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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馬蹄聲如響雷回蕩在孟夏的山林間,倘佯在林間嬉戲的鳥獸飛禽受惊之后無不展翅高飛或四處竄离,晃眼間整片山林除了人蹤与馬跡外別無生物。
  馬上英豪揚著手中的武器叫囂著,自他們接獲武林盟主樓宇凡通知笑閻王--段逸軒在此出沒后,無不摩拳擦掌、躍躍欲試,仗著人多勢眾想生擒武藝高深莫測的段逸軒。霎時原本平靜罕有人煙的山林間充斥著眾多武林高手的身影,金刀亮晃晃、長鞭勁且韌,慣用的兵刃傾巢而出。
  “武林盟主有令,請各路英雄務必生擒笑閻王段逸軒,以為民除害。”一男子大聲的朗誦著樓宇凡所下達的命令,手中執著盟主令以示上述言論絕非假造。
  盟主今一現,各大門派的英雄豪杰紛紛抱拳表達他們對武林盟主崇高的敬意与遵從,御鷹山庄派出的傳令兵見狀滿意的把盟主令收入怀中,眾人開始搜山,口出辱罵想激出笑閻王。
  他們嚷得口干舌燥,除了偶見小蛇慌張的由腳邊竄過外,何來笑閻王的蹤影?正當大伙心灰意冷之際,馬蹄聲再度響起,由遠而近,眾人嚴陣以待,引頸翹首看是何方人馬到來。
  火紅的身影首先映人人們的眼瞳中,美麗的容顏讓他們放松臉部的線條,曼妙的嬌軀讓他們熄了暴戾之气,即使与美人相隔甚遠,依稀間似聞到又像沒聞到由她身上散發出的淡雅清香,迷得眾人心蕩神馳,恨不得与她共效于飛。
  一雙雙如痴如醉的眼眸隨著她漸近的身影而更放大,仿佛怕看不夠她,圓滾滾的朣仁隨著她的身影東飄西蕩。
  袁紅綃對眾人戀慕的日光恍若無所覺似地騎著駿馬快速奔馳,百到示人跟前才勒停馬。紅得耀人的身影在空中畫出美麗的光彩,漂亮而优雅的躍下馬背,成功的奪走眾人的呼吸。
  望著挂在她額際閃爍的晶瑩汗珠,一群人是眼動心動,巴不得湊上前為美人拭汗,但就怕會唐突佳人,徒惹佳人鎖眉,唯有痴痴的望著她,強把花容烙印在心口上。
  隨袁紅綃到場的袁刀門弟子們早已習慣旁人痴望她的目光,見怪不怪地紛紛下馬,如人搜查笑閻王的行列。
  “各位大俠請恕袁刀門來遲。”袁刀門的四弟子--楊朝翔歉然的抱拳向示人道。歉袁刀門的門主袁崇武先前因名利熏心,犯下錯事,害苦門內許多由他一手帶大的弟子們。而大弟子与二弟子很不成材,為了保全自個儿的性命竟狠心棄下一同長大的師弟們,既出不肖師父,弟子會好到哪儿去?自責之余,袁崇武便半退隱的把門內的事務交由誠實、律己甚嚴的四弟子掌管,沒交給最得他小的女儿袁紅綃掌管是不想讓她再在江湖上美名遠播。俗話說得好,樹大招風,袁紅綃終究是個姑娘家,將來嫁予毛登端總不好名聲壓過丈夫,使丈夫臉上無光而漸漸失寵。所以袁崇武相中楊朝翔為袁刀門下任門主,在他末完全退隱前,正是讓楊朝翔累積經驗与學習的好時机。
  “楊少俠言重了,袁刀門肯助一臂之力,大伙儿高興都來不及了,怎么還會無理怪罪。”美人當前,小事化無,沒人有絲毫埋怨之詞。
  楊朝翔笑笑,了解的覷望袁紅綃一眼。
