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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戀愛中的男女都會做什么事呢?
  夜海棠的答案是什么都不做,只要兩個人在一起就很快樂了。
  她現在每天下課后就會留在學校等光見,雖然金剛還是緊盯著光見,但光見總有辦法支開金剛去辦其他的事,然后送她回家。
  可是今天光見有點遲了,天色已暗,她在教室里等得不耐煩,終于按捺不住往校門口走去,才剛走到樓梯轉角,一個黑影倏地擋住了她,她抬頭一看,不由得脫口惊呼。
  這個妖魔又出現了!
  “看來,果真有人封印了你的心,才會連魔王咒都解不開……”李諾一邊說一邊接近她。
  “你在鬼扯些什么?离我遠一點!”她警戒地喝道。上回用几本黑魔法書就騙得她團團轉,這次她可不會再大意了。
  “黑暗界七大魔法師各個都在較勁,看誰先找到魔王,誰就有机會成為王的護法……呵呵呵,他們方便也不知道被我搶先一步……”李諾面有得色地笑了。
  “你們在找的魔王到底是誰?”她急著問。
  “哦,太好笑了,你竟然問我魔王是誰?哈哈哈……”他仰頭大笑。
  “有什么好笑的?難道我就不能問嗎?”她瞪著他。
  “真想知道的話就跟我走。”他做了個請的手勢。
  “跟你走?走去哪里?”
  “去見魔王啊!你不是想知道?”
  “你少騙我,你根本還不知道魔王是誰!”她才不上當呢!
  “我當然知道,只有你不知道……現在,快跟我走吧!”他說著陡地上前要拉她。
  她急忙閃開,皺眉怒斥:“我為什么得和你走?要找魔王,我自己會找。”
  “到時就太遲了!”李諾不耐地攢起眉,以食指在他面前畫出七芒星,嘴里念著相輔魔咒,忽地,那七芒星應聲成形,向她旋轉飛來。
  她往左扑下,心想這是什么妖術?
  正發愕間,那活像飛鏢的東西一下子變成了一條細繩,靈活得有如一條蛇,似是想將她捆住。
  她冷哼一聲,一個眼神瞪視,白色強光從眼中射出,將那條細繩摧毀成灰。
  李諾嚇愣了臉,他万万沒料到才几天不見,她的力量已增長如此惊人,那充沛的白色魔力,重重護住了她的心,這下子,他想喚醒她的希望將更涉茫了。
  “還想用黑魔法抓我,省省吧!你根本不是我的對手。”她揚起下巴,漂亮的小臉全是得色。
  “可惡,這是怎么回事?”李諾气得大叫。
  “讓我們來告訴你吧!”
  六個聲音齊聲道,話聲剛落,六名身著斗篷的人影咻地平空出現。
  夜海棠只感到一陣窒息的黑气扑鼻而來,定眼一看,眼前六個人全是一臉陰邪丑惡,眼睛閃著可怕紅光,圍成一圈,將她團團圍住。
  “你們是誰?”她有點不安,以她的力量,對付一個李諾沒問題,可是要一口气對付七個人,恐怕沒什么胜算。
  “我們?我們也是魔法師啊!美麗的小魔女。”其中一人嘿嘿然道。
  “你們是黑暗界的其他六個魔法師?”她恍然大悟,這些人必然就是李諾剛才提到的七大魔法師。
  “席葛亞,你躲在那年輕孩子的身体里太久了,法力也變弱了嗎?”一個名叫沙坦的則喊著附身在李諾身体內的魔法師本名,口气譏誚。
  “哼!你們來做什么?”李諾恨恨地瞪他們一眼。
  “找到目標了也不知會我們一聲,真是見外哪……”
  “她是我找到的!”李諾冷冷地道。
  “你找到,可你卻喚不醒她,哼,笨蛋!蘇菲亞的后裔都有個共同點,這些女人只要一墜入愛河,魔力就會增強,你白白錯過了好机會,現在,除非非我們幫你,你是解不開她的封印的。”第三個魔法師啐道。
  “你們幫我?”
