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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龍昕一得知方祖易在香港通襲就急急赶回來,卻發現受傷的竟是靳珩。他剛放下的一顆心又再度燃起怒焰。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該不會是你故意讓她去幫你擋這一槍吧?”他以為靳珩的受傷是方祖易故意安排的。
  “你以為我會用這种下流方法報复她?”方祖易被他怀疑的語气惹毛了。
  “那可說不定!誰知道你拐了好几個彎的心腸毒不毒辣?碰巧你又小心眼地不忘報复她!”龍昕冷哼一聲。
  “她為我擋了一槍,我心里也不好過!”方祖易皺緊眉鋒。
  “是嗎?或許你心里正高興著她就要用死亡來償還她欠你十年的爛帳!”
  方祖易被他激得暴怒,倏地扯住他的衣領,陰森地說:“你給我住口!她不會有事的,別在我面前提‘死’字,听見了嗎?”
  龍昕愣住了,狹長清俊的眼充滿惊愕。
  不會吧?他在方祖易眼中看見了惊懼和恐慌,還有深深的自責!
  方祖易此刻就像個為情人肝腸寸斷的男人,眉眼間全是愛意和不安。
  難道在他离開香港的這些日子,靳珩和方祖易之間已產生了情愫?
  “你真的愛上她了,是不是?”他腦中電光火石地閃出這個結論。
  方祖易放開了他,面向落地窗外的一片湛藍,默然不語。
  龍昕忍不住笑開了,方祖易和靳珩之間的這种變化未嘗不是好事!
  “是不是?你愛上她了?就像我明智的預測一樣?”他大聲詢問,話里全是得意。
  “小聲點,小珩還在休息。”靳珩在醫院住了五天后,便堅持出院回他的別墅休養。他不想讓龍昕這個冒失鬼惊扰了她。
  “哦?叫‘小珩’了啊?可見關系是不一樣了!”龍听不怕死地挪揄道。
  “你特地從圣維斯島回來就是為了消遣我?”方祖易瞪了他一眼。
  “其實,我還得感謝你和靳珩突然出狀況,否則我哪還有命出來見你?”龍昕哀凄著一張臉,原有的興奮全都消失了。
  “龍太爺開始打你的主意了?”
  “恐怕是!但你的事他還是要我优先處理。我真是不懂,他既然那么欣賞你,干嘛不把你留在他身邊?反正他有一個女儿,可以用婚姻把你套牢。”龍昕奉命保護方祖易已經有五年了,這全是因為方祖易在五年前幫龍太爺解決掉一批黑錢,并讓他能合法地使用這筆龐大的款項。
  “他那個老謀深算的老狐狸哪會不明白拴住人心的道理?他知道我根本是不受拘束的人,用強的只會得到反效果。”方祖易太了解龍昕的義父了。
  “那你的意思是,我就是個容易被擺弄的人囉?”龍昕撇撇嘴。
  “你的弱點完全掌握在他手里。”
  “什么弱點?”
  “你的善良。”他一語道破。
  “我善良?哈!”龍昕不以為然。
  “以后你就會知道了。這是你的优點,也是致命傷。”与龍听相處了五年,他嘴里說不把他當成朋友,兩人的交情卻非比尋常。龍昕雖被龍太爺訓練成身手矯健、精銳勇猛的龍家繼承人,但他本質上仍保有善良的天性,一种天生的寬厚心胸。這也是為何他一直替靳珩“脫罪”的原因。
  “是嗎?”
  “你有許多時間去印證我的話。方祖易從抽屜中取出一份資料,丟在龍昕面前。“現在來談談正事。這是我查出來那天狙擊我的主謀者。”
  “是誰?”
