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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酒會當天,李文綾一早就到她父親李至齊下榻的酒店,因此她并不知道赫連淳淳要扮成林劍希的女伴。
  這下子好了,晚上李文綾要是看見她盛裝出席,不知道又要怎么整她了。赫連淳淳有不好的預感。
  傍晚,林劍希差人送來一套低胸細肩帶雪紡紗長禮物,藍紫相間的流動水紋,穿在身上,飄逸得像是舞蹈的水精靈。
  她瞪著禮服足足有一個鐘頭,還是沒有勇气穿上它。
  這件禮服薄得能讓曲線畢露,林劍希根本存心要讓她難堪,在一個公開場合要她穿上這襲女性化的禮服,那和要她全裸出席有什么兩樣?這种禮服一穿,是男是女一目了解,根本無從遮掩,屆時,她的男人假象肯定被拆得片甲不留。
  打死我我也不穿這件!她嘀咕著。
  參加林劍希參加酒會是基于他幫過她,算是回報,可是也不能勉強自己做這种犧牲啊!愛說笑,要她穿這件禮服,等下輩子吧!
  她才篤定地告訴自己,就听見門外奶奶的吆喝聲,然后門被霍地打開,胖爺与瘦哥竟然出現在她房門前。
  “死胖子!誰准你進來了?”奶奶和胖爺他們其實都很熟悉了,只是對他們的特殊職業非常感冒,她認為都是他們帶坏了林劍希,才會搞得他對性別的錯亂。
  “劍希工我來‘整理’一下一株‘雜草’,奶奶。”胖爺笑咪咪地朝赫連淳淳點點頭。
  “什么雜草?”赫連淳淳不懂。
  “這個。”胖爺伸手按住她的腦袋。
  “啊?”他……他要剪她的頭發?
  “我是來替她化妝的。”瘦哥自動解釋他來的目的。
  “化妝?”
  “別像傻瓜一樣好不好?你又不是沒扮過人妖,就把自己當作要上台表演就行了。”胖爺動作俐落地替她修剪頭發,并做造型。
  瘦哥則迅速地替她上妝,動作非常熟稔。
  不消片刻,她已從一個男人變回女人,而且還是個美麗的女人。
  “進去換上禮服,劍希說要我們帶你到會場去和他會合。”胖爺雖然惊艷,卻不露痕跡。
  赫連淳淳拿起那件薄如蟬翼的禮服,愣愣地走進浴室換上,又机械式地走出來,還沒從自我駭异中醒來。
  鏡中出現的是個娉婷的女人,薄短發服貼地入后腦梳去,留下几綹垂在前額,小臉,瘦肩,修長勻稱的肢体,走動間雪紡紗的合身長禮服飄動如風如水,搖曳生姿。
  說真的,她這輩子還沒這么像女人過。
  她被她自己嚇呆了。
  “嗯,不錯,几可亂真,劍希那小子還真有眼光。”胖爺拋給瘦哥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哇!淳淳,我都認不出你了。怎么才一下子,你就變成女的啦?”奶奶嘖嘖稱奇。
  “會不會……怪怪的?”她的聲音听起來很擔心。為什么她從來不知道自己長得……呃,這么漂亮?
