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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接下來的兩天,程家倫禮貌地帶我參觀整個山庄。
  “山庄占地极廣,東、西兩邊各有三幢都鐸式的房子,東邊的房子是女主人住的,她喜歡清靜,所以除了東邊兩幢房子以外,其他地方都任由沈小姐行走,這中間是個大庭園,前方有個停机坪,是給直升机起降用的。"他介紹道。
  “沿著庭園過去的那些平房是作什么用的?"我好奇的指著后面問道。
  “后方几幢平房是供發電的厂房,厂房后面有一道矮矮的圍牆,跨過圍牆是一大塊空地,但延伸過去卻是深不見底的万丈斷崖,沒事最好不要在那里逗留。"程家倫盡責的解說。
  我住在西邊的房子,那儿除了我就是几個女仆,所以偌大的房子顯得分外清寂。
  屋里的電話只能供內線使用,完全切斷我對外聯絡的希望。
  事實上,令我覺很怪异的是屋內陳設的骨董,頗啟人疑竇,例如起居室的"紫檀鑲翠玉屏風";客廳牆壁上懸挂的"唐玄宗禪地抵玉冊";書桌上的"白玉瓜葉水盛"等等,都是引人矚目的焦點,因為我只在故宮博物院看過這些骨董,而為什么現在竟然出現在栖月山庄?光是這些有錢也買不到的骨董,更增添了栖月山庄的神秘感。
  第三天的傍晚,程家倫對我說:“沈小姐,我們少爺回來了,想和你見個面。
  當程家倫帶我來到前廳時,唐澤鈞已在那里等著,他看起來和程家倫的年齡差不多,雖然只穿了套樣式普通的西裝,看上去卻有股難以形容的气度,神情极度的孤傲冷僻,煥發出一种貴族丰采。
  他見到我,淡淡的說:“我是唐澤鈞,沈小姐請坐。
  他的聲音清晰而低沉、威嚴而冷峻,即使在微笑時,仍令人感覺不出他的和善。
  他又向程家倫揮揮手,程家倫則必恭必敬的退了出去。
  房里只剩下我們兩人,唐澤鈞的聲音顯得更清冷,"沈小姐,讓你跑這一趟,不敬之處還請海涵。他說的是客套話,但語气和神態卻帶著一股与生俱來的威嚴。
  “你現在可以告訴我原因了吧!"我迎向他犀利的目光。
  他欠了欠身說:“既然如此,我就直說了。我找你來有兩個原因,第一,我要跟你借一件東西。”
  “向我借東西?我有什么東西可以借給你的?"我疑惑极了。
  “有,我要跟你借一顆紫色的寶石。"他雖然說是借,但他的口气卻像是非得到不可。
  “我母親是留了不少珠寶首飾給我,但我不記得有紫色的寶石。”
  “不,應該是你爺爺留給你的。”
  哦!我想起來了,爺爺的确留了一顆寶石給我,但我還沒見過。
  唐澤鈞要向我借一顆我還沒見過的寶石,實在是啟人疑竇哪!
  “為什么你知道那是我爺爺留給我的?而且還肯定是一顆紫色寶石?你要這顆寶石做什么?”
  “這你就不必多問了。"他一副嫌我多事的口气。
  噴!還沒見過有人用這么霸道的方式借東西,偏偏讓他碰到我的倔脾气。
  我不知死活的威脅他,"既然你什么都比我清楚,干嘛還要向我借?”
  大概是從來沒有人敢頂撞他吧!他略微意外的愣了一下,但馬上又恢复冰冷高傲的神態說:“由不得你不借。”
  他頓了一下又說:“至于另外一個原因是,因為齊浩欠我一個交代,既然他不肯面對,而你是他的未婚妻,我只好先請你來,我相信現在他已經拿著寶石往這里來了。”
  這人沒那么神吧?齊浩和我可沒公開宣布訂婚,他怎么會知道?
  “等等,你說我是齊浩的未婚妻?我想你誤會我們的關系了,我們…”
  他惱了我一眼,"誤會?你們從小訂的婚,自然是未婚夫妻。”
  “你大概又弄錯了吧!我是跟章爺爺的孫子訂婚,可不是跟齊浩。"我越來越糊涂了。
  “沈小姐,弄錯的人恐怕是你吧!齊浩就是章慕白的孫子,也是從小跟你訂婚的人。"他的嘴角嘲弄的微彎了一下。
  我瞪大了雙眼,"他……他是章慕白的孫子?怎么不姓章?”
