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一頁
前一頁
回目錄
第六章


  烈日下,兩抹身影在藍海中競游,一剛一柔,敏捷迅速。
  當強健黝黑的手臂率先触及岸岩的剎那,胜負已分。
  “你輕敵了——”
  背抵靠著石面,海鬼讓好整以暇地看著慢他一步竄出水面的予霧,難掩胜利者的狂气。
  “我沒有輕敵,只是被騙了。”
  予霧輕輕抹去由發悄滴落的水珠,雙眼直直瞪著他。她有沒有盡力,她自己心里最明白。
  “你上次為什么要故意輸我?”她冷聲問道。經剛才一比試,事實已經很明顯——他的實力明明遠在她之上,他卻故意耍了她!
  “有机會讓你向咱們這群人‘說說教’,你不高興?”他不正經地眨眼,得意竊笑的嘴角几乎咧到天邊去了。
  “我不相信你們真愛听我說教。”予霧冷然道,扭頭就要游回岸上。
  海鬼讓雙臂一展,冷不防地將她一把拉回,緊貼著她道:“慢著,我的獎賞呢?”
  “獎賞?”予霧怔住,想起他們這次的“賭約”,心里不禁更火了。“原來這才是你真正的目的。”
  “目的?我能有什么目的?”他裝蒜,可眼底擺明了就是奸計得逞。
  “你上次的故意退讓,全是為了布今天的局,對嗎?”
  否則以他海盜頭子的身分,怎可能在屬下面前丟了輸局的臉,還一副滿不在乎的模樣
  “你想得太多了,我看起來像是這么卑鄙的人嗎?”他一臉無辜的表情。
  予霧悶聲盯著他半晌,才緩緩吐出最誠實的一個字。“像。”
  聞言,海鬼讓忍不住狂笑出聲,手臂倏地一縮,霸气地將她拉入怀中。
  “就算卑鄙,你也必須留在島上陪我一輩子了。”他將唇貼靠在她耳畔,粗嘎說道。
  予霧扭動著身子要离開他的鉗制,卻發現根本無法掙脫他的鐵臂半寸。
  “你說的,‘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你這般‘激烈反抗’,莫非是想反悔?”他沉聲道,摟著她的手臂更加收緊,以制止她的扭動。
  “是否遵守約定,也得視約定的對象是君子還是小人而定——”予霧咬牙道,气他的無賴,更气自己的大意。早在他輸她之時,她就該發現事有蹊蹺。
  “不,我是君子或是小人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當君子,還是小人?”他故意挖個泥沼讓她跳。
  予霧當然知道他的不怀好意——若她自認為君子,就必須履行輸局的約定,一輩子待在島上,除非她承認自己也是小人……
  “不管我是君子還是小人,都請你先放開手再說。”她正色說道,迂回地閃避了他的挑釁。
  海鬼讓唇一勾,無動于衷。
  “我既已被認定為卑鄙小人,自然是不會放手的。”他笑看她不斷脹紅的臉頰,反而摟得更親密。
  感受到他貼近的身軀不斷散發出熾烈的熱力,他坏邪的俊容更是不斷傾前靠近,予霧頓時全身緊繃戒備。
  “你……你想做什么?”
  “我想親你。”他很誠實。
  “可我想揍你。”她也很誠實。
  海鬼讓放聲朗笑,發覺自己益發喜愛她無矯飾的反應。
  “如果我由困愿讓你揍上一拳,你愿意讓我親一下嗎?”他的鼻尖輕触著她的,男性的气息吹拂在她臉上。
  予霧渾身不由得打顫,正欲掙扎退開時,海鬼讓霸气的吻已落至她的唇間。
  熾陽、波濤,阻不了他火炙的宣告;掙扎、反抗,亦躲不過他強勢的獨占。予霧拼命扭動推拒,可海水的托浮讓所有气力全無形地化入海中,徒勞無功。
  嫩紅的唇瓣被他品蜜似地不斷吮著、吻著;海水下,火熱的肌膚更是緊昵地貼熨著。他是男人,她是女人,在气力的掠戰中,她終究是敵不過他的。
  他對她,到底是好玩的捉弄,或是執著的占有?她弄不清楚!她只知道他無賴的言行,确實攪亂了她的心境。
  而她不喜歡這种“心亂”的感覺!
