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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夏儿說得對——來不及了!
  抱儿懊惱地望著一屋子的年輕壯漢,知道這群所謂的“御前侍衛”是非將予霧帶回京去交差不可了。
  可惡,早知道她就不要慫恿予霧姊姊回府了!
  現下,她只有孤身一人,找不來鬼哥哥當救兵,該如何是好呢?總不能眼睜睜看著予霧姊姊就這么被帶去京城吧!
  “進宮之事能不能先緩一緩?”迎視著一大群面無表情的侍衛軍,予霧直截了當問道。她答應過海鬼讓要去見云晨風的,她不能就這么离開了。
  “皇上有旨,找到予霧姑娘之后,必須立刻將予霧姑娘帶回宮,屬下只是奉旨行事。”
  侍衛首領一切公事公辦,予霧亦明白他們的難處。如果她執意抗旨不回,恐怕會連累到夏儿她們,可如果她就此回京,那么她對海鬼讓的承諾豈不是就……
  予霧陷入兩難,思索一切輕重緩急。
  “予霧姊姊,你是不是有什么‘難言之隱’啊?”察覺到予霧神色迥异,夏儿悄悄在她身旁說道。
  予霧看看夏儿,又望向一旁的抱儿,突然更感受到事態的嚴重性——一切似乎沒有她想像的那么簡單!
  如果,她真執意不回京城,不僅僅只是牽動整個康王府而已,皇上若認真追查起她抗旨不回的原因,勢必連海鬼讓和抱儿他們也會被拖累,到時以他們海盜的身分……
  天,她已經不敢去想像后果了。
  “好吧,我和你們回宮……”予霧對著御前侍衛說出她心中的最后決定。“什么時候動身?”
  “即刻。”
  “予霧姊姊不行哪——”抱儿急得大叫,跳上前激動阻止。“你不能跟他們回京去,那鬼哥哥怎么辦?不行、不行,我現在就去把他找來,就不信強不過……”
  “抱儿!”
  予霧輕喝一聲,阻止抱儿的“失言”。她拉住抱儿,神色認真地交代道:“你先回客棧去告訴‘他’,我答應過的事肯定會履行,但不是現在……”
  “可是……”
  “等我從京城回來,我一定去找你們,好嗎?”她再三保證。
  “万一皇上不讓你回來呢?”
  “不會的。”予霧微笑,她雖然沒有十足把握,但她仍然愿意相信康熙皇帝是個明理之人,只要她“表示”清楚,他應該不會強人所難才是。
  “你真的确定嗎?”抱儿仍不放心。
  予霧點點頭。她不想島上任何一人因為她而受到傷害。
  “你若真舍不下——”夏儿見狀上前對抱儿說道。“不如咱們和予霧姊姊一起回京去不就成了?!”
  “好呀!好呀!”抱儿欣喜狂喊,但隨即又想起什么似地垮下臉。“不好、不好,我不能跟你們去……”她還得回去“通風報信”兼搬救兵呢!
  “你先回去吧!記得我說的話。”予霧溫柔地拍拍抱儿的肩,在御前侍衛的“注目”下親送抱儿步出大門。
  “看來她真的很喜歡予霧姊姊你呢!”
  在抱儿駕著馬車逐漸消失在路的盡頭時,夏儿、心有所感地下了最后結論。
  “她和你還滿像的,都討人喜愛。”予霧的心里竟有些依依不舍起來。
  “姊姊也喜歡她?”夏儿好奇地問。
  “她很純真率性。”她不否認自己确實喜歡抱儿。
  “那——她大哥呢?”夏儿眼彎嘴笑,想起先前抱儿同她提起的那件事。“姊姊也出且喜歡嗎?”
  “抱儿和你說了什么?”
  “沒……沒什么。”夏儿笑道。“我去收拾東西,和你一起回京。”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了。”
  “可是才剛和你見面,我想多聊几句嘛!”夏儿拉著予霧的手。“就算我進不了宮,我也可以在穆王府等你——”穆王府是薩康遠嫁山西的姊姊敏格的夫家,和康王府向來關系密切,只是暫住几天絕不是什么大問題。
  “穆、王、府?”此時,一旁的小召突然大惊失色地惊呼。“公主,你确定你要去穆王府?”她一臉苦懼相。
  見貼身丫鬟被嚇得如此“花容失色”,夏儿忍不住莞爾道:“你……是不是怕見到赫律?”
  “哼。”聞言,小召欽起懼色,不服气地抬高下巴。“誰怕見到那個花貝勒呀!”
  “那就好。”夏儿滿意地直點頭。“咱們還是赶緊去收拾包袱,別讓那些侍衛大哥久等了——”
   
         ☆        ☆        ☆
   
  “鬼哥哥,你到底有沒有听見我說的話呀?!”
