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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朕沒想到你會去參加拋繡球招親。”
  奇渥溫.忽必烈——當今的天子与雷季淵兩人對酌,他英挺的臉上帶著一絲難掩的笑意。
  以雷季淵的俊俏,要什么樣的女人沒有,何須紆尊降貴去搶繡球?
  “當初兀真卿求朕賜婚時,朕該想到將你們倆的婚事一起辦了的。朕不知道你喜歡她。”省得皇叔父与皇嬸兩老一直叨念著要抱孫。
  喜歡?雷季淵笑笑。
  “我只是對她感到有興趣。”
  第一次她攔住他的馬,兩人四目相接,令他心中一陣惊艷,但僅止于此;她非常美麗,但絕非獨一無二,他看過几個能与她較勁的絕艷,再者,他的身旁亦不缺美麗的女人。
  真正挑起他興趣的是她的堅強,她的決心、倔強与固執。她不像一般女子,遇見了困難就哭泣,或是躲在男人背后尋求保護,為達到目標,她會不顧一切、不計任何代价也要達成;為了告訴心上人初五午時的繡球招親,她的馬跑了,她就是拖著不便的腳也要一步步走去,即使全身傷痕累累,她漂亮的小臉硬是咬著下唇,一副忍著痛不哭的模樣。
  就是那樣的神情挑起了他對她的興趣。
  他不知道聲稱愛他的女人中,有沒有人愿意付出一切只為与他天長地久?那一刻,他強烈地想要取鄅平遠而代之。
  “就為了這個理由,你就娶了她?”他不該惊訝的,雷季淵的行事方針從來就沒有常理可尋。
  “有何不可?”雷季淵笑道,至少他的妻子有与其她女人不一樣之處。
  “她不是個認命的姑娘,試想,有几個女人同她一般,嫁的不是心儀之人,就干脆抗旨逃婚?”
  忽必烈皺著眉笑了。雷季淵敢要這种老婆,實在很有膽。
  “祝福你了,兄弟。”他舉杯敬雷季淵,而后一口仰盡。
   
         ★        ★        ★
   
  沐浴過后,采靈換上一襲雪白絲袍,袍身長長地直曳至地面,絲袍上用金線繡著奇渥溫家族的族徽,袖口与領口滾著相同的紫貂裘,腰際系著同色系的束帶。合身的剪裁襯托她更形身長玉立,步步金蓮,彷若函逸搖風之姿。
  畫湄輕輕梳理著采靈長過腰際半濕的秀發。
  采靈輕輕地開口:“不用梳了,畫湄,我想睡了。”
  昨晚一夜無眠,再加上折騰了一天,她將近有二十個時辰沒有闔眼了,擔心、害怕,与提起勇气面對這樁婚姻,強迫自己堅強……這一切情緒的交替,已耗光了她所有的心力,她疲憊得只想好好睡一覺,讓自己忘記一切,什么也別去想。
  “可是,王爺還沒回來呢!”畫湄小聲提醒。
  她才不管!那一點都不干她的事,他一輩子都不要回來最好。她自動自發地脫鞍上榻。
  不過,她的心念才剛剛轉完,她的丈夫——雷季淵走了進來。他作了個手勢,要所有人退下。
  畫湄看了采靈一眼,謹守本分地欠身告退。
  現在新房里只剩下她与雷季淵。這個認知讓她疲乏的神經再度緊繃起來。
  她緊張的眼神与雷季淵的目光相遇,這一照眼,使她怔住了。
  他——真的是她的丈夫?站在她眼前的他,英俊得不可思議,左右飛揚的兩道劍眉下,是一雙狹長但深邃的星眸,如子夜般漆黑的眼瞳中,兼俱冷硬与微微的邪气,挺若山岳的鼻梁下,是充滿魅惑力的薄唇;一襲黑色錦袍襯托出他尊貴不凡的气勢。
  她從來沒有仔細看過他。昨天第一次相見是在闇黑的夜里,他生得什么模樣她根本無從看清,所以今日一見,才會被他過度英挺的容貌震懾住。
  雷季淵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唇邊勾起諷笑,這令她難堪地別開視線,其齒緊咬住下唇。就算他俊俏得一如宋玉再世,也不會因此而改變什么——是他奪走繡球,造就這一段不幸的婚姻,而且平遠會走就是因為他——她想過了,平遠絕不會背叛她,是他帶走平遠,狠心拆散了他們!