  緩緩停止索吻,海鬼讓意猶未盡地盯著她嫣紅的雙唇,邪气又戲譫地笑道:“你現在是我的了。”
  “你現在可以放開我了吧?”她咬著下唇,又羞又惱地瞪著他。
  海鬼讓搖搖頭。“不行,你會乘机揍我。”事實上,抱著她的感覺出奇得好,他才舍不得放開。
  “揍你也是應該的。”想到自己此刻受他桎梏的狼狽景況,卻又無力擺脫,她忍不住惱紅了眼眶。
  海鬼讓收斂起笑,神情無比認真地說道:“你……該不會是要哭了吧?”
  予霧偏過臉,面無表情地瞟向海囿。“你還不放開我。”
  “你真要哭了?”他仍賴著她,不肯松手。“為我?”
  “放心,我不會為你哭的。”她執拗道。
  “這話真傷人心。”他一臉受傷。
  “你再不放手,我保證會說出更傷人心的話。”
  不錯嘛,還會威脅人!海鬼讓放心一笑,玩心又起。“我不放手,你說吧!”他等著她來“傷”他。
  “說什么?”
  “傷我的話呀!”他的笑容十分賴皮。
  “你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她發現自己根本無法理解他的行為。“為什么沒事還故意討罵?”
  “只要你愿意留下來,什么話我都無所謂。”
  予霧緩著气,盯著他隱含無限真摯的笑眼,心里不禁有些迷惑起來。
  他……是認真的
  “你為什么執意留下我?”她細聲探問。
  “想听真話?”
  廢話!她瞪他。
  海鬼讓英俊的臉上毫不吝嗇地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因為我十分喜愛你。”他湊向她的耳畔輕聲說道。“我只要一見到你,心情就很好。”
  “為什么?”予霧蹙起眉。“你對我根本不了解。”
  “喜愛是一种感覺。”他笑道。“而我對你就有喜愛的感覺,所以不需要任何理由。”
  “我不這么認為。”她不以為然。“喜愛一個人怎么可能完全沒有理由?”
  “你如果愿意留下,我會給你一個理由。”
  “如果我不呢?”
  “你打算賴帳?”他挑眉。
  見她沉默不語,海鬼讓倏地沉下臉,并反常地一把放開她。
  “你不愿意留下來是因為我,還是因為康熙那家伙?”
  “皇……皇上?”她不明白他何以突然扯出康熙皇帝。
  “我知道那家伙很喜歡你,而且還等著接你入宮、納你為妃——”
  他褪去笑意,取而代之的是她從未見過的嚴峻面容,這令她既震惊又心慌。
  “你……你怎會……知道這些?”她惊訝地瞪大眼,沒料到他竟會知曉這件事情。
  “只要是我想知道的事,我自然就會知道。”
  海鬼讓莫測高深地看了她一眼,隨即逕自轉身游回岸邊。
  予霧反射性跟在他后頭游去,并在他上岸時追到他。“你……調查我?”她急忙拉住他,問。
  聳聳肩,他不置可否,只道:“你真宁愿進宮去和一大群女人搶一個男人?”
  予霧冷著臉。“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你也沒回答我的。”
  濕淋淋的兩人僵持對望著,誰都沒有伸手抹去不斷自發梢滴落的水珠,仿佛那是一种認輸的行為。
  須臾。
  “你……”他率先打破沉默,粗嘎道:“真的那么不想留下來?”
  “我……”她垂下眼,咬著唇誠實道:“不是想不想,是不能。”
  “‘不能’并不代表你‘不想’,對嗎?”他的表情略微柔和下來,似乎燃起一絲希望。“而你‘不能’的原因,是因為怕康熙那家伙一怒之下,遷怒到尚夏公主一家?”