  他白了我一眼,仿佛我問了一個白痴問題,"章慕白只有一個獨生女儿,她的儿子自然不姓章。”
  我感到一陣暈眩,原來齊浩是章爺爺的外孫!他騙我騙得面不改色,而我卻被騙得暈頭轉向的!天啊!我究竟犯了多大的錯誤?我逃來逃去,竟自投羅网的逃到他怀里去。
  我努力的調整呼吸,"你說他現在已經拿著寶石往這里來了,意思是,你綁架我來換寶石?唐先生,應該不需要我來提醒你這樣做是犯法的吧?”
  “犯法?要做大事的人,是不用拘泥于小節的,歷來哪一個成功的偉人不是這樣?"他挑了挑眉說道。
  我瞥見他那不善的神色,試探的問道:“你說齊浩欠你一個交代,那又与我何千?”
  唐澤鈞歎了一口气,眼神飄向窗外的喜馬拉雅山,而我也隨著他的目光看向那片皚皚白雪。
  過了好一會,他低沉的嗓音幽幽地說道:“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應該從小時候說起吧!齊浩和我是一起長大的,雖然我們身分不同,但我嬸母并沒有因此虧待過他,由于他的聰明很討嬸母的歡心,所以他今天的成就都是嬸母有心栽培的,但他卻是不折不扣的撒旦,不但教坏語儂,還唆使她离開我…”
  “語儂?誰是語儂?"我隱約地感覺到這人才是故事的關鍵。
  “語儂,霜語儂,她是我的妻子,從小就在唐家長大,我一直都很愛她……很愛她的。"說到這儿,他把視線調回室內,露出難得的笑容——一抹苦得不能再苦的笑容。
  他的臉色變得柔和多了,雙眸卻溢滿了滄桑和損郁,啊!這一切都是為了他深愛的妻子。而這樣溢滿滄桑和損郁的眼眸,我仿佛在哪里見過?
  我的心猛跳了一下,是在洛城的酒吧里。那時齊浩的眼神就是這樣,難道都是為了這個叫霜語儂的女子?
  他又歎了一口气,繼續說:“她比我小十歲,但我們的感情一直都很好,她來到唐家仿佛是讓我等她長大的。從小,她就被我捧在手心里呵護,然后我們如愿的結婚,我以為我們從此會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
  他牽動冷薄的嘴角,干笑了兩聲,"剛結婚的前兩年,我們的确過著幸福又快樂的日子,直到該死的齊浩不知怎么誘拐她,讓她整個人都變了,她不再是那個乖巧溫婉的語儂,也不再是善解人意。事事以我為重的妻子,她變得…變得連我也不認識了,最后,她居然要求离婚,要求离開我、离開唐家。”
  說到這里,他俊秀的臉孔竟痛苦的扭曲,任誰見了都可以感受到他有多么的愛霜語儂。
  他平撫了痛苦的表情,歎了一口气又說:“但這不能怪語儂,這不是她的錯,從小她就猶如溫室里的花朵,不知道外面世界的風風雨雨,她是那么的美麗、溫順,那么的純真、纖柔、嬌弱,也難怪任何男人見了她,都會情不自禁的愛上她,我又怎么能放她出去呢?”
  我不禁想像著他所形容的霸語儂,一個任何男人見了都會情不自禁的愛上她的女子,到底是長得怎樣一副傾國傾城貌?如何能同時教兩個男人的眼眸為她而邑郁?
