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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我們中國人有一句話清者自清、濁者自濁,話意你不會不懂,所以我想紀江應該也明白,所以這件事就讓它到此為止,不要再提了。”
  也就是說再想下去就是對自己的不相信、不認同了。只要真的是清白者,堅持自己的立場就絕對沒有因為只有自己才能守護自己,柳原澤一點就明白了。
  “我明白了,你的話我會轉告給紀江知道的,謝謝你這么相信她,我會盡快讓紀江回來協助你調查,希望你們能早點將事情查個水落石出,讓真相有大白的一天。”
  此刻柳原澤衷心相信裴秋湖一定會讓事情有一個圓滿的結局,他等待捉到幕后黑手的那一天,絕對不讓紀江平白受苦。
  “那也就是說你會好好犒賞我的辛勞嘍?我的要求不多,只要一趟京都飛台灣旅游的全部費用,別忘了机票哦,太好了,我就先謝謝你了。”不讓柳原澤有反駁的机會,裴秋湖大大敲了他一筆。
  柳原澤這才明白他又上當了,這家伙——就會趁机敲詐他!不過為什么是京都飛台灣的旅游費用呢?他的記憶不是喪失了嗎?怎么回去?難不成是……
  隨著柳原澤的眼光,神谷銀夜更是千万分戒備地鎖住安适地喝著茶的裴秋湖。
  几個月來的融洽相處,都讓他們忽略了一項最重大的事——那就是秋湖的記憶問題。
  從來都沒有思考過是因為潛意識里希望秋湖永遠不要恢复最好,然而他今天突然地提起,那就代表了一件惊心動魄的事實——他恢复記憶了嗎?什么時候的事?為什么一點跡象都沒有?
  曙光初露之時,電腦鍵盤的敲打聲仍然沒有停止的跡象,清脆的聲音听在早晨的時光里分外清晰;熒幕上,一封打上收信人名字的電子郵件正經由网路傳送到遙遠的另一方。
  而一直立在身后看著裴秋湖全程進行的神谷銀夜,則是不言不語地任由那封電子郵件送出;他一臉的高深莫測也隨著信件的遞送而愈加深沉。
  帶著笑容轉過身,不意外神谷銀夜早已立在他身后,笑得自然地看著他說:
  “消失將近半年,肯定把修洛他們急坏了,搞不好范浪已經把整個台灣黑道鬧翻天了。”對于死党之間的感情,裴秋湖有著百分百的自信与責任感,當然他一點也不介意讓神谷銀夜知道。
  “你真的恢复記憶了?”神谷銀夜多不希望他的猜測成真,他臉上的表情充滿了陰郁和极度不滿。
  “裴秋湖,今年二十二歲,台灣台中人,五歲時因為雙親空難被送進基督教附設的孤儿院,因而結識了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楚效岑、齊修洛、范浪三人,從此焦不离盂、孟不离焦地一起長大;四個人結緣于不打不相識,一同進小學、初中,再一起從高中畢業,然后為了實現我們有志一同的偉大夢想,走進了台灣黑道,嗯……我還記得經過了四年的時光,我們四個人控制了台灣中部的黑道地盤,与北方的九龍府、南方的雪焰會分庭抗禮,很有趣、也很刺激的一段人生經歷,不輸給在這里的時光哦。”
  以非常溫柔的笑容、和煦的嗓音,緩緩地將自己的人生過程簡單訴說一遍讓神谷銀夜知道、原因無它,除了全新的自我介紹之外,裴秋湖也想毫不隱瞞地把真實的自己讓神谷銀夜知道;只因他也是將他看成了自己生命中非常重要的一個人。
  這些神谷銀夜不是不知道,但同時這也是他最恨的一點!他要的不只是朋友間的了解,還有情人間的唯一了,他很自私沒錯,但他不想、也無法回頭了。
  “什么時候恢复的?”他的神情想冷酷、想決絕,但是他辦不到,只能极其复雜地問著。
  “說到這個呀,我就真的得要好好感謝柳原妹妹了!沒有她的那兩箭、沒有當時的頭部碰撞,我也遇不到妙手回春的虹影女神醫,她們兩人真是妙极了!可說是無心插柳,柳成蔭哩!”說到這里,裴秋湖好高興、好高興。
  又是那個柳原紀江!
