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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家的,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將自己弄上床的,駱苡華意識清醒時,他正躺在江凱晴睡過的床上,而怀中的被子似乎還帶著她的气息。
  做的多么瀟洒啊!駱苡華,放她自由,那誰來放你自由呢?已經沒有她的人生,要怎么活呢?
  強留下她會好一些嗎?
  算了,看著她痛苦,倒不如永遠不要見她。
  他爬下床,走至酒柜前,隨手拎出一瓶陳年白蘭地,一口灌下。
  到底是更清醒還是更昏醉了?拎著酒瓶子,他打電話給展浪云。
  拋下自己第二百四十號獵物赶來,展浪云推開駱苡華虛掩的房門,恰好見他端坐在沙發,又灌下一口琥珀色的辛辣液体。
  替他將房門關上,展浪云自酒柜拿出一瓶威士忌,瀟洒地在他面前落坐,默默地陪他灌著酒。
  “你來了?”意識還十分清醒的駱苡華將酒瓶放回桌上。
  “我來了。”學他放下酒瓶,展浪云知道可以開口了,“到底是怎么了?”
  “她說要解除婚約,又說我和她不适合。我這么用心對她,怎么就換來這几個字呢?”他苦澀呢喃。
  無法開口安慰,因為知道說什么都沒有用,只能拍拍他的肩,听他說話。
  “其實我早知道的,一旦她清醒,一旦她仔細思考過了,我們之間就不會再有可能;她說過了,她不要混亂,不要愛情,而我,只會帶給她這些。”
  “這不像你。”展浪云皺起眉。“你不是說過嗎?你要讓江凱晴愛上你,為什么現在這么輕易放棄?
  “你以為我愿意嗎?”他站起身,煩躁地踱步。“我可以應付一切,但我沒有辦法忍受她的痛苦。如果我堅持不放她走,那么她會求我,你相信嗎?我愛的女人求我放她。”駱苡華停下腳步。“我不要事情走到那种地步,真的不要……”
  “你又何苦這么折磨自己,江凱晴并不值得你這么對她。”展浪云對江凱晴有著极大的不滿,他認為她的個性簡直是變態,為什么不像其他女人一樣呢?有個英俊而又多金的男人對自己示好,就該乖乖地偎上,干嘛去堅持那种無聊玩意?
  “值不值得又有什么差別?她再不值我愛,我也還是愛上了,浪云,”他看著他。“感情是無法控制的,不是說放就能放、說收就能收,落到我這個地步,想忘她也忘不了,只好任由自己帶著這樣的感情,直到它消逝的一天。”
  “也許永遠也忘不了。”依駱苡華的個性,這是很有可能的。
  “那就別忘,”他神色复雜地看著展浪云。“或許別忘還好一些……”
   
         ☆        ☆        ☆
   
  發呆。
  今天的行事歷上沒有這一項,可她無法控制自己,看著關在狗籠子里的嘟嘟,她發起呆。
  有三天又十小時三十四分鐘二十七秒沒見到駱苡華。她的日子果然如預期的一般規律,可她的心中沒有絲毫快樂及滿足,只有累,一种讓肩僵直酸痛,讓心也蹲著不想起身的累;那种感覺,就好像是勉強自己按著既定的線行后,身体及心靈不堪折磨的抗議聲。
  伸手捶捶雙肩,腦中便浮起那有著一雙魔手的男人,如果他在……
  不准想!
  數不清是第几次將那個男人踢出腦袋,她搖著自己的頭,想徹底清除他的身影,想晃點理智進自己腦里。好按照計划度過這個禮拜天的早上。
  与從前無數個禮拜天一樣,父親与母親相偕出門爬山,她提著水桶,預備打掃客廳及廚房。
  如今水桶安靜地立在她腳邊,抹布也乖乖地陪在她身側,可她就是提不起精神去做預定的打掃,因為……雙親不在。
  她承認要不是為了在父母親面前掙點面子,她根本無法按著自己的計划走。
  這几天來,煮飯的時候她想睡覺,睡覺的時候她想發呆,發呆的時候她在想他。
  她很努力地讓自己的作為符合記事本上的黑字,如此勉強自己的結果,就是從內到外纏著自己的累。
  終于在今天,父母親不在的今天,她可以放任自己,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就這么呆呆地任時間穿過。
  以為沒有他會好一點。看著嘟嘟的眼,江凱晴一歎,結果日子成了疲勞与思念的載体,一日又一日,讓她益發難挨。
  也許只是過度期,她如此努力地說服自己,可惜,不見效果。
  因為自那日來從不曾抱過嘟嘟的她,卻常常在半夜醒來時,發現自己蹲在狗籠前,怀里抱著小白狗,臉上帶淚。
  怎么辦?