  喜來客棧里,抱儿已急如熱鍋上的螞蟻,但海鬼讓卻蹺著腿,一派悠閒地吃著店家剛送上的酒菜。
  “听見了。”他大口飲酒,似乎對耳朵听到的消息不感震惊。
  “那你還吃得下?予霧姊姊馬上就要被帶走了耶!”抱儿搶下海鬼讓手中的酒杯,大聲嚷嚷。
  枉費她還拚了小命赶回來通風報信,結果卻……唉,真急死人了!
  “她會回來的,但不是現在。”海鬼讓盯著酒杯,意味深長地道。
  抱儿翻翻白眼,崩潰叫喊:“你別淨說些和予霧姊姊一模一樣的話行不行?”
  “這是否表示我們心有靈犀?”他揚起嘴角,笑容里滿是他慣有的自負。
  “我管不了那么多,我只問你一句——予霧姊姊被帶走了,你打算怎么辦?”
  海鬼讓聳聳肩,笑而不答。
  “你就這樣放棄她了?”抱儿追問。難道是她判斷錯誤,鬼哥哥一點都不在乎予霧姊姊
  “我們現在有更要緊的事辦。”海鬼讓眼神一凜,就事論事。
  “我的好哥哥,先別管那些日本倭了,我們要再慢一步,予霧姊姊就會被康熙那家伙給占去了。”
  “放心,不會的。”
  “你怎能如此确定?”她真急了。
  而始終在旁不開口表示意見的海懸,忍不住上前拍拍她的肩膀,輕哄道:“別忘了你鬼哥哥是混什么長大的,別擔心——”
  抱儿狐疑地看著她最信任的海懸,又瞧瞧气定神閒的海鬼讓,心里明白鬼哥哥是從不做沒把握的事,只是,她真的心急呵!
  “好吧,既然你執意先解決那些日本倭,我也認了。”拍拍衣袍,抱儿起身悻悻然道:“我要回島上去了。”
  “你這次不打算跟?!”
  逕自在旁喝酒吃肉的海羅一听見抱儿的回島宣言,立刻像被天雷擊中般地大惊小怪——抱儿從來不會自動放棄任何跟出任務的机會,這回可真是天大的反常!
  “不、跟!”她鄭重聲明決心。
  “太陽真是打西邊出來了。”海羅吹了聲口哨,挪揄道。
  “就算太陽打這間破客棧的茅房里冒出來,我、也、不、跟!”她真是有些生气了。“我要走了,你們自己保重!”
  語畢,她堅定果決地步出客房,留下面面相覷的眾人。
  “我看她喜愛予霧姑娘的程度,可能超出了我們的想像……”海懸輕歎道,銀眸深處升起一抹淡淡的溫柔。“或許,她真的希望能有個姊姊吧!”
  畢竟,抱儿是混在他們這一群男人堆里長大的,第一次遇上像予霧這般可以說些体己話的大姊姊,對她或多或少都是有些影響的。
  “我看她是吃錯藥才是真的。”海羅說道,仍難以相信抱儿會心甘情愿地放棄出海教訓人的机會。
  “羅,你去跟著抱儿。”海鬼讓飲了口酒,沉聲命令。
  “我?”海羅怔住,指著自己。“那豈不是要跟著回島了?”
  “只是要你跟著她,不一定是要回島。”海懸說道。
  “那——這次的任務呢?”海羅心里頓生不祥的預感。他還等著這次出海,好狠狠地去教訓那幫日本倭呢!
  “跟著抱儿,就是你這次的‘任務’。”
  簡單、明了!
  可海羅要瘋了。“這算什么任務?我才不——”
  “想抗令?”海鬼讓放下酒杯,輕輕吐出令人不寒而栗的三個字。
  海羅縮縮脖子,盡管心里百般不愿意,也只好認栽道:“去就去,反正又不會少塊肉。”
  待海羅不情愿地步出房門,海懸才有些無奈地說道:“抱儿不會回島上去的。”
  “那是當然。”
  海鬼讓亦有同感,依抱儿的個性,絕不會如此輕易放棄。
  “不過別急,咱們先解決該解決的事情,再去京城將她們接回來——”
  “為了她,你真要冒險去京城?”海懸不動聲色地問道。依他們的發型及裝扮,怕是一眼就會被人看穿了吧!
  “為了抱儿,你也會冒險的,不是嗎?”
  海鬼讓笑著指出明顯事實。
  誰是屬于誰的心頭肉,清清楚楚!!