  神谷銀夜握緊雙拳,恨恨地說道:“我早該殺了那女娃的,她真是個禍害!”
  他恨她!恨到极點!恨不得咬牙切齒想立刻宰了她。裴秋湖身不動、色不變,淡淡地問道:
  “別這樣,銀夜。紀江并沒有錯,我的記憶能恢复難道不是一件好事嗎?難道你真的一點都不為我高興?我們是同心的不是嗎?更何況我恢复記憶對現況并沒有坏處呀!我依然記得你,依然記得我們共同相處的一切,不是嗎?”
  如此地輕輕松松,神谷銀夜真想好好地看看他的內心,他對他到底是怎么樣的想法与心情?
  “那么你就能保證你不會离開我嗎?你能肯定地告訴我說,你不會回去台灣?你不會丟下我回到台灣,然后一去不返了嗎?這些你能保證嗎?”
  神谷銀夜沖到他面前,神情激動地看著他說道。所有隱藏在心底那种恐懼失去裴秋湖的感情,全都表露無遺。
  是的!他天不怕地不怕,唯一最怕的就是裴秋湖從他的生命中离開。
  裴秋湖只是冷靜、慎重地看著他說道:“你是這么想我的嗎?”
  “當然不是,可是我——”神谷銀夜倒是二話不說就回答了。
  但是他就是無法控制那种恐懼感的蔓延,他在駭怕……裴秋湖看得很清楚。
  “我可以肯定地告訴你,我一定不會丟下你,也絕對會回來。但,我也知道這是你現在無法相信的,那么就讓時間來證明這一切吧!”
  沒有保證、沒有敷衍,是因為知道這些表面的東西絕對沒有用,只會加深神谷銀夜的恐懼,那么就將一切交給時間吧!有些事必須要神谷銀夜自己体驗才行。
  他的神情太過冷靜、太過鎮定,是神谷銀夜從沒看過的另一面。他清楚地知道裴秋湖說的一字一句都是真話,但是要多久呢?足夠讓他掌握秋湖的全部心思和留下他的真正東西……
  “秋湖,別走,我不許你走。”神谷銀夜任由感情主宰地抱住了他。這一刻的触摸是真的,他絕不要讓他從他生命中溜走。
  手穿梭在長發之中,神谷銀夜無預警地湊上他的雙唇,吻上了他……
  在他傾心之余,裴秋湖的心里有著明了、也混淆著一些意外,恐怕連他自己也沒想到神谷銀夜對他的感情竟然如此之深吧!
  回想他剛才的憤懣之意,若不深又怎會有失控、沖動和獨裁等心思?然而,單憑這些是不可能留住一份感情的。無法經營之余,反而會加速它的惡化;畢竟一徑的害怕,終究還是比不上袒裎以對和雙方的徹底了解。
  然而對于自己并不想推開銀夜,裴秋湖同樣也起了疑惑……
  已經很明顯了,銀夜之于他,除了朋友之誼之外,還有其它更重要的意義;只是那种迷迷蒙蒙的感覺,他尚待摸索清楚。
  裴秋湖不反抗但也不回應,只是這樣靜靜地讓神谷銀夜吻著;而有那么一刻,神谷銀夜真想就這樣把他壓在地上干脆占有他算了,然而尚存的一絲理智拼了命地阻擋著他。
  秋湖是他深愛的人,無論如何他都不能以最卑劣的方式對待他,他知道秋湖絕對不會原諒他以愛為名的無恥之舉的,所以神谷銀夜心再怎么痛,也只能點到為止。
  于是,熾熱的雙唇慢慢地离開了,在那一瞬間,神谷銀夜看到了裴秋湖眼中的迷惑;雖然只是一閃而逝,但仍然讓他有莫名的快樂,因為他知道秋湖不是沒感覺的。
  “我現在說的這句話,如果你不想接受,那就賞我一個耳光;但如果你有那么一點點認同,或者愿意考慮的話,那么請你牢牢地記住——我愛你,愛得心都痛了。”
  以最慎重的心情說完這句話,神谷銀夜等候不到裴秋湖的耳光,終于露出了今早第一個笑容。
  轉而拉住他的手問道:“昨天你和虹影、瑤影研究的結果怎么樣?有沒有辦法拿出紀江腦部里的晶片?”
