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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夢醒,封侵無動了動,极吃力地睜開眼睛。
  昏昏沉沉中,他看見巧巧熟睡中的臉,玉雕般的容顏近在咫尺,他搖了搖頭,把思緒一點一滴的抓回來,四肢疲累的感覺也一絲一絲聚攏了,他感覺自己覆在絲般柔軟滑嫩的身軀上,他輕輕抬起身,朝身下一望,怔了一怔?
  微弱的燭光中,他看見巧巧雪一樣顏色的肌膚,在燭光掩映下幻出黃金般的光澤,瑩瑩生輝,大腿上赤血殷然。
  他的思緒瘋狂飛轉,昨晚所發生的一切全部清晰了,原來真的不是夢!
  他僵硬地翻過身,自迷糊昏亂中蘇醒,也回复了一切的理智。
  一個念頭惊閃而過,他?竟偷了太子殿下的女人!
  怎么發生的?三杯透瓶香!這下可好,該怎么收拾殘局?
  “侵無?”巧巧發出囈語,幽幽輕喚,驟然沒有了他的体溫,她很自然地蜷縮起身子,朝他偎近。
  既然木已成舟,他也不必再与自己苦戰了,他伸手將她攬進怀里,只覺得她身上气息溫馨,吐气如蘭,触手處柔軟滑膩。
  他的手移向她圓潤的酥胸,手指輕輕撫著她花瓣般柔嫩的乳尖,她敏感地“嚶”了一聲,不自覺地迎向他的手,并沒有完全醒過來。
  他的下腹開始疼痛,欲望再度勃發,已經偷了的人,自然沒有還給主人的可能,他已勢在騎虎,無路可回頭了,既然如此,他便不再自欺欺人,得到巧巧以后將要付出什么樣的代价,都已無從逃避了。
  有了心理准備,便覺泰然,他把嘴唇壓向她的,帶點掠奪的探索,潛入她口中吮吻她的舌尖,她在他嘴里輕輕歎息,他的雙手急躁地游移過她飽滿的乳房,滑向她的小腹和修長的腿,溫柔地探進她濕潤的雙腿間,她拱起了身子,忍不住嬌吟出聲,微微地睜開眼睛,迷蒙地望向他的臉。
  “你醒了嗎?看著我?”他气息不穩,對她的需要已經疼痛難捱,他沉下腰緊緊帖住她,抵著她緩緩移動。
  “侵無……”她呢喃著,肌膚在他的撫触之下滾湯不已。“你現在是清醒的嗎?你是認真的想要我?”
  “當然是認真的。”他額上滲出汗珠,慢慢朝她推進,直到完全充塞在她体內。“逃不過就別逃了……你這一生我都要……”
  她狂喜不已,感覺他就像金黃燦爛的陽光,一次比一次更深深地照射進她的身体里,他們用最自然而簡單的方式,在天地間蘇醒、綻放開來。
   
         ☆        ☆        ☆
   
  天亮了。
  巧巧梳理整齊,輕輕插上梅花簪子,回頭望一眼正在系衣帶的封侵無,盈盈一笑問:“我們還去汴京嗎?”
  封侵無想了想,淡淡地說:“當然要,起碼得去安置我的母親。”
  她走向他,握住他的手,感覺不夠,再緊緊摟住他,很霸气地環住他的腰。
  “你真的要我?不后悔?”她緊張兮兮地問,真怕他說后悔,畢竟昨晚是她先勾引他的。
  “傻瓜,我做事情從不后悔。”他親了親她的額頭,認真地說。
  “是我先撩撥你的,你不生气?”她不放心又問。
  他悶聲笑了笑。“我不生气你撩撥我,可是為什么騙我說身上不干淨?”
  “不騙你,又怎么會有昨天這個机會。”她擠了擠鼻尖,微帶撒嬌。
  “你這么任性,不怕把我害慘嗎?”
  “會多慘?”她沒有概念。
  “我父親生前在朝廷官居要職,位重權傾,我十歲起就跟在太子殿下的身邊,是他最為倚重的四個護主大將之一,現在我卻偷了他想要的女人,你以為會有多慘?”他平平地述說。
  她目瞪口呆地望著他,不知道愛一個男人會這般复雜,有點心慌。“難道……真的得亡命天涯了嗎?”
  “如果只帶你一個人逃也不難,我擔心的是我母親,我不能丟下她不管。”他的眼神越來越黯。
  她抱緊他,心里一片混亂。“我只是想愛自己想愛的男人,為什么要有這么多的麻煩?我不是存心想害你,也不是存心想害你的母親。”
  “你不必自責,因為是我想要你,所以將來會遇見什么樣的結果都与你無關,我自會想辦法應付。”他撫著她的頭發,柔聲勸慰。
  “會有多可怕?”
  “?”他沉吟著,低低說:“如果逃不過,就會像掉進地獄里一樣可怕,太子殿下從不善待反叛他的臣子,你和我恐怕會歷經折磨。”
  “我不怕,下地獄我也不怕。”她凝視著他,眼瞳明亮如鏡,一點也不惊恐。
  他的心靈震撼了,狠狠地擁緊她,心中只覺得亮堂堂、暖洋洋,一直以為巧巧對他的感情就像少女怀春,一時意動罷了,想不到她對自己情深如此,上窮碧落下黃泉。
  一切已成定局,為她背叛太子殿下,只好把所有的一切都犧牲掉,即使前面危難重重,也無所懼。
  封侵無鐵也似的雙臂箍得她喘不過气來,她不以為意,只覺得太窩心了,如今封侵無在她手上,在她身邊,任誰也奪不去,她的心像展開的翅膀向前狂飛,飛到哪里她不管,只求這世上能有一處停靠之地便足夠了。
   
