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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京新宿西口高樓林立、秩序嚴整,堪稱東京市容表征的辦公區,就位在以新宿火車站為界的西口。東京新都建筑群和超高層大廈,皆位在這一棟又一棟的新型辦公大廈中。
  而以百貨業起家的任氏集團,其辦公總部就位在這黃金商業地區。
  “怎么了?什么事情這么匆匆忙忙的?”任無恩剛開完早會,才一進辦公室,就見到元祈慌忙的往他進門的方向來,完全不像他平時處變不惊的作風。
  “我剛剛接到一通電話,你猜,是誰打來的?”元祈興沖沖地走來,完全不知他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
  “你不說我怎么會知道。”任無恩沒好气地應他一句。為何像他如此正經八百的總經理,偏偏有個不怎么嚴肅的屬下。他邊皺眉、邊走回自己專屬的辦公室。
  “是昨晚那個身手不錯的年輕人,剛剛‘他’打電話來了。”元祈的話一出,的确讓正閱卷宗的任無恩停下動作。
  “喔,這么快就打電話來詞人情了。‘他’說了些什么?”任無恩顯然以為左櫻是來向他討債的,他對‘他’的良好評价在此時蕩然無存。
  “那小子說,‘他’想進入任氏工作。”元祈轉述左櫻的要求。
  “進入任氏工作!?”
  元祈點頭道。“沒錯,那小子在電話上說,‘他’現在沒工作又缺錢用,如果能夠安排個‘他’能胜任的工作,‘他’將感激不盡。”
  “多少人想擠進任氏企業任職,那小家伙憑什么能力提出這种要求。”任無恩微度眉頭,高學歷的專業分子都未必進得了任氏,就憑‘他’一個乳臭未干的小孩子能夠做什么。簡直胡來!
  “剛剛一听到這要求時,我也是這么回答‘他’。誰知‘他’竟然表示,由昨晚的槍擊事件來看,總經理現在最需要的是一個智勇雙全的貼身保鑣,而‘他’就是那位最佳人選。”元祈表示道。
  “這件事情‘他’不是已經親口回絕,怎么現在又改變心意?”任無恩抬起眼來問。
  “一定是‘他’后悔了。”他猜測道。“昨晚那小子并不曉得總經理的身分為何,等‘他’回去后弄清楚所幫何人,才惊覺自己錯過了一個大好机會,所以今天一大早才打電話來要求。”他竭盡所能幫左櫻想借口。
  “元祈,听你的口气,你好象很希望那小子能夠進來公司幫忙?”他可是很少見元祈如此熱中于“助人”。
  “你也知道,這年頭要找擁有好身手的年輕人相當不容易。昨天晚上的事情可以證明那年輕人擁有不容小覷的好身手,再加上‘他’沉默寡言,一臉忠誠酷樣,這么好的幫手打著燈籠都找不到呢。能夠讓我們碰上,也算是我們公司走運。”他說盡左櫻的好話。
  “我看你真正的目的是想要個幫手,好可以借机偷懶。”任無恩一語點破他心底的真正渴望。
  “總經理,我已經一年沒有休假了耶。再這么下去,我會過勞死。”元祈無奈的點頭承認。孫悟空無論如何搞鬼就是逃不出如來佛的手掌心。
  “你的确是該休息几天,你這种不正經的模樣讓我看了也很頭痛。好吧,你就叫那小伙子明天來公司報到,至于‘他’的職務就由你安排,你有什么工作不想做的丟給‘他’便是,不過可別給我出亂子,不然到時唯你是問。”任無恩終于答應這項人事案。他會答應,當然有他自己的原因和想法。
  “ok,我立刻打電話給‘他’。喔,對了,那小子的名字叫做東川櫻,櫻花的櫻。”
  “東川櫻?”任無恩心底一惊。“你确定那是‘他’的真名?”