  “虹影說她只有百分之七十的把握,不過紀江非常堅持動手術,而且她也要求參与這次的反攻行動。”真是幸運啊!因為晶片傳達的雙殺命令沒有完成,紀江才幸運地逃過晶片引爆的劫數。
  “我明白了,我會和綠川他們商量把紀江也算進去。”不用說,秋湖一定答應,他向來最注重當事人的權益。
  “那就拜托你了,我們一切按照計划進行,把絳龍會的威望從他們手中拿回來,事情成功之后,我就可以准備回台灣了。”
  最后那四個字刺進神谷銀夜的心,凍結了他的笑容,他猛地一個勁儿地站起身。
  “我去安排一切了。”不立刻走的話,那份殘存的理智絕對會被感情吞沒。
  不管怎樣,面對秋湖要回到台灣的事實是徹底擰痛了他的心。
  結果,好不容易才過境的超強颶風誤傷事件,所引起的一連串的低气壓与壓迫得教人喘不過气來的冷窒感,才剛平息不到一個月,絳龍會總堂的气壓又開始響起了不尋常的前兆了,而且有愈來愈擴大的趨勢。
  高級干部們一方面進行著机密的反攻計划,一方面也精銳地感受到他們親愛的會長神谷先生,臉上的線條与陰冷的作風有愈來愈像吃人魔鬼般的跡象。
  近日來會長大人老是擺出一張陰陽怪气的臉孔,脾气与態度也愈來愈暴躁,對外的手段更是只有“凶殘”二字可以形容。好歹是關西最強盛的霸主,可別看人家真的只有對付關東三大核心組織一事可忙而已,其它一些大大小小的事也多如牛毛,如果不幸鬧到會長大人的耳里的話,心情正處于极端不穩定狀態下的他,“挑掉”二字几乎已經成了口頭禪;他老大還說一不二,一個星期下來,弄得人心惶惶、緊張兮兮的,几乎是捧著膽子在過日子,分外地累死人了。
  而唯一還晴空無云的就屬裴秋湖的四周五十公尺之內了。自從知道他恢复記憶并且即將回台灣的事之后,柳原紀江便一天到晚纏著裴秋湖不放,兩人經常有說有笑地黏在一起,不時可以听到柳原紀江的笑聲,讓那些局外人好生羡慕。
  看到听到這些事情,一直觀望著裴秋湖的神谷銀夜再也忍受不了了!臨別之際,理應和秋湖親親愛愛的人居然不是自己,忍著情欲怕傷害到他,卻換來另一波更難受的痛苦。
  他愛秋湖,不在意他是男是女,反正就是愛他;放眼世上,也只有秋湖一人能讓他患得患失心情劇烈起伏到風云變色的地步。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他對他開始重視起來、開始移不開眼光了,只能确切明白的一點就是,只有待在他身邊陪著他一起談笑風生,他才感覺到更正的快樂;只有他的陪伴,他才能忘卻一切煩憂;也只有他,是神谷銀夜絕不允許傷害的!
  他用心在乎他,真的真的不能沒有他,可是如今他卻要离他遠去,難道自己就要漠視心中的感覺而讓他就此离去嗎?不!他絕不這么做!
  走進只有兩人气息的房里,裴秋湖側著身子以手撐靠著頭倚在窗前,不發一語地看著夜空上的晶亮光芒。
  兩人獨處的時光,可以無禁忌地收藏著任何不現于外人眼中的另一面,沉思中的秋湖、熟睡中的他,以及貼近他心的他,都是只能讓他收藏的珍貴面目,他怎么能夠放他走?
