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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賤人!孽种!”至剛沖進門來,一手抓住雪珂,一手抓住小雨點,發瘋般的搖著。他的臉色鐵青,眼睛怒瞪著,眼珠几乎都突了出來。他的聲音嘶嗄、沙啞,卻震耳欲聾的響著:
  “你們怎么可以這樣對我!你,”他瞪著雪珂:“你做的好事!原來你不止偷了人,還生下了孽种,你帶著一身的罪孽嫁入羅家,不夠嗎?你還把你的孽种也弄了進來,玩弄我們母子于掌上!你!好無恥,好下流!這樣卑鄙的手腕,你怎么做得出來?你說!你說!你要讓我這頂綠帽子,戴到什么地步你才滿意?你說!你說!你說……”
  他那么瘋狂的搖著雪珂,她的牙齒和牙齒都在打顫,本來就已經心碎腸斷,此時更是痛不欲生。她失去說話的能力,失去反應的能力,只恨不能化為一股煙,從他那巨靈之掌中,從這种巨大的羞辱和悲哀中飄走,飄出窗外,飄散到四面八方去。“住手!住手!”奔進來的王爺大喊著:“事情既然已經鬧開了,我們都不是小孩子,可不可以理性的坐下來,大家好好的討論一下該如何善后……”“是啊,是啊,”福晉心惊膽戰的應著:“別傷了雪珂,別傷了小雨點!我們知道是我們理虧,但是,這決不是我們有意安排的……會弄成今天這個局面,我們也很意外呀!至剛,請你看在八年夫妻的份上,千万別傷了她們兩個呀!”
  “八年夫妻!”至剛咬牙切齒,手握得更緊,雪珂的神志都麻木了,連痛楚也無法感覺了。小雨點卻痛得大哭了起來,努力想掙脫至剛,至剛的手指卻像鐵鉗一般緊緊鉗住了她瘦小的胳臂。“八年夫妻!虧你們說得出口!一家子全是無恥之徒!騙了我八年,裝神弄鬼了八年,害了我八年,羞辱了我八年……現在還敢跟我提八年夫妻這四個字!”他用力把雪珂一推,雙手舉起小雨點:“這個孩子,是八年夫妻產生的嗎?”說著,他用力把小雨點砸向牆上去。
  雪珂醒了,像箭一般,她飛扑過去,遮在牆前面,小雨點重重的砸在雪珂胸前,雪珂痛得天昏地暗,卻用力的抱住小雨點,不許至剛再把她搶回去。可是至剛力大無窮,就那么一扯,小雨點又回到了他手中。
  “我錯了,我錯了,我錯了,我錯了,我錯了,……”雪珂一疊連聲的喊了出來,跪下去,對著至剛磕下頭去,她的前額重重的碰著地,磕得咚咚咚直響。“我無恥,我下流,我罪該万死……隨你怎么處置我,打我,罵我,關我,燒我,占有我,屈辱我……隨你,要怎么樣就怎么樣!但是,請饒了我的孩子吧!”她又跪向老太太,再“咚咚咚”磕下頭去。“娘……”“不許叫我娘!”羅老太怒吼。
  “羅老太太!羅老夫人!”雪珂磕頭如搗蒜。“請您開恩,饒了我的孩子!饒了我的孩子吧!”
  “至剛!”嘉珊不知從那儿跑了出來,去拉至剛的手腕:“你就饒了那孩子吧!”“滾開!”至剛怒罵:“你不想活了,今天誰也別想攔我!滾!”他用力一推,嘉珊就摔了出去。
  “好了!”王爺大吼了一聲,挺身而出,攔在至剛面前:“把小雨點給我!”“給你?我為什么要給你?”至剛一聲大叫,伸手就掐住了小雨點的脖子:“我勒死你!我勒死你!”