  她漂亮的明眸中,帶著明顯的戒備与恨不得砍得他身首异處的模樣,雷季淵性感的唇浮起一抹笑意。
  他毫無所懼地迎視她的眸光,道:“我累了,替我更衣。”
  他以為他是誰?
  采靈別開臉,道:“想都別想!”
  她不會為他做任何事!
  雷季淵笑笑。他沒再開口要她服侍,索性自己動手。
  他毫不避諱地當著她的面開始寬衣解帶。
  “啊!”他怎么可以這么不知恥!她拉高裘被遮住視線,紅了臉低叫:“出去!滾出去!”
  他丟開錦袍,露出精壯強健的上身,皮笑肉不笑地提醒她:“這是我的房間,希望你沒有忘記。”
  “那……我馬上走。”
  她立刻就想開溜。
  不過事情并沒有如采靈的意,她沒走兩步,便被他從背后摟住。他赤裸的胸膛与她僅存一件薄薄的絲袍相隔,他溫熱的体溫透過絲袍傳遞到她的身上。采靈的俏臉抹上一層難堪的暈紅,心跳得飛快。
  “這里是我倆的新房,誰也不許走。”
  “拿……拿開你的手!”掙脫不開他的箝制,她气得低叫。
  “行。”
  他低笑著由她背后抱起她,放上床,以他健美的身軀壓住她,雙手隨意擱在兩旁,微支起上半身。他刻意俯近她,与她眼對眼相視。
  “你……”噢!這個可惡的家伙!惡棍!她不知道該怎么說了。
  雷季淵唇邊那抹笑意加深了。她悶气在心中且手足無措的模樣,顯然愉悅了他,他低笑出聲。
  “沒話說了?很好,輪到我了。”
  他像鷹隼一般攫取了她柔嫩的粉唇。
  “不——”
  沒有容她抗拒的机會,在她開口欲斥責他時,他趁此机會加深了這個吻。
  在她發現自己所犯的錯誤后,她慌亂地捶打著他的胸膛。不!他怎么能這樣對她?她的唇只有平遠碰過啊!
  “放……放開我……”
  她的拳打腳踢他毫無所覺,狠狠地咬傷他的唇他也不為所動——他根本無所謂痛!
  待他發現掠奪的熱吻得不到她的響應,他放松了力道,改以輾轉深吻以引誘她響應,并以修長的大手愛撫著她誘人的曲線,撩撥、挑逗著她敏感的肌膚……
  他吻得她近乎窒息——終于,他抬起頭來,与她相距寸許。
  采靈劇烈地喘息,口中充滿了他血的味道,她以敵視的眼光控訴他。
  雷季淵的黑眸中閃著激情,舔著唇角的血絲,他抬起她的小下巴輕喃:“你,喜歡我血的味道嗎?”
  “下流!”
  雷季淵不以為作地一笑。當視線落到她半褪的衣棠,見到她露出大半個光滑柔細的肩頭時,他的眼神再度轉沉。
  “看樣子,你的尖牙利嘴并沒有得到教訓。”
  他再一次侵占她的櫻唇,他的大手兩三下卸去了兩人身上多余的衣物,完完全全与她纖柔的身体契合。他抓起她反抗的手反壓在她身后,掠奪的唇滑下她的頸項,輕磨慢咬。
  “啊……”他在她身上燃起了烈火,使她不識情愫的身子感受到銷魂的激蕩,她不知道這陌生的情潮是什么,但本能的要壓抑它。
  雷季淵知道她在抗拒,但他不給她任何机會,他以靈巧的手指一寸寸愛撫過她的嬌軀,火熱的唇隨之跟進,當他吻住了她粉紅的蓓蕾,她情不自禁地打了個顫。
  采靈知道自己的身子已完全不听腦子指揮,他已可以漸漸掌控她的身体,他正在征服她……
  不?暈眩与痛楚同時席卷了她昏蒙的意識,豆大的眼淚,一點一點地爬上眼眶,威脅著要滑下來——不哭!她才不要在這邪惡的男人面前示弱!誰來救救她?
  “平、平遠……平遠……啊!”她求助的叫喚被他打斷,因為他咬疼了她的肌膚。
  雷季淵霍然抬頭,离開与他交纏的嬌軀。溫存与激情在同一時間內消褪得蕩然無存!他漂亮的眼中有著深沉的怒气。
  “不要讓我從你甜蜜的小嘴中听到除了雷季淵以外任何男人的名字!”
  采靈緊抓住裘被往床角縮,“睿王爺,我們的婚事一開始就是個錯誤!我們不該結為夫婦的!”
  “我們已經成為夫婦了!”
