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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這是我親自熬的,請少福晉今晚務必和爺一起吃。”崔嬤嬤笑嘻嘻地捧著一只小陶鍋進門。
  “可是我這里已經有番薯湯了。”夏儿低頭看著自己手上的那一鍋,她猜想薩康可能吃不了那么多。
  “我知道我知道,那是少福晉對爺的一番心意嘛!”崔嬤嬤將小陶鍋放置桌上。“但我這個可不同,關系重大,尤其是少福晉你非吃不可。”
  “我?為什么?”
  “討個吉利嘛!”崔嬤嬤熱切道。“這樣你才可以快點生下爺的子嗣啊!”
  “生……生子?”夏儿羞紅了臉,崔嬤嬤怎么突然跟她說這些?
  “不用害臊,我知道爺未曾和少福晉圓過房,等了五年,也該是時候了。”崔嬤嬤一副好事將近的喜模樣。“你瞧,我這湯里有棗子,花生,桂圓,蓮子,吃了之后包准你立刻‘早,生,貴,子’。”
  “圓……圓房?”
  “別擔心,依我瞧少福晉這身形,肯定可以為爺生個健健康康的小胖娃儿。”崔嬤嬤經驗老道地說道,畢竟少福晉現已十八歲,生儿育女剛剛好。
  “可是……”她更惊慌了,怎么這事完全沒人跟她提起造?她是不是該事前先“熟記”清楚,以免到時在薩康面前丟臉?
  “別怕別怕,第一次總會有點疼,忍一下就過去了。”
  “會疼?為什么?”她瞪大了眼。“我怎么听說生孩子才會疼……”
  “哎喲,少福晉,你怎么這么說……”這回反倒變成崔嬤嬤不好意思了。“生孩子當然會疼,但這第一次……不習慣也是會疼的……”
  “那——我該怎么做?”
  “別擔心,爺自然知道該怎么做。”
  “真……真的嗎?”夏儿還是覺得很不安的。“万一薩康根本沒打算要……呃,圓……圓房,那……怎么辦?”
  說得也是!崔嬤嬤撫著下巴,思索著這個可能性,如果只是她在這里一頭熱,而爺根本沒打算那么快圓房,那可如何是好?
  不行,她答應過已仙逝的老爺和夫人,一定協助貝勒爺讓家族人丁興旺起來,她一定要想個辦法才行——
  “少福晉,你想做個好妻子吧?”既然她沒有辦法掌握爺那方的狀況,只好從少福晉這里下手了。
  “嗯,當然。”一副虛心受教樣。
  崔嬤嬤清清喉嚨,面授机宜地道:“那你就必須想辦法討爺歡心,得到爺的喜愛。”
  “討薩康歡心?”有點困難呢!她眉宇微蹙,誠實道:“其實我努力習漢學,就是為了讓薩康喜愛我,可是今天他告訴我他不是漢人,不接触那些古文詩詞之后,我就不曉得該怎么辦了……”
  “哎喲,我說的討歡心不是指這個。”崔嬤嬤揮動胖胖的手臂說道。“我的意思是你要‘主動’,‘主動’懂不懂?”
  “主動什么?”她仿是一臉茫然。
  這少福晉怎么比她想像中還難教?崔嬤嬤歎口气,決定將當年她對付她家那口子的絕招傳授給她。
  “像這樣主動親近,懂不懂?”她做了一個環抱貼近的動作。
  “這樣?”夏儿模仿了下崖嬤嬤的動作。
  “對對,就是這樣。”崔嬤嬤點頭道,接著又做了個動作。“然后這樣——”
  “為什么要這樣?”這她就不懂了。
  “別管那么多,反正你照著做就對了。”崔嬤嬤又不好意思了起來。“不過,千万記得,要先解了外衣再做,效果會更好……”
  夏儿听得似懂非懂,想繼續發問時,房外隱約傳來奴婢向薩康問安的聲音。
  “啊,爺回來了,請少福晉千万記住我剛才教的。”崔嬤嬤福福身,眉開眼笑地退离房間。
  夏儿坐在圓桌前,緊張万分地回想著崔嬤嬤教的兩個動作,几乎同時,薩康推門而入——
  “你……你回來啦!”她鼓起勇气朝他微笑,笑容有些尷尬。
  天啊,希望她現在看起來不像是臉部抽筋!
