來一看,赫然發現里面全是她的照片,近期的照片,全是偷拍的!
  “這是?”她張大眼,轉過身來問他。
  “你!”他專注地看著她。
  “為什么會有這些……”難道他一直在跟蹤她?
  “你以為你真的躲得開我?要不是事業繁重,我早就去把你架回來了。我本來想看看你的游戲要玩多久,沒想到你的脾气還真是固執得可以,我再也等不下去了,”他突然抓住她的手,“我想,只有用這個套住你,你才不會亂跑。”說著,他拿出一只鑽戒,不等地回答,就套進她的手指。
  俊蓉傻傻地看著手上的戒指,一下子搞不清楚發生的事。
  項磊笑看著她一臉的惊愕,擁住她說!“嫁給我吧!”
  她抬眼看他,分不清是喜是憂。等了一年,等的不就是他這句話?但為什么眼淚總是止不住?
  “你是說真的?”她抽抽噎噎地問。
  項磊捧起她的臉,給她一個最深情、最溫柔的長物。
  “是的,從我一開始宣布要追你,我就決定了。”
  “不准后悔!”她緊緊摟住他,不想放開。
  他抱起她,一起倒向床上,借著真實的擁抱來彌補一年來的相思。
  窗外星光燦爛,為屋內情人們的低濃細語平添無邊的春色。
  春天,根本就是愛的季節!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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