  “那么咱們再開始找出笑閻王那賊子吧。”奉樓宇凡之命前來的傳今兵及時想起他的任務,提醒大伙莫為美人而忘了最要緊的事。
  “是!大伙散開繼續找。”
  為求表現,眾人無不卯足力气,一草一木皆不放過。
  “師妹,你若覺得無趣,待會先走沒關系,我會找理由交代。”楊朝翔在眾人移轉注意力后,湊到她身邊低喃。与袁紅綃同門近二十年,他對她的性子差不多摸透七、八分,她向來不愛看一群男人為了討她歡心而逞英雄,男人們的這种舉動在她眼中除了幼稚外別無意義,只會增加她的反感,根本無法讓她覺得受寵若惊,尤其她近來消沉不少,盈盈杏眼承載几許無奈。
  袁紅綃几不可見的頷首,櫻唇雖緊抿,已接受了楊朝翔的好意。
  習慣她清冷態度的楊朝翔無所謂的笑了笑,拍拍她的香肩,算是鼓勵与安慰,隨即如人其它人。
  袁紅繃心知肚明為何楊朝翔會拍她的肩,因為他看出了眾人所不知道的秘密。早在妹妹翠袖之前,她就對易幻生有意,她喜歡上他的洒脫、自在与面對強權時的不畏不懼,于是在耳聞翠袖与他有私情之后,她被滿腔的妒意沖昏了頭,故意使得易幻生對翠袖產生誤會,誤以為是翠袖設計害他落人陷阱,結果沒想到到頭來,她竟親手促成易幻生与翠袖的姻緣。自尊迫使地無法坦然對妺姀或易幻生承認她的愛戀,于是在和面目可憎的毛登端訂婚后,表面上她像平靜的接受了,實則不然。
  她曾努力的想各种法子要父親与華山派掌門解除她与毛登端的婚約,父親原本答應,因毛登端稱不上是光明磊落之徒,沒想到臨門一腳,毛登端被易幻生廢了武功,父親惻隱之心大發,明令不許她与毛登端解除婚約,要她安分的嫁給毛登端為妻,反正毛登端武功被廢是暫時性的,再過几年便會恢复。父親斫沒想到的是她的心根本不在毛登端身上,要她如何甘心下嫁?
  隱藏于暗處的一張薄唇譏笑的揚起,方才眾人瞧見袁紅綃到來時痴傻、可笑的模樣,一一入他眼,袁紅綃的身分是在見到她一身火紅時确定的,武林第一美人的封號果真名不虛傳,她美得炫目,連花儿見著她都會羞得垂首,怕白取其辱、怕遭人訕笑自不量力。他沒忽略她渾身所散發出的冷淡,連四周的人演了場猴戲供她娛樂都不能博得美人淺笑,挺高傲的,不過很合他的胃口,該是嘗鮮的時候了!
  段逸軒如星子般明亮的黑眸漾出對她的興趣,嘴角仍輕松自在地挂著悠哉的笑意,絲毫不擔心他所虛的位置會曝光。
  隨他出門的好友傅雷鈞与饒書安娜會不知他的心思。早先對袁紅綃他們是只聞其名而不知其人,常听聞她的种种美好,甚至有人把她比擬為天上仙人,可他們從未好奇的想看其廬山真面目,在他們眼底她不過是道貌岸然的“正道人士”之一,兩人不以為然的撇撇嘴。
  有雙眼直揪著她看!袁紅綃腦際閃過這絲念頭,忽地全身發寒,旋身面對無人搜尋的荊棘叢。所有人皆認為褢頭不可能躲著人,以至于沒人搜查,可是在面對荊棘叢后,她清楚的接收到那道日光毫不客气地侵扰著她,把她整個人鎖住了,她呼吸略感困難的瞪著前方,雙手防備的擱在置于腰間的雙彎刀上。
  傅雷鈞与饒書安沒想到竟會被她發現他們的藏身之處,愕然之余不禁對她刮目相看。
  段逸軒則是不動聲色地雙手環胸,嘴角的笑意擴大,一雙利眸始終不曾移轉過,緊盯著他的獵物。