  她很苦惱、很苦惱地想,生活中有駱苡華,她會變得不像自己,生活中沒有駱苡華,她也不見得就是自己。
  眉苦苦地攢起,不知怎么解決現在的情況。
  而那不識愁滋味的門鈴卻像找她麻煩似的,選在這時候一聲接一聲的直鳴。
  她無力地起身,推開紗門,經過小院,拉開大紅木門。
  門外是曾壬晏,他身旁伴著的女子,江凱晴依稀認得出是似雨——曾壬晏的未婚妻。
  “凱晴,”有些尷尬地看著她,曾壬晏掏出一封大紅喜帖。“下禮拜六是我和似雨的結婚典禮,希望你能來。”
  默默地收下喜帖,江凱晴見眼前兩人沒有告辭之意,便將他們請進屋。
  奉上茶,江凱晴打量著曾壬晏。自上次不愉快的會面后,這是她第一次見到他,感覺上整個人變很多,現在的他,有一股認真的味道。
  想他之前也堅持自己的玩樂主張,還信誓旦旦地說一輩子不會臣服于一個女子。如今呢?那雙眼總會飄向身邊的長發女子,好像怎么也离不開的樣子。
  “你快樂嗎?”听到聲音才發現自己問出口,江凱晴為這句突兀的問話感到羞赧,她抱歉地看著長發女子。“對不起,我不是——”
  “沒關系的,”如她的名字,聶似雨是個柔得可以滴出水來的女子,她淡淡一笑。“我知道你沒有惡意。”
  “我很快樂,真的很快樂。”曾壬晏雖是回答江凱晴,但他的眼看著聶似雨,他的手也緊緊地握著她。
  回以甜蜜的一笑后,聶似雨才轉過頭,對著江凱晴說:“我們這次來,除了邀請江小姐參加我們的婚禮外,還有個重要的任務。”她站起身彎腰為禮。“這是為曾家人道歉,請江小姐大人大量原諒他們。”又一鞠躬。“這是為壬晏的態度道歉,他說話太不經考慮了。”
  她深深地行禮。“最后,這是為我自己,若不是因為我,所有的一切都不會發生。”
  先是被她的舉止嚇了一跳,之后又被跟在一旁乖乖行禮的曾壬晏惊得呆了,等她匆匆起身時,聶似雨已說完話,一雙眼乞求似地看著她。
  面對著這樣的眼光,江凱晴雖身為女子也忍不住心里泛疼,她急急地請面前兩人坐下。
  “似雨小姐,事情過了也就算了,你別太在意。”
  事實上自那日后,曾家的事就不曾上過她心頭。
  “我不能不在意。”順著江凱晴的意思落坐,聶似雨擰著眉,十分愧疚地說:“如果不是因為我,跟壬晏結婚的就會是你了。”她的口气,像自己搶走了多大的好處似的,話里是滿滿的歉意。
  覺得有些好笑,江凱晴強忍住笑意說:“似雨小姐,我并不這么期待跟曾壬晏結婚的。”
  “呃……”有些不了解怎會有女子不想要曾壬晏,聶似雨疑惑地看看身旁男子。
  “相信她。”笑著吻吻她的頰,曾壬晏說道,“并不是所有女人的眼光都同你一般好的。”
  那日离開江家后,他茫茫地到了聶似雨的家,將所有的情形告訴她后,聶似雨摟著他,說他是大男人主義作祟,容不得有女人對他不動心。
  仔細想過后,他就越發覺得對不起江凱晴了,畢竟他們曾是朋友。
  “凱晴,我們還能當朋友嗎?”曾壬晏很誠心地對她說。
  “當然。”別說自己本來就不是記仇的人,光看著聶似雨,就算她還有什么余气,也全消散一空了。
  “那么你會來參加我們的婚禮吧!”聶似雨有些焦急地開口。“我們真的很希望你來。對了,還有你的未婚夫,希望你們能一起來。”
  “是啊,凱晴,帶那家伙一起來。”曾壬晏滿想認識那男人的。
  “呃……”尷尬混著想著他的寂寞,讓江凱晴吶吶得吐不出話來。
  “對了,你們是什么時候認識的?真不懂你耶,都有感情這么好的男朋友了,干嘛還答應跟我結婚,是不是小倆口吵架了——”談了戀愛的曾壬晏變得有些多話。
  “感情好?”江凱晴很惊訝,那是她与駱苡華初訂婚約的晚上,不怎么熟悉的兩人落在旁人眼中居然是親密的嗎?
