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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你說玲子和朝陽不和我回去是什么意思?”黑木深瞪著眼前把向鴻玲和向朝陽圍在身后的軒轅家四兄弟,剛猛的臉上揚著詫异的怒焰。
  經過几天來的討論,他好不容易勸得向鴻玲帶著朝陽和他回日本一趟,孰料今晚他正高高興興地要來接自己的妻女,卻被阻擋下來……
  “向姨和我們的合約還沒結束,我們怎能放人?”軒轅天旭純粹是為了為難黑木深。
  “就是啊,你想強行帶走我們的管家,這种作法有點過分。”若非礙于向家母女,軒轅地暘早就想和黑木深對決了。
  “向姨走了,我的胃會受不了。”軒轅人曜簡扼他說明留下向鴻玲的理由。
  “你們……”黑木深气得差點失控,然而他很快地壓抑怒火,又道:“玲子只需請假一星期,我是要帶她回日本去補辦婚禮,至于朝陽,我希望她能跟我回日本去念書……”
  “朝陽已經是我的人了,她不會和你走的。”軒轅海昕高抬著下巴,當著眾人的面把一切都說開。
  “什么叫做‘她是你的人’?她是我女儿,理所當然和我一起回日本去!”黑木深再也忍不住憤怒了。
  “你有向姨陪你就夠了,朝陽我要定了。”軒轅海昕堅定得不容置疑的表情把大家給震住了。
  “朝陽,你真的……”向鴻玲訝异地睜大了眼睛,雖說多少有點感覺,但她怎么也沒想到他們感情的進展這么快速。
  向朝陽有點尷尬地點點頭,算是對母親的答复。
  黑木深看著她嬌羞的樣子,心頭差點气爆,他霍地站起,厲聲道:“朝陽是我的女儿,我絕不會答應把她交給你這混小子!”
  “你憑什么干涉她?她都還沒認了你這個父親。”軒轅海昕冷哼。
  “她認不認都改變不了她身上流著我血脈的事實!”
  “十七年來你又盡到多少父親的責任了?少用一點點血緣當藉口就要她听命于你。”軒轅地暘加入戰局。
  “你們……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四兄弟在打什么主意,你們故意使計迷惑朝陽,困住玲子,就是為了對付我,是吧?”黑木深指著他們,陰森地道。
  “如果是,你又能怎么樣?”軒轅天旭狡猾地笑了。
  “我不會讓你們得逞的,把她們交出來!”黑木深不再和他們周旋了,他打算來硬的。
  “別把事情弄僵,阿深,我并不急著去日本,而朝陽……你讓她自己決定她的未來吧!”向鴻玲急著安撫他。
  “你別以為事情那么單純,玲子,他們是故意刁難我的。”黑木深認清一件事,要帶走向鴻玲母女,得先打倒眼前這四魔王。
  “海昕,你讓我媽跟他去吧,至于我,我不會走的。”
  向朝陽也不愿見他們雙方鬧僵,連忙提出折衷的辦法。
  “不行!朝陽,你也得跟我回去!”黑木深絕不妥協。
  “你并不需要我,你需要的是媽,而我需要海昕,我不想离開他……”她看著太過年輕的父親,認真他說。
  “你別被他騙了!那小魔王只是在利用你對付我而已,我調查過,他雖小小年紀,但玩過的女人有一大堆,你們學校的許艾文就是他的女友,像這樣一個浪蕩成性的男生,會對你認真嗎?”黑木深壓根不相信軒轅海昕。
  向朝陽心一緊,轉頭看著軒轅海昕,以她對他的了解,他的确不是個正正經經的男孩,她相信他的風流韻事不少,也許除了許艾文之外還有一堆迷戀他的女孩,但是……但是她就是愛他啊!
  軒轅海昕專注地回望著她,并且握緊她的手。
  “別挑撥我和朝陽的感情,我是荒唐過,但誰說這樣就沒有認真去愛的權利?我愛朝陽,我對她的感情絕不亞于你對向姨的專一。”他振振有辭地反駁黑木深的指控。
  “你……”黑木深更生气了,這小子竟搬出他与玲子之間的感情當擋箭牌,可惡!
  “我對玲子的感情豈是你們這群小毛頭之間隨便玩玩所能比的,你別想用這招留下朝陽!”
