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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好安靜,靜寂得無有人聲。
  伏冉靈悠悠醒來,怀疑世上怎會有如此安靜的地方。
  她眨了眨眼睛,猛然撐起身四下張望,不見襲攸冥在她身畔,她心慌地掀開被想下床,瞥見自己光裸著身子,再進一步看見丰潤的胸前和雪白大腿上的吻痕,臉頰嗖地飛起一抹紅云。
  昨天真的不是一場夢。
  她掀開重重紗帳,裹著薄被緩緩下床來。
  “攸冥,你在哪里?”她一邊叫喚,一邊好奇地打量自己身處的所在。
  一旦看清楚眼前的景物后,她整個人惊呆住,好半天都動彈不得。
  黃金砌的牆、琉璃造的藻井、瑪瑙舖的地,白玉瓶中插著几枝彎彎曲折的珊瑚樹,有股奇香從几案上的心盟里寥寥飄來。
  是仙境嗎?她怔坐著,不敢稍動。
  “你醒了。溫柔低沉的嗓音在她身后響起,她條地轉身,看見襲攸冥提著一只食盒進來,唇邊帶著淺淺的笑意。
  “我以為你不會這么早醒來才對。”他傾身,在她耳釁輕柔地低語,一面欣賞著她發髻松垂,嬌怯可人的模樣。
  伏冉靈微愕,想起昨夜一場火熱而濃烈的纏綿,頓時整個臉龐緋紅燒透。
  “你去哪儿了?”她羞赫而甜蜜地垂下臉。
  “我命巡海的夜又去辦些事,順便找些吃的來。”他輕輕啄吻了她一下。
  她不自禁地漾起軟軟甜甜的笑容,想起從今以后能擁有他的愛五百年,她就感到無比的開心滿足。
  然而其中隱藏的危机只有襲攸冥一個人最清楚,她能無憂無慮,但他不能。
  “你應該餓了吧?他打開食盒,取出熱菜和鮮果。
  看到食物,伏冉靈才發現自己真的餓坏了。
  “這里是什么地方?她邊吃邊問。
  “東海海底的祭賽宮。”他支著下顎,悠閒地看著她吃。
  “這是你住的地方?”她想起他是海神的身分,惊喜地睜大眼睛。
  “不是,這是大約一千年以前,被一位老仙翁棄置的宮殿。”他拿起一顆紅桃,咬上一口。
  “老仙翁如今人呢?”仿佛听著神話,她眸中閃看好奇的光。
  “住到一處仙山去了。”他聳聳肩,一邊吃桃,一邊懶懶地解釋。“他不喜歡海底的冷清,所以就把這座祭賽宮讓給我。”
  “原來是這樣,我們現在真的在東海海底嗎,我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有這樣的遭遇,感覺好奇妙。”她的雙瞳充滿興奮和愉快,雖然最大的原因在于能与襲攸冥廝守的歡悅。
  “別太天真了。”他漫不經心地潑她冷水,“你除了這座祭賽宮能走動以外,哪里也去不得。”
  她抿嘴望著他,多少明白原因何在,襲攸冥為了她,必然承受了無法想像的強大壓力。
  “攸冥,告訴我多一點,我想知道更多更多和你有關的事。”她靠向他,輕輕倚在他的肩頭。
  襲攸冥吸口气,低低說道:“東海為我司管,這座祭賽宮建于海底的一道岩縫之間,天庭地府無人知曉,日游神、夜游神也管不到這里來,所以是目前安置你最好的地方。”
  她急切地搖頭,間:“我想知道你今后會怎么樣?”
  “我很好,雖然朔日知道這個地方,不過他不會泄漏的,噢,對了,朔日是雷雨神,晁東國的雨災就是他干的好事,廣仁王太愚蠢,把你獻祭錯了神。他若無其事地轉移話題。
  說到祭神,伏冉靈立刻想起了伏裘。
  “攸冥,你可知道我爹如今怎么樣了?”