  予霧搖頭。“康熙皇是個明理的君王,倒還不至于如此不講理。”
  “你這是在替他說話?”他挑高眉,臉部線條又緊繃起來。
  “我沒有在替誰說話,只是就事論事。”她說明道,明顯感受到他對當今皇上的敵意。可,為什么
  “我‘不能’留下來,是因為我有我的使命——”她望向他,繼續說道。“我自幼即被選定為護國女巫,預備入殿修行,若不是因為跟著公主嫁來中國,我早已……”
  “可如果不是我們救了你,你根本就‘沒命’去達成任何‘使命’”他抓住她單薄的肩頭,既霸气又傲然地再次宣告他是她“救命恩人”的事實。
  “況且,只要你選擇不回去,再過一陣子,他們就真真正正地認定你已經死了——”
  “我……死了?”她怔忡了下,隨即連聲急問:“什……什么意思?難道夏儿不知道我在這儿?你沒有告訴她?”
  “我從不自暴身分和行蹤,所以也不可能暴露你的。”
  “可……可這樣,夏儿不知會如何心急呀!”
  她蒼白著臉,已顧不得濕轆轆的單衣仍緊貼著她姣好的身軀,回身就要往石堡的方向跑去。
  “我必須立刻离開這里,夏儿肯定擔心死了。”
  “不行,你還沒履行我們的約定之前,哪儿都不能去!”他抓住她,堅持道。“一切等見到云晨風再說!”
  猛地被他從身后使勁拉回,予霧一個踉蹌,差點跌倒。
  “而且沒有我,你根本無法离開這里。”穩住她的身子后,海鬼讓沉聲指出最實際的問題。
  予霧死瞅著他,急得紅了雙眼。“我根本不認識你們口中的云晨風,為何你非得要我去見他不可?”
  她怎么都想不明白!
  海鬼讓輕輕執起垂挂在她胸口的木雕項鏈,道:“因為他有一個和你一模一樣的小木雕。”
  “一模一樣?”于霧又惊又愕。“不可能!”
  “我見過,确實一模一樣。”他點頭篤定。“而且它上面也刻了兩個字。”
  “刻字?!”
  她的木雕上刻有“予霧”二字,是父親交給她的,要她無論如何都要隨身攜帶著,所以,天底下怎可能會再有第二個和她一樣的項鏈呢
  “它上頭刻了什么字?”
  見予霧的心思被拉了回來,海鬼讓淺揚唇角,正打算開口時,突然——
  “鬼哥哥!”
  一聲嬌嫩清亮的喊叫驀地鑽入兩人之間,只見抱儿急喘吁吁地朝兩人跑來。
  海鬼讓皺起眉,快速抄起他散置在一旁岩上的衣物,俐落地將予霧包了個密不透風。而予霧亦被他的舉動嚇了一跳,這才注意到他仍赤裸著上半身,但他的衣物已全到了她身上。
  “哎喲,鬼哥哥,你干么一副防色鬼的樣子呀?我又不是男的!”抱儿夸張地嚷道,眼神還不斷在兩人身上來回溜轉。
  “你來做什么,有話快說,有屁——”
  “停!”抱儿抬起手,高聲喝止道:“鬼哥哥!在予霧姊姊面前是不可以說這些粗言粗語的唷!”
  她机靈地瞄了下雙眼微紅的予霧,隨即以手肘頂了頂海鬼讓。“鬼哥哥,你是不是欺負予霧姊姊了?”
  予霧搖搖頭,將海鬼讓的衣服從自己身上拿下,正欲還給他時,又被海鬼讓給強制地“包”了回去。
  “披著,你會著涼的。”他沉沉丟了一句,并轉向抱儿道:“你到底有什么事?快說!”
  “好啦——說就說,何必那么凶啊!”
  抱儿吐吐舌,扮扮鬼臉,又好奇地看看神色迥异的兩人一眼,才道:“羅哥哥回來了。”
   
         ☆        ☆        ☆
   
  廳內。
  海羅坐立難安、走來踱去,略帶焦急的情緒別說是令他原本即已泛白的發絲看來更加銀白,恐怕,連他的眉毛都要給急白了。
  “羅哥哥,你別再走了,我頭都昏了。”
  抱儿斜坐在椅榻上,眼珠子跟著海羅在廳中轉了不知几回,這才体驗到什么叫“頭昏眼花”。
  “鬼哥……交代的差事……沒辦成……我……我能不急惱嗎?”海羅嘟嘟囔囔、自言自語,搞得旁人也跟著緊張兮兮的。
  “別急,你待會儿照實說明即可,不會有事的。”海懸不疾不徐地啜口茶,奇异的銀眸里隱隱透著一股使人莫名安定的力量。
  “我說羅哥哥呀,你這差事既然沒搞定,不會等搞定了再回來?!”抱儿跳下椅子,上前拉住海羅,有些不耐道:“你現在這樣扰亂我們,就是你的不對了。”
  海羅停下腳步。
  “我當然知道,可是……鬼哥?!”