  “你在等我?”
  轉身闔上房門,薩康舉步走到桌前,盡管曾交代過叮等他,但乍見到她,一股淡淡的暖意仍是不自主地襲上心頭。
  “嗯。”她羞赧地點頭。“我煮了番薯湯,想等你一起吃。”
  又是那鍋看起來挺奇怪的湯點。“你煮的?”他聳眉,看到了兩只陶鍋,不會吧?她把他當豬來喂嗎?
  “今天煮的比較好了,你吃吃看。”夏儿緊張地幫他盛了一碗。
  “煮東西這种事叫下人去做就好了,何必這么麻煩。”薩康濃眉聚攏,万一燙傷了怎么辦?
  “我……我只是……想表示心意……”她垂首說道,隨即又像想到什么似地飛快抬頭。“不過你放心,咱們琉球的番薯隨便煮都好吃。”
  “琉球的?”他狐疑道,這么遙遠少的東西,她是怎么拿到的?
  “嗯,是父王命今年進貢的使者順便帶來給我的。”她說道,又另外替自己和薩康盛了一碗崔嬤嬤送來的湯點。
  “這又是什么?”
  “呃……這是崔嬤嬤拿來的,說今晚一定要吃……”夏儿喃道,心想如果薩康自動想起要圓房的事,那她就不必使出剛才崔嬤嬤教的那兩招了……思及此,她羞得直低下頭去。
  才剛送了一口番薯入嘴的薩康,似乎也察覺到夏儿怪异的反應,問道:“怎么了?”
  “沒……沒什么。”她忙搖頭,覺得臉像是要火燒起來,不行!她一定要赶緊轉移思緒。“這……好吃嗎?”
  薩康頓了下,不曉得該不該說實話,以免又換來一場止不住的淚患。
  “嗯。”他虛應了聲。
  “真的好吃?太好了!”夏儿放下心,辛苦總算沒有白費。“我在還沒有來中國之前,就最愛吃這個了,因為在我們琉球并不像這里有這么多珍貴又少見的東西,最常見的就是番薯了!”
  “珍貴?少見?”他并不覺得府里有她形容的這种東西。
  “像這個——”她撈了撈眼前那碗由崔嬤嬤親熬的點心,說道:“這是棗子,是我來這里以后才知道的,還有這個花生和桂圓,我雖然吃過一,兩次,但在琉球算是很珍貴的東西,至于這個——”
  她困惑地看著湯匙里另一种白白圓圓的東西,突然忘記它的名字。
  “蓮子。”他提醒。
  “哦對,蓮子。”她認真地重复念著。“這感覺就更珍貴了。”
  這种話出自一個“公主”之口,感覺令人不可置信,因為這些東西連一般人家都吃得起……看著夏儿對蓮子致上最高敬意的模樣,薩康頓覺有些無奈,看來她對中國有种盲目的祟拜行為。
  聳聳肩,薩康起身走往內室。“那——你繼續慢慢吃。”
  你……你要就寢了嗎?”一見薩康有所“行動”,夏儿几乎是從椅子上跳了起來,跟進內室。
  “嗯。”薩康走向床臥,才解開第一顆扣子時,夏儿整個人几乎連跑帶沖,扑了上去。“你在做什么?”
  他立在原地,皺著眉俯視她的一舉一動。
  “幫……幫你……寬衣。”她搶過他手上的工作,幫他解扣子。“我是你的妻子,理當服侍你……”她輕顫道,手指也同她的聲音一樣抖個不停。
  這扣子怎么回事?老解不開!夏儿的動作生澀而僵硬,再加上薩康深沉的注目眼光,更是讓她緊張不已——想不到幫人脫衣服會是一件這么困難的事情。
  紅著臉,她不容易克服那些頑強的扣子,夏儿隨即被他赤裸的胸膛搞得心思更加混亂——她知道薩康的体格比她高大許多,但卻從沒想過會是這樣結實壯碩,和她的很不同……霍地,她又想起崔嬤嬤先前教她的動作——老天,她不曉得有沒有勇气這么做呢!不過依崔嬤嬤所言,“解了外衣效果更好”,這表示她也要解嗎?