  “說得這么義正辭嚴,你當年不也只是個十七歲的小毛頭?”軒轅天旭冷不防放出冷箭,一語中的。
  黑木深頓時無言以對,十六歲那年對愛的初識,到現在仍然是他永恒的摯愛,未曾變質,那么,他又能責難什么呢?
  “別生气了,阿深,等兩年期滿,我會去日本找你的,你先一個人回去吧!”向鴻玲一來舍不下這三餐与生活都亂七八糟的四兄弟,二來又不愿勉強朝陽,她覺得以兩年的期限來緩沖或者是個不錯的建議。
  “不!我好不容易找到你們,我不能再忍受一個人活著的痛苦,說什么我都要帶你們走!”黑木深失去冷靜,他轉頭朝大門外候著的几名手下狂喝:“健司,把弟兄們全叫來,我就不信我搶不走我要的人!”
  不到几分鐘,大門外的黑木幫個個抄起家伙准備應戰,而主屋外的成田健司則領著六、七個人沖進來,將這間寬敞的洋廳擠得水泄不通。
  事情的變化讓向朝陽嚇了一大跳,不過是個小小的家庭糾紛,居然會演變成黑道的火并?
  軒轅天旭似乎一點也不擔心這場劍拔弩張的場面,他擁著向鴻玲走向前,點燃一根煙,笑嘻嘻地道:“你不怕傷了她們母女嗎?黑木深。”
  黑木深為之气結,軒轅天旭的表情擺明了就是要拿他最愛的妻女威脅他!
  “阿深,別把事情鬧大,你要是傷了任何人,我會恨你一輩子!”向鴻玲著急地喝斥。
  “我也不想鬧事,只要他們放了你和朝陽,我不會動誰一根寒毛。”
  “是我自己不對,我不該在合約未完前答應要陪你回日本,你就別再逼大家了。”
  向鴻玲自責地跺了跺腳。
  “我逼誰了?是他們逼我!你以為他們真的离不開你?他們是要報仇!要替當年被殺的父母找我報仇!”黑木深忿忿地道。
  “你……你殺了他們的父母?”向鴻玲惊駭不已,她完全不知道這件事。
  向朝陽則在之前就得知這段往事,但那時她心疼軒轅家四兄弟的遭遇,這時卻又替自己的父親憂心。
  “不是我殺的,是我義父派人暗殺的……可是這是重日組的內亂,是他們組織里的叛徒提供我們消息,才讓義父得逞……”一提到往事,軒轅四兄弟的臉色都變得深沉,軒轅地暘的眼中更是冒著熊熊烈火,他抽出一把槍,直指著黑木深,面如冰石。
  “沒錯,那位叛徒在當天就被我們給收拾掉了,但你們黑木幫殺了我重日組無數人,這筆帳原本不該算到你頭上,只是黑木老頭快挂了,你也繼承了頭目的位置,你就該承擔整個事件的后果!”
  黑木深身后的成田健司及五個手下也同時拔槍對峙,隨時等著他下令。
  “別忘了,我義父的雙腿正是被你們給毀了的,真要算賬根本算不完。”黑木深無懼地盯著他。
  向朝陽惊愕地站到他們之間,失聲道:“別……別這樣……都把槍放下……”
  “朝陽,你過來,這是我們兩幫之間的紛爭,你別管!”軒轅海昕見她杵在槍陣的靶心,緊張地將她拉回怀中。
  “我怎能不管?他是我父親,你是我的情人,我不希望你們任何一方受傷……”
  她急得不知如何是好,總覺得心要被撕裂成兩半。
  “阿深,大家都冷靜點,冤冤相報何時了呢?再說,現在天旭他們早已脫离黑道,定居台灣,根本威脅不了黑木幫了,不是嗎?”向鴻玲也被這局面弄亂了方寸。
  “哼!定居台灣?你別被他們騙了,玲子,整個關東近兩年來已集結不少當年的重日組成員,他們隨時等著四魔王复位,要重新建立重日組,而集結這群人的主腦,正是他——軒轅天旭!”黑木深指著軒轅家的老大,他對深藏不露的他最為忌憚。
  “天旭?真的嗎?”向鴻玲吃惊地看他。
  “不,不是我,我已經懶得再和黑道玩游戲了。”軒轅天旭淡淡地否認。
  “那會是誰……”