  隔著荊棘叢兩人無聲的与對方對峙,動都不動,看誰先沉不住气。
  “你怎么了?不是要先离開嗎?”楊朝翔首先發現它的不對勁,走到她身邊輕聲問,見她目光緊鎖著荊棘叢,跟著望過去,由荊棘叢里散發出的無形壓力使他的手自動的抽出懸佩于腰際的彎刀。
  其它人似乎也發覺空气中飄蕩著不對勁的气氛,紛紛聚攏過來,圍在荊棘叢前,軌待段逸軒出現便一舉進攻。
  袁紅綃嘴角浮現出似有若無的微笑,雙手不再防備的放置于腰間的彎刀上,不著痕跡的慢慢退出主戰場。也許藏身于荊棘叢里的笑閻王會認為她不戰而逃足懦弱的表現,但她并不這么認為。
  她的淺笑并未逃過段逸軒的利眸,事情愈來愈有趣了,她不費半點力气或高聲揚叫便讓所有人圍住他,深深的勾動了他的心,也許她有點小聰明,想要她的決心愈來愈強。
  “她!我要定了。”一句話就決定了袁紅綃的所屬。
  傅雷鈞与饒書安互看一眼,沒出聲反對。事實上他們不曾反對過段逸軒的任何決定。
  退出主戰場的袁紅綃躍上愛馬,拉緊韁繩正待揚塵离去。
  是現身的時候了!段逸軒飛沖上天,同時手中射出一小根由荊棘上拔起的小刺直奔向毫無防備的袁紅綃,其勢凌厲讓人措手不及。
  袁紅綃見小刺來勢洶洶,來不及拔出腰際的彎刀抵擋,她急中生智地在馬背上下腰,小刺挾帶勁風掠過嬌顏。所幸胯下馬儿經歷過大大小小不同的場面,才投在危机中揚蹄嘶鳴,甩下背上的主人。
  閃過小刺并不代表襲擊就此結束,強勁的掌風隨之而來,袁紅綃迅速的在馬背上后翻下馬,雙足落地后即刻抽出懸佩于腰際的雙彎刀迎敵。
  段逸軒意在探她虛實不想取她性命,見她机警的翻下馬背并未趁胜追擊,立于馬背上給予她足夠的時間迎戰。足下馬儿負載到与主人不同的重量,張嘴長鳴,馬蹄凌亂的踢踏,不安的想甩下背上的陌生人。
  段逸軒穩如泰山,任憑馬儿跳躍激昂皆無法動搖他,待他認為縱容馬儿夠了時,食指輕輕往馬頸上一點,馬儿痛得哀鳴一聲,不斷的喘著气,哪里還敢妄想拋下背上的強者。
  “可惡!”見愛馬被欺負,袁紅綃气黑了俏臉,杏眼圓瞠,纖纖玉手舞著雙彎刀如虹般疾速飛上馬背。
  在場的英雄豪杰見段逸軒突然出現,皆怔忡的望著段逸軒与袁紅綃一來一往,段逸軒高深的武藝使他們里足不前,心底駭然。
  袁刀門的人見袁紅綃被段逸軒困住,楊朝翔首先發難,飛身為師妹解困,其余的袁刀門弟子跟著蜂擁而上。
  仍藏身于暗處的傅雷鈞与饒書安見狀,雙雙飛出荊棘叢阻撓袁刀門的人,不讓他們有机會靠近段逸軒与袁紅綃耳畔。
  纏斗的兩人在馬背上跳躍著施展拳腳功夫,段逸軒游刃有余的敷衍橫眉豎眼的袁紅繃,述如光影般的雙彎刀始終發揮不了作用,連段逸軒的衣角都砍不著。
  袁紅綃漸感吃力,晶瑩剔透的汗珠如兩下,人紅的曼妙身影終究奈何不了黑色的昂藏身軀,如同耗子被貓儿戲耍,畢生所學的招式皆在敵人的意料之中。
  各大門派在听聞袁刀門弟子受傷時的慘叫聲后才如夢初醒地加人戰場,有了他們的助陣,楊朝翔立即拋下与他廝斗許久的饒書安躍上馬背。
  楊朝翔人尚未飛到馬背上,背對著他的段逸軒已察覺,拔下一根馬鬃看也不看的射向躍至半空中的楊朝翔,楊朝翔見射來的馬鬃勁力頗強,以他的內力若硬擋恐怕會受傷倒地不起,迫于無奈只得后仰落地藉以閃躲。
