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一頁
前一頁
回目錄
第二章


  “唉……”夏魯心稍微停頓了下手邊的拖地動作。
  若不是她好心的准了附屬于雙瓣翠菊的佣人三天假,她現在就不會苦命的淪為清洁工了!
  認真說來,給人家行一個方便,放人象短短三天假,身為主人的其實也應該不至于淪落至此才對,可偏偏就是有人洁癖到了极點,見不得屋里有一絲絲的灰塵。
  而那個人不是別人,他就是出錢供她的金主——薛璇是也!
  所以才須得她一大早就在這儿做牛做馬。
  最讓她看不慣的,就是那大爺竟大刺刺的坐在那儿悠哉地蹺著二郎腿看報紙、喝茶!
  他不心疼她的操勞就算了,竟還不懂得移動他修長的尊腳,硬是造成她清掃上的阻礙,讓人刺目极了。
  “唉……”見他沒啥反應,她再次歎息,聲音稍稍放大了點。
  見他還是沒啥反應,她這回音量又放大了些,并幽幽的嗔道:“唉……好累喲!”
  累?這回薛璇總算著了她一眼,可眼神卻滿是不可思議的睥睨。
  是她說錯,還是他听錯呀?
  薛璇快速的掃了腕表一眼。
  她明明已經偷懶的省下拖地前的掃地工作,而且打從她握住拖把到現在也才不過剛剛過了三分鐘的時間,她拖地的范圍更不超過兩坪,這會儿居然就喊起累來了!
  這未免也太夸張了點吧!
  決定抱持自己听力出錯的薛璇重新將注意力投回報紙。
  他這反應可讓夏魯心不說到了极點,她嘟高了唇,眼神哀怨地睇著薛璇。
  “人家的手好痛喲,都紅起來了。”她搶走他的報紙,將紅通通的雙掌遞到他眼前。
  除了在孤儿院的那段日子以外,夏魯心几乎不曾做過任何家事,一雙雪白的小手更是讓薛璇細心呵護得又細又嫩,所以才不過一會儿工夫,她那雙水嫩柔荑就禁不起摩擦的泛著紅暈,感覺有些腫脹。
  “你這個笨蛋!”薛璇心疼的將夏魯心摟進怀中,讓她坐上他的膝,雙手捧著她的雙掌愛怜的輕輕吹气,“你真是笨蛋,連拖個地都不會,拖沒兩下就把自己的手拖出傷來,真是蠢透了!”他心疼的在她耳邊雷吼,但撫著她纖纖玉手的手勁可是輕柔得很。
  “人象就是笨嘛!所以什么事都做不好。”夏魯心可怜兮兮地垂下頭,聲音里有著便咽。“親親,你示范給人家看好不好?這樣下回人家就不會再那么笨拙了!”她眨著無辜的眼眸睇他。
  親親是她對他的昵稱,還是她不顧他反對,堅持使用的昵稱。
  “笨蛋就是笨蛋,連這种小事都要人示范!”薛璇雖然不屑至极的冷哼,但看夏魯心手心上的紅暈稍退,就將她抱至身側,人也跟著站了起來,拿起被她擱在一旁的拖把。
  “看好,下回別再那么蠢了!”開始動作的薛璇嘴上雖然如是嚷著,但心里卻清楚的明白,下回同樣的情節仍會不斷上演。
  因為光是拖地這事他已經“示范”不下百次了!
  誰讓他愛她入骨,就是不想她細嫩的小手有所損傷呢!
  “知道了。”夏魯心漾起燦爛的笑靨,將自己窩進沙發中,不造成他打掃時的阻礙。
  誰說女人一定要很強勢呢?
  笨一點又有什么不好?
  像她就一直覺得承認自己笨又不會少塊肉,卻能夠激發男人的英雄心態!也因此,累得像狗熊的往往會是虛榮心得到滿足的男人,而不會是坐享其成的自己!
  況且,自覺是英雄的男人通常會更加怜惜自己的女人,所以,凡事笨一點又有什么關系呢?何必一定得跟男人逞凶斗狠!
  笨一點的女人才會幸福呀!
  像她,就非常的幸福啊。
  “走開。”薛璇雙掌杵著拖把頂端,示意夏魯心換位子。
  夏魯心眨眨眼,瞠著小鹿般無辜的眼眸望著他,無言地朝他敞開雙臂。
  薛璇攏了攏眉,暗忖目已是否太過寵溺她了?
  腦子雖然如此想著,雙手卻已經逕自將楚楚可怜的夏魯心抱至另一張沙發上。
  “你真好。”夏魯山熱情的摟緊他的頸,在他唇上印下一吻。“謝謝。”
  對夏魯心這可愛的消模樣,薛璇只能認裁的無聲歎息。
  誰讓他就愛這樣善撒嬌的無賴小女人呢!