         ☆        ☆        ☆
   
  封侵無添購了一輛馬車,帶著巧巧离開飛云鎮。
  雪超依依難舍,雪雁更是柔腸百轉,一逕戀戀地叮囑他們有空常來。
  离開飛云鎮三里路,巧巧終也忍不住問:“如果沒有我,你可會婜雪雁?”
  “不知道,很難說。”他沒多想就回答。
  “我想一定會的,她溫柔婉約,賢淑矜持,你一定會娶她為妻。”她逕自替他答了,一股酸勁。
  “我做事情從來都有方向可循,唯獨和你在一起,大出我的意料之外。”他沉沉地一笑。
  “你在損我嗎?”她嗔道。
  “不是損你,這世上像雪雁的姑娘多,像你這樣的姑娘少,尤其是四大花魁這种特殊的身分,自然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出乎意料之外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我在捧你,這都听不出來嗎?”他的笑意更深。
  她偷偷抿嘴一笑,故意說:“封武舉一夜之間性情大變了,昨天還對我冷言冷語,今天的態度全然不同,說出來的話好甜呢。”
  “捧你兩句就不可一世了,真是一個被寵坏的女人。”
  “不不不,我說了要改的。”她探出車廂,扯住他的衣袖,故作嬌羞荏弱的模樣,眼神夢幻迷茫地睞著他,纖纖柔柔地說。“侵無,你說我好,我真開心,你摸摸我的心,扑通跳個不停。”
  封侵無大笑,忍不住回身吻了吻她,笑說:“算了,你當你自己就行了,那种改法真肉麻。”
  她眨了眨眼,粲然一笑,匆匆爬出車廂,開心地扑進他怀里。
  他拍拍她的頭,笑著推了她一把,說:“快坐進去,別又讓人認出來了。”
  “不會,路上已經少有人家了,沒關系的,我想這樣和你說話。”她任性地倚在他的肩頭,抿嘴一笑說。“今天我很開心,這里風景又好,我唱段小曲給你听好嗎?”
  “好啊,听說四大花魁琴棋歌舞樣樣出色,倒要一一領教了。”
  “領教之后,你就會明白自己得了一件多棒的寶貝。”
  封侵無失聲一笑,她真的低低吟唱了起來,他收起笑容,訝异她的歌聲竟然如此宛轉纏綿,嬌軟動听,全無平時的驕蠻之气,他微笑著將她輕輕擁在怀里,听她唱著:
  “野鳥啼,野鳥啼時時有思。有思春气桃花發,春气桃花發滿枝。滿枝鶯雀相呼喚,鶯雀相呼喚岩畔。岩畔花紅似錦屏,花紅似錦屏堪看……”
  眼前山色如畫,微風一過,山林間的花木清气淡淡襲來,一种恬靜的幸福綿密地罩下來。
  走了半日,封侵無看見前方煙寵霧鎖,是一座深幽的林子。
  他握緊巧巧的手,深吸了口气說:“前面那座林子叫黑風林,過了黑風林后就到汴京了。”
  “接下來呢?”她執起他的手,帖在頰邊輕輕摩擦。
  “先回家見我娘,我想過了,我娘時常進宮陪皇后說話,不知道能不能藉著這种情誼對我們网開一面。”他柔聲說。
  “真的嗎?”巧巧整張臉都亮了起來,腦中靈光一閃,欣喜地說:“昭慶寺的菩薩很靈驗,我頭一回去上香求菩薩給我一個好男人,菩薩就讓我遇見了你,我相信菩薩既然成全了我們,也一定會保佑我們。”
  “但愿如此。”他攬住她的腰,并不如她那樣對之后的日子充滿美好的想像,只知道走一步算一步。
  進入黑風林,林中松樹參天,涼爽宜人。
  行到晌午,看見道旁有座小茶坊,封侵無便問:“餓了嗎?吃點東西再走。”
  “好。”她柔順地,非常滿足安分。
  兩人一進茶坊,便點了饅頭、小菜和一壺龍井茶。
  巧巧先喝了一杯茶,輕聲說:“這茶不好喝,有點霉味。”
  封侵無好奇地啜飲了一口,雖然也覺得有點怪味,并沒有太多心,挑著眉說:“或許是到此喝茶的人不多,把茶葉放坏了,不喜歡喝就別喝,多吃點菜。”
  巧巧依言,吃了一口牛肉,眉頭輕輕一皺,又悄聲說:“為什么連肉的味道都很奇怪,我的舌頭有毛病嗎?”
  “說不定是人肉。”封侵無故意開玩笑。
  “別嚇我!”她的臉色真的變了。
  他笑著吃了几口牛肉,也覺得味道很不對,正狐疑時,有人掀了帘子走出來,他回身一看,是個极妖嬈的少婦,杏臉桃花,頭上珠翠堆盈,上身綠紗衫,罩不住圓鼓鼓的酥胸,下身紅緞裙,一雙風情万种的眼睛在封侵無臉上溜了一圈,步履輕盈地移到他身旁的椅子上,逕自坐了下來。
  “公子打哪處來?要往哪處去呀?”少婦堆起了一臉的笑,帶著媚气,嬌滴滴地問道。
  封侵無和巧巧同時一愕,還沒來得及反應,少婦春蔥似的右手便朝封侵無臉上摸過去,巧巧惊跳起來,在少婦還沒碰上封侵無時劈手揮開了她,大怒道:“你干什么?”
  “唷,小姑娘火了,還沒碰到你的男人就气成這樣,真是沉不住气。”
  “我們醉顏樓的姑娘也沒你這般無恥!”巧巧怒不可遏,大罵。
  一听巧巧泄漏身分,封侵無急忙抓住她,取出碎銀子丟在桌上,回身欲走,巧巧忽覺一陣天旋地轉,整個人軟倒在他怀里,昏厥了過去。
  封侵無大惊失色,一手抱住巧巧,一手疾伸向少婦,用力叉住少婦的項頸,喝問:“你把她怎么了?”
  少婦呼吸不得,滿臉紫脹,痛苦不堪。
  這時,從廚房沖出兩名壯漢,封侵無更要用勁時,忽然感到一陣頭暈,猛然間,腦中猶如電光一閃,他大叫出聲。“蒙汗藥!”
  然而為時已晚,他渾身的力气頓時像被抽空了一樣,再也使不出一點力來,他的手松了松,少婦立即劇咳了兩聲,大口大口喘气,兩名壯漢奔土來壓住封侵無,少婦口中忙不迭地大罵。“要死了,來得這么慢,干什么吃的,他要是再晚點發作,我非要死在他手里不可!”
  封侵無的眼前愈來愈黑,他昏沉地問:“你是誰……”
  “這可不能告訴你了,你好好睡上一覺吧,本該殺了你的,不過……還真有些舍不得……”
  封侵無逐漸昏過去,少婦的聲音愈來愈遙遠,直到完全听不見。
   