  “長興集團的少東家,陳志華。”
  “是他?你幫他老爸挽救了長興,他干嘛還要為難你?”龍昕皺眉,覺得事情不太單純。
  “原因我還在查。不過我的人找到了被收買的人,根据他的供詞,是陳志華沒錯。”
  “或者,陳志華看不順眼他父親生意興隆?”龍昕猜測著。
  “資料上寫得很清楚,陳志華早就和一些內部投机分子在等著長興集團倒閉。我在替陳長興做企業診斷時,就發現他們的財務赤字是人為因素造成的。”方祖易犀利的眼從鏡片后射出精光。
  “你那時候就怀疑是他?”
  “那時還沒有足夠的證据。不過,他對家族企業漠不關心的表現很教人詫异。我曾找人對他私下調查,發現他除了与公司內部的某些人員走得很近外,也与一些非法集團勾結,大肆宣揚長興集團的財務危机,企圖讓長興的股票下跌,再大量收購。”
  “長興早晚是他的,他為什么這么沒有耐性?”龍昕覺得不可思議。
  “因為陳長興有意讓他的第二個儿子陳志風來接掌長興集團,而不是陳志華。”
  “哦!原來是吃不到的肉干脆弄爛它!好個坏心眼。”龍昕冷笑。
  “陳志華的個性比表面上看到的還要陰狠。他本來打算利用這次長興的危机來得到股份,進駐長興的權力核心,沒想到被我阻撓了,想必是為此怀恨在心吧!”方祖易想起陳志華曾騷扰過靳珩,心中對他更加鄙視。他根本是個道地的小人!
  “你妨礙他的計划,難怪他要除掉你。”
  “我并沒有要妨礙他,而是我的工作總是會得罪一些人。”什么事都是相對的。
  “那你現在打算怎么辦?需要我出面嗎?”龍昕雙手環胸,傲然地立在他面前。
  “不用了。我等著看他還想耍什么手段。”方祖易森然一笑。
  “你根本不怕他,對不對?你在商界縱橫多年,這种芝麻小事自然不放在眼里。”龍昕斜眼看他。方祖易根本不需要保護,他人脈涵蓋之廣,“先机企管顧問公司”在各地的分公司也有許多人听命于他。也許龍太爺要他跟著方祖易是別有居心!
  方祖易抽著煙不吭气。
  “但我現在得警告你,你的安全還牽扯到靳珩,最好小心些。”龍昕必須點醒他目前的狀況。
  “我知道。”方祖易的臉色有些陰沉。
  “我要是你,就早點除掉對我不利的人,免得夜長夢多。”
  “我得考慮許多事,沒法子像你這么隨興。”
  “是,你考量周詳,我自歎弗如。”龍昕聳聳眉,走到門邊。“我去看看靳珩。”
  “她在睡覺,你不要打扰她!”方祖易阻止他。
  “咦,儼然把她當成私有物品了?”龍昕愈見他如此,就愈想取笑他。
  “小心你的嘴巴——”方祖易話未說完,鳳姨的喊叫聲倏地傳來。
  “快來啊!少爺,靳小姐她……”
  他立刻跑到門口急問道:“怎么了?”