  襲攸冥臉色微變。
  “你爹如今在幽冥府中等待輪回。他輕描淡寫地說,然而事實上,伏裘因生前褻瀆神佛,在地獄中飽受苦刑,永世不得輪回超生,但他不打算把真相告訴她,免得再讓她痛苦一次。
  “原來,我爹已在等待輪回了,而我的娘如今也已轉世為人,不再是我的娘了。她悠悠歎息著,緩緩抬起手,极溫存地撫著他完美無瑕的臉龐,定定看著他的眼睛。”攸冥,告訴我,你會陪我五百年。“
  這句話似火般烙上襲攸冥的心口。
  他迅捷地捆住她的纖腰,將她狠狠帶進他怀里,他當然也想陪她五百年,就怕他逆轉乾坤,屢犯天條的結果會是一場空。
  他痛苦地抱緊她,忽而猛烈地吻上她的唇,又緊又狠地圈捆住,生怕一放手,她便成了幻象消融不見。
  “你嘴里有桃子的味道,好甜——”她的呻吟中混合著輕笑,舌尖貪婪地品嘗他口中香甜的滋昧,微顫地喘息著。
  仿佛下一刻就要失去,他用盡全力抓牢她,深邃莫名的擔憂轉化成沸騰的欲海,掀起激越的火焰狂潮。
  他抱起她,兩個人滾倒在床榻上,像兩頭沒有未來的困獸,竭盡所能的交纏廝磨著。
  “冉靈、冉靈……”他埋首在她雪嫩的酥胸前,如饑似渴地吭嘗珍珠般的乳尖,拖著她一道墮入難以控制的情潮中
  “這里……是我們兩個人的世界。他以靈魂低訴。
  她醉人地笑著,极力伸展自己,迎向他,只想与一起燒融。
   
         ☆        ☆        ☆
   
  重重紗帳內春色無邊。
  迦耶咬了咬牙,硬著頭皮立在紗帳外,在撩人的喘息呻吟聲中,臉紅耳熱地低聲喚著。
  “王,我是迦耶,有急事稟告。”
  “出去等著。”
  听見襲攸冥充滿情欲的慵懶聲調,不懂男女情愛的迦耶也不禁面紅耳赤起來。
  他暗咳了兩聲。“王,我能等,只怕日逐王沒那個耐性等。”
  紗帳內靜默了片刻。
  襲攸冥掀開紗帳下床,漠然地穿上衣服。
  迦耶抓住這個机會,偷偷瞧了紗帳內一眼,就在紗帳掩落的惊鴻一瞥中,他看見了令他屏息的畫面,神色酣醉、面頰桃紅的伏冉靈,嫵媚嬌軟地趴在凌亂的緞被上,雙目微合,撩人遐思,雖然曾經奉襲攸冥之命暗中守護過她,但印象中的她全然不似現在這般嬌艷誘人。
  襲攸冥拍了一下迦耶的臉,嚇得他徹底回過神來。
  “朔日人在哪里?”
  “在……在外面的回廊……”迦耶尷尬的紅透了臉。
  “你待在這里,別吵她睡,在我回來之前不許离開。”襲攸冥淡淡地吩咐完,立即旋身而出。
  見襲攸冥走遠,迦耶雙手支著下巴生了下來,眼睛盯著層層紗幔,想像著帳中動人的絕色容顏,魂儿縹縹渺渺,什么是七情六欲?在他腦中對情愛已經万分好奇,興起了無窮的幻想。
  啊!將來,他會不會遇上一個比伏冉靈還美的姑娘?