  她不确定,因為剛才根本來不及問清楚……“啊……你要睡了嗎?”就在她兀自猶疑的同時,薩康已自行脫了靴子,掀開棉被上床。
  “難不成我看起來像要吃飯?”薩康覺得頭快痛了起來,她今晚怎么一直在問蠢問題?
  “可是……”她眼睜睜看著薩康躺上了床,怎么跟崔嬤嬤教的狀況不太一樣?
  “還有事嗎?”盡管強迫自己不理會她的任何舉動,但他還忍不住開口問道。
  因為依据前晚的經驗,他不斷告訴自己最好比她早入睡,才不會被“干扰”得睡不著,但她現在像個門神杵在床前,反而更令他困扰。
  “沒……沒事。”她故作鎮定地猛搖頭。“我也想睡了……”她躲到一旁輕解自己的外衣,并吹熄油燈踱回床前——
  “過去。”薩康掀起內側棉被一角,沉聲道;她一直在他眼前晃來蕩去的,他反而無法入睡。
  夏儿吁气搖頭,迅速爬過他的身子躺進床舖內側,這讓他想起五年前寒冷的新婚之夜,她靠著他時的溫暖感覺。
  “薩康?”
  “睡覺。”他閉著眼,并且刻意和她保持距离。
  怎么辦?薩康看來像要睡了,她甚至還沒開始“討他歡心”呢!万一明天崔嬤嬤問起,她該怎么說?
  夏儿深吸口气,不行,她說過要做好妻子的,不應該“半途而廢”,盡管薩康一直背對著她,她還是決定硬著頭皮試一下崔嬤嬤教的方法——
  “你在做什么?”薩康猛然睜開眼,粗聲道。
  她到底怎么回事?為什么突然抱住他?
  “討你歡心。”她誠實地說道。
  “什么?”他翻過身,以為自己听錯了。
  夏儿在夜色中偷偷吐了吐舌,沒想到崔嬤嬤教的第一招還滿管用的,至少薩康現在不再背對著她,這會使她接下來的第二招實行起來輕松許多——
  “你到底在做什么?”
  這次薩康的嗓音更加粗重,他不敢相信她竟然不斷貼著他扭動身体,而且她的手還不斷在他胸膛摸來摸去,她是瘋了不成?
  “該死。”他低咒了句,伸手壓住她不規距的小手,并以大腿鉗制她竄動的身軀。
  “你不喜歡?”她怯道。
  怎么?難道她做得不對?
  仰起眼,透過從窗外沁進的月光,她瞧見他緊繃的神情和一雙深不見底的黑眸。夏儿全身不自主地輕顫了下,他此刻散發出的強烈气勢,是她未曾見過的,那感覺令她既陌生又害怕,總覺得他好像想把她吃了……好奇怪,她為什么會有這种念頭?一個人怎么會想吃另一個人呢?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事!
  她不相信薩康會吃她,一定是她的錯覺。
  “你可以解釋你的行為嗎?”他暗啞的聲音像有魔性般地蠱惑她的耳,他的手腳甚至如炭火般熨燙著她。
  “我只是……想做一個好妻子。”話雖如此,但她感覺非常挫敗,因為她現在手腳全都動彈不得了。
  “妻子?”
  他粗重不勻的鼻息拂過她的臉頰,熱呼呼的,她感覺自己的臉似乎就快因此燒了起來。
  又來了!那种他想吃她的錯覺又出現了,到底怎么回事?
  夏儿蠕了蠕身体。“你……是不是想吃點什么?”她吞了吞口水,心想也許他是想吃東西。
  “叮亂動。”他低嗄道,怀疑她到底懂不懂自己的行為對一個正常男人所產生的影響。
  “如果你肚子餓,外頭還有番薯湯……”她仰高頭,雙唇冷不防撞上他的下顎。
  薩康低咒了一聲,在她還來不及察覺到他的意圖之前,即覆上她的唇——
  夏儿睜大了眼,心髒怦怦直跳。
  剛才……果然不是錯覺,薩康是真的想吃她,否則他也不會以嘴堵住她的,他真那么餓嗎?