   
         ☆        ☆        ☆
   
  望著枝頭上片片綠葉,早已籠罩著春天气息的北京城,仍是冷得令人難以适應。
  予霧攏緊披在身上的斗篷,心頭沉甸甸地理不出該有的情緒。
  几個月前,自己還因參加秋季狩獵活動受了寒,被康熙皇帝留在宮中養病。而如此恩遇籠榮,似乎也注定了她終將被納入宮的命運……
  “予霧姊姊,你在想什么?”夏儿輕輕挪動位置,輕倚著予霧問道。
  在回京的這一路上,她發現予霧十分沉默,若不是一人兀自發愣,就是會在言談間流露出些許落寞的神情,這是她從未見過的。
  “我在想……見到皇上之后,該跟他說些什么才好?”她若有所思地說道,望著車窗外的視線緩緩移回到夏儿臉上。
  “就說你想說的吧!”
  雖然夏儿還不确定予霧在擔心些什么,但她絕對肯定的是——“這件事”實實在在困扰著予霧。
  夏儿純真的鼓勵笑容,讓予霧一掃眉間的陰郁。
  “我會說我該說的。”她打起精神笑了笑。
  康熙畢竟是一國之君,選嬪納妃對他而言稀松平常,但對她來說,牽涉到的不僅僅是她的后半輩子,甚者,還攸關夏儿全府,以及全琉球子民的福祉……
  可……她真能夠就此深居后宮,過著与人爭寵的日子
  “姊姊,我可以問你一句話嗎?”
  見予霧又是一副淡淡發愁的模樣,夏儿決定鼓起勇气問出她一路悶在心底的話。
  “傻夏儿,你當然可以問我任何你想問的。”予霧摸了摸夏儿的頭發,忍不住笑起她的傻气。
  夏儿偷瞄了在一旁打盹的小召,悄聲地問:“姊姊你……是不是……有喜愛的人了?”
  “嘎?”予霧惊跳了下,腦中冷不防地被海鬼讓那抹篤定的微笑給竄占。她深吸口气,壓制住被明顯扰動的思緒,強作鎮定道:“為什么突然這么問?”
  “那個人……不是皇上,對不對?”夏儿繼續追問。其實一路上,她一直在偷偷觀察著。
  回京見皇上,予霧姊姊一點喜悅之情都沒有!
  她記得小召曾對她說過,予霧姊姊一路上不經意流露出的失落神情,簡直像极了當日薩康离家時,自己那傷心難過的模樣……若真如此,那是不是表示在予霧姊姊的心中,也有一個舍不得离開的人
  可那個人是誰
  “是不是……抱儿姑娘的大哥?”夏儿大膽猜道,心里更加證實抱儿所言的真實性。
  “是抱儿跟你說的?”予霧不難猜測到抱儿“熱切”的行徑,只是!一切并非她們想的那么簡單。事實上,有時連她自己都難理得清……
  “這么說來,抱儿說的都是真的?你喜歡上她大哥了?!”夏儿激動地連聲說道。
  予霧抿著唇,強按捺住心頭莫名翻攪的思緒。
  她承認——當她們越接近京城,她想起海鬼讓的次數就越多……他的謔笑、他的渾話,一字一句、一點一滴,就這樣如鬼魅般扰蝕著她的思緒,掙不脫、甩不掉!
  可……這又能代表什么呢
  搖搖頭,予霧淡淡道:“我只是欠她大哥一個承諾約定,談不上喜不喜歡。”
  “可你連皇上都不曾給過任何承諾呀!”
  “他是皇上,想什么就得什么,從不需要別人的承諾,不是嗎?”予霧露出一抹苦澀的笑。
  夏儿點點頭,頓時有些明白予霧的難處。
  “姊姊,你如果不方便當面‘拒絕’皇上,那么——夏儿可以替你說去。”
  聞言,予霧突然嚴肅起來,正色道:“這件事你別插手。”她不想這件事牽扯過大。
  “可是……”
  “你只要每天開開心心地給貝勒爺寫信、安安心心地等貝勒爺回來,其他的事你就別……”
  “不行!予霧姊姊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不可能袖手旁觀的——”夏儿出聲打斷予霧,并抓住她的手,堅定說道。“姊姊,你千万別為了顧慮夏儿,而忽略了自己的幸福!”
  從小到大,她就十分依賴予霧,就連當年遠嫁中國時,她也是執意指名即將入殿修行的予霧一同隨行。這些年來,予霧為了陪伴她,不但早已錯過婚配之齡,甚至還因适應不來中國北方酷寒的天气,連健康都給悄悄賠上了。
  這一切,她不是不明白呵!
  猶記得在她們遇劫之前,予霧就曾在船上表示想回琉球繼續履行入殿修行的意愿,當時她心里确有不舍,只因為她私心地希望予霧也能跟她一樣,覓得一樁屬于自己的好姻緣,從此一生幸福無虞,這也是先前她得知康熙皇帝喜歡予霧時,她樂觀其成的原因……
  可現在,情況不同了!從這次予霧遇劫歸來,除了皮膚黑了點、瘦了點,但气色卻明顯紅潤許多,整個人也神采奕奕的,這些……她都是看在眼底的!