  小雨點又嗆又咳又哭,一口气提不上來,眼睛往上翻,翡翠、王爺全扑過來救人,雪珂想也來不及想,就張開嘴,一口咬在至剛手腕上,狠狠的咬住不放,至剛痛极松手,王爺飛快的搶到了小雨點。而至剛,快要气瘋了,抬起腳來,他一腳踹翻了雪珂,又一耳光對她揮去。雪珂身子飛出去,跌落在牆角,嘴邊流出血來。翡翠慌忙扶住,哭著叫:
  “格格!格格!格格……”
  這一陣大鬧簡直惊天動地。小雨點喘過气來,縮在王爺怀中,嗚嗚咽咽抽噎不止。王爺臉色慘白,跺著腳說:
  “罷了!罷了!鬧到這种地步,那么只有一條路了!從今以后,咱們兩家恩斷義絕!兩不相干!現在,雪珂和小雨點儿,我要一并帶走!”王爺說著,就揚聲大喊:“李標!趙飛!來人呀!”李標、趙飛……等四個大漢,應聲而入,往房里四角一站。至剛看著這四人,看著王爺,看著雪珂,忽然仰天大笑起來:“好,好,好!全是有備而來!軟的不成就來硬的!把我們羅家當成了王府!好,好,好!”他掃視著王爺等人:“你們未免把人看扁了!想要打架,是嗎?王爺!你以為你還是王爺嗎?哈哈哈哈!”他狂笑著,重重的一擊掌,學著王爺的口气揚聲大喊:“來人呀!”
  房門豁然大開,老閔帶著一排軍人,荷槍實彈的站在房門口。王爺臉色慘變。“現在,你給我听著!”至剛指著王爺和福晉,凜然的說:“小雨點和雪珂,既然進了我們羅家門,就休想出我們羅家門!我說過,我要一天天、一月月、一年年的跟她算帳,現在,又多了個小野种!這筆帳,我會慢慢算清,加倍討還!至于你們兩個,給我滾吧!你已經是被時代淘汰的老骨董,帶著你的四個窩囊廢,一起滾吧!別在這儿丟人現眼了!”
  李標動了一下身子,王爺急忙抬起手來:
  “李標!不得魯莽!”“哈哈哈!”至剛狂笑。“畢竟是王爺,知道輕重厲害!”他大步向前,一伸手,搶過小雨點來。“我家的丫頭,由我來處理……”雪珂一惊,顧不得嘴角腫著,顧不得在流血,也顧不得渾身的疼痛,更顧不得尊嚴与面子,她撐持著,連爬帶滾的膝行到至剛面前,哀求的抬頭看他:
  “請不要傷害我的父母,讓他們平平安安的走!我在這儿,隨你怎么處置!你……也放了小雨點吧!讓她跟我的父母一起走,好不好?好不好……”
  嘉珊走過來,也對至剛跪下了。
  “至剛!”嘉珊含淚說:“咱們是積善之家,何苦為難一個小孩子呢?你算是為玉麟,做件好事吧!”
  “放掉小雨點!你們做夢!”至剛狂叫著:“她是老天賜給我的!要讓我慢慢來消除胸中的積怨!誰再多說一句話,誰就吃不了兜著走!嘉珊,你也一樣!如果活得不耐煩,我也有辦法讓你求生不得,求死無門!你要不要試試看!”
  嘉珊一嚇,什么話都不敢說了。
  至剛一回頭,手指著王爺和福晉,對門外的軍人大聲吩咐:“把這老頭和老太婆,給我攆出去!”
  王爺和福晉,帶著四名親信,當天就來到了寒玉樓。
  高寒是那么惊愕与震動。小雨點的身世,居然被拆穿!小雨點和雪珂,居然被囚!那個羅至剛,居然真的与軍方有聯系,而且能立刻調兵遣將!王爺、福晉和四名高手,居然被逐出羅宅!這每一件事,都讓他又急又惊又害怕——雪珂和小雨點,身陷重圍,這一下,該怎么辦?
  “我真后悔,”王爺激動的說:“如果接受了你上次的建議,讓李標他們保護你們逃走,說不定,你們已經逃成功了!”
  “不!”高寒搖了搖頭。“我現在才知道,雪珂警告我的話是真的,這個羅至剛并不是紙老虎,如果我和雪珂冒險逃走,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但是,總比現在的情況好!”王爺痛定思痛:“我是那么自信,能輕易救出小雨點!我是那么自信,只要你不介入,雪珂和至剛的婚姻就會幸福!唉!”王爺長歎:“一錯再錯,竟錯到今天這個地步!想當初,為什么不讓有情人終成眷屬呢?為什么一定要拆散人家小夫妻呢?”