  反射性想開口問個明白,卻教他的舌毫無預警地滑進了嘴里。
  他占有的唇舌探索撩撥她嘴里的每個角落,像是發現一道好吃的佳肴似地;不自覺地,夏儿也嘗試性伸出粉舌,模仿他的方式品嘗他的嘴——完了,怎么連她也想要吃人了呢?
  夏儿渾身顫抖,全身開始虛軟無力,不听使喚,若非有薩康的溫暖体熱包圍著她,她肯定會以為自己得了風寒快死了……終于,當兩人气吁吁放開彼此時,夏儿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完全被壓在他身下——
  “我們……圓房了嗎?”她低語,慶幸自己還找得到聲音說話。
  “嗄?”他粗喘道,聲音里有著不可置信。
  “崔嬤嬤騙我……”
  “騙你?”薩康雙臂仍緊緊擁著她,吻她的滋味讓他全身沸騰。
  “她說……呃,做這件事會疼……可是我并不覺得……”她害羞地低下頭,誠實道。“如果每次都像這樣……其實也不錯……”
  聞言,薩康實在壓抑不住想笑的沖動,老天,他們根本還沒開始。
  “你為什么笑?”她以手推了推他。
  “万一真的會疼,你怕嗎?”
  夏儿思索一下,隨即態度堅定地答道:“我是你的妻子,如果可以為你生下子嗣,我就不怕。”
  “如果疼,也保證不哭?”
  “不哭。”毫不考慮地。
  她的坦白讓他不禁莞爾——或許,娶她為妻也不算太坏!
  黑暗中,薩康露出了從未有過的溫柔笑容,太好了,今晚他終于可以“安心睡覺”,不必再忍受“煎熬”了。
  “你是不是真的很餓了?”她問,因為他又在吃她的嘴了。
  “你說呢?”他微笑。
  窗外,夜色沁涼,又是秋天了。
  嫁來中國五個年頭,夏儿第一次發現薩康幫她解衣服的速度,比她要快了許多——
   
         ☆        ☆        ☆
   
  崔嬤嬤沒有騙她,真的很疼!
  夏儿痛苦地呻吟一聲,感覺全身酸痛。
  前夜,因為曾經答應過薩康,所以盡管痛得要命,她還是忍著沒有落淚,對此“堅忍”的表現,連她自己都感到相當滿意。
  豈知今早一醒來,全身上上下下的骨頭像是拆開一遍又重新組合過似的,酸痛不已。
  而更慘的是,全府的人好像都知道昨夜她和薩康之間的事,不但小召來幫她梳洗換裝時,一副好奇曖昧的模樣,就連送早膳來的丫鬟也是一見到她就眉開眼笑,語帶恭喜的……真是羞死人了。
  “啊——”望著鏡里的自己,夏儿突然失聲叫道。
  “怎么了?”正幫忙梳頭的小召也被嚇了一跳。
  “我好像過敏了。”她的脖子和肩膀怎么都一塊一塊紅紅的?
  “讓我瞧瞧——”小召細心審視。“真的耶,怎么會這樣?你昨晚是不是吃了什么?”
  “沒吃什么啊,除了崔嬤嬤的‘早生貴子’湯……”她倏地收口,臉跟著紅了起來。“算了,你去幫我挑件适合的衣服過來。”
  “你要不要擦個藥比較好?”小召關心道,并特意挑了件領口稍高一些的衣服過來。
  “我看觀察一陣子再說,對了,薩康呢?”她從醒來就沒看到他了。
  “在大廳,好像有人來訪。”
  “哦——”她應道,考慮著是不是也該去招呼客人。
  著好裝,出了房門,才穿過后院回廊,即瞥見予霧正從回廊彼端迎面而來。“啊,予霧姊姊。”
  “公主。”予霧巧然一笑。“你看起來气色很不錯。”
  “這才是我要對你說的……啊!”夏儿后知后覺地叫道。“該不會連你也知道昨晚的事吧?”
