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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接下來的几天,楚非凡讓漪澄見識到他不同于以往的一面。
  他帶她去參加支笏湖畔的冰濤祭,看那些霓虹投射在自然成形的冰樹上的絢麗模樣;然后到阿寒湖騎著雪上摩托車逛遍整個湖畔,到富良野的牧場品嘗薰衣草口味的霜淇淋。
  最后,他們來到小樽欣賞古老卻仍在報時的蒸汽鐘,逛遍小樽最負胜名的玻璃工藝館——-北一硝子一、二、三號館,晚上,他們下榻在小樽運河旁的HotelNordOtaru,他親匿的摟著她俯瞰著小樽運河上的點點燈火。
  他費盡了心思安排他們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讓她無時無刻都能感覺愉悅或惊喜。
  楚非凡完全不問她在离開台灣的前一天到底与Jeff說了些什么,而漪澄也始終不曾提起,兩人就像是有默契般地三緘其口,誰也不愿破坏這美好的一刻。
  他會逗她笑、會對她惡作劇、會耍賴、會任性地摟住她不放、會保護得她無微不至、會感性的傾訴戀人間有些傻气的話語……一切的一切就像是十年前一樣,好像那段日子從來沒有消失,而他對待她的方式也完全沒有改變。
  柔情的蚕食,比狂霸的掠奪讓她陷得更深。
  如果楚非凡是存心用這樣的溫柔來打動她,那么,他确實成功了!
  她向來淡漠的面具已經逐漸冰消瓦解,在他的呵護与多情中沉淪且無法自拔。
  傾听著他強而有力的心跳,她不禁揣測起這樣的時光,究竟會持續多久?
  結束了一天的行程,他們躺在壁爐旁的地毯上,跳躍的火光將兩人的身影投射在雪白的牆上。
  楚非凡用食指卷起她的一綹秀發,低問:“你在想什么?”
  他總是能敏感的察覺到她心中最細微的變化呵!
  “我在想……你買下我的一生究竟值不值得?”
  她不會是個百依百順,或是風情万种的好情人,她總是寡言得几近沉悶、淡漠得几近無情,像她這樣的女人,有什么理由值得他緊緊抓住,不肯放手?
  他抬起她的下巴,幽深的黑眸鎖住她的視線。
  “你認為你不值得我這樣做嗎?”
  “不值得的。”她老實的回答。
  “值得或不值得,我自己心里有數。”他歎口气,淡淡的說。
  “世界上多的是不需要你用錢買的女人————”
  “但我要的就只有一個!”他目光灼灼的瞅著她,不悅的低吼:“你還是不懂嗎?我只要一個!那個曾經背叛過我、曾經傷得我生不如死,但卻沒辦法讓我死心的那一個!”
  漪澄震撼得久久無法言語。
  “只要能把你留在我的身邊,無論用什么手段都可以!我不管你愿不愿意、不管別人怎么想,我只知道————我沒有辦法承受再度失去你的痛苦。”
  過去的十年,他仿佛是落入黑暗的深淵,除了藉由不斷的工作轉移注意力外,他不知道還能用什么方式制止自己再去想她。
  當她再度出現在他眼前的那一刻,他就立誓絕不再讓她從他身邊离開了,哪怕要与她耗上一輩子他也甘心!
  “非凡……”
  她顫抖地撫上他的俊臉,他眼中的痛令她好心疼。
  能如此深深的被他所愛著,今生今世,她欠他的情,是怎么還也還不清了。
  漪澄主動送上她的吻,那是她對他的歉疚,也是她未曾改變的真心。
  她柔軟深情的吻令他錯愕,但他隨即給予她最熱烈的回應,緊緊地糾纏著她的舌。
  這是漫長的十年后,她主動給他的第一個吻,顯得彌足珍貴。
  許久許久,他終于放開她,凝視著她嫣紅的唇瓣,他的聲音變得有些沙啞了。
  “你知道嗎?這是十年來,你第一次主動吻我,這表示什么?施舍還是同情?”