  “靳小姐一直在作惡夢,怎么叫都叫不醒!”鳳姨失措地搓著手。
  方祖易飛奔上樓,沖進靳珩的房里,看見她一直不安的搖動著身驅,口中發出接近哀號的呻吟,那景象著實令人惊栗。
  “小珩,小珩!你醒醒!”他小心地將她從床上扶起,輕拍她蒼白的臉頰。
  “血……好多血……媽媽……那個人好多血……”
  靳珩閉著眼睛喃喃地哭喊著。
  “沒事了!那個人好好的,真的,你醒來,快醒過來!”他輕輕搖晃她。
  “死了!有人死了!”她被困在十五歲那年的夜晚。
  “沒有!你沒有殺死他,听到了沒有?”方祖易大喊。
  龍昕和鳳姨都站在他身后,動容地看著這一幕。
  靳珩掙脫不出夢魘的惊扰,全身顫抖得厲害。
  方祖易眼見喚不醒她,直接用唇堵住她毫無血色的唇瓣,結實的臂膀有力地安撫了她的心悸。
  終于,她安靜下來了。暖暖的气息從口中送進她的心,驅走了她身上的寒意,她慢慢掀開眼險,濃密的睫毛下是兩潭幽靜的黑池。
  “小珩。”方祖易抬起頭看她。
  “怎么……回事?”她虛弱地喘著气,不明白發生了什么事。
  “你作夢了。”方祖易溫柔的告訴她。
  龍昕和鳳姨不知何時已悄悄退出房外,把這一片天地留給他們。
  “作夢?”靳珩比較清醒了,但腦中還是一團混亂。
  那奔竄的血泉像是鬼魅般緊纏著她不放。
  “是的。”如何才能告訴她,她當年的陰影并不存在?方祖易糾結的眉頭把額上的疤痕擰得愈深。
  “我想,我可能真的有些毛病。”靳珩努力要扯出一個微笑。
  “你沒有毛病,只是有一場夢魘。”如絲的發在他掌心滑過,像千万柔情纏住他的心。
  “等我好一點,我要回去問我母親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決心要把症結找出來。
  “現在先別多想,好好休息。你的傷口還沒有痊愈,得小心別讓它發炎。”方祖易轉移話題,不想她太早面對他們之間的恩怨。
  “我好多了!”靳珩稍微推開他,支起身体。“瞧,肩膀已經不太痛了。”
  “還是要注意。這些天反正也沒有工作,你就安心地休息吧。”方祖易扶著她的肩,眼中盡是關怀。
  靳珩這才發現房里只有他們兩人,昏黃的壁燈輕泄著難以察覺的悸動,房室中充斥著濃濃的情愫。她因他的靠近而心跳加速,他的溫柔有如夢幻,真假難辨。
  “你……你不必因為我受傷而對我如此殷勤,我會不能适應。”她囁嚅地低下頭。
  “你以為我在補償什么?”他銳利地看著她。
  “你忽然變得這么……這么親切,我想,和我的傷勢一定有關。”
  “是有關系,我再也不想看你受一點點傷害。你被擊中的一瞬間,我才知道我對你的感情早在我們初見面時就開始凝聚。看你這樣,我只覺得心痛。”他拉住她的纖手,真摯而堅定的傾吐。
  這……這更像夢了!方祖易在說什么?他的意思是他也喜歡她?靳珩屏息地睜大眼睛,惊喜得說不出話來。
  “你……”
  “你不知道你有多么令人移不開視線嗎?”他湊近她的臉。羞怯的她讓人更想擁進怀中。
  “我……”
  “你是獨自綻放冷香的水仙,不想与他人爭艷,卻比玫瑰還耀眼。”
  甜言蜜語原來可以如此輕易地蠱惑女人心。靳珩止不住心跳節奏的狂猛,粉頰燒得嫣紅。
  “你……沒想到你還會說出這么動听的話,實在教人意外。”
  “那是你對我認識不深。我還有更讓你意外的。”
  他支起她的下顎,露出奪魂的微笑。
  “哦?什么?”她的眼不得不正視他。
  “你猜。”他輕啄她的嘴角,很挑逗地輕舔她的唇瓣。