         ☆        ☆        ☆
   
  在昏睡中,封侵無仍拼命催促自己醒過來,當他費力睜開眼睛時,正看見一名壯漢用粗繩綁完他的手,正要捆他的雙腳。
  他定了定神,雖然四肢還很沉重,但對付這個壯漢綽綽有余了。
  他屏住气,用盡全力朝壯漢的面門上一踢,壯漢沒料到會遭此突襲,整個人往后一倒,腦袋重重摔在地上。
  封侵無彈跳而起,不等惊呆的壯漢回神,左腳便踏住他的胸口,順勢蹲下,以右膝蓋制住他的咽喉。
  壯漢一臉鼻血,惊慌失措地喊:“你……你怎么……這么快就醒了……”
  蠢漢問出了蠢問題,封侵無根本懶得理會,喝令他。“快點松綁,否則一用力你就活不成了!”
  惊恐再加上一臉鼻血的壯漢,模樣看起來更蠢,他的上身被制住,只能勉強挪動手指,替封侵無解開捆繩。
  雙手一松,封侵無岔開五指,直指蠢漢的眼心,冷冷地問:“我問你,和我在一起的姑娘呢?”
  蠢漢惊出一身冷汗,實話全招。“送……送進盧家庄了……”
  封侵無心一沉,盧家庄主盧飛是個好色之徒,万一被他發現巧巧便是名震京城的四大花魁之一,一定逃不出他的掌心。
  他不再多問,跳起身來奪門而出。
  一出茶坊,店中空無一人,自己的馬車和行李也都不翼而飛,想了一想,便踅回茶坊后院,看見那個妖嬈的少婦把馬拴在松樹旁,正在翻看他的包袱行李。
  他奔竄過去,迅雷不及掩耳,一手揪住少婦的云髻,將她翻倒在地,啪啪便是兩個耳光,少婦尖叫出聲,兩邊臉頰登時紅腫。
  “你這個心如蛇蝎的女人,要不是現在赶著去盧家庄,我絕不會輕易放過你!”封侵無兩手抓住少婦的腰,提起來朝右側的大水缸一丟,扑通一聲響,少婦被直直丟在大水缸里。
  少婦兀自尖叫個不停,封侵無不理會,匆匆整理好包袱,撿起長劍,翻身上馬,縱馬疾馳而去?
   
