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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節


  和夏牧威揮手道別,蔣郁芹依依不舍的見他關上房門才返回自己房間。
  靠在門板上沒有立刻開燈,她忍不住眯著眼睛,抿著雙唇低笑起來。回想起和他相處的點點滴滴,居然是這樣甜蜜的事情,她心里在感到踏實的同時,也覺得無比幸福与幸運。
  “你對他就這么念念不忘嗎?”驀地,一個潛伏暗處的鬼魅聲音驟然響起。
  她面色惊駭的悚然一惊,動作迅速的想轉身開門;但那人卻搶先一步按住門板,并且將燈打開。
  “想去哪里?”
  白鴻展猙獰的臉孔出現在她眼前,瞬間就用蠻力將她整個人扛起,一個轉身就毫不
  “了不起!我處心積慮的安排你住這儿,就是希望從今以后只屬于我一個人!沒想到你竟然勾搭上別的房客,該說你太迷人還是太風騷?!”
  對于這突如其來的災厄,蔣郁芹出奇的鎮定与坦然,連大聲求救的本能都硬是忍了下來。
  “我已經不愛你了,就算你不放過我,也只能得到我的人。”
  “哈!難道你不曉得我就是愛你的人嗎?”他肆無忌憚的大聲冷笑著。“你身体的每一寸肌膚我都嘗過了,我也是最了解你的人;就憑這點,我有把握能帶給你一生的幸福。至于住八F那個家伙,我就不确定了。”
  她的臉色倏地變得慘白,喉嚨像是哽住了什么說不出話來。
  “怎么,把我利用完了就想一腳踢開?然后找個新的金主頂替?”他臉色极度陰霾。“你也不想想我是怎么對你的!而這就是你報答我的方式?!”
  恐懼像百年樹根深扎在她心底,從不知道自己會置身于水深火熱中難以掙脫,即使想多說什么都十分困難。
  “我查過了,他叫夏牧威,据說還有個模特儿女朋友。真是可笑!你有男朋友,他有女朋友,你們卻硬是湊在一塊;你當了人家的第三者,他也當了我們的第三者。”
  “不……不是的!他們已經分手了。”她气息微弱而顫抖的說出這句話。
  “狗屁!老李說她每隔一兩個禮拜都會來找他,如果分手了她還來干嘛?我看那家伙也不是什么好束西,你被他騙了!”
  她露出一個凄美的微笑。
  “就算是這樣,我宁愿被他騙。”
  “賤人!”啪啪兩聲,他又揮了兩巴掌到她臉上,無視于她已經發紅發腫的雙頰。
  “你跟他認識多久?!你有多了解他?!他值得你背叛我去愛他?!”
  白鴻展在盛怒下已經喪失了理智。一抬頭看到那扇沒有鐵窗的大窗戶,鐵了心就攔腰將她舉起來。
  “好!既然你要選擇他,我偏不成全你!等你死了,我馬上就到陰曹地府去陪你!”
  事情演變成這樣,蔣郁芹終于意識到情況完全失控。
  天哪!他是認真的!她開始傾盡全力放聲尖叫。
  “救命!救命啊!誰來救救我?!”
  “門已經反鎖了,有誰救得了你?!”
  他試著一手打開窗戶一手抓住她,她逮住了机會又踢又踹,沒想到他直接將她的頭推去撞牆。“臭女人!你敢踢我?!”他目露凶光的朝她肚子再揍几拳。“我原以為你肯求饒,沒想到你連死都不怕!”
  “救命——救命——”
  她當然怕死,但她告訴自己,即使到死前一刻也要活得有尊嚴。
  白鴻展已經把窗子推開,然而這會儿,門外卻傳來了急促的敲門聲和激喊聲。
  “開門!開門哪——你在里面嗎?!郁芹,郁芹?”夏牧威焦灼的呼喚著,旁邊似乎還有不少被惊動的房客。
  一听到他的聲音,成串的淚水便抑不住的全數滾落。
  “威——救我!救救我——”蔣郁芹像是被撕扯得破碎支离的洋娃娃,几乎無法再生出一絲掙扎的力气。
  “沒有人救得了你!”