  “你對著他笑,不是嗎?”曾壬晏很理所當然地說,“你們要不是彼此相愛,他不會這么保護你,你也不會任由他替你出面。凱晴,你的個性你自己最清楚,若對他沒有抱持著這樣的情感,你會讓他像自己人似的替你說話嗎?”
  江凱晴傻傻地搖頭。沒錯,她自己的個性她還不明白嗎?會讓駱苡華拖著自己跑,會因為駱苡華改變自己作息,其實是因為——
  她愛他……嗎?
  像是拔云見日,又像是更往煩惱的地獄里掉落。
  她揪著一張臉,疑惑而又小心地問:“曾壬晏,你說過不相信愛情的不是嗎?為什么現在又能這么……”她看著曾壬晏与聶似雨交握的雙手。
  “你只要想想嘛!未來的這一輩子都沒有她,看不到她,碰不到她,腦袋里也沒有她,那么會是什么感覺?”他看著聶似雨。“每當我想到這里,就覺得不握住她心里就不安心;不相信愛情的理念与失去她的感覺,”他搖搖頭。“是怎么也不能比的。”
  雖然她將駱苡華赶出自己的生活,但若要將他完全自她体內剝离——不只是看不到、摸不著而已,連回憶及兩人曾擁有的全都一并清除得一干二淨……
  不!
  她不要!她也許可以沒有駱苡華在身邊,但她不要忘了他,絕對不要!
  包圍著她的濃霧全部消散了,她的心、她的身体,甚至她理智的腦袋都明白了這昭然若揭的事實。
  她對他的感情若不是愛,那也一定十分十分地接近那個字。
  還以為能不要就不要呢!結果那樣的情感早就存在自己心底,而她卻絲毫沒有發現,還偏執地去拒絕早已存在的東西。這樣的她看在別人眼里,恐怕傻得像專門惹人發笑的小丑吧!
  而駱苡華呢?現在才發現對他的感情,現在才承認他的重要性,可自己早親自赶跑了他,這時候,又要怎么喚他回來?
  她苦苦思索。
  就算在送曾壬晏与聶似雨离開時,她仍思索不斷,然而——
  想不出答案。
   
         ☆        ☆        ☆
   
  也許當面告訴他,也許寫封信給他,江凱晴想了很久,總想不出一個能同時表達愧疚与感情的方法。
  雖然駱苡華曾說愛她,但經過她的拒絕,也許他已心灰意冷,決意另覓春天也說不定。
  呈呆滯狀態的江凱晴并沒有發現自家大門不知在何時被悄悄地推開,有個男人踩著极有气勢的步伐走進,穿過小院,拉開紗門,那男人站在她身后,不輕不重地拍上她的肩膀。
  這不輕不重的力量讓江凱晴身子一偏,險些就要跌倒,她勉強站好,微帶惊訝的回頭,眼前的男人高壯而有威嚴,他是駱震。
  江凱晴心里一惊,眼睛也不自覺得放大,一張嘴張了半晌,卻一個字也吐不出。
  她該喚他什么?父親、董事長,還是就稱他駱先生?