  輕輕地拉下她如藤蔓般的雪臂,讓她像小貓似的窩進沙發,他才直起身子,搬動她先前坐的三人沙發,徹底的清洁地板。
  夏魯心搖搖頭,受不了的看著超級洁癖的薛璇將所有看得見、看不見的每一寸地板全都用力的拖過兩、三遍,才善罷甘休的結束手邊的清洁工作,將被挪動過的家具歸位,然后進浴室洗手。
  要是她呀,頂多將看得見的地方弄干淨,其他看不見的地方就讓它眼不見為淨!
  “中午你想吃些什么呀?”夏替心再次眨動靈動的雙眼望著由浴室走出來的薛璇。
  “隨便。”
  “隨便這种東西我不會煮耶。”夏魯心無辜至极的吸著嘴。
  “你高興煮什么,我就吃什么。”他重新拿起報紙。
  “你說咱們今天吃三杯雞好不好?”她語气愉悅的問著。
  “好。”
  “那清蒸鯉魚呢?”她側頭想著。
  “好。”他的語气開始有些敷衍。
  “你覺得再加顆荷包蛋怎么樣?”
  “嗯。”他虛應一聲。
  “你覺得菠菜好,還是空心菜好?或者你喜歡吃高麗菜?”
  “你喜歡什么就炒什么。”薛璇本想再次虛應,但眼角余光卻掃到夏魯心等待答案的眸光,可他根本沒仔細听,隱約只記得她提了一堆菜名,所以回了一個較安全的答案。
  “最后煮個青菜豆腐湯就好了,你覺得怎么樣?”
  “好。”薛璇的注意力再次被報紙拉了去。
  “可是,親親……”夏魯心遲疑的喚著薛璇。
  “嗯?”薛璇的注意力仍未由報紙上拉回。
  “親親!”夏魯心的聲音揚高了些。
  “嗯?”薛璇還是不看她一眼。
  “你看!”夏魯心嘟著唇,硬是搶去他手中的報紙,再次將雙手遞到他眼前。
  “心心!”薛璇不悅的低叫一聲。
  “你吼我。”夏魯心的眼底滿是指控,聲音里隱約含著哽咽。
  “我沒有吼你,只是聲音大了些罷了。”薛璇捺著性子說道。
  “你說沒有就沒有,我去煮飯了。”夏魯心話雖這么說著,可眼底卻盛滿受傷的神色,雙唇緊抿,手也交握的藏在背后,然后轉身往廚房走去。
  “心心!”薛璇在夏魯心跨出第一步時立刻由她身后環住她,將她帶回自己怀中,并將她轉過身子,單手執起她的下頜,讓她直視他,可她偏偏轉動瑩瑩水眸,硬是不看他。
  “心心,看著我。”他的臉隨她的眼轉動方向。
  “我該去煮飯了。”她幽幽的看著他。
  “不准你不理我。”薛璇的聲音里有著難得的慌亂。
  他天不怕、他不怕,就怕怀里的女人和他划清界線,那种感覺讓他嘗過一次后就不愿再嘗第二次,可他偏偏硬是嘗過三次,還一次比一次嚴重,最后那一次,也就是他未得父母點頭允婚,便強行帶她到法院去公證的那一回,兩人還甚至決裂。
  那回,他不但沒能如愿娶到她,她還足足避他避了三個月,嚇得他差點魂飛魄散,再也不敢輕易惹她傷心。
  “是你不理我,不是我不理你。”夏魯心的語气冷冷的。
  “胡扯。”他清楚當她將自稱詞以正常的我取代嬌憨的人家一詞時,就代表她不再和他撒嬌,准備和他划清界線,教他如何不心慌?“把手給我。”
  不愿和他拉扯,所以她听話的將右手放置在他的掌心上。
  “另一手呢?”他徹底的檢查過一遍,确定她的小手沒事后才松開,銳利的眼卻緊盯著她藏在身后的左手。
  “兩手長得都一樣,沒什么好看的。”她輕描淡寫的說著。
  “囉唆,叫你伸出來就伸出來。”見她無意配合,他干脆直接動手捉起她极力隱藏的手,可手勁卻十分靈巧。
  “SHIT!”她近無名指的掌心處居然破皮了!“今天別煮飯了。”
  “好。”她忽然轉身朝大門口走去。
  “你去哪儿?”薛璇拉住夏魯心邁開的步伐。
  “你想餓肚子是你家的事,我可不想虐待自己的胃。”她撇撇嘴。“既然今天不開伙,我要去隔壁的晚香玉借包泡面。”直接和男人杠上是最愚笨的方法,所以她從不滅口反駁他的決定,但會用其他方法令他照著自己的意思走。
  “手都受傷了,還不安分,真是欠扁!”他拍了她的臀部一下。
  “人家肚子餓了嘛!”她噘高唇抗議著。
  看著夏魯心滿是仰賴的眸光,薛璇豈會不知她的意思?