  “應該是真的,‘他’沒有必要假造一個名字來騙我們吧。”元祈納悶地望著他奇怪的反應。
  “我要‘他’的身世和背景資料,越快越好。”任無恩無法确定這件事情竟如此湊巧,不過對方不是個女孩子。女孩子……他回想當時的情景及那小子的容貌。
  “等明天那小子來報到,我會要‘他’詳填基本資料的。”元祈不明白,為何向來沉穩的主子會因那僅有一面之緣的小子而變臉。
         ※        ※         ※
  隔天,左櫻果然准時的出現在任氏企業的總經理秘書室。她一身筆挺的深灰色褲裝、高佻的身材、俊秀的面容,差點把有大眾情人之稱的元祈給比下去。
  “幸好‘你’出現了,沒見到‘你’之前,我還真擔心‘你’臨時反悔。”元祈一身輕便衣裝,完全不像正在上班的刻板模樣。
  “我說到做到,你是白擔心了。”左櫻甩了甩她那頭剛剪的俏麗短發,她那帶著藍色眼鏡的臉蛋依舊冷淡。從剛剛一踏入這間辦公大樓到現在,她渾身感到不舒服,過多的視線讓她覺得自己好似眾矢之的,只想逃開。
  “今天是星期六,總經理和客戶的應酬又挑在高爾夫球場進行,所以我奉命穿成這樣。”元祈外表看起來雖不牢靠,心思倒是還挺細密的;不待左櫻開口,他便解答了左櫻隱藏的疑惑。
  “這么說,我今天也要跟著一起去球場。”她來公司之前,元祈在電話上有稍微提起她的工作內容,不外乎是保護任無恩安全的守護工作。
  “沒錯,前天晚上的事情尚未落幕,只是個開端。所以我們公司從現在開始更要加強保全工作,特別是像高爾夫球場那樣的環境安全不易維持,得有勞保全人員多費心。”元祈說起正經里,自有一股特殊魅力,和不正經時的模樣迥然不同,大眾情人這封號絕非浪得虛名。
  “我會做好我分內的工作,只要你交代下來。”左櫻戴著藍色鏡片的眼鏡,冷冷地表示。
  “‘你’昨晚沒睡好?”元祈突然冒出這么一句。
  左櫻虛愣了一下。“為何這么問?”她那冷峻的臉蛋浮現出警戒心。
  “因為‘你’的黑眼圈全跑出來了。”元祈輕聲在‘他’耳邊低訴,微微一笑。這小子真可愛,耿直得可愛。
  “那是我的私事。”左櫻沉著臉,沒好臉色對待。
  “出門前‘你’可以在眼袋處敷上几片小黃瓜,只要十分鐘,黑眼圈的症狀就會改善許多,不騙‘你’喔。”元祈可真是逗‘他’逗出興趣來了。
  “不用你多事。”左櫻冷冷地回他一句,顯然不接受他的好意。
  “照顧好自己的門面,也是任氏企業的職員守則之一,特別是像我們這种必須跟隨總經理進出的工作人員,打理好門面才不會去了老總的面子。”元祈仗著自己是公司老鳥兼前輩,諄諄告誡。
  “我知道了,我以后會注意。”左櫻雖然极有個性,服從性卻也相當高。一旦她認同她的工作和主人,她的忠誠度是無可挑剔的。
  “很好,那么‘你’現在就跟著我一起去向老總報到吧。”元祈對‘他’的服從態度感到不可思議,如此有紀律的個性,不是‘他’這种年紀做得到的。這小子之前是否跟過其它主人呢?而‘他’的主子又是如何造就‘他’現在的這种忠誠態度……他開始對在櫻的身分背景感到好奇。
  怀著滿腔疑問,元祈領著左櫻來到總經理辦公室。气派豪華的辦公裝潢在在顯示出任氏的非凡財力,這种排場和气派不是一般小公司可望其項背的,就連白氏恐怕也無法与之并駕齊驅。
  “無恩,我把人帶來了。”元祈一派优閒的敲了敲門,隨之推門而入。
  如此自動的率性舉止,可以看得出元祈和任無恩的交情匪淺,兩人的關系不單只是上司和下屬。一旁的左櫻暗中觀察一切。
  “很好,我們再不出發,你就得挨罵了。”兩人進門的同時,任無恩剛好批閱完手中的最后一份文件。為了參加今天中午的應酬,他必須把今天的所有工作在一個早上完成。好不容易,終于赶完了。