  “是……道歉,傷你那么深,我真的很抱歉。”她哽咽地道。
  語畢,她再度俯下頭給他第二個深切的吻。
  “這是彌補,彌補我曾經帶給你的傷痛。”她低語著。
  “哦?”
  他低笑著翻身將她壓在身下,粗糙的拇指摩挲著她誘人的濕潤唇瓣,沙啞的聲音透著無盡的渴望。
  “如果你真的有心彌補什么的話,應該知道區區的一吻是起不了什么作用的吧?”他調侃地道。
  他的大手順著她修長細致的頸項往下滑,停留在她敏感的蓓蕾上或輕或重的揉弄著。
  “非凡……”
  她顫抖的輕喊,本能的想逃開,但他卻不允許。
  “不行,你已經沒有退路了。”他霸道的說。
  他抱起她在床沿坐下,讓她跨坐在他的腿上,平視著他熾熱的眼神。
  漪澄意識到他的想法,小臉立刻變得緋紅。
  “不可以……非凡……”
  她猛地倒抽了一口气,所有抗拒的言語霎時全都說不出口,渾身的感官只能意識到來自他大手的探索。
  她像是最美麗的祭品,當她落入他的手中,就只能任由他宰割。
  她的無助与顫抖是最甜美的誘惑,火光映照著她白皙柔嫩的肌膚,隨著玲瓏的曲線形成陰影,黑与白的對比美得教人惊歎。
  當他置身在她最脆弱的地方時,他甚至可以感覺到她的戰栗。
  “漪澄……”他歎息地輕喚她的名字,環住她纖細的腰將她拉近自己。“我真不知道該拿你怎么辦。”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面對著她足以誘惑得圣人發狂的嬌軀,他必須耗上他所有引以為傲的自制力,才能阻止自己那么快的占有她。
  她看見他額上的汗,知道他正為了与理智交戰而苦苦壓抑,忍受著疼痛的煎熬。
  深深的感動在她的心里激蕩著。
  這樣一個愛她至深的男人,要她如何能不動容?
  “非凡,”她環住他的頸項,主動倚向他寬闊的胸怀,“愛我……”
  她的輕柔低語解放了他所有的欲望,他托起她的纖腰讓她坐在他的英挺上,毫不遲疑地入侵了她的領域……他用重重的柔情与熾熱的愛意緊緊地纏繞住她,徹底擒住她的心,這一次,無論有什么樣的理由,他都不會再輕言放手……終曲我會記得今天,我會守住承諾,我會期待相見,我會眷戀從前,我會記住不厭倦,我會記住不改變。
  “就算你千方百計的阻撓,注定該在一起的人就會在一起。”
  在紐約曼哈頓的華宅里,雷霆將一只資料袋交給孟嵐,袋子里裝的全是楚非凡与鳳漪澄在日本北海道的照片。
  雷霆銳利的眼盯著孟嵐失色的容顏,沉沉地歎了一口气。
  “非凡已經如你所愿,不僅接下了你的事業,還跨足金融業,建立了‘皇璽’,是你該放手讓他自由的時候了。”
  “不……”孟嵐激動的雙手掩面,不愿接受這樣的事實。“把非凡叫回來,我要見他!”
  為什么會變成這樣呢?
  她以為她已經成功的將楚非凡与鳳漪橙隔离,沒想到十年后他們仍是在一起了。
  “我不會同意他們在一超的,沒有人可以從我的手上將非凡奪走!”她大吼著。
  “孟嵐……”雷霆蹙起眉心看她。
  “不要再說了!你出去,讓我一個人靜一靜!”