  “是那些外公忠心耿耿的舊部眾太過緬怀重日組過去的榮光,才自動集結的。
  怎么,這點小動作就嚇坏黑木當家了嗎?”他嘲諷地笑著。
  “我就不相信你真想退出江湖,‘天王’,別以為我不懂你的野心!”黑木深瞪著他。
  “我唯一的野心就是殺光黑木幫的每一個人,只是,這樣做似乎又沒任何意義了。”當年罪大惡极之人已有一半入士,說真的,再找黑木深抵命有點說不過去。最重要的是,他得替向鴻玲及向朝陽著想。
  “天旭想放過你,但我可不,黑木深,我對你這個‘黑木’的姓可是非常不順眼……”軒轅地暘火气最大,他向前走一步,槍仍舊指著黑木深的眉心。
  成田健司等人也同時揚槍,槍口皆對准軒轅家四兄弟。
  “不要這樣!”向朝陽轉身拉著軒轅海昕的手大叫:“叫他們停止,海昕,不要傷人……”
  “朝陽,其實我們等這一天已等五年了,要不是卷進你們母女……”軒轅海昕的复仇欲望全因愛上了向朝陽而減低,他不是沒有矛盾過。
  “阿深,叫你的人住手……”向鴻玲跨向黑木深,抓著他的手臂哀求。
  “是啊!爸爸,我求你,別在這里開槍……”向朝陽脫口而出,自然地叫出那個關鍵的稱謂。
  黑木深大震,表情一霽,眉間全染上喜色。
  “朝陽,你肯叫我了……”
  “爸,如果你重視我,就請你撤退所有人,我……我愿意和你回日本……”
  向朝陽以此為條件,希望所有的仇怨能就此化解。
  “你在說什么?朝陽!”軒轅海昕臉色大變,上前攫住她的手,要將她拉回身邊。
  黑木深也立刻伸手扯住她的另一只手,怒斥:“放開她,你听見她的話了,她要和我回日本!”
  “不!她哪里也不准去!”
  這場爭執就這么沒來由地轉移了些許火藥味,可是就在大家的警戒稍稍放松之際,成田健司突然把槍對准向鴻玲,碎然開了一槍——
  “小心!”
  “砰!”
  軒轅人曜的喊聲几乎和槍響同時傳出,每個人只覺得一陣混亂,耳里充斥著震耳欲聾的槍聲,待回神一看,赫然發現軒轅人曜的手臂中彈,護著向鴻玲仆倒在地,而成田健司在瞬間已被軒轅天旭踹倒在地,手里的槍已被奪下……寬敞的洋廳里殘留著濃重的煙硝味……
  “媽!”向朝陽甩開雙手上的鉗制,沖向母親。
  “玲子!”黑木深也嚇得肝膽俱寒,他蹲下身檢視著向鴻玲,聲音發顫。
  “我……我沒事……人曜……人曜受傷了!”向鴻玲暈眩中只看見軒轅人曜的血,繼而惊叫。
  “嘖,真討厭,衣服髒了……”軒轅人曜撐起上身,在大家的屏息中冒出這句話。
  軒轅天旭知道他沒事,冷冷地對著黑木深道:“黑木,你的手下家教不好哦!”
  黑木深怒火沖沖地揪起成田健司,惡狠地問:“健司,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看不下去……您為了這個女人竟在這里和四魔王廢話了這么久,老頭目早就要我防著您找到日向玲子,您該娶的是日本冬門財閥的千金哪,您把婚約拖這么久難道就是因為念念不忘這個老女人?”成田健司鐵青著臉,大膽他說。
  “你在說什么?”黑木深气得往他臉上重重揮了一掌,打掉他一顆牙。
  “只要妨礙您前途的人都必須鏟除,這是老頭目交代的事,我一定不能有負他老人家的命令。”成田健司抹掉嘴角的血痕,瞪著向鴻玲与向朝陽。
  “原來你是義父的眼線……”黑木深恍然大悟,可是卻也感到心寒,自己信賴的手下竟是義父的心腹,那老家伙的心机之深令人發指。
  “我是為了您好,少主,您要接掌整個黑木幫,不該為了儿女私情而心軟,想要獨霸關東,就得斬情絲、斷欲念,一口气消滅四魔王……”成田健司大喊。
  “住口!”