  我仔細端詳著他,以他的气度容貌,想必和他的霜語儂是一對絕色壁人。
  他仿佛懂得讀心術似的接著又說:“當四周的人都稱羡我們這對鴛鴦佳偶時,我卻因為忙于事業,而放任她的生活和交游圈,她是那么的楚楚動人……
  “其實,這一切真的不是她的錯,錯在我事業心太重、錯在我太疏忽她、錯在我太信任朋友,事情才會鬧得一發不可收拾。"他哀痛的捂著俊美的臉孔,讓我几乎踉著他悲哀起來。
  我忍不住的安慰他,"那也不是你的錯,即使有錯也是無心的。”
  忽然,他抬起頭來,臉上的溫文儒雅霎時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深沉的表情。
  “你說得對,我即使有錯也是無心的,全都是齊浩的錯!他簡直是從地獄來的撒旦,明明知道語儂是屬于我的,為什么還要誘拐她,灌輸不正确且近乎荒誕的思想給她,所以她才學會去追求什么轟轟烈烈的愛情,難道我給她的愛還不夠嗎?而她卻听從一個外人的教唆,踐踏我給她的愛,糟蹋我們的婚姻。”
  他激動的抓著我的肩耪,問道:“你說,你說齊浩是不是欠我一個交代,我應該原諒一個撒旦嗎?”
  我怔怔的看著哀痛不已的唐澤鈞,心中泛起一陣莫名的抽痛,"齊浩啊齊浩!你怎么可以這樣,怎么可以——"我捂著狂跳抽痛的胸口,哽咽的喉嚨再也發不出一個字來。
  他扭曲著笑容搖頭道:“不、不,我絕不會原諒一個撒旦,更不可能因此放棄我們的婚姻,所以為了語儂、為了我們的將來,我努力的做一個她心目中理想的丈夫。”
  “當我以為可以挽回一切的時候,卻意外的發現語儂怀孕了……但是,那個孩子不是我的,而是一個孽种,找……我……像發了狂一樣,那時候我好希望時光能夠倒流,而我絕不會讓這一切發生,所以……所以無論她怎么哀求我,我堅決要她把孩子拿掉。”
  我帶著一絲絲的期盼,顫聲的問:“你……确定那孩子不是你的?”
  他目露凶光,"哼!當然不是我的,自從語儂要求离婚之后,就不准我碰她,那孽种怎么可能是我的!”
  我無法想像,也不敢想像,當時他是如何殘忍的逼迫霜語儂把那無辜的孩子拿掉,我只能屏息的聆听他那愛恨交織的偏激愛情。
  他看了我一眼,陰陽怪气的問:“嘿、嘿!我很殘忍是不是?”
  我嚇得倒退了兩步,只能無言地繼續的听他說著。
  “但是,只要能挽回語儂,回到以往的幸福生活,任何代价我都在所不辭,所以,我怎么可以容忍一個孽种橫在我們之間。
  “可恨的是,語儂竟傻得想逃离我。可無論她用什么方法,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我跟她說過她永遠都是屬于我的,包括來生來世…你知道嗎?如果沒有語儂,世界就變得花不香、鳥不語了。”
  多可怕的誓言,這恐怕是我這輩子听到最令人戰栗的愛情宣誓。
  過了好一會儿,他恢复了冷靜的神倩,自滿地說:“你看看這栖月山庄,如此的美輪美奐,就是我為語儂而建的,我把她從美國帶來這里,從今以后,她永遠只能屬于我,再也沒有人能帶走她。”
  我倒抽了一口气,"你把她幽禁在這冰天雪地里与世隔絕,算是……是對她的一种懲罰嗎?"礙于他那絕冷的气勢,我不得不避重就輕的問。
  他不以為然的看了我一眼,"懲罰?哼!這算是懲罰嗎?如果我真的有心要懲罰她,就不是這种結局了。”
  他的話不禁讓我為齊浩的處境憂心不已,"你利用我把齊浩誘來這里,是想要他……”
  他又看透我的想法,冰冷的語調充滿了危險,"你在為他擔心嗎?我的确該感謝你,才能把齊浩請來,無論如何我們之間的賬遲早是要算的,至于怎么算,那就得看我的心情了。”
  我的心像是被重重的捶了一下,痛得我几乎喘不過气來。
   
         ☆        ☆        ☆
   