  “沒錯,迎接魔王的工作,得由咱們七位魔法師坐陣七芒星才能完成。”第四位魔法師也道。
  夜海棠听得莫名其妙,她皺了皺眉。這群人既然想聊天就讓他們聊吧!她可沒空陪他們。
  但她才想沖出去,六個魔法師便同時高舉手臂,驀地四周揚起了超強黑旋風,將她困住。
  “別想溜,這一次我們務必要帶你走。”
  “你們為什么老是要找我麻煩?”她被風刮得睜不開眼,只能气得大叫。
  “因為你是……”
  后來的話因風聲太大,她根本沒听見,為了對抗這道風壁,她開始蓄力,強勁的气霎時從她身上發出,阻亂了風的結构,壁上破了一個空洞,她想也不想便往那里沖去。
  “席葛亞!第七星!”魔法師們喝道。
  李諾立刻補位,將那空洞填上,剎那間,完整的七芒星陣成形,夜海棠撞上一堵風牆又彈了回來,胸前還因此被李諾的利爪刮破,她惊惶地撫著胸,瞠大了眼。
  “你們……放我出去!”她不安地大叫。
  “呵呵呵……放了你?那怎么行呢?你今天無論如何都得跟我們走!”
  黑魔法的風牆漸漸收攏,眼看著就要將她吞入黑暗,突然間,一道藍光射進了風牆之中,冷冽的气震散了他們,七個人站立不穩,紛紛跌落,魔法陣即刻破解。
  “走!”夜海棠只听得光見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人便被抱起,縱身跳落一樓。
  “是狩魔人!”他們惊呼,眼前人影一閃,眨眼間就發現夜海棠已被帶走。
  他們起身追赶,但光見突然往后連續發出三根冰箭,打得他們慌忙走避,一陣混亂。
  “可惡的狩魔人!總有一天我們會殺了你……”再次功敗垂成的李諾憤而狂吼。
  但此時光見已帶著夜海棠穿越空間走廊,遠离了學校,來到一間宁靜的小教堂。
  “你還好嗎?”光見將夜海棠放下,擔心地看著她。
  “我沒事……”她搖搖頭。
  “對不起,我遲到了。”他撫著她的臉,神情陰郁。都怪金剛,他差點就赶不及救她了。
  “出了什么事?”夜海棠看著他,覺得他的心事似乎愈來愈沉重了。
  “沒什么。”光見嘴上這么說,但心里卻憂煩不休。
  方才放學后,他走到校門外,照例要求金剛先离開,讓他獨處時,金剛卻突然對他說,“少爺,你和白魔女是不會有結果的。”
  他心里愕然,卻不動聲色。“你在胡說此什么?”
  “你這几天把我支開,不就是為了和那個姓夜的丫頭約會?”金剛的瘦臉拉得更長了。
  “這不關你的事。”他冷冷地道。
  “你是怎么了?少爺,以前你從不對任何人動情的,這回怎么會對一個沒教養的瘋丫頭這么著迷?”
  “閉嘴。”他有點生气了。
  “姓夜的丫頭配不上你!你需要的是像左小姐那机關報女孩,純洁高雅又善体人意,能為你們狩魔一族傳宗接代的只有她……”
  “你懂什么?什么叫相配?沒愛過人的你憑什么對我說這些?”他倏地轉身面對他,被他的口气惹毛了。
  “我是沒愛過,但正因為如此我才比你清醒!在赫雷斯眼中,不管是白魔女還是黑魔女,他一概視為黑道中人,你以為他會認同你和夜海棠嗎?”金剛自認有義務勸醒第一次墜入情网的主子。
  光見一怔,從小,赫雷斯就對他諄諄教誨,強調正邪不兩立的立場,尤其耳提面命,不准他受妖女迷惑,陷入魔障……
  像他那樣嫉惡如仇的人,會贊成他和海棠相戀嗎?
  答案顯而易見,甚至在他發現自己愛上了夜海棠之后,他就知道這場愛戀將會困難重重。
  “趁一切還來得及,早點离開夜海棠吧!你們是不可能有未來的……”金剛加強了語气。
  他暗暗歎息,早就來不及了!
  早在舊金山那次的邂逅,他的心就已不再屬于自己。
  “今天我就給你個最后的机會去處理你和夜海棠的事,明天起,赫雷斯要你离開圣安中學,專心搜捕魔王的事。還有,他今晚似乎有件重大的事情要告訴你,請你早點回去。”金剛說著便留下他獨自一人,先行离開。
  最后的机會……
  這個說法讓他的心揪了一下,今晚……會是他見海棠最后的一次嗎?
  失魂落魄地呆杵了許久,直到教室大樓煞气逼人,妖光彌漫,他才惊慌地想起海棠正一個人留在那里!
  所幸,他還來得及將她從七個魔法師手里救出,否則……
  “沒什么干嘛還皺著眉頭?”她朝他一笑。
  “我是擔心……七大魔法師全到齊了,但向來不合的他們為什么會聯手對付你?”他疑慮又擔憂地看著她。
  黑暗界的七個魔法師同時現身在這彈丸之地,又同時欲將海棠擄走,這到底是什么原因?