  白鴻展一鼓作气的要把她推出窗外,她死命的攀住他手臂,眼看著自己已懸在窗台上岌岌可危。
  稍一瞥眼,即可見底下黑壓壓一片。如果摔下去,恐怕連千分之一的存活率都沒有,要不也會成了植物人。
  “我想……你是真的狠了心……”她艱澀而斷斷續續的開了口。“可是我知道……知道你不……會……跟著我……一起死……到時候……到那時候……我就算……變成了鬼……也還是會陪……在他身邊……”
  “住口!”白鴻展青筋暴露的將她抓回來丟地上,掐住她的脖子歇斯底理的加重力道。“不許你滿腦子想的都是他!不許!”
  蔣郁芹痛苦得扭曲了五官無法呼吸,雙手徒勞無功的揮舞著推他、打他……當其中一只手落在地上似触摸到一根類似棍棒的東西,她如瀕死之人攀上了一支浮木。她抓起了棍棒,用盡全身僅剩的力气,對准他頭部一棍擊中。
  “啊——”白鴻展當場痛得抱頭滾在地上哀號。
  她伏在地板上劇烈咳嗽著,門外持續傳來夏牧威悲忿交加的叫喊聲——
  “白鴻展你放了她!你不要傷害她……”
  她要活下去!她一定要活下去!
  一股新的力量從她四肢百骸冒出,眼看著白鴻展還無法站起,她喘息著努力爬到門邊,抓著把手拼命站起,然后把鐵片扳開……
  在這電光火石的一瞬間,她支撐不住的跌進夏牧威震愕伸出的雙手里;然而同時間,白鴻展也沖了出來。
  夏牧威沒時間詢問她的傷勢,他雙眼暴怒的把她拽到自己身后,死命瞪視著眼前這個可惡至极的男人。
  “哈!現在是怎樣?英雄救美嗎?”白鴻展挑眉的冷冷嘲諷。“她都已經是我的人了,你還想分一杯羹?”
  “住口!”夏牧威扑上去和他扭打。“郁芹,你快离開這里!离得愈遠愈好!不要再回來了!”
  蔣郁芹慌亂的平撫著呼吸,手腳虛軟的點點頭直往電梯跑;即使有不少房客都探出頭張望,卻沒有人伸出援手。
  “不許走!”
  當白鴻展見她鑽進了電梯里,二話不說的就推開夏牧威追上前去;千鈞一發之際,她急急將門關上,他又轉頭跑向樓梯間。
  分不清是怎樣的毅力讓他愈挫愈勇,為了阻止他再度傷害蔣郁芹,夏牧威同樣跑向樓梯間飛快下樓。
  到了一樓,蔣郁芹肚子痛得臉色慘白,老李早就因為害怕而躲起來噤聲不動。她無處求援,跑出了大廈門口,倉皇糾結的惊悸心情已是至限。她沿路奮力舉手攔著計程車,卻沒有一輛愿意停下來。
  “該死!”她体力不支的跌坐在柏油路上。突然,身旁卻停了一輛老舊而眼熟的箱型車。
  “快上車!”
  睜開模糊的視線,她恍如置身幻境中。
  “媽媽?”
  “阿坤,快去把她扶上車!”紀南風气急敗坏的吼著。
  “是、是!”阿坤匆匆下車把她抱進了后車座里。
  當初一心想逃离的偷儿之家,如今卻成了她惟一的避風港。在后車座搖搖晃晃逐漸昏睡的蔣郁芹,突然間沒了恐懼,她安心而釋然的閉上眼睛。
   
         ☆        ☆        ☆
   
  熟悉的天花板,斑剝掉漆的塊狀像极了一只狗;熟悉的木板床,只要稍稍移動便會發出咿拐咿拐的嘈雜聲;熟悉的被子,潮濕發酸的霉味充斥著鼻腔。
  离開了兩個月,熟悉的感覺依舊沒變,惟一變的是——她的心境。
  “醒了?”