  “秋湖。”神谷銀夜輕輕地喚了聲說道:“這次突擊成功之后,我和你一起回台灣。”
  濃重的酒气飄散在空中。
  仿佛早在意料中,裴秋湖連回頭也沒有,很干脆地扔出一句話:“我不答應。”
  “為什么?”神谷銀夜沖著他問。
  “因為我要絳龍會長長久久,你尤其不能是毀掉它的人。”他轉頭看向他,神情非常地堅定,沒有一絲的商量余地。
  “我沒有要毀掉它,我只是想和你一起去台灣,然后再一起回來,這樣而已。”
  “在銀夜的心里,絳龍會遠不如我重要是不是?”他慢慢地走到神谷銀夜面前,定定地看著他問道。
  “是!對我來說不管是任何東西、任何組織都是因你才存在的;如果沒有你,那些東西之于我根本就是虛幻之物、是不值一文的,我一點也不會去在乎,因為有你,才有它們。除了你,我什么都不要,包括絳龍會、青龍之子的名號,甚至是稱霸日本的遠景,一切的一切我都可以丟掉——我只要你,在這世上我只要你一個人。”
  “所以你打算連自己的心血也付之流水?你忘了絳龍會不只屬于你一個人,你豁出所有來愛我,那是愛的极致沒有錯,但你有沒有想過你如此輕擲自己的生命夢想,在你的所有燃燒殆盡之余,你拿什么來陪伴我?你現在這樣有什么資格說愛我?你要拿什么來守護我?”
  只是一味地想留下他,而忘了自身存在的重要性,殊不知性命只有一條,只有善加對待自己,才有能力去保護自己想保護的人,他為什么不換個角度為他珍惜自己呢?
  “你不相信我的能力?難道你還不明白我會為你出生入死嗎?除非我死,否則就算是死神也帶不走你。”他連命都可以給他了,為什么秋湖還不相信他?還是要离開他?
  他不要他“為”他出生人死,他只要銀夜“与”他共進退,可是銀夜不懂;他不要他一頭熱地沖鋒陷陣,他只要兩人彼此互相扶持而已,他不知道只有好好地保住自己的性命,他們兩個才有未來。
  “為什么是死亡的代价,而不是求生的意志?難道你的命,除了我之外還能給任何其他不相關的人嗎?”裴秋湖看著他,口气不好地說道。
  對于私人情感一事,銀夜真是一點也不知道將心比心,他都已經說得這么明白了,他要再不懂,他也沒轍了。事實上這家伙有很多事情都不愿好好地想個透徹。
  “不是這樣的,秋湖,我──”神谷很夜急急辯解,印象中這是秋湖第一次動怒。
  “你需要好好冷靜冷靜,至于和我回台灣的事,我是絕對不會答應的!你口口聲聲說是為了我,可是卻一步步地將絳龍會逼向破滅,將我定位在導致破滅的罪魁禍首上,這樣的自私,我無法接受!如果你還是執意這么做的話,我想我們之間的情誼也完了;我不在乎旁人怎么說;但我介意的是絳龍會竟是因為我們兩人而毀這個事實!記住一句話,絳龍會之于我的意義,絕不僅僅只是一個好友的栖身之地而已。”
  是的,他對夜的感情不一樣。
  經過這几天的認真思考和用心体會,他知道了神谷銀夜在他心中占著的是极不尋常的地位,否則他不會在深刻体驗之余,開始分外地想著他、念著他;往日每一時、每一刻的相處,讓他此刻回想起來,每每覺得分外窩心而不能自己。
  他感覺到自己的心已經漸漸被神谷銀夜扯住,不能沒有他了,那是一种無法言喻的疼痛与充實,他們之間就像風和云,是永遠交心,不能分開的;彼此有濃厚的友誼為底,更進而衍生出了為彼此付出的無上摯情,那是异常堅固、難以摧毀的東西,有義更有情!但是這情況他不會讓銀夜知道,至少絕不是現在,否則以銀夜的個性,什么都還沒弄懂,恐怕會連台灣也難以安宁了。
  唉!銀夜是個聰明人,怎么就是听不懂他的話呢?
  “秋湖,你——”秋湖眼中的光芒很不尋常,神谷銀夜還是第一次看到他露出帶有濃厚感情的眼神。“絳龍會對你來說真的這么重要?”他略顯遲疑地問道。
  “是的!絳龍會是你的心血和我的努力所創造出來的,除了你掌理、除非你自認年老体衰想金盆洗手,否則不管是誰接手我都不會認同,所以如果你想放下這個還不健全、外患尚未除盡的絳龍會而跟著我到台灣的話……你考慮清楚,一旦絳龍會毀了,我們之間也就完了。”
  好像從認識到今天,裴秋湖從來沒有口出一句責罵,他向來都是有條理地將所有事情分析讓他知道;或者兩人——起投入其中忙碌,有時玩得不亦樂乎。站定立場、意志堅定的他,所表現出來的就是有股強大的說服力,至于別人听不听,好像從來就不在他的考慮范圍內,因為他總有自信自己的觀點會讓對方認同。
  但是除了這些之外,今日的秋湖特別堅持自己的看法,而且絕對不贊成其他的任何想法,這其中難道還隱藏了什么東西嗎?