  雷霆沉默的看了她好一會,深邃的黑眸里仿佛有了某种決定。
  大廳內持續了一段冗長的岑寂,當孟嵐再度抬起頭時,卻看見他正要离開。
  盂嵐沖動地拉住他,“雷霆,對不起,我……”
  這一次,雷霆并沒有如往常般提供自己的胸膛供她栖息,只是淡淡地揚起一抹笑,可那反倒加深了孟嵐心中的不安。
  “你知道嗎?我一直在等待一個答案。”
  “雷霆?”她不明白,只能疑惑的看著他。
  “在你的心里,非凡永遠是最重要的,為了讓他擁有最好的未來,你用你的青春去為他創造一個屹立不搖的飯店王國,等著他成年之后接掌。失去了丈夫后,他就成了你活下去的唯一重心,而鳳漪澄的出現,使你害怕自己有一天會失去他,所以才不擇手段的阻止他們在一起。”
  孟嵐像被說中心事般別開了臉。
  眼前的這個男人比任何人都要了解她,這使她有著被看穿的難堪。
  “這十几年來,你是為了非凡而活,從來就不是為自己,更不是為了我。”
  他的眼眸中有著深深的傷痛。
  “我從不奢求你會愛我比愛儿子多一點,因為我确信我在你的心中是占有一席之地的,但是……如今我不由得怀疑,我的想法是否太天真了?”
  孟嵐的心隱隱作痛,望著他的眼眸,她竟不自覺的顫抖起來。
  “雷霆,我是愛你的。”她低聲道。
  他微笑了一下。
  “我曾經這樣相信過,所以舍棄了一切陪在你的身邊,為的也是這個理由。可是,孟嵐,如果你真的愛我,你不會忍心看著我為你痛苦;如果你真的愛我,就不該讓我覺得自己不過是你生命中一個可有可無的點綴。”
  他沒有辦法無怨無悔的愛著一個心里只有儿子的女人,十年來,他一直在等待,等待她空出她的心,只看見他的存在。
  但是十年過后,他的等待卻換來一個令人絕望的答案。
  “不是的!從來就不是這樣的!”她急著解釋。
  “如果不是,那你肯為了我而放非凡自由嗎?”
  孟嵐震住了,這是他第一次對她做這樣的要求,也是她第一次發現自己無法正視他銳利的眼光。
  她深吸了一口气,力持鎮定地道:“這根本……根本是兩回事!”
  在那一瞬間,她似乎看見他的眼眸閃過一抹深深的悲哀。
  他托起她依然美麗的容顏,在她的額上輕輕一吻。
  “明天,我打算回台灣去。”
  “雷霆!”她心惊地喊。
  他再度微笑,但他的眼神卻是堅決的。
  “辭呈我會放在你的桌上。”
  這一次,他會毅然決然离開她,而且絕不再回頭。
  孟嵐跌坐在地毯上,腦中呈現一片空白。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惊覺到自己的臉上竟然是一片冰涼,伸手一摸,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流了淚……沒想到,向來堅強不服輸的她竟然也會流捩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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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晨光由玻璃窗外透進來時,楚非凡就醒了。
  枕畔還有一絲几乎感覺不到的余溫,但漪澄已不在他的怀里。
  穿上睡袍走下床,他看見沙發上放著一本畫著肖像的素描簿。
  上面畫的是他睡著時的樣子,而毋庸置疑的,這幅畫必然是出自漪澄的手。
  她的筆触中帶著她特有的纖細与情感,看著這幅畫,他甚至可以感受到她的心情。
  這几年來,她沒有推出任何作品,所以,他可以推知她已有好長一段時間不碰畫筆了,而今她會動筆畫他,是否表示她已能正視,并接受他的感情了?
  楚非凡微微一笑,起身找尋她。
  “漪澄?”
  “我在這里。”她的聲音從客廳傳來。
  楚非凡循聲找去,看見她包著一條羊毛毯趴在窗邊,看見他后,露出一抹微笑。
  “你醒了?”
  映著晨光,她的肌膚如水晶般剔透誘人,他發現自己竟移不開視線。
  他斜倚著門框,笑問:“你在做什么?”
  “我在看雪,”她指著窗外,新奇地道:“外面在飄雪呢!”
  她一向怕冷,所以她很少會到緯度高的國家去,這還是她第一次親眼目睹天空飄雪的景象。
  他走過去從背后摟住她,發現她只穿了一件睡袍,外面再罩著一件單薄的羊毛毯,隨即擰起了眉。
  “怎么不多穿几件衣服?”他握住她的柔荑,劍眉蹙得更深了。“你的手怎么凍得像冰塊一樣?”
  “因為我在畫雪花。”
  他不解的挑起眉。“雪花?”