  “我去煮面。”唉,不忍見她失望,他只得委屈自己了!
  “不要,人家想吃剛剛你附議的那些菜!”哼!敢不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看你這下怎么辨?!
  “剛剛?”薛璇的眉頭攢緊得就差沒打個死結。
  “嗯!”夏魯心相當肯定的點點頭。“少一樣,人家宁可餓著肚子,親自下廚補齊再吃。”她故意加強餓肚子三字,誘發他心疼的愛怜。
  該死的,他到底附議了哪些菜呀?
  更該死的是她明知道他除了蛋;還是只會煮跟蛋名有關的食物呀!
  竟還如此挑剔!分明是為難……
  瞧她瑩瑩流動的無辜眸光底下的那抹狡黠,他猛然惊覺……
  她擺明了就是故意在刁難他!
  可他卻只能認了!
  除非……他真忍心讓她下廚……
  一思及她手掌上那處破皮,可能遭水浸泡潰爛,可能因拿菜刀加大傷處,可能受到細菌感染,可能……千千万万种可能讓他宁可苦了自己,也不愿委屈她!
  “有得吃就好了,還挑!”他惱怒地敲了她的后腦勺一記。
  “人家就是不敢挑才說要吃泡面的呀!”夏魯心可怜兮兮的揉揉被敲處,极小聲的嘟囔著。
  瞧她皺成一團的小臉蛋,他怜惜的低頭親吻她的痛處,對自己連半分勁道都幫不到的力道感到自責不已。“很疼嗎?”
  “嗯!”她雙手環往他的腰,在他怀里用力的點了點頭,企圖加深他的內疚。“別說人家為難你,泡面跟那四菜一湯,你自己選一樣。”
  見他將自己摔在掌心里呵護的那股怜借模樣,她不忍再刁難他,可也不愿輕繞他,所以決定罰他吃他最深惡痛絕的泡面,以示薄懲。
  “泡面!”薛璇重吸了一口气,然后以厭惡至极的口吻回答。
  他宁可委屈自己吞下那像蚯蚓一樣的一條條惡心面條,也不愿因煮不出她想吃的四菜一湯而累及她白玉般的小手。
  “別勉強自己,人家看了好心疼的!還是人家去做飯好了。”她細嫩的臉龐隔著他的襯衫,摩挲著他硬邦邦的胸膛。
  對他意料之中的妥協,她仍是心軟了,不忍再虐待他的胃。
  “吃泡面就吃泡面,你囉唆個什么勁呀!”他的口气雖然粗魯,可他和她交握的十指可柔情蜜意得很,鎖住她身子的雙臂更是將她如珍寶似的護在怀中,讓她安心地將全身的重量都交付在他身上。“再廢話我們一起餓肚子!”要不是心疼她喊餓,他還真宁可餓肚子!
  “可是人家忽然不想吃泡面了耶!”
  “哦?!”
  “人家懶得動嘛!你平常又不准人家吃那种垃圾食品,所以家里根本沒那种東西,如果硬要吃,那人家還得穿過旁邊的花園,到隔壁的晚香玉去化緣耶!那好麻煩又好丟人的!”听著他沉穩的心跳聲,她軟語呢哨的說著。“電鍋里有白板,你做蛋包板給人家吃好不好?”
  “那你還不放手!”他擔心她餓坏了,連忙拉開她環住他腰的雙手。
  “人家不要。”她反手緊攀著他的臂膀不放。出身孤儿院的她相當沒安全感,所以自和他相戀以來,兩人相處時,她總喜歡黏在他身上,享受自小缺乏的親密感。“你的怀抱好溫暖喲,人家舍不得!”