  袁紅綃揚腿想踢掉段逸軒臉上的欣悅,段逸軒輕松別過臉,袁紅綃見他的腹部沒有防備,左足立即揚起重重的踢向他的腹部,心中篤定非救他口吐鮮血不可。
  段逸軒見她左足掃來,唇角邪邪一笑,厚實的右掌拉住她的蓮足,再用力一扯,逼迫她不由自主的扑進他怀褢。
  “怎么這么迫不及待地投怀送抱呀?”鼻間聞著淡雅清香,段逸軒左掌用力按住它的背部強壓她人怀,口中不忘使坏曲解她的行為。
  左是被他握住的剎那間,袁紅綃似被雷擊中全身,讓她惊得掉落手中的雙彎刀,又急又气遭他輕薄摟抱。
  “放開我!”她雙手握拲抵住他堅厚的胸膛,試著表現出高傲与不在意的柙情,企望他會因此覺得無趣而放開她。
  但他沒有!渾厚的嗓音由胸腔發出朗笑,變本加厲地俯身攫獲她圓潤小巧的左耳垂,似怜愛的含在溫暖的口中折磨她纖細敏感的砷經。
  她全身一顫,惊得倒抽口气,他竟然在大庭廣眾之下對地做出傷風敗俗的事來,當她是娼妓嗎?!她惱羞成怒地拔下右耳的珍珠耳環,用力刺向他奸邪的左眼,救他往后都不能邪惡、挑逗的秋著女人看。
  “你未免太心急了,先是把自己送上門供我品嘗。后又奉上訂情之物。為了不使你因我的拒絕而無地自容,我收下了。”大掌接過她的珍珠耳環收入怀中,臉上仍是挂著笑容,不因她的裝擊而罩上怒意。
  “無恥!”她气得火冒三丈,量生雙頰,恨不得當場把他剉骨揚灰以泄心頭之恨。
  “不無恥將來如何疼愛你?”她愈是生气,段逸軒愈樂,言詞益加輕佻無禮,手掌甚至狂妄的緊壓著她的嬌軀貼著他的身体,不留一絲空隙。
  底下纏斗的人沒空注意到他們兩人奇怪的情形,然而關心師妹的楊朝翔卻把段逸軒戲弄她的畫面一一看在眼底,他怒不可抑的揚著彎刀沖向前搶攻段逸軒的下盤。
  段逸軒摟著袁紅綃往上躍,优閒的避過楊朝翔的攻擊。
  “放開紅綃。”技不如人,他無話可說,但無論如何都要保全師妹的名節,就算是犧牲性命鄱在所不辭。
  “憑你也想命令我?!未免太不自量力。”段逸軒輕蔑的睨了楊朝翔一眼,全然不把他放在眼底。
  “師妹接住。”楊朝翔踼起袁紅綃掉落于地面的彎刀給她。
  段逸軒出手要阻止袁紅綃取彎刀,袁紅綃淡然一笑,曲膝撞向段逸軒的胯下,段逸軒沒料到她會有此一招,黑眸中閃過一絲訝异,大掌放松避開她的重擊。
  袁紅綃見机不可失,立刻抓住彎刀躍下馬背,离段逸軒遠遠的。
  “好毒辣的女人!沒想到你竟無情到要毀掉自己的辛褔,嘖!”他搖搖頭似惋惜她個性上的缺失,曖昧不明的話語猖狂吐出。
  袁紅綃的臉色為此一陣青一陣白,她從未見過如此無恥的男人!她与他的生命以前不曾有過交集,往后更不會有,他居然不時口出穢言,好似他倆早已不清不白。
  “段大俠請自重。”楊朝翔閃到袁紅綃身前護著她,他的說詞雖有禮,態度卻是強硬的,他不許有人在他面前污蔑師妹。
  “自重?!”段逸軒嗤之以鼻,仿佛楊朝翔說了個笑話。
  原本正与傅雷鈞及饒書安打斗的袁刀門弟子眼角瞄到楊朝翔与段逸軒劍拔弩張的情勢,慢慢的退出戰局,赶到楊朝翔身后壯大聲勢,一道保護袁紅綃。