  “唯一怪的就是你完全像個女人,美得過火。”胖爺故意損她。
  完了!謊言即將被識破了!她在心底哀嗚。
  “奇怪,一看到你這個樣子,我怎么忽然覺得你應該是個女人才對?”奶奶皺著眉,大惑不解。
  “不是的,是胖爺和瘦哥的手巧……”她汗涔涔地笑了笑。
  “那當然!”胖爺收拾好帶來的工具,對恭維一點也不客气地接收。
  “走吧。”瘦哥自怒至終還是那么沉默。
  “太神奇了!淳淳,以后你就穿這樣好了,這比牛仔褲還适合你。”奶奶戴起老花眼鏡直盯著她。
  “我要出門了。”她倉皇地沖出門,不敢繼續在房里逗留。
  胖爺与瘦哥相視一笑,才隨后跟上。
  酒會的時間是在六點整,胖爺他們將赫連淳淳載到會場門口就回鳳凰酒店了,留下她獨自面對忐忑不安的心,手足無措地走入會場,
  酒會設在祥和會館一幢私人大廈一樓,中庭寬廣,場面相當盛大。她有點局促不安地穿過人群,在角落旁的休息椅子坐下來。
  不久,門口傳來一陣騷動,麒麟王滕峻身穿白色繡金長袍走進會場,他身旁的五名俊挺男子正是祥和會館的金、木、水、火、土五行麒麟,也都身著中式長袍,一行六人風采出眾,气質飛揚,震懾了在場的各界人士。
  滕峻面帶微笑,与香港政界人士一一握手攀談,五行麒麟也成為交談的核心。以祥和會館在香港舉足輕重的地位,新任官員也不敢對他們有絲毫的怠慢,大家融洽地聚在一起,一片祥和。
  赫連淳淳第一次看見林劍希穿唐裝,英國化頗深的他穿起中國特有的連身橫扣長袍,不僅沒有格格不入的感覺,反而襯出他器宇不凡的獨特气質,溫潤奇舊得像塊中國古玉,隱隱散發光暈。
  他長得真俊!她移不開視線,牢牢地被他吸住目光。
  林劍希五顧四周,一眼就看見了角落里纖纖玉立的人影,赫連淳淳恢复女裝后的模樣美得教人怦然心動,他就知道那件禮服非常适合她。
  他朝她微笑,正想走向她,李文綾突然冒出來,擋在他面前,興奮地拉住他的手說:“劍希,我就知道你今天會穿上唐裝,瞧,我特地穿上這件旗袍,就是為了配合你,當你的女傳送哎。”
  “是嗎?很漂亮。”他露出慣有的笑容。李文綾其實長得很好看,外向、活潑又多金,這樣的女人應該是男人的理想對象,但不知為何,從小到大,他從未將她放在心上,做朋友是一回事,若是要愛上她,對他來說就勉強了些。
  “很高興你會喜歡。”李文綾因他難得的贊美而心花怒放。
  “我有個朋友在那里等我,你要不要一起過去見見她?”他展開策略,打算讓這兩個女人面對面。
  “好啊!”李文綾順著他的眼光看向赫連淳淳,笑容忽地僵住。
  林劍希帶著她走向赫連淳淳,笑著說:“文綾,你認得她嗎?”
  “你是……”好熟的一張臉!李文綾一下子想不出眼前高挑美麗的女人是誰。
  赫連淳淳瞪了林劍希一眼,不知道他想干什么,讓她穿了一件薄紗禮服來這里招搖,到底居心何在?
  “她就是赫連淳淳啊!”他偷笑。不能怪文綾眼拙,赫連淳淳的裝扮与她平常的樣子差太多了。
  “什么?你……你是赫連?”這怎么可能?男人怎么可能打扮得如此女性化,而且還能絕倒眾生?
  “是的。”赫連淳淳無奈地聳聳肩。
  哦!這個動作她認得,的确是赫連淳淳的小動作。李文綾太震惊了。一個男人穿女裝竟然比她還漂亮,這种打擊實在不小。
  “你這個人妖今天打扮成這樣想干什么?到這里招蜂引蝶嗎?”她嫉妒赫連淳淳的美貌。令人惡心的美貌!
  “沒有,是劍希……”
  “不准你喊他的名字!”李文綾霸道地阻止她,手勾住林劍希的手臂不放。
  “文綾,是我邀赫連來當我的女伴的。”林劍希厭煩了赫連淳淳對他閃躲的態度,他要逼她現出原形。
  “女伴?他是個男人,低昏了頭了嗎?就算他現在看起來跟個女人沒兩樣,但骨子里可是不折不扣的陽性体質。劍希,你別鬧了,難道你真的搞起同性戀來了?”李文綾又急又失望。
  “正因為她同時兼具男人与女人的特質才特殊啊!”看見赫連淳淳在一旁白了臉,他不禁揚起嘴角。看你撐到几時?