  高寒眼中驀的充滿了淚水。
  “王爺,你終于打算承認我了?”高寒啞聲說:“雖然現在已經到了最糟的地步,我仍然為你這句話而感動!”高寒說完,站起身來就向門外走。“亞蒙!你去那里?”王爺惊問。
  “我去羅家!我去找那個羅至剛!”高寒堅定的說:“現在,是兩個男人該面對面的時候了!”
  “不行!你給我回來!”王爺大惊的說:“你以為那羅至剛會跟你心平气和的談道理,講義气,論英雄嗎?他會承認你們那天地為證的婚姻,而感動得涕泗交流,把雪珂和小雨點還給你嗎?你不要幼稚了,一個小雨點,已經讓羅至剛快發瘋了,再加上一個你……羅至剛會把你們三個一起殺掉的!”
  “對對對!”福晉急忙攔住高寒,“千万去不得!你這一去,是成事不足,敗事有余!”
  “那,我們要怎么辦?”
  王爺眉頭一皺,眼神陰郁,他坐在那儿,沉吟不語。片刻,他倏然抬頭,穩定的說:
  “叫李標他們四個,和你的阿德,統統進來,我們要一起共商大計!”高寒凝視王爺。一瞬間,在這老人臉上,依稀又看到當年那運籌帷幄、叱吒風云的威武人物——不折不扣的一個“王爺”!這一夜,羅府中几乎沒有什么人睡覺。
  小雨點被馮媽帶走了,在羅老太的命令下,押進磨坊,徹夜磨豆子。至剛躺在雪珂房中,雙手枕在腦后,他整夜瞪著帳頂發呆。經過了那么大的一場發作之后,狂怒的情緒已經消退,現在,他剩下的是筋疲力盡和無邊無際的悲憤。這悲憤的感覺,像冬季黑夜的潮水,冰冷徹骨,黑暗無邊,把他整個吞噬住。
  雪珂跪在床前,一整夜,她就跪在床前。頭發是散亂的,嘴角是腫脹的,眼神是狂亂的,身子是顫抖的。好几度,她都搖搖欲墜要倒下,但她依舊堅忍著,不讓自己倒下去。翡翠一會儿端茶給至剛,一會儿送水給雪珂,室內靜悄悄的,她也不敢說任何話,當至剛偶爾對她怒瞪過來,她就慌忙跪下去,陪著雪珂一起跪。這樣折騰到天亮。至剛微側過頭去,在晨曦的光暈中,去看雪珂的臉。她如此狼狽,如此憔悴,帶著傷,散著發,她不再美麗。這個負傷的、被囚禁的女人已不再美麗!他有胜利感,有報复后的快感,他總算把她那份虛偽的高貴給摧折了!但是,這快感一閃而逝,起而代之的是更深刻的哀愁。她動了動身子,感到他在注視自己,雪珂仆向前去,迫切的迎視著他的目光。她啞啞的,輕輕的,怕怕的……卻十分“勇敢”的開了口:
  “至剛!我已經說了几千几万個對不起,但是,我想不出其他的字句能代表我對你的歉意,我知道……今天即使把我碎尸万段,也難消你心頭之恨……這种傷害,大概我一世做牛做馬,也彌補不了!”他死死的盯著她。“前几天,你說你愛我,要和我重新開始!”她把整夜在心中盤算了千遍万遍的話,一股腦的傾吐出來。“現在,發生了小雨點的事,大概那份愛,已被刻骨的恨所取代了!愛也好,恨也好,你說了,要和我算一輩子的帳!至剛,我等在這儿,我守在這儿,讓你算一輩的子帳!可是,小雨點儿,她生也無辜,錯都是我犯的,不是她犯的!你懲罰我,放了小雨點吧!”“說了半天,”至剛冷哼了一聲:“你還是在為小雨點求情!事情發生到現在,你心里唯一的盤算,就是怎樣救小雨點,是嗎?是嗎?”“是。”她坦白的說,淚又盈眶。“請你告訴我,怎樣才能救小雨點,請你告訴我!”
  “晚了!”他去看帳頂。“晚了!”