  紀南風冷不防出現在門口,雖然她气极了蔣郁芹的不告而別,但臉上仍有掩不住的擔憂。
  “媽媽……”蔣郁芹輕輕的、歉疚的喊了句。
  “哼!你還記得我這個一腳踏進棺材里的人?!”紀南風慢慢來到床邊板凳坐下。
  “對不起,我只是想過平凡人的生活,所以才會走——”
  “要不是我看小丁這几天不太對勁,看我的表情那么心虛,講話又支支吾吾的,就一直逼問他是不是知道你在哪里,現在你恐怕早在黃泉路上!”
  她黯淡了神色不說話。
  “白白養了你十七年,算我倒霉!”
  “我永遠記得媽媽的養育之恩,等以后我收入固定,我會好好報答您的。”
  “你可真是無情無義!走了以后連個訊息都沒有。虧我還千方百計找到白鴻展,要他帶話給你,沒想到你還是理都不理!”
  “你找過白鴻展?”她錯愕的睜大眼。
  紀南風沉下臉。
  “難道這混帳沒轉告你?”
  “沒有。而且我還問過他,當時他也回答說沒有。”她對白鴻展的人格感到徹底絕望与痛心。“沒想到他騙了我——”
  “他騙你的又何止這些!看看你今天的傷,是他干的好事對不對?!”紀南風忿怒的握緊拳頭。
  “媽媽說的對,他确實不是我想象中的正人君子,他也稱不上是個好人;他雖然愛我,卻只想占有我。”她凄涼苦笑。
  “吃虧了才知道我的話是對的?早告訴你男人沒一個是好東西!這下可好,什么都被騙走了,還被拳打腳踢成這樣,這就是平凡人的生活?”
  “我——”
  “你說,他為什么要打你?”
  “我……我愛上了別的男人。”
  “什么?!”這無疑是雪上加霜,紀南風的臉色更難看了。
  “這次不一樣,真的!”蔣郁芹急急的坐起解釋。“他是個好男人,比白鴻展好一百倍的男人!”
  “鬼扯!你怎么知道他到最后不會和白鴻展一樣露出猙獰的真面目?!”
  “我曾經脫了衣服在他面前,以為他們男人要的都是這個;但是,他卻沒有對我怎樣。如果他是白鴻展那种人,他不可能不為所動!”她激動的說。
  “所以白鴻展是為了另一個混帳東西打你?!”
  “他叫夏牧威,他真的是個好人!”她難過的眼眶一紅。“如果不是他,我早就被白鴻展從八樓推下去;至今,我也不知道他怎么樣了。”
  “看可不可以讓他們兩個打一打統統死光!省得麻煩,”紀南風無比厭惡的撇過頭去。
  “媽媽,你就這么痛恨男人嗎?”
  “難道你經歷了那么多事情還不能學乖嗎?!”她大動肝火的拍桌子。
  “這不是學不學乖的問題,而是在于對錯。媽,我很喜歡那個夏牧威,我要和他在一起!”
  “我勸你最好別再動歪腦筋,好好的待在這里,哪里都不許去了!”
  “不行!我還有工作,我——”
  “你放心,我不會再叫你出去偷東西;但是你一定要休養到身体复元為止。以后的事,以后再說。”
  “那夏牧威——”
  “不要得寸進尺!否則我連門都反鎖!”她嚴厲的打斷她。“你要知道,白鴻展隨時都有可能找來這里;你若想徹底擺脫他,就得听我的話,知道嗎?!”
  “可是,媽,我必須先讓夏牧威知道我在這里,還有我的工作——”
  “說夠了沒有?!”紀南風大喝一聲,听也不听的轉身就走,完全不理會她在背后的苦苦叫喊。
  “怎么辦呢?”蔣郁芹懊惱的捧住頭低語。“我到底該怎么辦呢?”