  “他是個變態!”李文綾不屑地上下打量赫連淳淳。他是長得不差,但又如何?一個陰陽雜混的怪人!
  “你要我來參加酒會不是故意要羞辱我的吧?”赫連淳淳瞪著林劍希,被他的態度与李文綾的用詞气坏了。
  “是你自己要來丟人現眼!瞧瞧你那是什么身材?想用藥物和人工來改頭換面?算了吧!再怎么改也不過是個不男不女的家伙!”李文綾嘴里不饒人。
  “住口!我的身材才不是藥物和人工弄出來的,這些都是……”真材實料!她及時把后面四個字吞進肚子里,因為她正看見林劍希好整以暇地沖著她冷笑。
  他……知道了?不可能!他怎么可能會知道她是個女的?除非……那次受傷時他看過她的身体……
  不會啊!若是這樣,他干嘛不揭穿她?
  一堆疑問像浪潮般涌來,害她理不出一個頭緒。
  “都是什么?哼!假女人!你再想變成女的,都得等下輩子了!”李文綾取笑地瞅著她。
  哇!夠毒!赫連淳淳終于見識到李文綾纖柔外表下的利嘴。
  “謝謝你的提醒,穿上這身不對勁的打扮,我還真的忘了自己的性別呢。”該打退堂鼓了,今天來這里根本是個愚蠢的決定,白白讓人糟蹋。
  “劍希,李總裁來了,你不陪文綾一起去打個招呼?”滕峻不知何時來到他們的身后。
  “你比我更适合巴結他。”林劍希譏諷地看了他一眼。
  “我覺得我比較适合當這位‘先生’的男伴。”滕峻笑著走近赫連淳淳身邊。
  林劍希臉色一斂,帶點警告意味的說:“她是我的女伴。”
  “女伴?找個男的來當女伴,你沒問題吧?你有文綾就夠了,這位就讓我替你代勞吧。”滕峻朝李文綾示意,要她拉走林劍希。
  “你……”
  “走吧!劍希,我爸在等著。”
  林劍希不太情愿地被李文綾拉向人群的另一端,心里納悶著滕峻想對赫連淳淳干什么。
  赫連淳淳被留下与滕峻獨處,感到一股強烈的壓迫感,滕峻渾身散發的气息剛冷威猛。即使尚未開口,都能讓人先帶三分懼意。
  “沒想到你長得還不差。”滕峻雙手環在胸前,笑著對她說。
  “謝謝。”她不安地握緊拳頭。
  “那天在劍希家匆匆一瞥,還真讓人以為你是個男的。”他直言不諱。
  他看出來了!赫連淳淳嚇得憋著气,不敢呼吸。早知這個人不好惹,她實在應該敬而遠之。
  滕峻低頭微笑,安撫的說:“別緊張,我又不會吃了你,我只是很好奇,為何你會以男人的身份出現在劍希身旁?”
  “我是誤打誤撞才認識他的。”
  “哦?我調查過你,你是個攝影工作者,但你的工作室卻在半個多月前被搗毀,而你則四處逃逸躲藏。你到底惹了什么麻煩?”
  “沒……沒什么。”這教她從何說起?