  “你可以休妻!這樣的婚姻再拖下去,也沒有絲毫意義……”
  雷季淵冷笑,一字一字冷絕地道:“你最好死了這條心,因為我不會休妻!”
  別想他會放她与鄅平遠雙宿雙飛!
  “除非你的命長過我,否則在我有生之年,今生今世你都是我的人!”
  “為什么你不肯成全我?”這种婚姻對雙方都是一种折磨呀!
  “因為這是你欠我的!”他勾起一抹笑,冷漠又駭人,“我說過你會有机會報答我,這就是你的回報。”
  采靈震住了!
  “你……就是那位……送我去凌江村的公子?”
  不!事情不會這么巧!但是……她想起那位好心公子的眼睛,和眼前這個邪惡的男人……一模一樣!同樣閃著邪气!
  她狠狠地倒抽了一口气,不敢相信這居然是真的!
  喔,他真是一個惡魔!他處處算計她,使她的處境進退維谷,最后無路可走,只好乖乖掉進他布置好的大网中,成為他專屬的禁臠……
  采靈不由自主地顫抖。
  “拆散我和平遠,讓我過著生不如死的日子,折磨我……這就是你的目的?當時我沒有別的選擇,只能求你幫忙,所以這樁婚事就是我必須支付的報酬?”
  雷季淵漂亮的星眸變得陰蟄而危險,薄唇緊抿著,他几乎要因為她的言詞而勃然大怒了。
  “是又如何?如果這就是我要的,你別無選擇!”
  說完,他抓起丟在矮柜上的衣袍,重重地甩門离去。
  采靈惊跳一下,一顆心因他的話無法遏止地跌入冰窖中,凍徹心扉……
   
         ★        ★        ★
   
  新婚的第一天早晨,一家人圍在一起用早膳是王府的規矩。
  列席的只有四人——北安王爺、王妃、雷季淵,還有新過門的媳婦儿采靈四人,但桌上卻足足有九十九道菜,意味著兩夫妻長長久久,白首偕老。
  九十九道菜雖各自一小碟,但排起來的模樣就十分可觀了。
  “吃吧!別客气。”王妃笑吟吟地對采靈說道。
  “是,謝謝娘。”采靈囁嚅著一些禮貌的客套話,夾了些香筍放到碗里,低著頭,默默吃著飯。
  啊,好困……昨晚又是一個失眠的夜,好不容易睡著了,又淨作一些光怪陸离的夢,真是痛苦的一晚!
  一面听著王爺与王妃愉悅地聊些什么,雷季淵也說了些什么,可是她听著听著,划動筷子的速度越來越慢。
  “淵儿,爹命人在皇城近畿建一座宅邸送你當新婚賀禮,大約再三個多月就可竣工,屋內格局一切由名建筑工匠計無施先生包攬,你以為如何?”
  “一切由您做主即可。”
  “新房住得可還舒适?”王妃笑問著儿子。
  雷季淵眼睛微微一沉。“嗯。”
  “采靈呢?可還習慣?”
  只見她不停地點頭。
  “采靈?”她手上的碗筷都要滑掉了,小臉不由自主地往雷季淵肩上靠去。
  啊!她居然在飯桌上打起瞌睡來!真是敗給她了。
  雷季淵伸手接過她的碗筷,扶住她一面倒的嬌軀。
  “娘在問你話呢!”他低頭在她耳畔輕語。
  采靈猛地嚇醒過來。
  “對不起——”她漲紅了小臉,真是窘透了!
  “呵呵!自己人,別放在心上。”老王爺毫不介怀。
  “是呀!一定是昨晚太累了。有興趣當然是很好,但身子也要顧著點才是!”王妃抿著唇笑看著兩人。
  呀!照小倆口這么打拚下去,要不了多久,她就有孫子可以抱啦!