  “夫妻行周公之禮本就是很自然的事,公主不用覺得不好意思。”予霧說道,其實以她未嫁之身談論這种事情极為不妥,但她只想讓公主覺得安心。
  “這我知道……可是……”她渾身不自在,決定轉移話題。“呃……你沒有覺得不舒服吧?”
  “嗯。”予霧微笑。“所以想出來透透气。”
  “也好,我們好久沒有一起逛花園了,我陪你。”夏儿一手挽著予霧,一手拉著小召,開心地盈步朝后花園走去。
  好久都沒這么高興了!薩康回來了,予霧姊姊的身体也好了許多,夏儿几乎覺得世上再不會有事情讓她如此快樂了。
  可她雀躍的心情并沒辦法維持多久,因為才剛跨進通往后花園的拱門時,一陣小孩子的哭鬧聲立即吸引三人的注意——
  奇怪,府里并沒有小孩子啊!
  疑惑地繞過花叢小徑,夏儿隨即看到平日她們三人休憩玩耍的地方聚集了兩,三名丫鬟和一個正賴坐在地上哭泣的小男孩。
  “怎么回事?”
  “少福晉吉祥。”一見到夏儿出現,所有的丫鬟紛紛行禮請安。
  “這位是……”她望向年約五歲的小男孩。
  是穆王府的呈驊少爺。”其中一名丫鬟說道,并以眼神示意其他人赶緊將小男孩扶起身,無奈小男孩硬是賴在地上不動。
  “穆王府……”夏儿喃喃道,印象中好像听誰提過,但又想不起來,不過她猜想可能是某位來訪賓客的孩子吧!
  “你叫呈驊?為什么坐在地上哭呢?”予霧蹲在小男孩面前探問道,溫柔的嗓音和笑容果然吸引小男孩的注意。
  頓時,只見小男孩掬著雙眼,指著一旁的秋千,抽噎道:“坏了,好痛。”
  “是這樣的,因為呈驊少爺想玩,所以我們才勉強讓他玩一下下——”
  可是才晃了兩,三下,這繩子就松脫了——”
  丫鬟們忙著解釋事情的經過,因為這秋千是平日少福晉打發時間的地方,未經允許擅自使用已經夠令她們心虛了,更何況還把東西弄坏。
  “原來是摔疼了?別哭,這樣拍拍就不疼了。”予霧摟著小呈驊哄道,并將他衣服上的泥土拍拭干淨。
  呈驊信任地一手勾著予霧的脖子,一手指向已“半挂”在樹上的秋千。“我要玩那個——”
  “坏了,不能玩了。”小召也蹲著參与哄人的行列,這小男孩長得好可愛,眼睛大,睫毛又翹,長大后肯定會迷倒眾多女子。
  “我有辦法。”夏儿上前摸摸呈驊的小腦袋瓜,安慰道。“別哭,一會儿就讓你玩,好不好?”
  小召机靈地嗅出夏儿話中“另有所圖”,連忙跳起來直跟在夏儿身后,道:“公主,你想做什么?”
  “沒什么,別緊張嘛!”她俯身拾起脫落的秋千繩索,卷起衣袖走到樹干前。
  “你該不會是想修理秋千吧?”小召大惊小怪道,這代表公主又要爬樹了。
  “少福晉,別這樣,太危險了。”其他丫鬟也勸道。
  夏儿歎口气,兩手攤平,故作投降狀。“除此之外,你們還有別的方法可以把這繩索重新固定嗎?或者,你們誰也會爬樹的?”
  大伙面面相覤,個個面有難色,提到爬樹,她們可就真的沒轍了。
  “所以我說嘛,這是最好的方法。”夏儿得意洋洋地說道,這項任務理所當然非她莫屬。
  “公主如果執意爬樹,万一摔斷脖子,我很難向額駙交代。”予霧如往常般不疾不除地說道。
  “可是……”夏儿頗感為難,予霧的話向來對她十分有勸阻效用。
  “我要玩,我要玩那個——”呈驊又開始哭了起來。
  “小少爺,我們去玩別的好不好?”丫鬟們企圖說服他改變主意,以免少福晉真的沖動爬樹。
  “不要不要,姊姊,我想玩秋千嘛——”呈驊以哀兵政策對最有希望幫她的夏儿撒嬌道。
  小小年紀就曉得動之以情,唉!她就是拗不過別人對她的哀求。
  “放心,包在夏儿姊姊身上。”夏儿心一橫,在眾人還未來得及阻攔她之前,即以最快的速度攀上樹。
  “公主!”