  “呃……你……”她快無法呼吸了。
  “我必須懲罰你做了這件傻事,以后別再犯了!”陽剛又柔韌的唇掃過她的耳垂,再次侵向她的頸側,沿著弧度优美的肩線來到胸前。
  “我知道……對不起……”他在她身上挑起的欲望強烈得讓她吃惊。
  “你好香、好美……”他解開她胸口的扣子,手探向她的嬌軀,輕撫著她十足女性化的服体。
  “祖易……”肩上的疼痛早就飛到九霄云外去了,留下的,只有滿腔的欲火和灼熱。她渾身無力地攤在床枕上,毫無招架能力地任他的唇落在她的胸前。
  “小珩……小珩……”方祖易的理智逐漸遠离他的腦袋,明知道她受了傷,不該在這時候點燃兩人之間的火苗,但他無法克制自己要她的欲望。仿佛十年前埋在体內的熔漿在這時爆發而出,難以收拾……
  他不顧一切地吻住她的唇,雙手褪下她薄如蟬翼的睡衣,她身体的曲線讓他如痴如狂,密密地貼著他的身形,絕對的吻合。
  她是上帝為他而造的女人……
  靳珩初嘗云雨,本能地反應著他。男女之間的事她雖懵懂,卻能感受自己對他的痴愛幻想終至成真。
  他在她身上施的魔法是如此地撼人心弦,他的每一個撫触都在催促她成為他的一部分,仿佛被拆散多年的個体終于找到彼此,再也不孤獨。
  兩個互相追尋的靈魂交纏出愛的光暈,与窗外的月色輝映;潮浪拍擊著海岸的節奏,恰似床上激情男女纏綿的韻律……
  夜已深,正是云淡風清。

  凌晨的水气和山嵐隨風飄進屋內,靳珩被沁涼的霧气喚醒,眨眨眼,几乎忘了身在何處。驀地,身畔男性的气息讓她游移的魂魄迅速回到軀殼,圈住她的結實臂膀傳來陣陣溫熱,方祖易正抵著她沉睡。
  老天!這一切都是真的!
  昨夜的激情狂流還未褪盡,他們之間的關系變得益發曖昧了。
  靳珩不敢置信地盯著近在眼前的臉孔——剛毅的線條因放松而緩和許多,整齊濃密的睫毛遮住了一向犀利的眼眸,時常抿緊的唇也展出原有和順的弧度。
  方祖易就像個大男孩般,毫無戒備地沉浸在夢鄉里。
  他愛她嗎?想起他狂肆的吻,她的心又一陣火熱。
  他對她是單純的生理需求,還是摻雜著复雜的情絲?
  真奇怪,以往男人回避她像是撞見了瘟神一樣,只有方祖易駐足在她的身邊,難道真應了海莉說的,他就是特地來破解她“男人止步”結界的使者?
  一想到海莉,靳珩才記起來香港的這兩個星期都沒有和她聯絡,不知道她和葉剛是不是和好如初了?要是被海莉知道她和方祖易在一起,肯定又要罵她是個大笨蛋了!
  但是,海莉怎么會理解她對方祖易的心呢?她愛他啊!從她愿意扑向前為他擋下子彈那一刻起,她再也不能逃避自己對他的感情。
  她甚至可以為他死!
  真好笑!這是怎么樣的一個情債?
  “在想什么?”方祖易不知何時已轉醒,清亮的眼正審視著發呆的她。
  “沒什么!”她臉又紅了,連忙坐起來,抓住被單遮掩著身体。
  “在想我們的事?”他也撐起上身,一手撫著下巴凝思。
  “我們之間沒什么事。這是我自愿的,我不會要求你做任何改變。”呆子!她几乎可以听見海莉的斥責聲。
  “你不認為我會想娶你?”他故意問。
  “你會嗎?”她有能耐拴住一匹流浪的孤狼嗎?
  “短期內我不能給你任何承諾。”他是喜歡她,但習慣四處漂泊的他并不适合一個安定的家。況且,他還有解不開的心結……
  早知道有些事不能盡如人意。靳珩僵硬地笑笑,掩飾心情的低落。
  “我知道。”她低斂眉睫,將眼神藏在眼瞼之后。
  “你不知道,我和你之間還有些事……”他想告訴她,卻不知如何啟齒。靳珩如果知道他就是十年前被她砍傷的男人合作何感想?