  “怎么晚了?”她去輕拉他的手。
  他一唬的轉過身來,怒拍了一下床沿。
  “這全是你自己造成的!你千不該万不該欺騙我!當我向你剖白我的真心的時候,我是那么誠懇,你的過去,我全不計較了!我那么真心待你,你為什么不對我坦白?如果你早告訴我,有個小雨點,我生气歸生气,總不至于承受不住這個打擊!為什么要讓娘來告訴我?讓我被那种受騙上當的感覺逼得要發狂?”他猛然從床上坐起,激動得喘息不已。“你是真不明白還是假不明白?為了你,我把所有男性自尊都踩在腳下,我真的不預備去計較你的過去了!小雨點屬于你的過去,我那么真心的要包容一切,我有這個度量,為什么不能包容小雨點呢?如果你老早對我推心置腹,對我坦白,我會成全你的,我會讓你父母帶走她的!”
  雪珂震動的看著至剛,迫切的抓著他的手。
  “那么現在呢?還有沒有挽回的余地?”
  至剛深吸了口气。“現在,晚了!”“那么,你要把小雨點怎樣呢?”
  “不怎樣!”至剛冷冷的說:“小丫頭該做些什么,她就做些什么!但是,從此,她是娘的丫頭,由娘來支配!馮媽來管理!你和她不許見面!”
  她用雙手捧住至剛的手,迫切的看進他眼中深處去。
  “為什么要這樣累呢?你并不真正恨小雨點,你恨的是我!從今以后,我會對你好,我全心全意對你好。至于你如何對我,我都把它視為一种恩寵!至剛,我終于有些了解你了!昨天,你在那樣的狂怒中,仍然放掉了我的父母!在你心里,始終有那么柔軟的一片天地!是我太愚昧太忽略了,才一而再、再而三的傷害你……如果,你現在還肯原諒我,還肯放掉小雨點,我對你的感激,會深不可測!在這樣深不可測的感激中,此生此世,你將是我唯一的主人!唯一的神。至剛,不要說晚了,假若我們都有誠意,來重新開始,那就永遠不會晚,是不是?我們才浪費了八年,還有無數個八年在前面等著,你為什么一定要讓小雨點待在這個家庭里,成為我們之間真正的絆腳石呢?那不是太笨了?”
  至剛用奇异的眼光盯著雪珂。她說得那么熱切,那么真摯,面頰因激動而染紅了,眼睛因渴盼而閃著光彩。怎么,這個女人又綻放出這般的美麗!几乎是讓人眩目的。
  “你的字字句句,都是為小雨點而說!”至剛抽了口气:“現在,在你身上放著光彩的,是你的‘母性’,絕不是你對我的‘愛情’,我對你了解得已經相當透徹了!可是——”他又深抽一口气:“你這番話仍然打動了我,真的打動了我!”
  “相信我!”雪珂更迫切的說:“請你相信我,這次是真心真意的,只要你放了小雨點,我就全心全意守著你,做你一生一世的賢妻!”他凝視著她。“我需要冷靜的想一想,考慮考慮!”
  她再握住他。“在你考慮的時候,可不可以讓小雨點好過些,她只是個小孩子,她什么都不知道!”
  至剛咬咬牙,長歎一聲。
  “你放心,如果不是气极了,我們羅家,何曾虐待過丫頭?”他走下床來:“我去吩咐馮媽,讓小雨點停止推磨睡覺去!”
  雪珂眼中一熱。終于,終于,終于,終于……在混亂的黑暗中,有了一線光明,只要救出小雨點,她什么都不在乎了。亞蒙,這名字從心頭划過,像一把銳利的小刀子,划得好痛。亞蒙將成過去的名詞,永埋記憶的深處。對不起!在她的生命中,有太多的“對不起”。亞蒙,對不起!
  就在雪珂已經說動了羅至剛的時刻,王爺和高寒,卻采取了行動。這天午后,有個年輕的小伙子,單槍匹馬,來訪羅至剛。一進了門,就表明態度,有事必須面告羅家少爺。老閔把他帶過層層防衛的大院和長廊,進入了大廳。
  羅至剛出來一見,不禁怔了怔,這小伙子好生眼熟,不知何時曾經見過,他正猶豫,小伙子已笑嘻嘻的福了一福。
  “羅少爺,我是寒玉樓的阿德!上次您駕臨寒玉樓,就是我招呼您的!”哦,寒玉樓!羅至剛恍然大悟,跟著恍然之后,卻是一陣狐疑。寒玉樓,家里接二連三的出事,他几乎已經把寒玉樓給忘了。他瞪著阿德,阿德眼光掃著老閔。至剛對老閔一抬下巴:“這儿沒你的事了!下去吧!”