  為什么秋湖宁可和他翻臉也堅持要他留下來?是要他完成他們當初所設計的遠景嗎?那口气擺明了是將他混成破坏他對絳龍會所投下的心力的人一樣。該死!他們之間究竟還缺了什么?漏了什么?而盤踞在心中的那股莫名的蠢動,又是什么?
  神谷銀夜气得手往上狠耙一下頭發,轉身拳頭便重重地擊落在牆壁之上,接連兩下,聲音大得震耳;近來這一連串的問題和煩躁已經把他攪得快抓狂了。
  他這痛苦的模樣看在裴秋湖眼里,心中尤為不舍。
  銀夜的個性偏激,很多事都淨挑极端的方向想,他是不是該再多提示一下,好讓他早日摸透清楚?
  “銀夜……”裴秋湖走到他身后,輕輕將手搭在神谷銀夜的肩上喚道。
  不料神谷銀夜卻是霍然一個轉身便執住了他的手,此刻蓄在眼神中的是猛烈又狂野的灼熱。
  “再說下去你也不會改變主意的是吧?台灣之行你是走定了?”神谷銀夜看著眼前的他,定定地說道。
  “是的。”不好!銀夜的眼神太決絕,充滿了豁出一切的強烈信念……
  “那好,我們就來看看你走得了,還是走不了!”神谷銀夜陰狠的眼神燒著一把莫名高漲的火,說道。
  在裴秋湖預備反應之時,神谷銀夜同一時刻間伸出腳拐向他的左腳,裴秋湖重心不穩地往后栽倒,神谷銀夜順勢將他壓在自己身下。
  這一刻,他是什么都顧不了了!
  既然愛他,那就不顧一切地將他留在身邊,神谷銀夜發了狠地在心里想道,理智盡失。
  “不要這樣,如果你這么做的話,我們之間就再也沒有未來了。”裴秋湖試著敲醒他的理智。在這种情況下,銀夜這么做根本是本末倒置,他气得喪失理智,他卻絕對不愿讓他們之間的感情被這樣踐踏掉。
  沒想到神谷銀夜卻只是冷冷——笑,說道:
  “未來?我們之間還有未來嗎?從你決定回台灣的那一刻起,我們之間就注定了沒有未來!說什么絳龍會不能沒有我,說什么絕不讓我毀掉絳龍會,那全是你的藉口而已!你早就打算一旦回到台灣就統統拋開這里的一切、拋開我,所以你故意用話牽絆住我,用絳龍會來綁住我,就是不愿意讓我也跟到台灣,讓我永遠也不能找到你!你就是要把我一個人丟在這里對不對?你不愛我,秋湖,你從頭到尾都沒有愛過我是不是?”
  “你在說什么鬼話?”這是裴秋湖听得最令人气忿的一句,令他頭一次有控制不住怒火的沖動。
  “我難道說錯了嗎?說穿了,你的心底就只有在台灣的那三個人是不是?我不懂!我真的不懂,我在你的心中到底算什么?你惦記著他們,說什么也要回去,因為你們有從小到大、堅固牢靠的情誼;那我呢?說什么記憶回复,你就非回去不可,那我們之間算什么?這半年來的日夜相處難道不能算是你的一种記憶嗎?你這樣二話不說地堅持要走,這跟拋開我有什么差別?秋湖,我的心好痛,真的好痛……你知道嗎?”
  雙手箝制住裴秋湖的兩手壓在兩邊,神谷銀夜發絲散亂、眼神滿是痛楚地看著裴秋湖。
  他在告訴他,他有多在乎他、多愛他……唉!難道是他的態度出了問題,忘了給銀夜情人之間特有的保證了嗎?