  段逸軒見袁刀門的人防他甚嚴,嘴角掀起嘲諷的笑容,如果他現在便想帶走袁紅綃,就算有上百人保護著她,他一樣能帶走她,邪惡得魅惑人心的黑眸停留于炫目的嬌容上。今日姑且放她走,下回她就不能輕易脫身了。
  “凡是我想要的,沒有一樣得不到手,若我真的無法得到的話,我情愿親手摧毀也不讓旁人得到。”黑眸緊鎖杏眼,撂下他強烈且張狂的占有欲。
  袁紅綃忽地渾身發寒,心知肚明段逸軒的話是針對她而來,為了不顯出她的怯懦,勇敢的抬高下巴迎挸。
  段逸軒微頷首,不知是贊賞她大無畏的勇气還是接受了她無言的挑釁。
  “走!”他朝仍酣戰的傅雷鈞与繞書安喊道,他們不戀戰的与他一道撤退,一影迅捷如光般,瞬時离開熱鬧喧騰的山林間。
  留下來的人除了袁刀門的人,皆是一頭霧水,想不透為何他們三人會突然离去,落荒而逃嗎?好象不是,畢竟占下風的人不是他們。
  段逸軒走后,袁刀門的人把目光全集中在袁紅綃身上,臉上的擔憂表露無遺袁紅綃的美貌已為她帶來天大的痳煩,能躲得過嗎?憂慮的話悉數吞下肚,為的是不想讓她有心理負擔,眾人有志一同的擔起保護她的責任,不讓段逸軒有机可乘。
  段逸軒一行三人离開山林后,并非淨挑些羊腸小徑行走,夜宿荒野,而是大搖大擺地現身繁華熱鬧的街市,住進雅致舒适的客棧。
  月滿星盈、夏虫悠吟,他們好不愜意、自在地坐在包下的院落中,石桌上除了美食外更有瓊漿玉液為伴。
  傅雷鈞嗿嗿有聲的品嘗美酒,白天的打斗耗去他不少精力,全靠今晚補回來,大啖著美味的佳肴。
  段逸軒如君臨天下,半敞的衣襟露出結實黝黑的胸膛,斜躺在躺椅上,黑眸若有所思,骨節分明的手指則把玩著精致小巧的珍珠耳環,腦際自動浮現一張傲然的美顏,他想象著當她臣服他膝下后,會有何种風貌?是依舊美得耀眼,還是喪失了原有的個性,和其它女人一樣?他拭日以待。
  “大哥,我不懂你為何不在今日帶走袁紅綃?”雷傅鈞真是想不透,明明他在初見袁紅綃的那一瞬間雙眸就寫滿了企圌心,既然想得到她,心動何不馬上行動?若白日擄來袁紅綃,現下早在舒服的床榻上共赴巫山,享魚水之歡了,何需恍若欲求不滿的把玩著手中的珍珠耳環。
  “今日不帶她走,不過是想讓她先有心理准備,我很想知道,她會如何防范我帶走她。”他樂見她反抗,降服一個向來被男人捧上天且高傲的女人是項大挑戰,他极有估必能狠狠的把她自云端上揪下來,讓她跌得粉身碎骨。陰邪的黑眸布上一抹殘酷,躍躍欲試要親手摘下眾人所戀慕的花中之王。
  對袁紅綃往后的命運,饒書安大發慈悲心地同情她。高傲的女人所自恃的便是傲气,當她的驕傲被人狠狠踐踏后,恐怕會一蹶不振甚至了無生趣。為即將消失的靈魂,他獻上無限的同情。
  傅雷鈞則不然,他向來不喜愛太聰明的女人,是以袁紅綃不列人他同情的范圍。他反而是以男人的心態去同情毛登端。唉!可怜的毛登端不僅失去武功,連末婚妻都守不住,注定一生要接受旁人惡意的訕笑。
  “有關她的話題到此為止,她并非今日討論的重點,樓宇凡才是。”隨意收起珍珠耳環,段逸軒換個話題,他向來不認為女人有什么值得好說的。
  樓宇凡野心勃勃,自當上武林盟主后,便痴心妄想一統江湖,他以為他是誰?!