  “別鬧了,快放手。”薛璇嘴上斥喝著,雙手卻滿是怜惜的將她圈進怀中,低首啄了她的唇瓣一下,給她更多的安全感后才輕輕推開她。
  “人家不要。”她由他身后環往他的腰。
  “你……”他瞠大眼,微側身子,轉頭狠瞪她低垂的黑色頭顱一眼,當下明白她是不可能松開他了,于是拖著她柔嫩的身子,走進廚房張羅兩人的午餐。
   
         ☆        ☆        ☆
   
  “吃飯了,你還不放手!”若非她的小臉會在他的背后摩來摩去,他絕對會以為沉默的她睡著了。
  見她沒動作,他大手一張,將她自身后提到身前,安置在一旁的椅子上,然后他自己才落坐在她旁邊。
  薛璇拿起餐具,眼角卻瞄見身旁的人似乎沒動靜,遂轉頭看向她。
  夏魯心噘著嘴,一雙大眼不再靈動的眨呀眨,低垂的眼眸令人瞧不清她的神情,整個人宛如失去朝气般的挎著雙肩。
  “心心,怎么了?”他伸手抬起她的下巴,讓她的眼直視他的,心疼的發覺她眼底的幽怨。
  “人家要吃你那盤。”她盯著他身前那盤蛋炒飯。
  “囉唆。”他伸手更換兩人面前桌上的食盤。
  “人家要吃你那盤。”她仍是盯著他身前那盤蛋炒飯。
  “你……”薛璇聞言差點破口大罵,但她眼里的哀怨卻令他不忍,于是再次動手更換食盤。“這樣總行了吧!”一雙瞪大的眼清楚的寫著你膽敢再說個不字試試。
  “你好凶喲!可是人家就是要吃你那盤嘛!”她的唇嘟得更高,眼角似乎浮上了一層霧气。
  “你……”望著她倔強的眼,他終于有些明白她語中的含意了,若還有所疑惑,也從她正爬上他膝蓋的動作确定了她的話中話。
  她要跟他共享他的食物!
  “心心,你都快三十歲了,怎么還像個孩子一樣呢?”話雖如此說,他仍將她鎖進怀中。
  夏魯心和薛璇兩人年紀相仿,只差一歲,所以他今年二十九歲,她也二十八歲了。
  “你嫌人家幼稚嗎?”側坐在他膝上的她環著他的頸,以免跌下去,無力的頭顱偎在他的胸膛,汲取他的溫暖。
  “心心,我不都已經發誓,如果我真非去吃相親宴不可,一定向你報備,你還有什么好擔心的呢?”自從三個月前被她撞見他和人相親以來,她就變得极度不安,黏他黏得比往常更嚴重數倍。
  “或許……我也該去相相親。”夏魯心幽幽的喃喃自語。
  “你敢!”他懲罰性的狠狠吻住她的小口,不讓她再吐出傷人傷已的話。
  “親親……”
  “你這個愛胡思亂想的小笨蛋,要是真敢背著我亂來,小心我打爛你的小屁股!”他提起她的身子,輕拍她柔嫩的臀部一下。“听到沒?”
  “嗯!”她乖順的點點頭。
  “開口回答我。”他霸道的下令。
  “听到了。”她發覺他比她更沒安全感!
  “听到就好。”他狂跳的心終于緩和了下來。
  “听到不一定得做到呀!”她故意將話含在嘴巴里,說得不清不楚卻又隱約听得明白。
  “你說什么?”他援和的心再次狂跳。
  “沒有。”她訥訥的說,低垂下眼。
  “把話給我說清楚。”他不容許她打馬虎眼。
  “真的沒有。”她直視他的眼,“人家餓坏了。”她宛如等著喂食的雛鳥似的張開嘴巴等他喂食。
  “不把話說清楚,不准吃飯。”他的嘴巴威脅著,手卻已經開始為她舀起一匙飯。
  “親親,人家好餓喲!”她磨蹭著他的身子。
  “把話說清楚。”他拿著飯匙的手已然小心翼翼的移到她的小口前,將飯送進她的口。
  “親親,你真好,人家好愛你喲!”她含著食物的小口愛嬌的印上他的頰。
  “髒死了!”有洁癖的薛璇伸手抹了抹臉,可唇角卻仍不住地往上揚起。
  “親親,你也吃一口。”夏魯心扶住薛璇再次送到她唇邊的飯匙,將它反向移到他嘴邊。
  他瞄了她一眼,不發一言的張開了口,任她將飯送進他的口。
  有嚴重洁癖的他從不与人共用餐具,更逞論共食了。
  据他母親所言,他從嬰儿時期便是如此,就算是母親喂食,他都會排斥的不肯食用,逼得薛母不得不重新更換新食。
  但他這嚴重的洁癖自從遇上她后,就面臨了嚴重的挑戰,最后不得不棄甲投降,勉強与她共食。
  唉,她真是他命里的克星!
  他當初到底是著了什么魔,怎么會就這么著了她的道?
  望著她娟麗的嬌顏,他的思緒不禁飄回相識之初——

  ------------------
  晉江文學城   Helen掃校

后一頁
前一頁
回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