   
         ☆        ☆        ☆
   
  夏牧威失魂落魄的呆坐在“茶緝走私”一角,老板娘招待的那杯玫瑰冰沙已溶為淡粉紅色液体,維持著八分滿狀態,他的目光卻始終望著出入的樓梯口,一心企盼著她出現。
  更衣室里,几名女孩子嘰嘰喳喳的你一言我一語。
  “真沒想到郁芹真正的男朋友那么恐怖!不過坐在外頭的那個男的也真是痴情,都來這等兩天了,可是她不曉得到哪儿去了。”
  “應該沒那么慘吧?”
  “詳細情形不清楚,芸姐也不肯多說。我們一樣得睜大眼仔細瞧,說不定自己身旁那個男伴,也是顆不定時炸彈呢!”
  “話說回來,他這樣子等也不是辦法,干脆報警算了!”
  話說到一半突然打住,眾人見芸姐走進來都赶忙收口各做各的事,准備下班走人。
  “有誰可以幫我忙的?”芸姐凝重的環視了每人一眼。“是有關于郁芹的事。當然,怕找麻煩的就不必了。”
  “我!”亞麗第一個大聲舉手。
  “還有我!”
  “我也愿意幫忙!”
  “我也是!”
  見大家都義無反顧的紛紛舉手,芸姐深感欣慰的點點頭。
  “沒想到你們都是有情有義的人。郁芹來這里也不過兩個月,可是和你們卻建立了良好的友誼,芸姐真的很高興。”
  “芸姐,那郁芹到底怎么樣了?!”亞麗忍不住問。
  “我和那個夏先生談了几次,大概情形你們也听我說過了。在她和那個白先生的事情沒解決之前,如果唐突出現,隨時都有可能被逮住,所以她也許是躲在一個安全的地方。”她頓了几秒。“不過,我們不明白的是,她為什么連通電話都沒打?要是她已經平安,應該會立刻打給夏先生,甚至是打來店里說她暫時沒法子上班;既然沒打,表示她也許看身于對她不利的環境里。”
  攏在眉心的郁結加深,芸姐歎了口气。
  “不瞞大家,郁芹是在一個偷儿之家長大的;所以我們想,她或許是被抓回去那個地方了。”
  “什么?!怎么會……”
  “可能的話,請大家幫幫忙。如果去夜市、菜市場,或者是任何地方逛街時注意一下,要是正好碰上了小偷,想辦法從他們口中套出話來,也許找到人的机率微乎其微,但還是希望大家盡一點心力。”
  “唉呀!我上禮拜逛夜市的時候才被扒走皮包呢!不過是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一名女同事懊惱的跺腳。
  “另外,要是哪天我沒在店里,有什么事情務必要第一個通知我,知道嗎?”
  “知道了!”她們齊聲回答。
  看來眼前惟一能做的也只有如此了,芸姐無奈的想。
   
         ☆        ☆        ☆
   
  寂靜的夜半時分,蔣郁芹躡手躡腳的翻下床。雖然已盡量放慢動作不讓木板床發出聲音,但它仍不听話的發出咿歪聲響。
  不能再等了!日落日升已經三天,牧威一定很擔心她的下落;無論如何,最起碼她得想辦法撥通電話給他。
  她悄悄打開門探出頭張望……應該都睡了吧?
  她光著腳丫,販著腳尖在水泥地上移動,完全沒有聲響;來到空蕩蕩的前廳,月光透過窗子照亮半邊廳房,一具電話就擱在矮桌上頭。
  竭力忍著胸口那緊張又期待的紊亂心情,正想伸出微微顫抖的手拿起話筒,突地,窗外閃過一道黑影,她在錯愕間不免愣住了;怎知道身后猛地又伸出一只手捂住她的嘴,并順勢將她往后拉。
  “噓!是我。”紀南風壓低音量說。
  蔣郁芹警覺不出發生了什么事,呆呆的被她飛快帶到黑壓壓角落一隅。
  “如果猜得沒錯,白鴻展找上門了!”紀南風咬牙切齒的用力抓住了她手臂,湊在她耳邊一字一字的說:“他會半夜來表示沒安好心!待會儿我要是和他對上,你就神不知鬼不覺的從側門溜走,去找那個夏牧威去!我好告訴他你沒回來這里。”
  白鴻展找上門了?!听到他的名字,她便失神無力的往后坐倒在地。
  他果真陰魂不散……
  “媽媽……”黑暗中,蔣郁芹看不到紀南風的表情;但這一刻,她百感交集,莫名的感動。
  “噓!走了!”紀南風冷冷的低斥一聲將她推走。
  她不敢遲疑,穿過走廊,壓低了身子一閃,鑽進了孩子們的房里,同時听到外頭紀南風的朗聲大笑。
  “這可真是奇怪啊!白鴻展,你不是最看不起我們這一行的嗎?怎么這回你也鬼鬼祟祟當起小偷來了?”