  這夜,我躺在床上,胸口悶悶的像生了一場大病似的,腦海里不斷重复著唐澤鈞的話。以唐澤鈞那絕裂的態度,是不可能輕易放過齊浩的。我走到窗台邊往外看,借著月色略微可以看到外面的地形,心中漾起了一個聲音——栖月山庄是建在山腰的谷地上,往下走的坡度并不十分陡峭,如果能攀走到山下,找到通訊工具聯絡齊浩,或許情勢可以改觀。
  我不禁有點沾沾自喜,唐澤鈞和程家倫絕對意料不到,我居然敢獨自走下雪山。
  于是,我開始在房里找尋可以幫助我下山的工具,結果我只找到御寒的雪衣,除此之外什么也找不到,而我也不敢到其他的地方找,以免惊動了他們。
  好不容易等到人色微亮,我看著牆上的壁鐘,已是四點二十一分,再檢查一下自己的御寒裝備后,以最輕的腳步往大門走去。
  一切就如我所預料的順利,微亮的天色可以讓我清楚的辨別路況,而屋里的人仍在睡夢中,讓我輕而易舉的走出屋外。。
  外面的風呼呼的吹嘯,我無法确定該往哪一個方向前進,只好選擇地勢較平坦的道路走去。我小心翼翼的往下走,正如我所預料的,坡度相當平穩,太陽慢慢的升起,白茫茫的雪地因陽光的照耀,刺目得讓我的眼睛越來越酸澀。
  可是,盡管我再小心,在無法辨別積雪下的情況。突然腳下一個踉蹌,踩空的薄冰使我整個身体頓失平衡,在沒有任何著力點可攀附的情況下,我只感到身体迅速的往下墜.
  也不知道滾了多久,那段時間里,天地間仿佛只籠罩著恐懼而已。
  后來,我似乎撞到了什么東西,阻止了可怕的跌勢。
  在失去知覺之前,只感覺在刺骨的寒風下的我卻是冷汗液樣,劇烈的刺痛布滿四肢百骸。
  最后一剎那,我仿佛看見了死神正在向我招手。
   
         ☆        ☆        ☆
   
  “好吵!好吵!這樣子怎么睡覺?"我不滿的呢喃著,卻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噢——還有……怎么我全身僵硬得一動也不能動?
  我又听到鬧哄哄的爭吵聲,難道我這一摔竟摔到地獄去了?恍懈中,我似乎听到齊浩的咆哮聲"你們是怎么照顧她的,竟然任由她獨自下山,也沒有一個人制止她,万一她有什么不測的話,你跟唐澤鈞說,一切免談。”
  “阿浩……是你嗎?"我的聲音仍然梗在喉間。
  接著又不知是誰在迭聲道歉,"是,是,少爺已請人去拿最好的設備和藥物上來,您就放心的等沈小姐醒來吧!”
  我用力的想睜開眼睛看,可眼前只是一片朦朧,看到一些影子在晃動著。
  “彤彤,你醒醒,覺得怎樣了?"是齊浩的聲音。
  我好想說話,但嘴巴干澀,喉嚨像被撕裂般的只能嘶啞地呢喃,卻發不出一點聲音來。
  有人喂了一些水給我喝,讓我干澀的喉嚨舒緩許多,可是我又失去了知覺。
  過了一會儿,有人伸手摸摸我額頭,"老天!你還在發燒。"然后又是一連串的咒罵,這次我确定是齊浩在發脾气。
  我再用力的試著睜開雙眼,乍然看見齊浩出現在我眼前,我傻呼呼的問他:“我死了嗎?”
  齊浩似乎很高興,"你真傻,我怎么會讓你死?”
  我想搖搖頭,但脖子酸痛得不听使喚,"我看到死神了,它讓我死,你也沒辦法。”
  “你放心,我已經打敗死神,把你救回來了。"他柔聲說道。
  “我……我覺得……一點力气都……沒有…才說了几句話,就好像耗盡我所有的力气似
  也昏昏沉沉的眼皮怎么也睜不開了。
  整整一段好長的時間,我都睡得很不安穩,不斷重复著摔下山谷的惡夢,有時又夢見唐澤鈞猙獰的拿著尖刀追殺齊浩,任我怎么喊都阻止不了。直到身体的疼痛喚醒了我……
  齊浩皺著眉頭喚我:“你覺得怎么樣?有哪里不舒服嗎?”
  他變得樵伴多了,下巴的胡髯掩住了他的俊朗,我想伸手去摸摸他的臉,但身体的疼痛使我力不從心。
  “你別亂動,好好的躺著休息。"他輕輕握著我的手說。
  我依然不敢确定的問:“我真的沒有死嗎?”