  “我知道,我都知道,但同樣的,銀夜,你是不是也該好好地思考我們的未來?我的個性你應該很清楚,我想做什么、想說什么,只要是我下定決心并且想執行的,它沒有一項是虛偽的,全部都是出自于我的真心。我承認,對你、對修洛他們,我所抱持的情誼一樣重要,那是因為在朋友情分上,你們在我心目中所占的是同等分量,但除此之外,我卻不會把命交給修洛他們;因為我們彼此都明白,這是對心中所愛最极限的付出,和友情是絕對無交集的并存著。我回去,是因為台灣有些事情必須要由我們四個人做了斷,而被我認定為我將來歸所的絳龍會,是一個多么重要的存在,你知道嗎?我所能托付的也只有你一個人了,這些你能懂嗎?可以答應我,靜下心來想想我所說的話背后真正的意義嗎?還是你認為我應該失去記憶.然后—輩子被你鎖在這里,這樣比較好?”
  兩個相愛的人必須有一個共同認可的相處方式,不管是神谷銀夜的极端偏激;亦或裴秋湖的獨立飛翔。然而裴秋湖相信,不管是多么不搭調的組合,只要彼此不輕言放棄努力,長相廝守不是遙不可及的夢,只看那份摸索到渡越難關的決心是強是弱而已,裴秋湖不准備放棄,他相信神谷銀夜電肯定有心.那么找出共同的相處方式便是目前最重要的一件事了。
  “說得好听!你真的愛我嗎?”秋湖的眼神清澄炯明,神谷銀夜的确有些動搖地相信自己在他心中的分量的确是不同的,但失去所愛的懼怕還是讓他被怀疑蒙蔽了雙眼。
  “我愛的是那個能和我互相包容、共同護衛彼此的神谷銀夜,但是獨占沒有思想、沒有自我,只要永遠安然地跟在你身邊就好的我,銀夜,這就是你所謂的愛嗎?你自私地想永遠不放我走;而我自私地想營造一個愛情的自由空間,難道我的心情,你都不能了解嗎?”裴秋湖驟下重藥。如果銀夜還是不打算冷靜思考的話,他會考慮干脆打昏他算了。
  只是神谷銀夜執拗的個性一旦發作,真是會把人气死,軟硬都不行。
  “如果能夠讓你永遠留在我身邊,我不介意這么做。”瘋狂的他什么都听不進去,腦中只是想著留下他;就算不擇手段,他也不在乎了。
  神谷銀夜單手制住裴秋湖的雙手,一手扯開了他身上的睡衣,緊接著想要褪下僅存的長褲。
  裴秋湖陰眯起了眼,雙手不住地掙扎,身体也試著要离開神谷銀夜的掌握。這种情況下被占有算什么?銀夜真是气死他了!
  “放手!銀夜,別讓我恨你一輩子!”
  “你才要乖乖的,別掙扎,否則你只會讓自己更加難受。”單手握住秋湖的下巴抬起,湊上唇便要吻他。
  出乎意料的,裴秋湖沒有掙扎,反而回應他,兩人全心全意地呼喚著對方的感情,想讓對方更了解的心情完全披露,但當神谷銀夜想更進一步時,裴秋湖意外地使出一記擒拿術,讓自己成功地离開神谷銀夜的掌握。
  不管他有沒有恢复記憶,接受銀夜的發泄都只到此為止,說什么也不會任由兩人間的第一次葬送在這种情形下。
  “接下來的等你想通了再行動。”他殷殷望進神谷銀夜的眼里,寫滿了深刻的期望,之后披上另一件衣服便轉身出去。
  突擊之戰,絳龍會連續挑掉了在關東排名僅次于銀獵會的兩大核心組織,終于取代了兩大組織的地盤。
  不過,兩軍相爭必有死傷,在這場戰役中,死傷各占一半,剩下完好的不到三分之一,尤其是帶頭沖鋒陷陣、一馬當先的神谷銀夜更是傷得其慘無比,大傷小傷到處都是傷,全身上下沒一處完好的,簡直就像浴血重生一樣——只不過是直著走出去,被橫得抬進來而已。
  事情的前因后果大概也只有柳原澤能掌握而已?哪有人這樣談戀愛的?他真的看不下去了。柳原澤交代人看好神谷銀夜之后,便直往裴秋湖的房間走去。門一打開,便見裴秋湖正在整理他的衣物,柳原澤倚在門邊開口問道:
  “什么時候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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