  樓宇凡真以為當上武林盟主便可號令天下,殊不知八大門派的掌門人不過是表面上順服,私底下蠢蠢欲動,巴不得拉樓宇凡下馬取而代之。本來這全不關他的事,錯就鍺在樓宇凡犯了他,三番兩次讓手下找他的人麻煩,害他難得想當好人,卻因樓宇凡的破坏而前功盡棄。此番來到名門正派聚集之處便是要讓名門正派掀起軒然大波,最好能不費一兵一卒就讓所有人互相殘殺,給他個教訓,看他往后還敢不敢与笑閻王硬碰硬。
  “据我所知,樓宇凡与他的妻子感情并不好,他心底對舊情人一直念念不忘。”饒書安說出探子所探得的消息。
  “舊情人?你是說風偉豪的妻子林念奴?”傅雷釣搜尋著記憶,想起那段鮮為人知的舊情。
  饒書安頷首,那是折劍山庄与御鷹山庄共有的秘密,不筲對外泄漏過,他們自是由特殊管道探知。
  “動搖沅揚塵等唹動搖了樓宇凡的根基,派人去暗示沅揚塵,好讓她看清樓宇凡的真面日。”樓宇凡之所以能坐上武林盟主的寶座,一半的原因歸功于沅揚塵的娘家鐵拳山庄,沒有鐵拳山庄的支持,樓宇凡如同失去了右臂,屆時樓宇凡還囂張得起來嗎?光是應付內憂与外患就足以讓他心力交瘁,哪敢再把歪腦筋動到段家堡上。
  “好!”饒書安記下段逸軒的吩咐。
  “然后再派人到華山派掌門身邊數落樓宇凡的不是,鼓動岳掌門率領群眾討伐樓宇凡。”段逸軒語態平穩的說著將在江湖上掀起腥風血兩的計划,性感的薄唇略揚著沒有感情的笑容。其計謀陰狠如催命閻王,而他的嘴角始終挂著似無害的笑容,教人見了寒毛豎起,如赴地獄般恐懼、六神無主,于是笑閻王這封號不脛而走。
  在江湖上,正道人士欲除之而后快者除了易幻生外便是讓人聞之喪膽的笑閻王。武林傳言:得罪易幻生尚可活命,若得罪笑閻王就算僥幸活下來,也是生不如死。所以對笑閻王的歡意与咒罵皆是放在心褢,沒人敢在大庭廣眾下大放厥詞,生怕被笑閻王的耳目听到,隔日死得不明不白。
  但是自樓宇凡當上武林盟主,他滿身的自信讓正道人士慚漸忘卻心底的恐懼,認為毋需懼怕小小一個笑閻王,笑閻王也是人,照樣刀子抹向頸子會一命嗚呼,怕什么!大伙儿的膽子愈來愈大,敢与笑閻王正面沖突,于是大張旗幟,擂鼓吶喊要生擒笑閻王。
  然而段逸軒并不在意,不怕死的盡管來吧!他恭候大駕。
  “是!”華山派岳掌門隨便褒獎兩句便可把他捧上天去,讓他暈陶陶地忘了自個儿的姓名,饒書安不覺得這個任務有困難之處。
  “崆峒派掌門与華山派掌門素來不合,你們知道該怎么做了。”段逸軒再指出崆峒派。或許他的計謀是狠毐了些,可是若非掌門人操守不正,又豈會輕易听于旁人讒言,如此不肖掌門、不肖門派不如毀了,免得在江湖中多生事端。
  其余門派雖末被段逸軒點名,然他准算了有些門派含在御鷹山庄、鐵拳山庄、華山派与崆峒派大亂之際自動跳入他所怖下的局,再不然便是被兩大山庄与兩大門派扯人紛爭,如此不用他派人煽風點火便可達到預期的效果,何樂而不為?
  傅雷鈞与鐃書安有志一同的頜首,他們會記得通知崆峒派掌門有關華山派掌門的野心。
  “接下來就擦亮我們的眼,好好看這出戲。”段逸軒仰頭飲下今夜的第一杯酒,算是提前慶祝他所策划的戲碼如期上演。
  傅雷鈞与饒書安隨后跟著飲盡杯中物与他一道慶祝,這出戲的主角甚多,如何全身而退端看各人的智能。
  自段逸軒放話要得到袁紅綃后,所有袁刀門的弟子不顧樓宇凡號令所有人全力緝捕段逸軒的命今,急著護袁紅綃安全回袁刀門。
  楊朝翔心中的不安日益增添,笑閻王的心思過于陰沉,他對他的認識不深,只曉得其人行事陰狠,凡是得罪過他的人皆不會有好下場,況且他又狂妄的當所有人的面對袁紅綃毛手毛腳,仿佛袁紅綃已屬他所有,楊朝翔很怕袁紅綃會在轉眼間被笑閻王帶走,笑閻王想要她的眼神十分霸道,同樣身為男人的楊朝翔不會不懂,袁紅綃若落人笑閻王的手中,只怕難以全身而退。
  但是最教他气結的是,袁紅綃過于固執,硬是表現得像沒事發生,听不進別人的勸告。