  “胡說,有我在,怎么會讓你死呢?我向你求婚時,還欠一大束玫瑰花,你記得嗎?"他像是喜极而哽咽的說。
  我笑了,活著的感覺真好,嗯,死而复活真的很令人開心。
  經過三天的休養,我的精神稍微好了些,但是傷口的疼痛令我無法起床活動,甚至晚上痛得無法入眠。
  其實,我心里有好多問題想問他,想問他,他是不是愛著霜語儂?想問他,為什么不告訴我,他原本就是我的未婚夫?為什么那么多年都不曾出現?為什么突然又出現了?
  還想問他,他知不知道唐澤鈞要那顆紫寶石做什么?
  可是我都不敢問,也沒有勇气問,好怕知道答案后,一切都會幻滅……天!我竟然有一种害怕失去他的感覺.
   
         ☆        ☆        ☆
   
  兩個星期后,我的傷勢痊愈了大半,而且可起來坐輪椅走動。
  今早,齊浩拗不過我的要求,推我到院子里透气。
  “浩,這里的空气像水晶般透澈,你……"我發現齊浩的腳步忽然停了下來。
  我順著他的目光看去,一名非常……非常美麗的女子站在雪地上看著我們,她美得令我看得呆住了。
  她只穿了一件簡單的白色皮草外套,烏黑的長發低低的在頸后挽了一個髻,只是這么站著,就有一股令人怦然心動的魅惑。
  我有預感,她就是唐澤鈞口中所說的,美麗、純真、纖柔、嬌弱、楚楚動人,任何男人見了都會情不自禁的愛上她的霜語儂。
  我回眸偷觀一眼齊浩的神色,只見他怔怔的和霜語儂互望著,然后,他撇下我走向了她。
  我緊張的看著齊浩走向她,身上的血液仿佛被抽干一般。
  正當齊浩快接近她時,屋里突然傳出呼喚聲,嚇得她回頭看了一下,又匆匆瞥了齊浩一眼,才依依不舍的回屋里去。
  齊浩目送她走進屋里,然后才回過頭來找我,"她是霜語儂,有机會再介紹你們認識。”
  我點點頭,看不出他有什么异樣的情緒或表情。
  突然,他用一种使坏的口吻對我說:“她很美是嗎?”
  “是,她是我見過最美的女人,她是那种可以美到四十九歲半,還有傾倒眾生的魅力。"我無法否認的回道。
  “是嗎?很少有女人肯這樣贊美女人。"他有些訝异的說。
  “她的确美得令全世界的女人忌妒,她不只有絕倫的美貌,還有一份從容的气度,不是一般家庭所能培養得出來的。"我由衷地說。
  他若有所思的應了一聲。
  我的心情有种說不出的沮喪。"阿浩,這里好冷,我想回屋里去,好嗎?”
  回到屋里,我疲憊的跟齊浩說:“我想躺下來睡一會儿。”
  “你不舒服嗎?或者傷口又發疼了?"齊浩關心的問道。
  突然,我對他的關怀感到難過,心里有個聲音不斷地在告訴我——他愛霜語儂、他愛的是霜語儂。
  “沒事,可能是有點累了,想睡一會儿。"我有气無力的說。
  然后,他跟著我回到屋內我的房間。"你好好睡一覺,我就在旁邊守一著,有事就叫我。"他体貼的替我蓋好被子。
  其實,我根本睡不著,只是躺在床上假寐,心中在胡思亂想。
  一陣輕微的叩門聲響起,我注意到那是三長二短暗號式的叩門聲,這樣的叩聲令我不得不豎起耳朵,微張雙眼偷看是怎么一回事。
  齊浩急忙起來開門,是霜語儂俏生生的站在門外!她一見到齊浩,立即扑倒在他怀里,柔情似水的嚶嚶低泣。
  “你還來做什么?"齊浩壓低噪音說。
  “我想……"她一副欲語還休的嬌媚。齊浩回頭看了我一下,然后示意她出去外面。
  當他們把門掩上,我就忍不住的忍著傷痛走下床。
  我悄悄的把耳朵貼著房門,隱約听到他們細碎的對話聲。
  “我听……他們說……你回來了,我早……就想來……找你……”
  “這些年來,你過得好嗎?"齊浩柔聲地問。
  接著,我听到一連串的低泣聲,天!她連哭泣也是這般誘人。
  “帶我走!你說過會帶我走的,難道想棄我于不顧?”