  “我可是很准時的,代你參加完早會我就把人帶來了。”元祈邊說邊把左櫻領來任無恩面前。
  任無恩正忙著穿西裝外套,外套還沒穿上,所有動作卻在望見左櫻時停止了。
  “‘他’就是?”他的語气和神情好似看到靈异事件般。
  “沒錯,就是‘他’。”對于主子的意外反應,元祈感到不解。任無恩向來沉穩冷靜,他的這番問話顯然破坏了他平日的形象。
  “怎么是個女孩子?”任無恩皺了皺眉頭,嫌惡地質問一旁的元祈。
  “女孩子?”這回換元祈睜大了眼。“不會吧,東川櫻是個如假包換的年輕小伙子,怎么可能是個小女生……”元祈愈說到話尾,愈沒有自信。他自知自己又沒見過東川櫻光著身子的模樣,怎能肯定‘他’究竟是男是女?雖說對方長得高佻俊秀,這也不代表‘他’一定是男儿身,之前在黑暗中他和任無恩并沒看清楚‘他’
  的模樣。今日仔細一見,這小子果真有几分脂粉味。
  “東川櫻,‘你’到底是男是女?”元祈那俊期的帥臉一瞬間慌成鐵青。若這小伙子當真是個女儿身,這個烏龍可就鬧大了。任氏企業所有員工都很清楚,他們任大經理的辦公室是女人禁地,就連前來清掃整理的工作人員都是男的。
  “我可從沒表明過我是個男人,是你們從一開始就把我當作男人看待的。”左樓摘下她的藍色眼鏡,露出一雙靈秀的美眸。所有五官中,她的眼睛最能凸顯她的女人味。
  她的眼鏡一摘下,元祈自知大禍臨頭。慘了,他竟然向老總推荐一個小女孩擔任他的隨身保鑣,完了,他的官位、他的前途……元祈那帥气的臉蛋不由得隨之垮下。
  “你果然是個女孩子。”任無恩此時已是面無表情。他的惊訝僅止于方才初見到左櫻的一瞬間,如今,他又恢复那一成不變、相當嚴肅的扑克臉。
  “怎么,我是女孩子又如何?難不成你有性別歧視?”左櫻仰起頭來,直視著面無表情的任無恩,他的神情嚴肅依舊,一如她的冷淡。
  “我對女性并沒有歧視,只是這間辦公室我不歡迎女人踏進來。你走吧!”任無恩毫不留情的下逐客令,不論她的身分是否真為東川家的孫女,他都不能讓她冒著擔任保鑣的危險。
  “我尊重你的怪僻,可以不踏進這間辦公室,但你要我就此离開任氏,我辦不到。”左櫻冷著臉走出辦公室,她索性站在辦公室和外界走廊的交界口,和他“談判”。
  “我需要一個身手极佳的保鑣,但絕不是女人。”他再度申明。
  “還說沒有性別歧視,我的身手不會比你的任何一個手下來得遜色。”左櫻悶哼一聲,她的怒气積壓在心底,只差沒爆發出來。
  “你的能力我在前晚已經見識,當時我會邀你成為我的保鑣,就表示我已承認你的實力,這一點你無需怀疑我的誠意。”任無恩繃著臉表示。“只可惜我不需要一位女保鑣,不然你絕對是第一人選。”他軟硬兼施拒絕她,態度比之前松了些。
  “這么說你還是欠我一個人情。”左櫻忽然冷冷一笑。
  “沒錯。”任無恩倒也不失該有的風度。
  “那么……我要你恢复我這一只手臂之前完好如初的模樣。”她當著兩人的面脫下身上的大外套及唯一的長袖銀灰針織衫,右手臂那触目惊心的傷口僅以簡單的紗布包里著。單薄的紗布止不住過多的血量,早已透出紗布滲到外衣及右手腕的白巾上。
  “唉呀,你怎么沒有好好處理傷口呢,這樣傷口會發炎化膿的……万一因此而留下疤痕,多么可惜。”元祈擔心的聲音搶先一步,壓住了任無恩欲爆的情緒。主子的脾气他可了解得很,他不懂怜香惜玉,見到她如此虐待自己的傷口,他只會更加惱怒,不會好言相待。
  “你不用管我,我要討債的人不是你。”左櫻不改她一派孤傲不馴的性格。
  任無恩走出辦公室,來到左櫻面前,盯著她俊秀的臉蛋好一會儿,之后才緩緩地開口。“好,我答應你,我會負責把你手上的傷治療到完全恢复為止。”出乎意外的,他并沒有因此而震怒,反而遷就她的要求點頭答應。這一點,讓元祈感到相當不可思議。總經理他……哪一根筋不對勁?