  他煩憂的事尚未解除,如今又多添一樁。
  “我也不知道。”她聳聳肩。
  “他們是難纏的家伙,要是我晚來一步……”他說著突然擁住她,內心惶惑不己。
  這是他十八年來第一次感到害怕,一种詭异的感覺總是揮之不去,他真怕她會從此消失不見。
  “也許是李諾想報复我,才會找來同伴對付我,別擔心,我不會有事的。”她依偎在他胸口,不知道他在恐慌什么。
  “叫耶路撒冷跟著你,別一個人獨自行動,放學后也不要再留在學校等我了。”他撫摸著她柔軟的長辮,不太放心。
  “可是這樣我就沒辦法和你聊聊天,說說話……”她推開他,蹙起眉,悻悻地道。
  她的依戀讓他窩心,卻也讓他更不安。
  “海棠……”他該如何告訴她,他也許很難再見到她了。
  “什么事?”
  “我……”說話向來簡短的他竟然變得吞吞吐吐。
  “你有什么難言之隱嗎?”夜海棠正色地望著他,愛情也許讓她昏了頭,可是她的思考力并未因此而減低,這些日子,光見的猶疑她一直看在眼里。
  他沒說話,只是搖搖頭。
  “你說過,狩魔人和白魔女相戀是個禁忌,我讓你為難了?”她早就發覺他的心事很可能和這愚蠢的禁忌有關,雖說她實在搞不懂這有什么好傷腦筋的。
  “有一點。”他撥了撥前額的黑發,別開頭去。
  他的坦誠讓她覺得有點受傷,心立刻往下沉。
  “既然如此,那你一開始就不該喜歡上我。”气正在她心中逐漸發脹。
  “事實上,喜歡上你并不在我的預料之內。”他歎口气。
  “那你是后悔了?”她的情緒變得好糟。
  “沒有。”
  “有,你的表情正寫著,你后悔認識我,愛上我!”她生气地瞪著他。
  “別隨便曲解我的意思……”他微慍地道。
  “曲解?我對你的想法再清楚不過了,你開始覺得愛上我是件麻煩,所以你才會愈來愈痛苦……告訴你,如果你覺得勉強,那就分手!我這個人要的是一個完整且永不冷卻的愛情,你要是做不了,就給我滾遠一點……”她激動地喝道。
  等了一個小時,又遇上黑魔法師的圍擄,她已經夠气悶的了,誰知他卻表現得像是她占用了他時間的樣子,難道陪她真的讓他這么傷神?
  “你在干什么?我几時說過自己勉強了!?”他也不自覺提高了音量。
  “你不必說出口我就看得出來了!”
  “是嗎?原來你還有讀心的魔力啊?真是佩服佩服。”他譏諷地哼道。
  “別故意用那种口气對我說話,我如果有讀心的魔力,就不會笨得去愛上一個高不可攀的狩魔人!”她气得口不擇言。
  “我看后悔的人是你吧?是你覺得麻煩……”他怒道。
  “對!我是后悔了,戀愛真麻煩!一下子高興,一下子煩惱,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卻又不停地想知道你在想什么,整天腦子里全繞著你的事,像個傻瓜一樣,還得無辜受你的气……”她失控地大喊著,聲音響徹整個教堂。
  他呆了呆,他們在干什么?好不容易見了面,卻把時間用在毫無意義的吵架上?
  “听我說,海棠……”他冷靜下來,決定好好和她談一談。
  “沒什么好說的了,我要回去了,咱們以后再也不要再見面了……”她正在气頭上,一甩頭,轉身就走。
  再也不要再見面了
  她最后的這句話,听得光見如遭雷殛,追上前攫住她的手,急道:“等等!”
  孰料他的力道太大,手臂拉扯了她胸口的傷,痛得她低呼:“哎喲!”
  “怎么了?”他惊訝地縮回手,輕輕扳過她的肩。
  “好痛……”她撫著胸口。這才發現黑色毛衣上不知何時已濕了一片,手掌攤開一看,那沾在衣服上的赫然是血!
  “天!”他倒抽一口气,再看看自己的襯衫,方才擁住她時就已印上了血漬,臉色一變。“你受傷了!”