  “祥和會館雖然不怕麻煩,但也不想惹麻煩,你是為了什么意圖接近劍希我不想追究,不過,劍希和李家大小姐從以前就有婚約,也即將結婚,你卡在中間對他們的好事會有影響,所以我希望你能主動离開他,別再糾纏他。”滕峻嘴里這么說,卻非常仔細觀察她的反應。
  他在東南亞得知林劍希与一個人妖走得很近時興致就來了,他很想看看是什么樣的人會讓林劍希冷漠如冰的心騷動,沒想到親眼目睹,才發現是個扮成男人的清秀佳人。据江澄手下的調查顯示,這個赫連淳淳的确得罪了某個大人物,但真正原因他們一直不太清楚,只知道黑道有人放話要活捉她,而她則因緣際會藏匿在林劍希的鳳凰酒店,兩人才因而熟識。
  只是,大家都很詫异林劍希會獨獨相中赫連淳淳,在林家碰面時以言詞稍稍試探就惹來他強烈的反應,直教他們這票人大開眼界,可想而知林劍希這回認真的程度。
  不過,雖然赫連淳淳和林劍希看起來滿相配的,但是他得將她的麻煩先解決掉,并測試一下她對林劍希是否是真心才能讓她進門。
  從种种跡象顯示,林劍希顯然早就知道她的性別,只有她自己還胡涂地以為騙了所有的人。這种亂七八糟的場面,他不介意再扯進李文綾來攪局,看膩了林劍希的冷淡疏离,他很想瞧瞧他失控的脾气會爆發到何种程度。
  經過波折的洗禮,愛情才會更甜蜜——滕峻格言。他自負地笑著。
  赫連淳淳不知道自己已成為考驗的對象,一听滕峻單刀直入的話,心頭更加抑郁。
  “我沒有糾纏他。”原來林劍希早就有婚約了?那他還要她當他的情人是何用意?
  “那是他糾纏你了?”
  “不是,他是好心才留我下來……”
  “那你呢?你愛上他了?”
  “不!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撒謊!她的心像被針扎了好几下。
  “那是劍希的問題了?了他對你太好奇了。”
  “大概是吧!”也僅止于此了,她不相信林劍希對她是認真的。
  “那么你接下來有何打算?真以為他會照顧你一輩子?”滕峻問得很不客气。
  “不,我沒有這种想法……”林劍希對她或許只是一种激情吧?那种可悲的、男人對男人的激情。
  “那就好。劍希一向冷淡,你會對了他的眼是有點奇怪,或是禁欲禁得太久才會走火,你最好別把他的話當真。”呃,折騰一對戀人算不算造孽?滕峻希望老天不會太過責備他。
  “我懂。我今天就离開林家。”長到二十四歲,雖然沒錢沒勢,但好歹有一身傲骨。
  “很好,算你識相,你若离開劍希,祥和會館日后會罩著你,算是回報。”說得滿傷人的,滕峻暗暗罵自己坏心眼。
  “不用了!我赫連淳淳就算沒人罩,一樣能活得好好的。”她的雙眸被怒火燒得清亮,熠熠生輝。
  好!有气魄!他暗地喝了一聲采。
  “那我送你回去吧,我希望劍希對你斷了念頭。”滕峻已經瞄到林劍希利如刀刃的目光了。
  “不,我自己可以回去。”她急急地說。
  “我送你。”他堅決的聲音与表情讓她不容反駁,伸手扶著她走向大門。
  從一開始眼睛一直沒离開他們的林劍希看見滕峻要帶著赫連淳淳离開,沉下臉,立刻跟過去,冷冷地問:“你想帶她去哪里?”
  “赫連想出去透透气,我送她。”滕峻不疾不徐地說。
  “你想去哪里透气?我說過你今晚是我的女伴。”林劍希冷著臉看她。
  “你已經有女伴了,滕先生答應載我去兜個風再送我回去。我覺得他比你好太多了。”她故意靠向滕峻。今晚就把一切解決吧!他和林劍希之間根本不會有交集,与其吊在半空中懸蕩,不如早早了斷。
  “你好好照顧文綾就行了。”滕峻笑了笑,伸手摟住赫連淳淳的腰。
  林劍希劍眉乍攏,倏地揪住滕峻的領口,往旁邊一帶,將他抵在大門外的石牆上,咬牙問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幫你。”滕峻神色不變,卻在心里惊奇,哇!沒想到劍希也有這么火爆的一面,有意思!