         ☆        ☆        ☆
   
  他曾經听說過黑風林中有一座大庄院,想來應該就是盧家庄了。
  既然有線索,要找盧家庄就不難,他策馬疾行,往北奔馳了三里路,看見一座大石橋,一過橋,兩岸邊都是垂楊大樹,在綠柳蔭中隱約看見了一座庄院。
  看天色已接近黃昏,他昏迷的時間不算太久,不過以巧巧的情況來說,必定還在昏迷之中,他將馬牽到大石橋下,准備等天黑之后再潛入盧家庄
  巧巧悠悠醒轉,華麗鮮紅的床帳映入她眼中,她一惊而起,環看四周,是個陌生的地方?侵無呢?
  她慢慢想起來,想起那個吃侵無豆腐的少婦,想起自己大罵了她一頓,接下來就不省人事了,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她慢慢下床,滿目都是豪華的家俬,棗色的緞被子,紅木桌椅,酸枝大床,紫檀五斗櫥。
  這是誰的屋子?為什么侵無不在?
  她奔向房門口,試著把門打開,房門竟是反鎖著的,一股不祥的預感攫住了她,她腦中轟轟亂響,雙手在身上顫抖地摸索著,一樣防身之物都沒有!
  她想起梅花簪子,急忙朝發髻上摸去,幸好還在,她取下來攥在掌心。
  安靜的屋子,微弱的燭光,豪華的房間,她的疑懼逐漸在擴張,究竟是怎么回事?
  以她刁橫的性子,怎可能讓這种疑懼折磨她太久?
  她想了想,拿起紅木桌上的茶杯,狠狠朝門上砸去,茶杯應聲落地,發出刺耳的碎裂聲。
  如她預期中的,有急亂的腳步聲匆匆奔過來解了門鎖,她捏緊手心的梅花簪,看見沖進來的是個一身紅衣服的小丫鬟。
  小丫鬟皺著眉頭問:“姑娘,發生什么事了?”
  “發生什么事?”巧巧站起來,又惊又怒。“應該是由我來請教你,這究竟是怎么回事吧!”
  “這里是盧家庄,你將成為庄主的第六個夫人,這就是怎么回事了。”小丫鬟面無表情地回答。
  巧巧震惊。“什么盧家庄?什么第六個夫人?我為什么從茶坊跑到這里來?”
  小丫鬟老气橫秋地說:“誰讓你倒楣碰上了孫寡婦,她迷倒往來客商,男的就搶完錢財以后殺害,女的就送進盧家庄,你也不是第一個了。”
  巧巧一听,登時魂搖魄漾。“封侵無……被殺了……”
  “誰是封侵無?和你一起的男人嗎?那這會儿多半是死了,孫寡婦向來不曾失手過……”
  小丫鬟的話自巧巧一邊的耳朵,貫穿過她的腦袋,從另一邊的耳朵沖走了,驀地,她完全听不見任何聲音,只覺得有人自她頭上澆下火熱的岩漿,畢生,也沒有這樣滾湯痛楚過!
  她渾身哆嗦著,凄厲地狂喊:“不要?”
  小丫鬟見巧巧欲奪門而出,赶在她之前先搶出門去,把鎖重重鎖好,甚至還在門外冷言冷語地說道:“別存心想逃,庄里養著許多武功高強的教頭,你想逃也逃不出去的,就認命吧。”
  巧巧只覺得自己跌進了火海里,渾身上下全燒成了一小撮灰燼,她瘋了似的摔光桌上的茶碗,發狂地哭喊:“把侵無還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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