  望向海鬼讓高大的身影出現在入廳處,海羅猛地收口。
  海鬼讓重新換上一身干淨的衣袍,仍舊是一襲黑;他跨入廳內直接走向正位,劈頭就問:“人呢?”
  海羅吞吞口水,支吾道:“云老板……他……他不肯來。”
  “不、肯、來?”海鬼讓挑起眉,似乎對這樣的結果略感意外。
  “因為云大嫂……剛好……剛好臨盆……”
  “我就知道!”
  海鬼讓拍擊椅把,翻了翻白眼,終于明白事情的症結所在。
  云晨風做事向來條理分明;輕重緩急分得清,可一旦他那寶貝小妻子有事,那么天底下就再沒有什么事是大事了!
  “他是否有傳你什么口信?”
  海羅縮縮脖子,怯怯地看著海鬼讓,面有難色地說道:“因為……因為我到的時候,云老板正揚言要宰了所有害嫂子難產的產婆……所以……所以……”
  “所以,你就給轟了回來?”
  海鬼讓已經可以想見云晨風六親不認的景況了。
  海羅點頭,又搖頭。“他說……有什么天大的事,請你直接去找他,休想他在這個時候离開他妻子半步。”
  無奈地歎口气,海鬼讓當然清楚云晨風的拗脾气,但他還是忍不住在心里咕噥了兩句。
  “既然如此,咱們就直接跑一趟吧!”抱儿笑著提議道。基本上,只要是任何可以出海的机會,她決計是不會輕易放過的。
  “看來也只有這個辦法了。”海懸亦點頭附和。
  海鬼讓擰著眉思索半晌,最后才出聲指派道:“海羅,你去備船備糧,即刻出發。”
  “是,我立刻去。”海羅接令离去,可又想起什么似地,蜇回道:“這次出海……需要喬裝嗎?”
  “當然要嘍!”抱儿跳上前,搶話道。“這回不算是‘出任務’,當然不能以黑船的面目出去嚇人,咱們要越簡朴越好,鬼哥哥,你說是不是呀?”
  微微頷首,海鬼讓起身說道:“泉州耳目雜,別曝了咱們的行蹤就行了,至于要喬裝成什么身分,就由抱儿去決定。”
  語畢,他逕自舉步离去,留下一臉興奮期待的抱儿和滿臉不是滋味的海羅。
  “為什么是你決定?”
  待海鬼讓的腳步聲确實遠离,海羅亦發出不平之聲。
  向來,他們出任務喬裝,都是由他提議決定的,為什么這次鬼哥哥會把發言權和決定權交給她呢
  “你忘了嗎?你上回已經把這次的發言權輸給我了。”抱儿得意道。“記得嗎?就是琉球人扮成漢人被搶,日本倭扮成琉球人行搶的那件事嘛!”
  經她一提醒,海羅也想起這件事。“隨你吧!只要別把咱們扮成不男不女的怪模樣就行了。”說完,他立刻心不甘情不愿地前去備船。
  “嘻——”
  抱儿眉開眼笑地拉著海懸的手臂,興高采烈道:“懸哥哥,咱們這回扮成漳州富商,你覺得如何呢?”
  “你開心就行了。”海懸噙著笑,伸手將她散落雙頰的發絲輕輕攏向耳后。
  抱儿頭倚著海懸的臂膀,享受第一次掌握決定權的喜悅。
  “那就扮漳州商人吧!”
   
         ☆        ☆        ☆
   
  在寢房前站定,海鬼讓稍稍停頓了下,才舉手敲門。
  須臾,房門開啟,亦換好一身白素淨裝的予霧看著毫無笑意的海鬼讓,不禁跟著皺起眉,問:“那個人……沒來?”見他點頭后,她又忙追問:“發生什么事了嗎?”