  采靈的臉更是紅得像熟透的苹果,久久的說不出話來。
  王妃顯然誤解他們了,真實情況是什么,恐怕只有兩位當事人心知肚明。
  她悄悄抬眼看了下雷季淵,見他眼眸又浮現嘲弄的神情,她立即掉開視線。
  她知道此時他一定很不悅,可是她告訴自己不必去在意那個偽君子的感受。
  勉強吃了半碗飯,她實在無法再塞入任何東西,而且這頓飯局的气氛一直壓迫著她,使她太陽穴隱隱作痛。
  “我吃飽了,請恕我先告退。”
  “喔!不要緊,去歇一會也好。”王妃是全然的開明。“儿子,送采靈回房吧!別累著她。”
  采靈一惊,忙拒絕道:“不……不用麻煩睿王爺……”
  “一點也不麻煩。”雷季淵不由分說地強摟過她,由齒縫中迸出這句話。
  他向雙親點個頭后便离席。
  王爺笑看著儿子過度的保護欲,道:“他們倆很登對呢!看得出來儿子很寵她。”
  “可不是嗎?采靈也很体貼季淵,還不要他送呢!”不愧是丞相千金,應對進退十分得体。夫妻相敬如賓,好典范。
  “應該很快就有‘消息’了吧?”王爺深思道。
  “當然,那是一定的。”王妃更是笑得合不攏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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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丟她上床,雷季淵壓低聲音吼道:“你非得要把我們夫妻不睦的事情宣揚得人盡皆知,你才滿意是嗎?”
  “我沒有——”
  “我們的事情私下解決,一旦搬上抬面,對雙方一點好處都沒有。”他不想撕破臉,但是他不知道這個無知的女人想怎么做。
  “我知道!不需要你提醒我。”
  如果她得罪了整個奇渥溫家族,那她,還有父母親在京城將沒有立足之地!這個中利害關系她明白得很。
  “如果你覺得我是那樣不知輕重的女人,我的言行舉止會給你帶來困扰,甚至使整個家族蒙羞,你何不放過我,讓我們各自尋找合适的生活?”
  她原本就沒有打算要嫁給皇親國戚!她的言行舉止在他們貴族的眼中,自然就像村婦一般缺乏思量。
  他走了過來,以雙手將她困在身下,警告道:“我說過你還輩子休想逃開我,你最好死了想和鄅平遠在一起的心。”
  “就因為我曾經有求于你?”這個代价未免太大,也太沒天理了!
  “不止,”他低笑,“因為鄅平遠那小子配不上你。”听見他這樣侮辱平遠,她气得就要奉送他一巴掌;他一下子便察覺了她的意圖,毫不費力的就擋下了她的攻擊。
  “你為了他想打我?”
  他的眼神十分危險,也——好嚇人!
  采靈別開頭去,不想面對他的怒气,但他的遠度更快——他扳過她的小臉,侵略的唇便落了下來,他要她承受他帶著怒意的吻!
  “唔……”她憤怒地掙扎著,但是一點效果也沒有。
  雷季淵強硬地分開她的雙唇,深入她的口中与她交纏,強迫她必須響應他的吻。
  他的大手來回愛撫她的雪背,使她漸漸融化在他的怀中。采靈沒有辦法推拒,她的理智在他激情的愛撫下全化成云霧飄散了……
  雷季淵狠狠地吻著采靈,不知道為什么,他想狠狠地吻掉鄅平遠在她心中的影像。
  是的,他想征服!他想占有這個早已心有所屬,而且恨他入骨的女人,不管是她的人、她的心,只要是她的一切,他都要宣告完全的所有權;她只能屬于他!
  鄅平遠不值得她如此痴心對待,當他知道她打算与他私奔時,為了不想惹禍上身,匆匆收拾細軟逃到她再也找不到的地方。
  原本平遠想要憑借她的身分謀求一官半職,但是當他知道今生無望——因為雷季淵接住繡球,打碎了他的夢想;而且,他若与采靈私奔,又与抗旨扯上關系,他為求活命,哪里顧及曾允諾的話?
  然而采靈卻堅信他的諾言,苦苦地守候著他……這令雷季淵心中一陣惱怒。
  雷季淵用力抓起她雪藕般的手臂環在他的頸后,兩人的距离更加貼合。
  采靈的眸中帶淚,無力阻止她与雷季淵之間強烈的情愫,對不起……平遠……
  雷季淵离開她的唇,滑向她的耳邊,眼波与她激烈交纏,呢喃低語:“你是我的妻子,在我的怀中,你只能想我……”
  褪下她的褻褲,分開她的雙腿,他不甚溫柔地要了她。她疼痛的抓緊了他,宁可咬著下唇也不肯痛叫出聲。當激烈的疼痛過去,血絲染紅了她嬌艷的唇瓣,也重重撞擊了雷季淵的心。
  他擰起眉峰拭去她唇邊的血跡,沒有多說什么便擁她入怀。他懂得她的血所代表的一切意義——她在贖罪,因為她推不開他甜蜜又痛楚的折磨。
  采靈乏力地眨了眨眼眸,她知道她的純真已被他奪去,再也沒有机會与平遠在一起了……
  然而,她与雷季淵之間的愛恨糾纏卻才剛剛揭開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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