  老閔走后,阿德從怀中慎重的掏出一封信來:“咱們家少爺,要我把這封信,親手交到您手里!”
  至剛更加狐疑,接過了信。阿德并不告辭,說:
  “少爺說,請您立即過目,給一個回話!”
  至剛拆開了信,只見上面簡簡單單的寫著。
  
  “心病尚需心藥醫,冤家宜解不宜結,有客自遠方來,九年恩怨說分明,欲知詳情,今晚八時,請來寒玉樓一會!”
  

  至剛心中一惊,猛的抬頭,緊盯著阿德:
  “你們少爺還告訴了你什么?”“我們少爺,這兩天家中有客,十分忙碌,他要我轉告,事關机密,請不要勞師動眾,以免打草惊蛇。信得過信不過都在你,他誠心邀你一會!”
  至剛听得糊涂极了,但他所有的好奇心、怀疑心全被勾起,只感到心中熱血澎湃,激動得不能自己。他把信紙一團團在手中,緊緊握牢。“告訴他,晚上八時我准到!”
  至剛并不糊涂,雖然對方說“不要勞師動眾”,他仍然帶著四個好手去赴會。到了寒玉樓,才覺得四個好手有點多余,整個寒玉樓孤零零、靜悄悄的聳立在清風街上,樓里透著燈光,看來十分幽靜。“你們四個,在外面等著,我一拍手,就沖進來!”
  “是!”埋伏好了伏兵,他才敲門入內。
  阿德來應門。至剛一進門內,就不禁一怔。只見整個店都空了,那些架子都光溜溜的,屏風、字畫、骨董、玉石一概不見。店里收拾得纖塵不染,空曠的房子正中,放著一張桌子,兩把椅子,桌上,有一座小爐,上面燒著一壺開水。旁邊放著兩個茶杯。高寒正在那儿好整以暇的洗杯沏茶。
  阿德退出了房間,房里只剩下高寒和至剛二人。
  “請坐!”高寒把沏好的茶往桌上一放,指指椅子。
  至剛四面看看,不見一個人影。心里怦然一跳,戒備之心頓起,疑惑也跟著而來,他凝視高寒,簡短的問:
  “你葫蘆里在賣什么藥?赶快明說!我沒時間多耗!你說‘有客自遠方來’,客呢?怎么不見?”
  “你已經見到了!”高寒抬起頭來,正視著至剛:“那個客人就是我!”至剛震動的抬眼看高寒,兩個男人都深刻的打量著對方。至剛再一次被高寒那股儒雅的气質,英俊的容貌,和那對深不可測的眼神所震懾住,這個男人,這個名叫高寒的男人,到底用心何在?“你是什么意思?”至剛勉強穩定住自己,沉聲問。
  “你已經知道我名叫高寒,我相信你也已經打听清楚了我的家世。”高寒靜靜的說:“但是,我還有另一個名字,九年前,我姓顧,名叫亞蒙。”
  至剛完全呆住了。“如果你對顧亞蒙這名字也不熟悉,”高寒繼續說:“那么,你一定知道雪珂,知道小雨點!雪珂是我的妻子,小雨點是我的親生女儿!我們一家三口,已經失散八年了!”
  至剛怔在那儿,死死的盯著高寒,惊愕得失去了思想的能力。好半天,他才回過神來。看看門外,他來不及拍手叫人,就听到身后,有個聲音說:
  “至剛,宴無好宴,會無好會!”
  他一惊回頭,王爺和福晉正站在身后。
  “你不用叫人了!”王爺從容不迫的說:“你手下的四個人,已經棄械投降了。你大概沒有想到,我也可以從北京連夜調來人手!所以,現在,沒有人會來干扰我們,是我們几個,該開誠布公,好好的談一談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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