  “少主……”
  “我叫你閉嘴!在我心中,黑木幫根本不能和我的妻女比,你這個黑木幫的愚蠢傀儡懂什么?你再敢亂來,我就殺了你!”他又一拳揮向他的下巴。
  成田健司吃痛倒地,嘴里更不認輸地喊著:“這兩個女人早該死了!老頭目就是后悔當初沒殺了她們,才會下令要我找到她們時立刻將她們解決掉,只要我回報日本說出她們的行蹤,她們必死無疑……”
  “殺了他!”黑木深听得眉頭深攢,讓成田健司活著太危險了。
  黑木幫的其中一名手下將槍對著成田健司的鼻尖,拉開扳机。
  “少主……您真的要殺我?”他呆住了。
  “我不能讓你活著威脅她們的生命!誰讓她們陷入危險,誰就得死。”黑木深冷酷他說。
  向朝陽扶起母親,一顆心亂紛紛,正煩惱這沖突愈演愈烈,不知該如何收尾,一陣陣警車的鳴笛忽地響起,由遠而近,朝著軒轅家而來。
  “警察?”軒轅天旭的眉挑得高高的。黑木深心中一惊,想不出這點小槍聲怎么會惊動警察人員?
  每個人都怔住了,全都分了神,但成田健司卻利用了這個空檔,扯住离他最近的向朝陽,手里多了一個打火机似的小型手槍,抵住她的后腦。
  “啊!”向朝陽惊恐地喊道。
  在場的人都被嚇了一跳,軒轅海昕尤其大駭。
  “放開她!”他气得几乎跳腳。
  “不……她得跟我走……”成田健司將她押往出口。
  “健司,你敢傷她?”黑木深渾身脹滿殺机。
  “我替老頭目辦事惹怒了你,不找個人保命,難道要傻傻地被你殺了?喂,掩護我!”他朝黑木深后面的人叫道,突然有兩名手下倒戈,躍到他面前,將槍對著每一個想靠近的人。
  “你們!”黑木深惊怒交迸,沒想到他還有同伙。
  “想不到吧?這兩人也是老頭目派來的,他們不會听命于你的,少主。”他狂笑著,拖著向朝陽經過長廊,逃到主屋外的花園。
  “朝陽!”軒轅海昕第一個追出去。
  每個人全都亦步亦趨地跟出主屋,這時,警方的人正好來到門外,只听得木門外一片嘈雜,警員似乎追緝著外頭黑木幫的手下,并有人大聲道,“有人報警說這里有黑道聚眾滋事,開門,我們要臨檢……”
  外頭亂,內部更亂,成田健司和兩名手下挾著向朝陽來到車庫,上車前,他高聲恫喝著每一個人:“開門,讓我走,最好別逼我,否則我死也要她陪葬!”
  這句話在大家心中起了作用,黑木深咬牙瞪著他們,束手無策地看著他們全上了那輛賓士車。
  向朝陽便在眾目睽睽之下,被成田健司押走,坐著車破門而出……
         ※        ※         ※
  這大概是向朝陽有生以來最惊險的一天!
  在紊亂中遭黑道坏人挾持,狂奔的汽車后方有三票人緊追不舍,一票是軒轅家四兄弟;一票是黑木深帶領的手下;最后再加上三部警車,一大群人在整條街道上追逐,不明就里的人八成還會以為在拍片……
  成田健司的兩名同伙開著車,他則用繩子綁住她的手,槍始終沒离開過她,尤其是他那兩道充滿怨毒的目光,射得向朝陽直打哆唆。
  “你……你要帶我去哪里?”過快的車速讓她有种正要奔赴地獄的錯覺。
  “哼!我要你護送我到机場,我得回去向黑木幫老部眾報告這里的情形,少主因為你們母女已失去了判斷事情的能力,他如果再執迷不悟,幫里的弟兄會逼他下台,撤掉他頭目的職位。”成田健司算是對黑木深失望了。
  “撤掉就撤掉,我爸才不希罕當個黑道老大!”她被他口气中的輕蔑激怒,一時忘了身陷困境,替黑木深出一口气。
  “臭丫頭!你懂什么?老頭目花了許多年的時間栽培少主,一旦發現他能力不足,就不會輕易放過他。
  你以為撤掉頭目職位的人下場會多好?”成田健司冷笑。
  向朝陽一凜,這才明白黑木深為了她和她母親所冒的危險有多大!