  “他沒事,是他寶貝小妻子有事。”
  予霧側身讓他進入寢房,仿佛听到親人生病的消息一般,跟著擔憂問道:“嚴重嗎?要不要緊?”
  雖然她并不認識他口中的云晨風,但她仍然不希望听到任何不好的消息。
  “現在還不清楚。”
  海鬼讓定神打量眼前純白純美的予霧,不由得心頭一陣莫名悸動。
  “你收拾一下,等會儿就要上船了。”
  他隨手摘下一朵置于桌上的鮮花,慣有的嬉笑態度已不复見,這讓予霧心中惶惶不安。
  “你……要讓我离開這里了?”
  她有些不敢相信,這和他之前的態度相差甚遠,可她心里卻反常地沒有一絲喜悅之情。
  “不是讓你离開這里,是帶你去見‘他’。”他強調。情非得已,否則他根本不想讓她踏上中土一步!因為沿海的几個大城已經到處在貼布告尋找她的下落,只要她一現身,肯定立刻會被發現。
  而那正是他所不允的。
  “你放心,我會跟你去見云晨風的——”
  予霧搶過捏握在他手中可怜的花朵,免于它繼續被他“摧殘”的命運。
  “你就別再折騰它了。”她小心翼翼地將花捧在掌心。
  海鬼讓沉默著,深邃的雙眼定定地揪著她看,仿佛要將她一眼瞧盡似的;而予霧也感受到他灼熱的視線,渾身不自在地旋過身去,強作鎮定道:“我已經答應你要去見他了,你為什么還一副不高興的樣子?”
  “我在不高興什么,你應該很清楚。”他的聲音有些低啞。“你明明喜歡這里、喜歡這片海洋,為什么不肯承認?”
  “你怎能如此肯定我喜歡什么、不喜歡什么?”她無法接受他這种吃定她的態度。
  “我只知道你确實喜歡這里。”
  面對他語气里隱含的一絲殷切期待,予霧發現自己無法坦然回絕。
  他是個海盜,向來霸气自負慣了,對于他想要的東西,只要強取豪奪必可到手,可現在,他卻必須在此和她“討价還价”,只為了能說服她留下……
  “如果……我堅持不肯留下,你會強迫我嗎?”回過頭,予霧鼓起勇气迎視他的目光,語气堅定地問道。
  “除非你心里不愿意,否則就算是皇帝要強留你在身邊,我也會毫不留情地把你從他手上搶過來——”
  他宣示著他的決心,堅定認真的神情猛然撞擊著她微微動搖的心。
  她真的不懂他何以如此執著,但她确實……有些被感動了!
  “從天子手中搶人,你不怕被砍頭?”
  如此莽撞賠命的行為,她相信他真會說到做到。
  “誰要得起我黑船之鬼的頭腦?”海鬼讓傲气十足,擺明不將當朝掌權者放在眼里。“別說是康熙那家伙了,就算是閻羅王我也敢搶。”
  “君子恥其言而過其行……”
  予霧冷哼一聲!剛剛才被他真誠的態度給打動的心情,立刻又被他驕傲得過了頭的自負給破坏殆盡。
  海鬼讓冷唇一勾,從身上取出一只鑲玉金飾,不待她有所反應,即套入她的頸項之中。
  “送你,不准取下。”他沉聲命令。
  “這是……”
  “跟你的木雕項鏈一樣,我從小戴在身上的寶貝,現在送你。”他目光深沉,潛藏的柔情宣告令她心慌意亂。
  “為什么……要送我……這個?”她怯怔怔地看著他臉上又現出慣有的自信笑容。
  “因為我高興。”
  他傾下身,額頭頂著她的,溫熱的男性气息再度扰亂著她。予霧全身僵直,心跳飛快,有那么一瞬間,她以為他又要吻她了。
  “戴著它,別忘了你欠我的約定。”
  他的唇輕輕拂刷過她的,留下他霸气且不容拒絕的誘人气息——

  ------------------
  書擬人生(http://www.bookli.net)nono、淡燃掃校

后一頁
前一頁
回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