  她轉開頭,沒有吭聲。
  “受了傷為什么不說?”他焦急地擰緊了眉。
  “不要你管!”她掙開他,負气地斥道。
  “我怎能不管?讓我看看……”他再度向她伸出手。
  “放心,死不了!”她后退一步,臉上全是倔強的頑固。
  “你……別鬧了……”他無奈地歎了一口長气,深情地看著她。“過來。”
  “不要!”她定在原地。
  他不再与她多說廢話,一個箭步,將她抓到他面前。
  “不要碰我!”她憤怒地扭動,結果把傷口弄得更大更疼。
  “夠了!別再鬧了!”他倏地暴吼一聲。
  她被他嚇了一跳,瞪大眼,眼眶卻不爭气地紅了。
  他凶她?這混蛋竟敢凶她……
  “愛情的确麻煩,但為了你,再麻煩我也得去克服,誰要我愛上了你?愛得宁愿在愛情里為難,宁愿破除教規和禁忌,宁愿不顧一切……”他說到后來,忍不住低下頭,將額頭頂著她的,与她臉靠著臉,以唇形無聲地不斷重复著——
  我愛你!
  我愛你愛你愛你愛你!
  夜海棠的胸口一熱,淚再也止不住地涌出了眼眶,輕輕滑下她白嫩的臉頰。
  很少哭的她几度為愛落淚,始作俑者都是他!
  都是這個叫光見的人害她變成了個又蠢又愛哭又歇斯底里的女人!
  “別哭……”他心疼地吻去她的淚痕,吻著她的鼻尖,吻上她的雙唇。
  她哽咽地捶了他一拳,然后又摟住他,狠狠地回吻他。
  真是個烈性子的女孩啊!愛上她就注定要被她鬧得團團轉了!光見在心里笑歎。
  寂靜的教堂中,兩個小情侶緊緊相擁著,吵嘴過后的吻似乎更甜蜜了,帶著一絲的歉意,和滿腔的怜惜,光見嘗著她帶著咸澀的淚珠,一顆心几乎要爆裂,除了加深了吻,手更不自覺地撫摸著她纖細的背脊。
  夜海棠勾著他的后頸,朱唇微放,接納了他熱情的舌尖,四片唇交融在一起,毫無預敬地點燃了某种危險的熱火……
  粗重的喘息聲漸漸加速,她的雙腿微顫,全身因欲望而發抖,光見低哼一聲,手來到她的胸前輕揉著,直到她悶哼一聲,他才猛然從沸騰的邊緣醒來。
  “你的傷……我看看。”不穩的聲音泄漏了他激狂的情緒。
  他有片刻的恍惚,少女的軀体他從未見過,從不知道那玲瓏的飽滿竟是如此刺激著男性的感官。
  “喂!”她被他看得好羞,不得不喊醒他。
  他回過神,連忙以食指輕輕刷過那道傷痕,霎時,一股冰涼從口滲入,血馬上凝住,連疼痛都減輕了。
  “好厲害……不痛了……”她低聲道。
  “光見……”她惊羞地睜大眼睛,呼吸急促了起來。
  “不要……”她的臉紅似野火,心髒几乎負荷不了他的挑逗,于是戰栗地推開他的手。
  “光見……”她有點吃惊他狂野的一面,但再多的詫异也比不上他在她身上點燃的情火,她很快地陷入了惊濤駭浪般的情潮里,根本無力抵抗……
  也不想抵抗……
  她想成為光見的人!
  這個想法在她腦海中清楚地回響著,仿佛只有成為他的一部分,她心底深處的黑暗才能清除。
  然而,就在兩人几乎要跨越那道界線之際,一個呼喚聲沖進了光見的耳里——
  光見!回來!
  是赫雷斯!
  他大震,急忙放開她,盯著她衣衫半褪、發絲披泄的模樣,這才明白他對她做了什么。
  天!他差點就……
  “怎么了?”她不解地望著他。
  “我不可能這樣對你……”他喘著气,痛苦地閉起眼睛。
  “為什么?”她悵悵地問,她并不介意啊。
  他一把將她拉起,輕擁住。“還不是時候!”
  “不是時候?”
  “等一切都塵埃落定,我才要好好地抱你,懂嗎?”他聞著她馨香的發絲,啞聲道。
  她明白他的体貼及用心,點點頭,臉貼在他的胸口,真想就這樣永遠依偎著他過完一輩子。
  “我送你回去吧!我也該走了……”他說著幫她穿好衣服。
  “你要回左家?”她忽然覺得有些心慌。
  “赫雷斯在叫我了,今晚他有事要對我說,我得早點走。”
  “哦……”又是赫雷斯,那老家伙總是陰魂不散地阻擋在她和光見之間,好像專要破坏他們似的。
  光見送她回到家門口,又吻了吻她,才轉身离開。
  可是,不知道是因為太眷戀他的体溫,還是太喜歡他了,在目送他走后,她突然有川不安的預感,一顆心虛虛緲緲地浮在半空,沒半點踏實感。
  是不是戀愛中的女人都會這樣?怔怔地走進屋內,她的心情沒來由地沉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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