  “幫我?”鬼才相信,到目前為止,滕峻一直在惹火他。
  “幫你擺平赫連淳淳啊!瞧你對她一頭熱的樣子,我是在幫你激發她的感情啊!”滕峻無辜地說。
  “不必!我的事我自己來!”他气得牙痒痒的。
  “她會模棱兩可主要是因為她惹上麻煩,并在意自己的身份,你不用點心思,怎能抓得住她?”
  “我自有主張,毋需你來礙事。”滕峻几時這么好心過?他不相信滕峻真想幫他。
  “你的主張救不了她,你敢否認你也在玩游戲?你不拆穿她的性別,只有讓她逃得更遠,她怕你一旦知道她是個女人就對她沒興趣了,這個道理你不懂嗎?”滕峻一語道破。
  林劍希被他堵得啞口無言。他一開始的确是在逗她,只是沒想到會為她帶來壓力。
  “嘖,或許我比你了解她。要是我,我會直接將她帶上床,省得被她逃了。”滕峻笑得非常刺目。
  “你敢?”他怒斥。
  “你說呢?我知道她是個道地的女人,而且我看得出她并沒有拒絕我的意思。”滕峻不怀好意地笑著。
  是嗎?她沒有拒絕他?這個想法刺激得林劍希醋勁大發。
  他憤怒地松開滕峻的領口,二話不說,轉身抓住赫連淳淳的手臂往外走去。
  “劍希、劍希!你要去哪里?”李文綾從另一頭跑來,錯愕地大叫。
  “他要去談戀愛。文綾,我陪你進去吧。”滕峻笑著走進屋內,不知道經過自己的攪和,那兩人之間會有什么結果?
  林劍希從沒發過這么大的脾气,他將赫連淳淳丟進車內,猛踩油門往馬路上馳去,嚇得赫連淳淳不停大叫:“你干什么?放我下車!”
  “你閉嘴!”他低喝一聲,剛才被滕峻激怒的气還在胸口盤桓,揮之不去。
  “你今天要我來根本是要我出丑的,對不對?故意要我扮成女人,穿長裙,只為了滿足你的好玩心態!”她狂亂地嚷嚷。
  他沒吭聲,握緊方向盤的手青筋暴起,沉怒的气焰已達燃點。
  車子像旋風般回到林家大宅,他不顧她的掙扎,拉著她往他的房里走去,一進門就上了鎖,將她摔上他的大床。
  “你想干什么?”赫連淳淳被他的模樣嚇坏了。
  “你剛剛想和滕峻去哪里?”他低頭冷冷地問。
  “你管不著。”他有婚約了,憑什么管她?
  “你想和他在一起?”他一步步走近她,眼神危險。
  “是又怎樣?”她心中有气,回答得也沖。
  “你……該死的!”他一把將她摟住,用力地吻住她。
  赫連淳淳掙扎地想抽身,無奈被他強有力的手臂緊箝住,動彈不得,只得放棄推卻,任他發泄怒火。
  林劍希見她沒有反應,更加怒火中燒,倏地推開她,恨恨地道:“別故意惹火我!”愛情還真能讓人走火入魔,看看,才不過几日,他的冷靜就全跑光了。
  “是你來惹我吧?”她撫著腫脹的唇,覺得委屈。
  “什么意思?”
  “你已有了婚約,為什么還要這樣對我?”她說出話才知道自己在吃醋。是的,自從听了滕峻的話,一團酸澀在全身翻江倒海地亂竄,連血液中也都聞得出酸味。
  “婚約?什么婚約?”林劍希微愣。
  “別裝了!你和李文綾早就是一對了,為什么還要來招惹我?”她咬著下唇,拼命忍住淚水。
  “滕峻說的?”林劍希不用想也知道誰在作梗。
  “我不想再多說什么,今晚我會离開這里,給你添太多麻煩了,真抱歉。”說著,她下床想走。
  “你就那么相信他的話?”了握住她的手肘,皺著眉。
  “不管信不信,我和你之間不能再這樣下去。和我這种人在一起,你不怕被祥和會館除名?”自從被誤認為是男人之后,她受夠了沒尊嚴、動不動就被奚落的日子了。
  “你是哪种人?”他反問。
  “我……”一時答不上來,她要如何向他解釋?