  “你們這群惡徒,也只會耍陰狠的手段而已。”她罵道。
  “真正的陰狠你還沒見識呢!等著瞧吧!”他不怀好意地笑著。
  她被他笑得心里發毛,也許眼前這個人才算是真正的惡棍吧!和他比起來,她忽然覺得軒轅海昕和黑木深都還算有良心……
  車子闖過無數個紅燈,正巧被車陣塞住,成田健司不耐地大吼:“開快點,讓后面那堆人追上就完了!”
  “可是……前面車子好多……”
  “那就繞道啊!笨蛋!”他破口大罵。
  向朝陽見車速真的減緩,于是利用他說話分神時,大膽打開車門,想乘机脫逃,但門才要開了一半,成田健司立刻發覺她的企圖,朝車窗發了一發子彈,玻璃被打得碎屑亂散,嚇得她抱頭惊聲尖叫,他隨即毫不留情地抓住她的頭發往后扯,把門再度關緊上鎖。
  “哎呀……”她整個人摔向椅座,頭皮痛得發燙。
  他又抓住她的頭發,強迫她仰起頭來,齜牙咧嘴地恐嚇她:“別想試我的耐性,小鬼,再胡來我會轟掉你的腦袋,讓你的臉爛成一團,到時連‘海王’也認不出你!”
  不要!她在心里恐懼地喊著,嘴巴嚇得無法出聲。
  “要不是看在你對四魔王也有點牽制作用,我早就把你丟下車了。”他用槍口在她的前額划著。
  她臉色蒼白,第一次明了什么叫做死亡的恐懼,一股冰冷的寒意從腳底向腦袋直竄,震得她渾身發抖。
  “嗯,也許拿你來對付四魔王是個不錯的主意,看你和‘海王’眉來眼去,你對他而言也許是個好籌碼……不過,我倒很想知道你是用哪一點迷得那小魔王團團轉……”成田健司冷笑地刷著她的臉頰。
  她埋首躲開他那令人作嘔的手,在心里拼命喊著軒轅海昕的名字。
  快來救我……海昕……救我……
  仿佛是心電感應,軒轅海昕只覺得胸口一陣冷顫,不安的指數急邃攀升。他騎著許久未騎的重型机車,一路往前飄去,手心不斷地冒出冷汗。
  “現在情形如何?朝陽沒事吧?”他著急地以免持手机和軒轅天旭聯絡。
  “剛才車上傳出槍聲,但朝陽還好,他們目前在前方三公里處,正被車陣塞住,我研判他們打算到机場去,你現在赶過去,最好阻止他們上高速公路,我們繞路去堵他們……”軒轅天旭看著手里的接收器回答。
  成田健司開走的車上裝有小型監測器,這是當初他們的爺爺為了保護并監控他們而設置的,如今正好派上用常“好,我立刻就去。”他催緊油門,在車縫中游鑽,好不容易快要追上那輛車,車子卻突然右轉,往一條小路直沖。
  他低咒一聲,加足馬力,急起直追。摩托車的靈活度比汽車好得多,他利用這項优點,很快地赶上,在离車子不到兩公尺的距离,透過破碎的車窗,他瞥見向朝陽慘白的小臉以及成田健司在她身上游移的手,气得額暴青筋,五內俱焚。
  該死的混賬!他騰出右手,朝車內射出一發子彈。
  “啊!”子彈正中成田健司的右臂,他惊痛地彈跳起來,轉頭認出安全帽內軒轅海昕那張臉,气急敗坏地大喊:“笨蛋,人都追來了,開快點……”前座的人立刻按下車窗,開槍予以反擊。
  軒轅海昕靈活地閃躲,時而前,時而后,行跡如鬼魅,而且始終繞在車子四周,車上三人都被他的超高車藝及窮追不舍的魄力嚇得心頭發毛。
  “再快點!快甩掉他!”成田健司惊號。
  “甩……甩不掉啊……”開車的人已有點失去冷靜了。
  “往沒人的地方開啊!快……”
  “是……”
  車子錯過上高速公路的交流道,愈往郊區行走,人車也愈少,車后追逐的警車和其他車輛也都不見了,唯有軒轅海昕像鬼影一樣怎么也擺脫不掉。
  成田健司被他追得火大,一把將向朝陽推貼向車窗,手槍抵住她的頭,大聲朝他叫道:“离我們遠一點,不然我現在就殺了她。”
  軒轅海昕就在等車子遠离人群,來到寬敞地帶,于是不再客气,在他嚷嚷的同時,雙手放空車把,整個人在机車上立起,瞄准車輪,一槍正中目標,車輪爆破,車子打滑急煞,傾斜的六十度,接著順勢沖向道旁的草石堆,車頭撞凹,前座的兩人被卡在車里,傷得哇哇大叫。
  他躍下机車,急著要沖過去救向朝陽,成田健司卻早一步推開門,押著前額擦傷的她搖搖欲墜地走出后座,瘋狂大笑。
  “哈哈哈……你厲害,你行,再過來啊!再過來我就讓她頭上開花!”