  “我了解。我和你還有兩個月的期限,我會繼續當個稱職的秘書,直到契約結束。”要明理,千万不要把“共度一夜”當作是件多么了不起的大事!頂多她不再是個處女,如此而已。
  “我不是這個意思……”該怎么說呢?偏偏她忘了他這個人。和當初一切有關他的記憶。方祖易頹然仰倒在枕頭上。
  “你別介意我,真的,我看得很開。”滑過心中的水气是什么?倒流的淚嗎?靳珩強咽下委屈,反過來安慰他。
  “過來。”方祖易伸手攬住她,一把將她按到自己怀里,“我們之間的事交給我來處理。別想太多了。”
  “嗯。”他身上男性的气息和著体溫,讓人迷醉。
  “很抱歉弄痛了你。”他愛撫著她的背,為昨夜的狂情低聲道歉。
  靳珩在他怀中搖搖頭。如果她遲早要成為一個男人的女人,那她很高興他是她的第一個男人。
  “肩膀的傷還痛嗎?”繃帶有些松脫了,紗布上滲著點點血跡,讓他明了昨夜的他在欲火中忘了要小心她的傷處。
  “是縫線的扯痛,不要緊。”身体的痛哪比得上心痛?
  “你真美,讓人情不自禁。”吻著她的云鬃,他的唇在她耳旁撩起情思。
  只有在他怀中,她才會如此美麗。靳珩低歎。
  “你是第一個對我說這种話的男人。”她忽然笑道。
  “哦?”
  她伏在他的胸膛上,撐起頭看著他,“說來你恐怕不信,這二十五年來我從沒有過談戀愛的經驗,那些男人每次一靠近我后就逃之夭夭,好像我是個毒物一樣,真好笑。”
  方祖易不吭聲了。一點也不好笑,這是他的主意,老畢的杰作。
  “我一直想不通問題出在哪里,海莉說我上輩子欠了許多情債,這輩子月下老人才會如此處罰我。但是,我還是覺得有點詭异,我總認為有人躲在暗處掌控我的人生,他要我孤獨一生,當個嫁不出去的老姑婆!直到我遇見了你,這個荒唐的事才算破解……”她徑自說著,沒發覺他异常的沉默。
  當初他的确是要斷送她的姻緣,他要那個私闖民宅的小野貓為她的愚蠢付出代价。然而,這項報复在此刻看來竟有些瘋狂可笑。
  “如果真有這么一個人,你會怎么做?”他的手停在她的背脊上。
  “我不知道。如果真有這個人,一定也是個陰險的變態,我會逃得遠遠的,脫离他的魔掌。”
  “你會不會恨他?”
  “應該會吧!”
  “是嗎?”
  听出他的不悅,靳珩注視著他的臉,輕笑道:“你怎么了?我們在談論著莫須有的人哪!其實該算是命運和緣分的捉弄才會讓我孑然一身,這是無可奈何的事,我都不气了,你气什么?”
  “我沒有生气。”
  是怨吧!老天捉弄的不是靳珩,而是他,方祖易,一個想報复想瘋了的男人,卻掉進自己的陷阱!
  “你生气時,額上的疤更張揚了。”那道疤是他斯文气息中唯一的狂野。她用手指來回撫摸著。
  方祖易閉起眼睛享受這份溫存。他喜歡她柔軟的手划過結疤的傷口,像母親撫慰著孩子的心,解除所有的困頓和憂愁。
  “你會怕嗎?”
  “怕你?還是這道疤?”她反問。
  “都有。”
  “比起你和這道疤,我更怕我自己。”
  “為什么?”他睜開眼。
  “我怕自己會愈來愈愛你!丟了心的女人,是最可悲的……”她垂下眉睫。
  “小珩……”
  “別說什么。愛上你是我的失策,但我不后悔。”她的唇吻上他前額。
  方祖易倒抽一口气,她唇上的溫熱几乎要燒灼他的傷口,洶涌的情意排山倒海而來,將他淹沒。
  拉下她的身子,他猛地握住她的小嘴,舌尖探進柔軟的深處……
  他要她!他決定找一天向她解釋他們的過節,然后,將她永遠綁在他身邊、綁在床上……
  當他們雙雙出現在飯廳,龍昕那兩道了然的眸光直射得靳珩渾身不自在。
  方祖易還是一樣,端著冷硬的面孔,与平常沒有差別。靳珩的定力沒那樣深,她的薄臉皮和善于泄漏心事的秋眸出賣了她。
  可能是她心虛吧!跟男人過了一夜的女人或許會變得不一樣,否則,龍昕怎么會用那种“有色”眼光瞄她?