  “一個美麗的女人,我愛上你有什么錯?”他伸手輕撫著她的臉頰,沒想到她果然在意他將她看成男人的事。
  “你……你早就知道了?”她呆住了。
  “你以為你的樣子有多像男人?”他將她摟近,望進她眼瞳中的慌亂。
  “什么時候……”這下子笑話鬧大了。原來只有她一直被蒙在鼓里,為性別的事傷腦筋;只有她……像個笨蛋一樣!
  “你受傷的時候。淳淳,沒有男人有那种好身材的。”他吻著她的耳鬢。
  “那你為何不點破,讓我一直出糗?”她用力推開他,气得全身發顫。害她內心不停地為感情交戰,掙扎在愛与不愛的邊緣,而他只在一旁觀賞她可笑的表演。
  “是你不愿說明的,我從沒把你當男人。”那軟玉溫香的身子,騙得了誰?
  “可是……你明明知道,還利用李文綾來整我?”一想到他早就看穿,她就覺得自己這些日子來所有的言行都愚不可及。
  “文綾不知道……”
  “她是你的未婚妻,她會不知道?你們聯合起來看我的笑話,你們……唔,過分!”她愈想愈气,忍不住哭得唏哩嘩啦。反正她已經恢复女人的身份,愛怎么哭就怎么哭,什么男儿有淚不輕彈,滾一邊去吧!
  “文綾真的不知道你的性別,而且她也不是我的未婚妻。”他實在拿她的執拗沒轍。
  “就算現在不是,早晚也會是!你們門當戶對,郎才女貌,是天造地設的一對。我算什么?男不男,女不女,十足的小丑角色。”
  “淳淳!”
  “夠了!戲演完了,你看夠了?我不要再留下來遭人恥笑。”她走向房門,手還沒握住門把就被拉回一雙精瘦勻稱的臂膀里。
  “你想去哪里?”他陰沉地想起滕峻的嘴臉。
  “回我家。”雖然住處已回不去,但她總有地方可去吧?
  “該不會想換人投靠了吧?”林劍希從不知道自己也會說出這种酸溜溜的話,更不知道為何會如此在意她,從不正眼看人的他眼里只容得下她,毫無道理。
  “你什么意思?”她瞪大雙眼,气焰更旺。
  “若我沒攔住你們,你剛才真想和滕峻一起走?”他不答反問,對她离去的堅持感到不悅。
  “是啊!怎么樣?我難道連選擇護花使者的權利都沒有?”她現在可以說得理直气壯。
  “你喜歡他?”他挑高了眉,抿緊唇。
  “這和你一點關系都沒有吧?”她揚起下巴,挑釁地瞪回去。
  “誰說沒關系?你是我的情人,你忘了?”他手一收攏,將她拉近。
  “不是不是不是!我才不是你的什么鬼情人!有婚約的男人最好安分點,別到處拈花惹草。”她用力推擠著他的胸膛,气呼呼地盡情漫罵。這陣子也著實憋了不少气,沒有性別的阻礙牽絆,她可以大聲把感受說出來了。
  “都告訴你我根本沒和文綾訂婚,為什么你總是不相信?”他不耐煩地复述一遍。
  “這已經不是重點了,重要的是……”
  “是什么?”