  他冷靜地瞪著他,按兵不動,可是心里优急不已。
  向朝陽已被折騰得不成人形,她看來又惊又怕,似是震掉了魂,雙眼睜得大大的,安靜得讓人心慌。
  “把槍丟過來,雙手高舉,快!”成田健司喝道。
  他慢慢將槍挂在食指,丟向他,再慢慢舉起雙手。
  “哼!我今天就先替黑木幫除掉你!”成田健司得意地把槍對准他,正要下手,只見他高舉的手掌心突然多了個方形小盒,盒的中心發出紅光……成田健司還搞不清楚那是什么玩意,就覺得胸口被紅光對准,然后一個灼熱的重擊打進他的胸膛,他只覺得气血一窒,人直挺挺地往后倒下,睜大眼睛,卻是無法行動或說話。
  “這針型子彈會在你心髒附近停留兩天,兩天一到,便自動爆開,到時,你就會血管破裂而呈現自然死亡……”軒轅海昕走近他,低頭冷冷地看他一眼,收起雷射光盒。那是他十三歲時自創的武器,當年他就是以這項武器名震黑白兩道,很顯然成田健司對他的研究不夠徹底,才會栽在他手里。
  成田健司嚇得几乎暈潰,再也說不出話來。
  “我說過,你死定了。”他哼了一聲,走向向朝陽。
  向朝陽被這戲劇性的變化奪去僅存的力气,再也站立不穩,只覺眼前一黑,向前仆倒。
  “朝陽!”軒轅海昕沖上前抱住她,焦慮地輕拍她的臉龐,這才發現自己也在顫抖。
  她昏了過去,不省人事,他緊張地檢查她的傷口,确定沒大礙后,連忙撥手机通知軒轅天旭。
  不久,軒轅天旭等人和黑木深也都赶來了,黑木深見向朝陽倒在軒轅海昕胸前,差點惊白了頭發。
  “朝陽!她……她怎么了?”他怎么也想不到認女儿的過程會這么波折。
  “她沒事,只是嚇坏了。”軒轅海昕細心地將她臉上的發絲拂開,深愛之情溢于言表。
  黑木深松了一口气,一掌拍在他肩上,誠心地道:“謝謝你救了她……”
  “她是我的女人,我當然要救她!”他抬頭盯著他。
  因為愛過,所以能理解愛情的魔力,這男孩的眼睛,正和他一樣有著愛神的印記,這個印記只有通過种种考驗的人才能擁有……黑木深算是想開了。
  “是嗎?那就請你保護她一輩子吧!”他意有所指他說。
  “我會的。”他与他四目相接,傳遞的是男人与男人間的信諾。
  到齊的軒轅家其他成員對他們之間的和平卻不以為然,軒轅地暘首先把話挑明。
  “喂,我老弟成了你女婿,并不表示我們和黑木幫的仇怨已解,你可別打如意算盤。”
  “我知道,不過為了玲子和朝陽,我想退出黑木幫……”黑木深覺悟地道。
  眾人听了都是一愣。
  “不好吧!我倒覺得你离開黑木幫是個錯誤的決定,一來他們不會輕易放了你,二來少了你的帶領,說不定他們會愈來愈囂張。”軒轅天旭理智地反對他的想法。
  “是嗎?”
  “如果你答應我把黑木幫整頓好,我們的仇可以一筆勾消。”軒轅天旭開出條件。
  “天旭!”軒轅地暘覺得這樣太便宜黑木幫了。
  黑木深一愣,難解地問:“難道你們不想回日本振興重日組嗎?”