  “元祈,在東川櫻小姐療傷的這段期間,你就讓她暫住在我的寓所中。她若有任何需要,都由你去張羅,明白嗎?”任無恩面無表情的下令,不待元祈響應,他立刻离去。
  “無恩,那今天的高爾夫之約呢?我要不要跟你一塊去?”元祈追問。
  “由其它人去就行了,你留著照顧東川小姐吧。”任無恩頭也沒回地直往專屬電梯走去。
  “這下可好了,我果真因此而被打入冷宮。”元祈無奈的低歎口气。天知道他要何年何月才能重返主子身邊,任無恩表面上不說,他卻可以感受主子對這次烏龍事件所表達的不滿,身為貼身秘書的他立刻被發派邊疆就是證据。
  “你別怪我,這都是緣分。”左櫻才不理會他那一陣青一陣白的難看臉色,對于任無恩如此輕易接受她的條件,老實說她自己都感到很意外。
  不管未來局勢如何,至少現在她朝著死神和主子的下落跨進一步了。
         ※        ※         ※
  住進住宅的當天,元祈一直陪伴照顧著左櫻,直到半夜才回到自己的住處。
  任無恩是在半夜兩點才進家門的,左櫻從大門的開鎖聲便可以清楚得知。她不是故意要等門,而是在客房躺了一整夜,她就是無法入睡。她會認床,而且對陌生環境有著相當大的排斥感。
  左櫻躺在床上,聆听屋內的動靜。她從緩慢的腳步聲可以判定任無恩正往她所在的這個房間走來,甚至已經擅自打開這間無鎖的房門。
  躺在床上的她,原想佯裝已經睡著,無奈她身体的本能反應卻讓她反射性的從床上坐立起來,凶狠狠地怒瞪夜闖客房的不速之客。
  “你……想干什么!?”她低吼一聲。
  黑暗中的驟聲,讓剛踏進房內的任無恩嚇了一跳。
  “這么晚了,你還沒睡?”任無恩隨手打開燈,柔和的光線頓時照亮一切。
  “這么晚了,為何還偷偷摸摸跑來這個房間?”左櫻滿是戒備的質問。同時,手中還握有一把小匕首。
  “我……只是上來看一下,看看你睡了沒有?”對于她的過分反應,任無恩感到莫名其妙。是他脫离年輕人的年代太久,還是這小女人防備過當,不然為何他一直感到這小女人太過神經質,甚至反應過分激烈。
  “別說得這么好听,我可不相信你會這么好心。”她并不因他的解釋而卸下戒心,相反的,她為他摸黑上來的舉止感到相當反感。
  “算了,反正我說什么你也不會相信,好好休息,晚安。”或許是累了一天,他沒有多余的精力可陪她浪費,因此道過晚安后,“砰”地一聲,他便關上房門离去。
  望著那緊閉的房門,左櫻一人獨日坐在床上發愣。“剩下六天……”
  或許她該直接從任無怨身上取得消息,而不是把目標鎖定在任無恩,可惜的是之前她曾和任無怨見過几次面,任無怨是不可能親口告訴她這項線索,因為他曉得她的身分為白荷的左右手,而任無恩卻不知曉她的來歷。衡量下來,果真從任無恩下手才是上上之策,之前她還想不通三神組把目標鎖在任無恩的居心何在,現在她終于明白了。
  任無恩為任家之長子,同時也是任氏五兄弟中唯一愿意乖乖繼承家族事業的一人。万一他“因故”無法承擔繼承大望,那么想必這件重擔就落在老二任無怨身上,而一心只想稱霸黑道的任無怨當然不可能因此而乖乖就范,必定會想盡辦法讓任無恩能夠順利繼承家業。況且,除了老大老二外,專職家庭主夫的老三任無情、擔任模特儿工作的老四任無仇,以及仍在就讀研究所的老五任無恨,皆是無法上得了抬面的人選。也就是說,除了任無恩和任無怨外,任氏家族沒有其它可繼承家業的合适人選了,就因如此,任無恩的重要性顯然不可小覷。
  万一任無恩有了繼承上的麻煩,任無怨說什么也得幫他化解任何危机,這也是為何三神組要她從任無恩下手的原因了。比起任無怨,任無恩是容易對付得多了。
  至少,他那些貼身保鑣的身手沒有一個可以构成威脅,她多得是可以下手的机會,不必太過心急。
  左櫻盤坐在床上,仔細思索過后,心頭不禁踏實許多。一想到就快可以見到主子白荷,她的內心不由得涌起一股新生力量。只要可以再見到白荷一面,她愿意赴湯蹈火,不計任何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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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网友RobinOCR、校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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