  “少福晉!”
  眾人同聲惊呼,沒料到她真會一躍上樹,而且速度之快,技巧之熟練,令人咋舌,當然,除了小召之外,沒人知道她會爬樹。
  “別擔心,瞧,我這不是很穩嗎?”夏儿空出左手拼命朝下揮動,心里其實也是七上八下的,因為她現在全身酸痛,再加上方才上樹時太過急切,用力過猛,好像有點閃到腰的感覺。
  “小心,別淨顧著玩。”予霧說道,語气雖然仍然顯平靜,但由她逐漸轉白的臉色可以看出她十分擔憂。
  “沒問題的。”她拍胸脯保證,接著伸腳橫跨,順利攀上系綁秋千的粗枝。
  一手扶著主干,一手拿著繩索,夏儿慢慢低俯下身,直到整個人安坐在枝干上,眾人才不約而同地吁出口气。
  “好捧,姊姊,好捧!”
  呈驊仰著頭鼓掌叫好,夏儿也朝下露出一抹胜利的笑容。
  “馬上就可以玩了。”她舉了舉手上的繩索,准備開始神圣的任務。
  可繩索才系了一半,其中一名丫鬟突然低聲輕呼:“糟了,爺來了!”
  “真的?”夏儿一惊,手一滑,才剛要就定位的繩子立刻棄她面去,先行“下樹”去也!完了!“怎么辦?你們先替我去支開薩康好不好?”
  “來不及了。”薩康正朝著她們的方向而來。
  一時之間,全慌了手腳,而夏儿更是進退兩難,她在粗干上,不敢亂動。“這樣好了,我不出聲,你們替我掩護一下。”她悄聲道。
  拜托,千万不能讓薩康瞧見她爬樹的模樣,否則她先前辛苦建立的“端庄賢淑”模樣會全毀于一旦。
  “額娘——”一見薩康一行人走近,呈驊立刻脫离予霧的怀抱,直接沖向和薩康并肩而來的一位秀麗女子,眾人連忙福身請安。
  “你在這里做什么?”敏格微笑地抱起小呈驊問,她的眉宇神情和薩康有著几分神似。
  “秋千坏了,在修理。”呈驊据實以答,其他人則緊張地直捏冷汗。
  “你們有沒有看到夏儿?”薩康掃向小召和予霧。
  “呃……沒……”小召支吾道,始終低著頭不敢直視薩康。
  殊料,此時呈驊忽然冒出令眾人為之變色的一句話。“姊姊在幫我修秋千。”
  順著呈驊誠實的目光,薩康一行人紛紛將視線往上抬——接著她們最害怕的事終于發生了。
  “夏儿?”薩康不可置信地吼叫道。
  完了,毀了,她的一世英名全沒了!她竟然被薩康看見自己貪玩的一面——她可是他“端庄有禮”的妻子耶!
  夏儿俯在樹上,尷尬地笑著,這下只好硬著頭皮假裝若無其事地和薩康打招呼了。“真巧……我打算等一下就去找你。”
  “請問,你在上頭做什么?”薩康走到樹下,璩手交叉胸前,挑著眉問道。
  “姊姊在修秋千。”呈驊替她再回答一次。
  “為什么是你在修?”薩康的表情高深莫測,意圖厘清這出乎他意料之外的一幕。
  丫鬟們則是嚇得連忙跪了下來。“都是奴才不好,不該讓少福晉……”
  “不關她們的事,是我堅持要上來的……”夏儿緩緩挪動身体,准備下樹。
  “看來——尊夫人滿喜歡‘登高望遠’的嘛!”明顯戲弄的話語忽然插入眾人之中。
  一听到這似曾相識的嗓音,小召和夏儿不由得望向那位始終站在薩康和敏格身后的俊逸男子,隨即惊叫——
  “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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