   
         ☆        ☆        ☆
   
  襲攸冥到了回廊,見襲朔日倚在白玉柱上等著他,神色早已顯得不甚耐煩了。
  “你果然在這里。襲朔日一副”終于找到你“的表情,大松一口气。
  襲攸冥坐在白玉雕成的欄杆上,淡笑不語。
  “你的‘事跡’傳遍了天庭,這會儿是無人不知,知無不曉了。”襲朔日半諷半笑地斜睨著他。
  “是嗎?”他的表情波瀾不興。
  “幽冥府拘不到伏冉靈的魂魄,便立刻敵表上奏天帝,天帝從日、夜游神回報中得悉前困后果,大力震怒,隨即遣將到步虛宮擒拿你,卻沒想到扑空一場,天帝認為你畏罪逃躲了起來,下令四大天王和五方揭諦一定要擒住你治罪,我問你,你現在究竟有什么打算?”襲朔日憂心忡忡地,身為他的好友,他都快急瘋了。
  襲攸冥凝望著遠方,默默地沒有接口。
  “四大大王和五方揭諦今天沒有擒到你,明天沒有擒到你,難保后天不會逮住你,你不如自行向天帝請罪,說不定罪責還會輕一點。襲朔日拼命替他想開脫的辦法。
  “我的事你就別太操心了。”襲攸冥一直面無表情的臉,終于露出淺淺的微笑。“當心被我連累,惹上不白之冤。”
  “別老是說那些不痛不痒的話,少惹我發火了,要不是事關你的生死,我才懶得趟這渾水。”
  襲攸冥輕笑了兩聲,他了解朔日的脾气,要他為朋友兩肋插刀他也辦得到。
  “一個人陷落情愛當中,是無法用理性來面對詭橘的變化。”他看了襲朔目一眼,悠悠歎道。“旁觀者或許嗤笑愛戀中的人愚昧可怜,但唯有身陷戀情中的人才了解怎么做方能對得起自己的心。”
  一番話讓襲朔日征呆住,不禁心有戚戚焉,就如同他所面對的痛苦,絕非常人能夠体會。
  襲攸冥吁了口气,繼續說道:“不知道為什么,她的死,讓我剎那間明白自己對她的愛有多么濃烈,足以令我為她九死一生,奇怪吧?我舍不得她死,舍不得她的雪膚花貌一夕之間凋謝,連我自己也不相信我會這么做。”
  “不只你自己不信,所有的人都不相信。”襲朔日哼了哼。
  襲攸冥倚著自玉柱低頭苦笑。
  “要不要……猜猜看我的下場?”他忽然間。
  “下場?”襲朔日古怪地盯著他看,認真思索起來。“依我看,你所犯的錯并非罪大惡极,應該不至于死路一條,最多是革除冥海王之職,或者貶下塵凡,歷劫几世再回天界。”
  “你的猜測倒讓我獲益匪淺。他淡淡勾起嘴角,垂眸凝思。
  “這只是我的猜測,你若是一再躲避天帝擒拿,后果可就不堪設想了。”襲朔日嚴重地提醒他。
  “我知道。”他茫然凝望著地面。
  “你以自身的內丹救活伏冉靈,如今她已在生死簿上除了名,不屬幽冥府管了,今后你打算怎么安置她?”
  “就安置在祭賽宮里,我已經命迦耶好好照顧她了。”他感歎地笑了笑,自嘲道:“付出一顆五百年的內丹才救回伏冉靈,總要多給我几天的時間和她相處才不會太浪費嘛。”
  “你……還有心情開玩笑!襲朔日不可思議地瞪大眼睛。
  襲攸冥懶洋洋地打了個呵欠。
  “別急,你先回去吧,在四大天王和五方揭諦找到我之前,我會自己上凌霄寶殿向天帝請罪。”他翩然轉過身,悠哉地离去。
  襲朔日錯愕地盯著他的背影,簡直不敢相信他竟然將生死置之于度外?完全沒有一點懊喪、苦惱或悔恨的表情?
  是什么力量讓襲攸冥變得無所畏懼?