  白鴻展沒料到自己小心翼翼的行動仍被識破,干脆不再躲藏,站直了身子,冷峻無情的面孔在月光下顯得格外陰沉駭人。
  “郁芹是不是在這里?!”
  “笑話!人是你帶走的,你還敢來這里找人?!”
  “除了這儿,她不可能有別的地方去!”
  “你在說什么我完全听不懂。不過,你最好罩子放亮點!這里是我的地盤,你休想亂來!”
  “只要你肯把郁芹還給我,要多少錢我都給你!”
  “錢?”紀南風不屑的朝地上吐了口痰。“我呸!別以為我們小偷都不要臉。既然做了小偷,就只喜歡偷來的錢;像你這种販賣人口的交易方式,很抱歉!人不在我這里,我也不賣淫。”
  “她到底在哪里?!”心情浮躁的他,已經沒耐性再和她周旋下去。
  “我說過,她不在這里。”
  “好,那就讓我進去找!”白鴻展霸道蠻橫的撥開紀南風,大跨步的沖進房去。
  蔣郁芹不想連累紀南風和孩子們,但迫于無奈,她的存在只會讓大家更為難;逮著了時机,她拔腿便往側門跑。但為了不教他發現,即使跑步都是以腳尖著地,才能無聲無息。
  跑出門外,就是她熟悉的山林小徑。她是在這儿長大的,童年惟一的玩樂就是在樹林里捉迷藏;因此就算只剩黯淡的月光,她也能清楚辨明方向找到出路。
  “啊!”腿上勉強愈合的傷口在劇烈牽動下再度皮開肉綻。她光著腳丫子奮力向前跑。地上的樹枝和石頭絆痛了她,教她的速度一再減慢,到最后成了一拐一拐的。
  不!她不認輸!這次若是再逃不過白鴻展的手掌心,她或許就真的活不了!
  倘若她估計得沒錯,從山上房屋到山下的第一戶人家,中間光走路就得花上一個鐘頭。
  白鴻展的腳程有多快?他會發現她這几天都待在偷儿之家嗎?他會知道她抄樹林的捷徑下山嗎?還有,她若在樹林里被逮著了該怎么辦?到時真會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种种問號如洪水猛獸全擠進她腦袋里亂哄哄的,她是多么害怕他會追上來捉住她;一想到這個可能性,她的心髒就愈跳愈快、愈繃愈緊……
  一道濕濕熱熱的液体自膝蓋滑下小腿,她知道自己流血了;可是她不能停,一刻也不能停。除了拼命往前走,她沒有多余的時間可以喘息。
  不曉得究竟過了多久,也不曉得白鴻展是否追了上來,當她成功穿過山林的那一刻,她激動得想仰天歡呼一番。
  憑著記億,她知道不遠處就有一間雜貨店,而店外還有一具投幣式的公共電話。
  雖然找到了路,但她仍不敢放松,深怕白鴻展會開車追來。終于,她來到了那間雜貨店了。可是,正當她興高采烈的沖到公共電話拿起話筒時,下一秒,她的臉色驀地大變。
  “我的天……Shit!我身上沒有一毛錢!”
  她万般气惱的將話筒砸回原位,几乎要崩潰的蹲在地上嚶嚶哭泣。
  “嗚……Shit!為什么我的命會那么苦?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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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轉自書香門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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