  “凱晴。”駱震倒還顯得十分和藹,他淡淡一笑,示意江凱晴跟他走。
  “伯父,”總算決定了稱呼,江凱晴半跑著跟在走得极快的駱震身后。“有什么事嗎?怎么會突然來了呢?是苡華他——”
  總算走到自己車旁,他讓司机打開車門,催著一頭霧水的江凱晴上車。
  跟著坐進車內的駱震,只微偏過頭看著她道:“凱晴,你被綁架了。”
  “綁……綁架?你……我……”沒想到眼前的長者會說出這种話,她的手胡亂比著,連話也講不清。
  “我原想直接將你綁進我儿子房內,但他恐怕會動也不動地將你送回,所以只好帶你去見見他。”駱震語重心長地道:“凱晴,你再和他談談吧。真不能愛也得斷個干淨,別讓他再這么折磨自己了。”
  江凱晴看著駱震,現在的他不是商場上的名人,那半帶哀求的眼光是屬于一名父親的,一名甚為操煩的父親。
  “苡華他……怎么了?”江凱晴十分艱難地開口,心里既怕他痛苦著,又伯他其實正快樂地活著。
  “他……”駱震搖搖頭。“你還是自己看吧。”
  空气中沉寂了好一會儿。駱震要司机停好車,他伴著江凱晴下車,抬頭望著絢麗的招牌,他歎口气道:“苡華人在里面。”
  江凱晴跟著抬頭,只見各色燈泡亮得讓她睜不開眼,只隱隱看見招牌上一只大酒杯里,泡著穿得极少的火辣美女。
  “這……這是……”從未來過這類聲色場所,江凱晴一張臉漲得通紅,她瞪著富麗堂皇的男性天堂,嘴里吐不出一句話來。
  “走吧!”他率先走進俱樂部,無視因認出他而越顯諂媚的經理,只回頭對江凱晴說道:“苡華就在那。”
  他指指右前方。“自那日說要与你解除婚約后,他夜夜都泡在此,我們也不知該……”
  看著江凱晴像被催眠似的走向前,駱震住了口,他那哀愁的眸子不見了,反倒是一股堅決泛在他的眼里和嘴角。
  他覺得自己就像月下老人,不過是很堅定、不容分手的那种。
   
         ☆        ☆        ☆
   
  自一抬眼看到他后,她的眼中就只有他了,濃濃的一股泫然欲泣積在心里,如今,好像就要從眼底流出。
  好久沒見到他了。
  見到他之后,才發現自己有多么想念他。一旦放開心胸才發現,只要能永遠和他在一起,她愿意不再執著舊有的一切;因為那种滿足感是無法比較的,她摸著霎時被填得滿滿的心,很幸福地想著。
  她的幸福推遲到整個包廂里的情況進了她的眼。
  原本只看到駱苡華,爾后看到他一杯一杯地豪飲著黃湯,再來便見到偎在他兩旁的女子,最后才發現,他那一方小天地里不知擠了多少女人,而每個女人,都眼帶垂涎地看著她……什么呢?他已經不是她的未婚夫了。
  就算如此,還是不准她們碰!
  她要推開她們,不准她們靠近駱苡華,最好再遮住她們饑渴的雙眼,連看也不讓她們看……
  江凱晴是迎上駱苡華那雙惊訝的眼時,才發現自己似乎真做了什么,她看看四周臉色慘白的女人,又看回駱苡華神色复雜的臉。
  “呃……”她不知該說什么,她原沒打算在他面前扮演妒婦的。“我……呢,你好嗎?”這句話一出口,她就知道糟了,看他坐在這灌著酒又怎么會好呢?唉!如果現在手上有一把鏟子,她會挖個洞好埋起自己。
  正如江凱晴所想,駱苡華一听這聲招呼,臉色隨即一冷,他的臉偏向一旁,好像不愿看到她。
  不能怪他,他已經很努力要忘記她了,可是忘不掉,怎么也忘不掉,如今見她出現在眼前,心里的興奮還未浮起,現實的一面便先狠狠地甩了他一記耳光。
  這是他非忘不可的女子,是推拒他、不要他的女子,這樣的想法讓他無法坦然面對江凱晴,只好轉開頭——雖然他其實是很想見她。
  一見他偏過臉去,像無法忍受再看她一眼似的。
  江凱晴感覺心中有條線斷了,那是她微小的勇气之線,現在,她又想退回她安全的殼,沒有駱苡華又怎樣呢?頂多,是漫長而無止境的空白。
  “對……對不起。”一出口即感覺濃重的哭音。她捂住嘴,轉過頭,疾步朝外走。她不該來的,駱苡華已經不要她了,連看也不想看到她。
  怎么辦?眼淚快掉出來了。她仰頭看天,希望眼里的淚水能流回体內,專注于這件事的江凱晴并沒發現駱苡華追了出來,只感覺有人催著她上車,她以為那是駱震。