  “我們已經不太能适應那种日子了。”軒轅天旭安撫地拍拍二弟,露出懶散的笑容。
  “那种打殺的場面太傷身了。”
  “那重日組的余眾怎么辦?”黑木深又問。那些死忠的部下不會輕易放棄迎四魔王复位的。
  “找個時間,我們會去和他們談談,等黑木老頭一死,他們大概會比較消气,也許重組組織的事就不會太堅持了。”
  “哼!到時你自己去和他們談,反正一切都是你一個人決定的,与我無關。”軒轅地暘不悅地走開。
  遠處又響起警笛聲,在場的人都皺起眉頭,尤其是軒轅海昕,他看著哥哥們,困惑地道:“到底是誰報的警?”
  “還有誰,只有那個老頭做得出這种事。”軒轅天旭哼道。
  “哪個老頭?”黑木深奇道。
  軒轅四兄弟互看一眼,同時沒好气地道:“我們的爺爺!”
  “軒轅廣?”黑木深想起成田健司的報告,那老人似乎不是個普通人物。
  “就是他,一個無所不能的老怪物,他想盡辦法就是要我們遠离黑道。看吧!
  這次為了消弭我們兩方的仇恨,他還用了‘美人計’,把向家母女送來當伏筆,啐,偏偏就有人中了他的計……”軒轅天旭瞟了一眼小老弟。
  “看我干嘛?我也沒想到會真的愛上朝陽!”軒轅海昕哼了哼。
  “沒想到的事還多著咧!准曉得那老家伙這次得逞后,下次還會出什么鬼點子?”軒轅天旭聳聳肩。
  “我想,軒轅廣非常疼愛你們這四個孫子。”黑木深忽然道。
  “你說什么?”他們同時失笑。哪有人是用這种疼法的?五年來不聞不問,這叫愛?
  “我感覺得出,軒轅老先生的所作所為都是為了你們。”可能是升格為人父,黑木深有了深刻的感触。
  “算了吧!他如果真的有為我們著想,就不該把我們孤立,自己躲得老遠……”軒轅海昕怒道。
  “也許他是怕与你們熟稔后又失去你們吧,人心其實是非常脆弱的,可惜很少人會承認這一點。”黑木深語重心長地歎口气。
  軒轅四兄弟都靜默了,可能嗎?爺爺對他們的种种限制与嚴厲要求,出發點都是因為愛?
  天空在這時毫無預警地飄起了雨絲,軒轅天旭振作精神,要大家快點离開。
  “你們先帶朝陽回去,這里交由我來處理,健司得送回日本接受處置。”黑木深指揮著手下處理現常“好吧,我們快走,剛才我好像看見有媒体的車子也跟來了,可別惹出什么新聞來。”軒轅天旭有點擔心他說著。
  軒轅人曜騎著那輛摩托車先行离去,軒轅地暘則賭气開著他自己的跑車走了,軒轅海昕將向朝陽抱進車內,愈來愈大的雨勢正好將她打醒,她困難地睜開眼睛,見到軒轅海昕關怀的臉,心一松,終于放聲大哭。
  “海昕!海昕!”
  “沒事了!沒事了!”他擁緊她,拿出手帕擦干她身上的雨水。
  “那個成田……成田健司呢?”她戰栗地問。
  “他被我打傷了。”而且活不久了。他輕描淡寫地道,并在心里補充。
  “嗚……嗚……好可怕……我不要再見到這些可怕的人了……”她縮在他怀里,邊哭邊道。
  “放心,這些人不會再來了。”
  “答應我……你千万別再和什么黑道有瓜葛……”她仰起頭,极需他的承諾。
  “不會的,我保證。”他低下頭吻去她的眼淚。
  “真的?”
  “是的,朝陽,你別擔心了,因為我們四魔王早就不混黑道了。”軒轅天旭啟動車子,笑著說。
  “是嗎?”
  “是啊,我們現在只是‘混日子’而已。”軒轅海昕也笑了。
  一道閃電劈開夜空,瞬間的光芒照亮沉郁的黑暗,那最后一記雷鳴似乎象征著災難都已遠离,依偎著軒轅海昕的向朝陽,終于可以安心地确定,這場把她的青春搞得天翻地覆的風暴就要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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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晉江文學城 sunrain掃描,yolanda校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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