  “你看!”她指著玻璃窗。
  玻璃窗外附著許多雪花結晶,在晨光中熠熠生輝,就像是一串不經意地洒落的鑽石。
  “听說雪花的結晶不會有相同的形狀,所以,我順著它的圖案把它描繪下來,如此一來,我就不會忘記這朵雪花的模樣了。”
  玻璃窗上滿是她描繪的圖樣,想到她忘情的用纖細的手指一筆一划描繪雪花而令手指凍僵,一股愛怜之情便油然而生,他真是愛煞了這個可人的小東西。
  他拿出素描本放在她的面前,貼著她的小臉問:“這是你畫的?”
  漪澄倏地紅了臉,像是心里的秘密被發現般羞窘。
  在作品尚未完成前,她是不与別人分享的,原本她想趁他睡著時偷偷把他畫下來,然后再若無其事的收起來,卻因為貪看落雪而忘了這回事。
  “怎么會想畫我?”他笑問,溫熱的气息吹拂在她的耳畔。
  “那……只是一時興起。”她吶吶的回答。
  他眯起眼睛,“一時興起?”他顯然不太喜歡這個答案。
  “如果你只是一時興起,為什么我會覺得這幅畫的筆触中充滿了感情?我相信看過這幅畫的人,一定會認為作畫者与被畫者之間有著相當密切的關系,你認為呢?”他豪不留情的點破她的想法。
  望著他坏坏的笑容,漪澄突然發現他了解她的程度,竟已經超過了自己,而他也像是很樂意挖掘出她不欲人知的真實面貌。
  “從這幅畫中,可以看見你的心,其實——-你是喜歡我的。”
  “夠了……”她有絲懊惱地道。
  她實在不敢再听下去,誰知道他還會說出什么羞人的話來。
  “漪澄,”他收起所有的笑謔,深深地凝視著她,“我一直想問你,當初究竟是什么原因讓你決定和我分手的?”
  他從來就沒有相信過她的說辭,這個疑問他放在心頭十年了,為的就是想親耳听她告訴他真正的理由。
  “過去的事情何必再去追究?”
  她知道他遲早會問,也深知他必然會追究當年那個缺憾。
  “因為我要弄清楚————究竟是什么原因逼得我們必須分別十年。”
  雖然楚非凡的心中已隱約有了答案,但他卻仍執意要從她口中得到印證。
  漪澄猶豫了。
  該說嗎?她不是不明白他想追根究柢的心情,然而,一旦揭穿了一切,讓他明白真相,依楚非凡的性子,与他母親的爭執是可以預見的。
  但是……她并不希望演變成這樣的結果啊!
  “非凡……”
  她正不知該如何啟齒的時候,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他起身走去打開門,站在外頭的是飯店的負責人。
  他壓低聲音對楚非凡說了一些話,但因為他們是用日語交談,所以漪澄完全听不懂,只看見楚非凡擰起了眉峰。
  片刻后,他走了進來,臉色有些沉重。
  “發生什么事了嗎?”她擔心的問。
  “有件合作案出了一點問題,我必須立刻赶到美國去。”他一邊說著,一邊打開衣櫥著裝。
  “我已經吩咐飯店替你訂回台灣的机票,你回家等我,我處理完事情后,馬上就回去。”說著,他將別墅的鑰匙交給她。
  “嗯,小心點喔!”她像個小妻子般体貼的叮嚀著。
  楚非凡動容的將她扯進怀中,托起她的下巴給她一記熱情的深吻。
  “乖乖的在家等我,听見沒有?”他不放心的說道。
  他真不想放開她,好像只要他一松手,她就會拍拍翅膀飛走了。
  他擔憂的模樣令她不由自主地笑了,她知道他在乎她,并且害怕失去她,且明白自己正深深的被他眷寵著。
  想到要与他分別,她竟也不自覺地感到失落;直到現在,她才知道自己的心淪陷得多么徹底。
  她摟著他的腰,將小臉埋進他寬闊的胸怀中,給予他迫切需要的保證,同時也為自己汲取一些力量。
  “我等你回來,非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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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軒:悠云書齋||http://members.xoom.com/yunxuan/novel.ht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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