  “不管你是否訂了婚,是否只是和我玩游戲,我都不能再留下來,我……”她的聲音哽咽了。滕峻不客气的話一直在耳旁纏繞,就算她喜歡他、愛上他,都得离開。
  “為什么?”他心疼她的迷亂与無助。
  她搖搖頭,說不出話來。
  “無論任何人說什么,我都不會讓你走的。”他低頭吻住她的唇,緊緊地抱著她,深怕她消失不見。
  “劍希……”她無力地靠在了身上,第一次敢敞開心扉接受他的深情。
  “我愛你,你怎么會看不出我一直愛著你?”他抬起頭,深摯地盯著她。
  她眨眨眼,淚成串地落下,既高興又難過。“我以為……你只喜歡男人。”
  “傻瓜!”他吻去她的淚,捧起她的臉不停吻著。
  赫連淳淳反手勾住了的頸項,任他的唇拂過她的眼、鼻和唇。
  林劍希拉下她禮服的拉鏈,薄紗般的禮服滑落地上,她女性窈窕的嬌軀一覽無遺。
  “誰會以為你是男人呢?這樣的胸部打針打得出來?”他喃喃地說著,唇已下移到雙峰間的性感地帶。
  “你……不要說了!”她喘著气道。
  “還有這里、這里……是男人才怪!”他的手刷過她的細腰与臀部,輕笑著。
  “還笑我?”她嗔怒地想躲開,卻被他抱得更緊,想罵人的嘴被堵個正著,發不出聲音了。
  她被吻得四肢發軟,全身戰栗,他乘勢一把將她抱到床上,褪去了彼此的衣物,撫摸著她全身柔細的肌膚。
  原來接触著心愛的人的感覺是這么美好,他怎么會孤獨地過了這二十五年呢?對親昵感情的排斥起源于生离死別的創痛,母親的死讓他不知不覺封閉在自己的世界里,怕再次嘗到失去的空虛与無助。但赫連淳淳卻輕易地挽救他的心靈,她不知道她對他的意義有多大,她不知道,他是在抱了她之后才又明白人体的溫暖,他的心,是被她解凍的。
  他不會讓她走的!就算滕峻的干預也休想讓赫連淳淳离開他。
  在林劍希的怀里,她知道她在做什么,只要一夜就好,好好地被愛一次,她才能了無遺憾地离去,所以她才毫不保留地把自己交給林劍希,在他的臂彎中歇息,永遠記住他的气味……
  熱火瞬間燒融了兩顆互屬的心,林劍希狂吻著怀中嬌吟不已的女人,被她的美麗感動不已,她挑起了他血液中的激情,每一個細胞都在呼喚她的名字。是的,從一開始他就想要她,她是上天為他訂做的情人,這輩子他只要她一個。
  赫連淳淳在林劍希的吻中,才深深慶幸自己是個女人,可以被疼惜著、愛著,可以看見他為她痴狂的神情。
  隨著呼喚的節奏加快,他們在感官极樂的巔峰交付了彼此,伊甸園中從此有了他們的蹤跡,他們的愛,在那里注了冊了……
  赫連淳淳在半夜醒來,望著身旁沉睡中的林劍希,仔細描繪著他清逸的臉龐、俊美的五官,和手臂上的麒麟圖騰。這就是她的情人啊!他們的愛從開始到結束,夠她回味一生了,今后,不管她是生是死,或是走到哪里,他的影像已經深深攝進她的心,永不褪色。
  “我得走了。我和里有松岡正賀的走私照片,他不會放過我的,再繼續待在你身邊,只會給你和祥和會館惹來麻煩,這件事,我得做個了結。至于你……”她在他身邊細語著,又伸手輕撫著他黑亮的頭發,才又輕吐一句:“我愛你,我永遠不會忘了你的。”
  依依不舍地走出他的房間,她回自己房里換回男裝,背上相机,將木麒麟墜子放在桌上,悄悄地走出林家大宅。
  守衛惊訝地看著她,但并未多問,林家的客人有隨意進出的權利,他只是記下時間,無權盤問干涉。
  林劍希在她走出房門后立刻睜開眼睛,他從她起身那一剎那就已醒來,身為五行麒麟,敏銳的警覺已成了必修課題。他知道她打算离開,因而更加不敢入睡,只是他沒料到她會說出松岡正賀的名字,那個擁有不小勢力的日本議員,她居然握有他走私的照片!
  看來,前一陣子她被追蹤只是前奏而已,真正的狙殺才剛要開始呢!
  迅速地起身,他知道他得早一步行動,否則赫連淳淳只會陷入更大的危机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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