  感覺眼底的淚水消失了不少,她才低下頭來。
  “駱伯父,您不該帶我來的……”她几近于歎息地說。
  “我還沒到被稱為伯父的地步吧!”身旁的男子帶絲不滿地開口。
  “你——”熟悉的嗓音讓她轉過頭,她看著駱苡華的側臉,想要說話,卻又不知該說什么,因為心怀愧疚,總覺得自己好像沒資格說話似的。
  “你不是有話要對我說嗎?”他還有些拉不下臉來,要不是父親巴掌拍向他的頭,他還不會想到要追來。
  “是,我有話要說……”說完這句話,她又沉默。
  沒辦法了,駱苡華驅車前往自己公寓,那是他惟一知道可以不受打扰的地方。
  “下車吧。”到了目地的,他面無表情地開口,依舊是一張冷冷的臉,他領著江凱晴至自己房間。
  將身上的西裝外套脫掉,他背對她看著落地窗外。
  “說吧!”他帶絲命令地開口。
  江凱晴將眼閉上,她要很有條理地說出一切,包括她對他的感情以及愧疚。
  “我不是故意說出那些話的——不,那時候是故意的。嗯……我不是故意要傷害你,只是……呃……我對你感到很抱歉,然后,我發現自己對你也……也有感情,所……所以……”一番話說得凌亂不堪,連自己也忍受不了,最后便慢慢閉了口,不再說了。
  “所以什么?”駱苡華卻不放過她,連頭也不回地逼問。
  “所以……所以,”她說不出口,這樣的請求實在太厚顏無禮了。“你愿意原諒我嗎?”只好先問另一件事。
  “我為什么要原諒你?”駱苡華的雙手放在褲袋里,看著窗外,他像壓抑著什么似的說:“你知道我對你付出多少嗎?你知道自己拒絕我多少次嗎?我送你的第一份禮物,你只看了一眼。”怕她不了解,他進一步說明,“那套琥珀首飾是我送的。我送你的第二份禮物,如今不知埋在哪個垃圾坑中,唉,那束可怜的雛菊。第三份禮物你收下了;可是,最不能原諒的,就是你徹底拒絕第四份禮——我。”
  見江凱晴無言以對,他遂繼續說,“你拒絕了我,如今卻又來要求我原諒你,你要我怎么能夠——”他不再說下去,只讓那股譴責化成窒人的煩悶,沉默地罩住兩人。
  江凱晴從沒這么怨過自己,她為什么沒想到這些呢?駱苡華對她付出這么多,她卻說几句話就想奢求他的原諒。啊!她覺得自己好羞愧哪。
  覺得這份沉默也有好長一段時間了,駱苡華再也忍不住,讓笑浮上唇畔,他回頭十分興奮地說:“我當然原——”
  眼睛尋不到那應該存在的人,于是未完的話便這么蕩在空气中。
  她人呢?
  他急忙追出房門,甚至沖到樓下大門口,可就是見不到她人。
  泄气地回到房內,他將整個人摔進沙發,開始第一千次的自我譴責。
  他說那些話都是玩笑,他只是想小小地折磨一下她,只是想讓她稍稍体會他的感覺;其實在看到她的瞬間,他的心就求饒了,將那些狗屁自尊都丟到天邊去,他只要她重新接受他。
  啊,他忍不住歎息。沒有她的日子真的太苦,几日來的恍惚度日,几夜來無酒不能成眠的情況,讓他深刻体驗到這一點。
  結果他做了什么?
  好不容易她說對他有了感情,要不是他腦里不知哪根筋臨時打結,現在他們應該擁在一塊,而江凱晴會閉上眼,對他送上純洁的愛之吻。
  將頭更鑽進沙發墊里,他想埋住自己,這個他所認識最超級的一個白痴。
  江凱晴怀著傷痛离開駱苡華的家。
  坐在車上的她顯得十分孤寂。几個小時前她才發現自己的感情,几個小時后她卻被自己所愛的男人拒絕。
  她了解駱苡華的心情了,就因為如此,她的心情才會更加低落。原來自己曾這么殘忍地傷害他……
  那么,就這樣下去嗎?她和駱苡華真的沒有希望了嗎?
  不,她不愿意如此,駱苡華可以對她展開追求,她當然也能對他展開攻勢,她會讓他明白自己的心情,然后原諒她。
  掏出筆記本,她十分慎重地做著計划,振筆如飛地寫著,心卻脆弱而害怕的祈禱著——
  別放棄我,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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