  雖然,她并不知道那位讓予霧姊姊有所改變、一心挂念的男子是何方神圣,但她相信——能如此牽動于霧姊姊的喜怒哀樂,必定有他特別之處吧!
  夏儿紅著眼眶,打心底由衷說道:“夏儿現在有了薩康,自然也希望姊姊能有自己的幸福,不管那個人是誰,夏儿希望姊姊你都能完全依著自己的心意……”
  予霧眨了眨有些濕潤的雙眼,心里非常感動。她怎么都沒料到夏儿會對她說出這一番話,這證明她的小夏儿長大了……
  “放心,有夏儿在,我會幸福的。”予霧給了夏儿鼓勵性的微笑,一顆心暖极了,她知道夏儿是真心誠意地希望她過得好。“不管以后是不是還能天天在一起,今儿個所說的話,我都會永遠記在心里的……”
  “我也是。”夏儿也感動地直點頭。半晌,她驀地頓住,急忙搖頭糾正道:“不對,為什么咱們以后不能天天在一起呢?”
  “很多事情是很難預料的。”
  “只要你不進宮嫁給皇上,咱們以后還是有机會見面的,是不是?”
  予霧笑了笑,沉默不答。
  夏儿擰著眉頭,想像她和予霧姊姊各种無法見面的可能性。倏地,她想起什么似地瞪大眼,惊聲問:
  “難道……和那儿黑衣人有關?!”
  “什么黑衣人?”予霧壓著嗓問。
  夏儿吞吞口水,也降下音量,怕被車外的侍衛們听見。“就是我和小召被日本人抓去時,幫助薩康找到我們的那群人呀!當時他們只向我要了一首‘江城子’,我早該想到是和予霧姊姊你有關了,他們……
  就是救了姊姊你的人?”
  遲疑了下,予霧才緩緩點頭。
  “這么說來,他們其中一人可能就是抱儿的大哥嘍?”夏儿像發現一個天大的秘密般,惊訝极了——
  赶緊想想,也許還能想起那個男人的長相!
  聳聳肩,于霧不置可否。事實上,她并不清楚海鬼讓去救夏儿時,是否有親自現身和她接触,但這此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這件事必須保密!
  “夏儿,你見過他們的事,千万別再限任何人提起了。”她慎重告誡。
  “我知道。”夏儿認真保證。
  她記得薩康曾說過,那群駕駛著黑船幫助他們的黑衣人,不但個個“大有來頭”,而且身分极為“神秘”,如果予霧姊姊真有什么“難言之隱”,恐怕也是因為“他”吧!不過她現在比較好奇的是,抱儿口中的大哥到底生得什么模樣?是那位有著銀眸的黑衣人,還是……
  正當夏儿忙著在記憶中搜尋可能見過的身影時,馬車驟停,小召亦從睡夢中惊醒過來。
  “嘎?到穆王府了嗎?”小召揉著眼,緊張地東張西望。
  “別緊張,這里還不是穆王府。”予霧輕笑著拍拍小召的肩膀后,轉身對夏儿道:“我先進宮去了,別擔心,有事我會托人帶信息去穆王府給你的。”
  “嗯,姊姊,你多保重。”夏儿摟住予霧,依依不舍地再次強調。“只要姊姊不違背自己的心,無論最后的決定是什么,夏儿都一定支持到底。”
  “我明白。”予霧感動地說道。給了夏儿最后一個擁抱,隨即在侍衛的催促下,步下馬車。
  夏儿強忍著不去掀開車帘目送子霧進宮的沖動,只是一個人逕自紅著眼眶,難過傷心了起來。
  “公主,你怎么哭了呢?予霧姊姊只是進宮而已,又不是以后都見不著面了。”小召連忙安慰,不解夏儿何以突然傷心成這樣。
  “我也不知道為什么,可我就是控制不了呀!”夏儿抽噎道,以手抹去頰上的淚水,可新的淚珠卻不斷泉涌而出。
  “走吧,咱們還是先去穆王府等著。”
  小召雖然百般不想去穆王府,但仍是掀開車帘交代車夫,接著又回身說道:“別傷心了,等會儿到穆王府被赫律貝勒瞧見,又是一番文章了。”到時那花貝勒大惊小怪地寫信去“報告”,薩康貝勒肯定會擔心地從戰前抗旨跑了回來。
  “小召,你知道嗎?我有預感——”
  “什么?”
  “我有預感——以后咱們真的很難再見到予霧姊姊了。”
  “公主.你別瞎說。”小召蹙起眉。“你一定是旅途太勞累,等休息個几日,自然就不會再胡思亂想了。”
  夏儿悶悶不樂地望著毫不知情的小召,噙著淚,強迫自己扯出一抹淡笑。
  “希望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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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擬人生(http://www.bookli.net)nono、淡燃掃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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