  “或許我該請易幻生出面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為了不讓袁紅綃被笑閻王染指,楊朝翔唯有擺出身為師兄的權威提出下下策。
  “沒必要,我可以自己保護自己。”袁紅綃正顏拒絕。她一向認為自己的命該自己守護,沒有人能守著另一個人一輩子。
  “為何你就是不肯表現出女子的嬌弱?那會要了你的命嗎?”楊朝翔因她的冥頑不靈而惱得雙手揪發。
  “是不會要我的命,但會讓我踐踏自尊。”她淡然道。
  “自尊!自尊!你再不改改你的脾气,終有一天你會被你的自尊害死。”楊朝翔气得朝她大吼說重話。
  袁紅綃聳聳肩,無所謂它的個性是否真會害死自己。
  “那男人……笑閻王不會放棄的,你到底懂不懂?他不是個能讓你玩弄于股掌問的男人,你可曾仔細想過,被他帶走后會有何下場?”楊朝翔在室內來回走動,不斷的思考該如何讓她明暸事情的嚴重性。
  “你何時見到我玩弄男人來著?”她從未對男人招手,是男人們見到她便自動靠攏過來。
  “別對我說這些,你到底有沒有把笑閻王的放話當真?”他快被她給气死了,虧他那么疼她,她居然不体恤他為了她,一顆心倍受煎熬,若非為了它的名節著想,他會把她綁在身邊以防万一。
  “就是當真才會說要自我保護。哼!盡管外人說我如何聰穎靈敏,我的一生仍是跳脫不出被男人掌控,先是爹自作主張將我許配給毛登端,后又冒出個男人聲稱要把我据為己有,我比翠袖還不如哪!”起碼翠袖懂得去爭取她的幸褔,而她呢?不是認命嫁給毛登端便是成為笑閻王的女人,然而這兩個男人皆不是她所想要的。如果真要她選擇,她宁可嫁給毛登端也不想与笑閻王有所牽連,那男人沒有心!
  “師父原意是想讓你過得更好,哪知一切全亂了套,他是無心的。”毛登端的确不是好對象,他無法昧著良心凈說毛登端的好話。
  “我知道。”她無法苛責父親,他老人家心里也不好過,所以她沒讓父親為難,不再對父親提起想与毛登端解除婚約一事。
  “還有你与翠袖是不同的,上天既然善待翠袖,沒理由棄你于不顧!”
  她對楊朝翔淡然一笑,不以為老天爺舍不得背棄她。前頭是黑暗的斷崖等著她,后頭又有冰寒探幽的大洋候著她,而她卻只能擇其一,她能絕處逢生嗎?可能性并不大。
  “好好休息,明儿個一大早我們還得赶路。”很多事需要由她自己想清楚,只要地想通,其它皆好辦,否則任憑他如何舌燦蓮花仍是動搖不了她的決心。
  袁紅綃點點頭,送楊朝翔出房門,她是該好好的想想。
  她端坐銅鏡前,拔下插于發上的珠花,打散如烏木般黑的秀發,水袖順勢滑落,透過銅鏡,袁紅綃發現本該無一物的白皙雙腕竟各自戴著一只白玉環,怔忡了好半晌,低頭伸腕瞠眼直視,這不是她的!何時被戴上的?怎會毫無所覺?
  突地,段逸軒邪魅的臉孔浮上心頭,是他!不會有錯!絕對是他乘机為她戴上的,但是什么時候?他的用意為何?是想藉此宣示他的所有嗎?
  愈看愈是礙眼,袁紅綃的臉色益發難肴,抿著唇用力的想拔下白玉環,可是費盡力气白玉環仍安穩的套在她手腕上,徒然折騰得雪白的手腕又紅又腫。頹然歎口气,該如何是好?她可不想象段逸軒的所有物,鎮日戴著他“賞賜”的飾品。
  忽然望見腰際的彎刀,她靈机一動,抽出彎刀對准白玉環拿捏好力道,眼儿不眨的砍下,結果白玉環沒砍斷,彎刀遭白玉環反彈,反彈的勁力頗大,差點讓她拿不穩彎刀而飛出。這不是普通的白玉環,或許是奇石制成,不然不會如此堅硬。
  油盡燈枯,室內立即陷入一片黑暗,透過照射到室內的月光,隱約中可瞧見袁紅綃動都不動地呆坐在銅鏡前。
  曾經她發下豪語,沒有任何男人能夠擁有她。而此刻兩只晶瑩剔透的白玉環在黑暗中現光芒,似他懾人心魄的黑眸閃耀著嘲笑。
  看來今夜她是無法入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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