   
         ☆        ☆        ☆
   
  迦耶煮了一壺香茶,卻遍尋不著襲攸冥和伏冉靈,行經花園前的那扇門時,听見門內笑聲飄來。
  他推開兩扇門,看見襲攸冥坐在碧玉石椅上,悠閒地瞅著笑語盈盈的伏冉靈,她正倚在朱欄上,伸著纖纖如玉的手指,指向朱欄內的一朵奇花。
  “那叫什么?”她回頭問襲攸冥。
  “海棠紅。”
  “那株青蔥色的呢?”她再往旁邊一指。
  “碧砂蘭。”他极有耐心地回答,用不了多久,他就能全部答完整座園子里的奇花异卉了。
  “碧砂蘭?真好听的名字。”她回身坐在他的腿上,懶懶地偎進他怀里,喃喃自語著。“繡墩草、九秋菊、千葉桃,這些花草真美。”
  “都不及你美。”他把臉埋迸她的頭窩,輕舔著她珠玉般的耳垂,引發她格格的笑聲。
  眼前耳鬢廝目的迤邐畫面讓迦耶一陣目眩神迷,俊魅的男人挑逗著絕色的女人,無邊春色薰紅了他的臉,他捧著茶盤傻站著,目瞪口呆。
  “迦耶,你不覺得自己看太久了嗎?”埋首在伏冉靈鎖骨間的襲攸冥出聲提醒,朝他投去淡然的一瞥。
  迦耶霎時回神,手忙腳亂的把茶盤放上碧玉茶几。
  “王,我送茶來了。”他僵直地盯著石板地,不敢再亂看。
  伏冉靈羞得滿臉徘紅,手足無措地离開襲攸冥的怀抱,不自在地低下頭輕嗅茶香,掩飾羞窘的表情。
  “迦耶,辛苦你了,茶好香啊。”她衷心贊道。
  “伏姑娘若是喜歡喝,只要你愿意,我隨時都能煮給你喝。”迦耶傾慕地討好她。
  襲攸冥對著迦耶挑了挑眉。“你對我怎么沒有這般用心過?”嗓音陰沉得好似冥府判官。
  “這……”迦耶啞口無言,好半天才擠出几句話來對答。“王不是一向都不愛喝我煮的茶嗎?我怎敢對王不用心,王下令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從來都不敢違抗呀。”
  襲攸冥淡淡地一笑,雙手環胸,好整以暇地審視著迦耶。
  這個小羹龍,分明是一臉情竇初開的模樣,騙得了准。
  “把冉靈托給你照顧妥當嗎?”襲攸冥微眯雙眸,目光犀利地緊盯著迦耶。
  “什么意思?為什么要把我托給迦耶照顧?”伏冉靈錯愕地望向襲攸冥。“我若有事离開祭賽宮,只有迦耶能保護你的安全,你別多心。”襲攸冥輕描淡寫地解釋。
  “噢——”伏冉靈了解地點了點頭,好心地替迦耶解圍。“迦耶年紀還小,別要求他做太多事了。”
  迦耶感激地朝她投去一瞥。
  “年紀小?”襲攸冥冷哼了兩聲,“迦耶只是變成人的模樣看起來像個小孩童罷了,事實上他可是個年紀有你十倍大的小羹龍。”
  “真的!伏冉靈大吃一惊,好奇地審視著迦耶,興奮得兩眼發光。”我沒見過羹龍長什么模樣,迦耶,你能不能現形讓我瞧瞧,好不好?“
  “好哇!迦耶被他興奮的燦亮明眸沖昏了頭,馬上一口答應,旋即感到一道咄咄逼人的眸光箭般地射向他,他立刻閉上嘴,噤若寒蟬。
  “怎么了?”她留意到了襲攸冥眼中的不悅和溫火,覺得有些莫名其妙,又不敢多問,便小小聲地說:“如果不方便就算了,沒關系。”
  襲攸冥一句話也沒有接口,默默輟飲著香茶,伏冉靈一頭霧水,迦耶則是冷汗涔涔,連動也不敢動一下。
  “迦耶,你可以退下了。”襲陷冥終于下了一道命令。