  “睡得不錯吧?小珩。”
  人家說單眼皮的男人心机重,此刻她才印證這番道理。
  “還好。”盡量維持心跳的平穩,她坐下來,很自然地拿起碗筷。
  可惜龍昕不愿放過她。
  “入秋了,天气有些涼,有人溫床也是件不錯的事。”
  轟!所有的血液瞬時沖向腦門,她只差沒有抖掉手中的筷子。
  “你不吃東西,別人可要吃!”方祖易出聲救美了。
  “咦,我這早晨的例行寒暄是招誰惹誰了?”龍昕瞪大了眼,表情很是無辜。
  “這些無聊的話可以省了。”鏡片后精光一閃,似在警告。
  “嘖!我只不過羡慕有些人能軟玉在抱,不像我光棍一個,也只能抱抱枕頭解解饞。”
  靳珩的臉皮快盛不住即將溢出的羞澀,她快速地吃了几口燒賣,大口吞了清茶,站起身道:“我吃飽了,你們慢用。”
  “這樣就飽了啊?剛做完運動是很容易餓的……”
  媽呀!愈說愈不像話了!靳珩忙不迭地沖回二樓,腳步慌亂得差點踩空階梯。
  “你一早就吃撐了?干嘛要讓她難堪?”方祖易擔心地目送愛人的背影,大為不悅。
  “讓她難堪的是你吧!‘Doctor方’。”龍昕小口啜著茶水。
  方祖易沒有說話,徑自吃著早餐。
  “你打算怎么處置她?玩玩就算了?還是娶她?”
  龍昕的目光變得嚴肅。
  “我并沒有要始亂終棄,我只是還有許多事要處理。我和她之間的結不解開,就無法談未來。”他當然了解龍昕的意思。
  “那就直接告訴她啊!”
  “她都不記得了,告訴她有什么用?”
  “那么,就一直埋藏住往事,以后再也不要提!”
  “万一她想起來了呢?她和我的關系一定會瞬間惡劣到极點。”
  “別把事情看得那么复雜。小珩是性情中人,她如果真的愛你,這個事實就不會動搖她的心;反過來說,若她覺得愧對于你,她自然就會离開你。這個情況應該由她來做選擇,不是你!”龍昕不喜歡事實被蒙蔽,這只會造成更多的遺憾。
  “我先把陳志華的事解決,再幫她找一個心理醫師來做催眠治療。”方祖易离開飯桌,點上一根煙。
  “老實告訴我,祖易,你真的愛她嗎?”
  方祖易無法回答。靳珩讓他心動、毫無理由地挑起他的欲望,但在欲望的背后,他不能肯定那是不是真愛!混雜著報复、悸動、快感和欲火的感情到底是不是愛?他也不知道。
  “這件事先擱著吧!我今天有件事要你去辦。”他轉個話題讓自己松口气。
  “什么事?”龍昕皺皺眉。
  “我要你的人到台灣去一趟。這里有詳細內容。”
  他遞上一份計划書。
  龍昕看見一份針對股市所做的預測分析,低笑道:“你是不是想對陳志華做什么?”
  “一個小小的懲戒。”方祖易冷笑。
  “當心他反扑。他是個不折不扣的坏胚子。”
  “放心。經過我的布局,他在商場和他的黑道老大前將永無立足之地!”
  望著方祖易冷峻的側臉,龍昕才發現,他實在是個令人膽寒的對手,与他為敵是最愚蠢的。或許,這正是龍太爺要他跟著他的原因。
  只有与他為友,才能消弭他帶來的威脅!
  商界的大老都認定了方祖易的优异天賦和地位,現在,這個商場的金童會不會栽進丘比特的游戲之中?
  他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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