  “為了你,我已經和澤鈞反目成仇了,你還想要我怎樣?現在彤彤又受傷……”
  “不!不要不理找,這些年我無時無刻不惦著你,只有你……才能帶給…希望。"我又听到霜語儂如怨如訴的低嚶聲。
  “唉……"齊浩發出歎惜。
  我听了他們的談話,心中百味雜陳,忍著胸口錐心的疼痛。
  我想走回床上,卻渾渾噩噩的跌坐在地上。許久,齊浩才推門進來,他惊訝的看著我,
  “彤彤,你怎么坐在地上?發生什么事了嗎?”
  我看著他,竟然難過得說不出話來。
  “你臉色怎么那么難看?是身体不舒服嗎?"他急得蹲下來看我。
  “我…我覺得好冷,冷得很難過,起來又……又找不到你。"我心虛的避開他的眸光。
  他攔腰把我抱起,輕輕放在床上,讓我靠著大枕頭,体貼的為我倒了一杯白蘭地。"來,喝下去會讓你暖和點。”
  他撫著我,在我耳畔輕聲細語,"小傻瓜,真是被你嚇坏了!我不過出去一下,你就不曉得照顧自己,看來以后我得分分秒秒的守著你。”
  我覺得心在淌血,沉醉在他的溫柔体貼中,卻又無法漠視占据在他心中一角的霜語儂。
  現在我才想起來,原來霜語儂才是他無怨無悔、至死不渝的愛情。而我卻傻得無所知覺的愛上他!那樣無可救藥的愛上他?
  “彤彤,咦!你怎么在發抖,傷口又疼了嗎?"他抹去我臉頰上不自覺流下的淚痕。
  我轉過頭,不敢正視他。
  他硬把我轉過來,強迫我面對他,"告訴我,前些日子我不在你身邊,除了摔下山以外,還發生了什么事?”
  “沒有……"我笨拙的閃爍其詞。
  “一定有!"他用肯定語气逼向我。
  “我說沒事就沒事,你為什么非得說有事?"我負气的說。
  “因為你悶悶不樂,一定有什么事讓你不開心。"他直勾勾的看進我眼底。
  我很沒用的找借口,"每天悶在這鬼地方,能有什么事讓我開心的?”
  “唉!"他故意重重的歎了一聲。"難道我天天陪著你,也不能讓你開心嗎?”
  說著,他低下頭想吻我,我卻轉過頭避開了。
  他訝异的看著我,"你在生我的气?”
  我搖搖頭。我現在哪來的力气生他的气啊?
  “你別只是搖頭,倒是說話呀!你不說我怎么知道呢?”
  我被他逼急了,"唐澤鈞告訴我,你就是章爺爺的外孫,我……我是想到既然你在洛城遇到了我,為什么沒有表明你真正的身分?”
  他笑問道:“就為了這件事?”
  我無言的點點頭。
  他充滿歉意的握著我的手,"記得當時我告訴你我的名字時,价竟然沒有反應,原來天底下真有人不知道自己未婚夫的名字,而我倒很想知道我的未婚妻到底對她的未婚夫有什么評价。”
  “哦!難怪你策一次告訴我你的名字時,神情有點怪里怪气的,原來是在看我的反應啊!"我想起當天的情景。
  “是啊!當時适宇告訴我說,你很可能連我的名字都不知道,我本來還很怀疑他的話,可是,我發現你對這個不怎么普遍的姓氏一點反應都沒有,好像這名字跟你八竿子打不著似的。"他笑道。
  “結果呢?"我悲哀又傻气的問道。
  “結果我才發現你很厭惡我這個未婚夫,所以我希望在你不知情的情況下与你相處,改變你對我的印象。”
  “我想,你是成功了。"我的心又隱隱作痛。
  “對不起,對不起,彤彤,這樣做對你是有些不公平,但是,請你相信我對你并沒有惡意。"他把我埋進怀里。
  “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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