  “是。”迦耶如獲大赦,襲攸冥那雙銳利的眼睛瞪得他頭皮發麻,整個人都快虛脫了,特赦令一下,他隨即飛也似的奔出花園。
  伏冉靈看著迦耶畏畏縮縮的背影,不禁同情起他來了。
  “攸冥,你對迦耶太嚴厲了,我覺得迦耶很可怜。”她給自己斟滿香茶,喝了几口。
  “被我收伏就要听命于我,沒什么好可怜的。”他悠然地輟著茶。
  “但我看起來就覺得你在欺侮一個小孩儿。”她嘟囔著。
  “你又來了。”他不耐地斜睬著她。“我說過迦耶的年齡比你多上十倍都不止,如果把他丟在荒山野岭,他生存的能力絕對比你強。”
  “話是這么說沒錯,可是……”她無話可反駁,微一聳肩,不以為意地說。“誰叫迦耶長得那么可愛,挺讓我喜歡……”
  襲攸冥猛然托起她的下顎,冷然盯住她,眼神中充滿了濃濃的獨占欲。
  “你喜歡的男人只能是我。”
  伏冉靈怔了怔,忍不住扑哧一聲笑了出來,她蝴蝶一般地飛扑進他的怀里,緊密地圈住他的頸子。
  “攸冥,我好喜歡你現在這個樣子,可愛极了。她獻上紅唇,拼命親著他的頰畔,笑不可遏。
  “我自己卻一點也不喜歡。”他低喃,閉上眼享受她醉人的吻。
  “現在是什么時辰?在這里,晝夜徹亮,根木分不清黑夜或是白晝。”她柔嫩的臉頰摩挲著他的頸窩,輕歎著。
  “何必在乎晝夜,沒有時間的約束,不是自在許多嗎?”他捧著她的臉蛋,深邃地凝視著,琥珀色的瞳眸幽幽暗暗,深不可測。
  襲攸冥蒼涼落寞的眼神令她感到隱隱不安。
  “攸冥——”她輕喚。
  “怎么樣?”
  “為什么我覺得自己隨時會失去你?她清楚說出心底深處的困惑,一問出口,禁不住感到一种針刺般的痛楚。
  “你想太多了。他摟緊她柔軟的身軀,輕撫著她的背。
  “真的是我想太多了嗎?她夢吃似地說著,”為什么?為什么無論如何用力抱緊你都覺得不夠,我就是一直無法放心。“
  襲攸冥把臉埋進她濃密的發間,不讓她看見他痛苦的表情,他強忍著鑽心的疼痛,溫柔平靜地撫慰她。
  “冉靈,既然我們都選擇愛,就要有愿賭服輸的勇气,只要你好好活著,我們總有相聚相守的一日。”
  伏冉靈听著,淚水靜靜淌下,濕透了他的金絲甲胃,他的手臂箍得她發疼,他的話,讓她的心粉碎成灰了。
  這一夜,爆發的情欲取代了絕望和不安,熾烈的纏綿仿佛宣告一場祭典的結束,時間無多了,兩個人不想停,也不能停,只想彼此緊緊纏住,直到永遠。
  襲攸冥從深沉的疲憊中蘇醒過來,即使在沉沉的睡夢中,伏冉靈也极力圈抱住他,深怕失去。
  他凝視著安然憩息在他怀中的清艷容顏,將要离別的憾恨和痛楚時時刻刻折磨著他,百感交煎。
  該來的想逃也逃不過。
  他長長久久地凝視著她,壓抑心中的悲傷憾恨,無聲無息地松開她的手臂,下床穿戴好紫金冠、金絲青,忍不住,回首凝望——
  宁謐祥和的睡容牽扯著他,再不能延宕了,他咬牙把心一橫,翩然走了出去,堅定地走出祭賽宮。
  只有他自己明白,最大的賭局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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