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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蒼天湛藍,浮云朵朵。樹蔭下的石桌邊,一雙水樣瞳眸映著這片風和日麗,接著沈沈一歎。
  “歎什么气呀,今天大家忙進忙出的,就你一人還有閒情歎气。”春日坐在旁,拿著針線繡著衣衫上的花樣。
  “還不是那個東方四少,他真的很奇怪!”嫣儿支頭納悶道。“經常笑得一副意圖不明,好象什么都知道,可是如果他真的知道那一天誤闖他房中的女子是我,怎么可能這么簡單就放過我。”
  “你以為一個掌握江南大半經濟,還經常与黑白兩道周旋的人,個性、心思會這么沈不住气嗎?”
  “什么意思?”
  春日咬斷線頭,將衣裳在嫣儿身上比著,滿意道:“這件輕紗外裳給你襯秋季的那件綠綢上衣,等賞楓季到時,那些王孫千金又不曉得怎么稱贊你!”主子的行頭全是她一手打點,有絕佳的贊美,她有光榮的驕傲。
  “哎呀,那是好几個月后的事呢,”嫣儿拉下衣服。“你剛剛說的沈不住气是什么意思?”
  “就是東方四少現在只是怀疑在心,他不輕舉妄動,有可能是抓不到證据,也可能是在等好時机,總之你別自亂陣腳就行!”春日收著針線籃道。
  嫣儿微紅了臉,知道她指的是前日被套話的事。“我……我會注意啦!”
  “會注意最好,今個儿蘭倩小姐會回來,府中眾人都陷入備戰狀態了,我等會儿還得去夫人那幫忙。”
  “二姊今天會回來!”嫣儿詫道。“難怪今天整個府里气氛都暗潮洶涌的樣子!”一早就見大門外有些人潮攢動之感。
  紀家二女紀蘭倩,在江南之轟動真可媲美俠豹東方宇,她冷艷的麗顏下永遠看不出任何表情,說話淡淡漠漠,儀態美絕高貴,聰慧的腦智更讓無數才子汗顏。當年她未至及笄之齡時,已讓多少公子哥儿拜倒石榴裙下,更遑論成長后有多少男子為博得佳人芳心而爭破頭!一年前她下嫁兩廣盟主岳定翔的時候,當時的江南寺廟收留多少心碎出家的男子,甚至每當她回鄉探親時,鄰近街道也為之騷動,當年的愛慕者更不惜一睹佳人丰采而群聚紀府大門,全是為她那個冷面笑匠型的二姊。
  “這次二小姐回來可能連岳盟主都會來。”
  “姊夫!”嫣儿神情期待,“看在姊夫會來,今天我就乖乖待在家里。”英挺魁梧的姊夫和伊天沐一樣,都是她心中崇敬的英雄型人物。
  “不只今天,這一陣子你就好好的留在府中,當有規矩的名門千金吧。”春日要离開前還不忘叮嚀著。
  規矩的名門千金!“我會乖乖听話就該偷笑了。”嫣儿掩唇打了個呵欠,近來被那個東方爛豹惊嚇得她夜無好眠,真想好好睡個午覺。
  她看看四周,光影從繁葉中洒落,碎碎剪剪的在綠地上舖開,天然的遮蔽大樹,真是沒比這還适合午睡的風水了。
  “現在大家都在忙,沒人會來這,可以好好的睡它一覺!”主意既定她伸個懶腰后,便挑了一塊靠草叢邊的平坦綠地,自由的徜徉在風柔綠意中,沈沈睡去。
  清風撩人徐拂,午后的虫鳴斂去了輕踏而來的足音,漸漸接近的步履在發現前方佳人時,放柔了動作。
  修長的身形來到她身邊,望著那甜睡的嬌顏,來人不禁綻出溫柔的笑意。
  半寐朦隴的嫣儿感覺一個厚實的溫暖撫上她的臉頰,低語的气息還在她耳鬢邊徘徊,她略蹙眉咕噥的翻過身去,螓首碰到一個比草地還舒适的地方,便像只滿足的小貓弓著身子枕靠。
  東方宇撐首側臥于一旁,微笑的敞開胸怀接受她整個窩來的身子,于是柔軟的嬌軀盡為男性的气息所圍繞。
  不知過了多久,日頭已漸偏,午后的清風也有些涼意,嫣儿才在恍恍惚惚中被喚醒。
  “小狐狸,我很想抱著你永遠不放開,可是再這樣下去,除非你不介意被人見到……”沙啞的低喃,輕磨的在她眼皮上。
  什么被人看到!睡意昏茫的嫣儿揉著眼睛,櫻唇噘著被打斷睡意的不滿,輕笑的聲音隨即啄吻那可愛的唇瓣,嫣儿緩緩睜開眼,映入眼帘的是那連日來不停出現在夢中的男性面龐,不同于夢中那惡意嘲諷的神情,此刻對方溫雅的俊容有些寵溺地看著她。
  呃!她用力揉揉眼,影像不變,再賣力甩甩頭,情況依舊,嫣儿的瞳孔終于顫睜的把視線范圍擴大──。
  “哇──”嚇得她手腳并用的退出他的怀抱。“你、你、你,為什么在這──怎、怎么回事──”“唉,用了我的身体一下午,現在居然這么冷淡的指著我,真是無情呀!”東方宇坐起身,佣懶地耙過額前的發。
  “我用你的身体一下午?!”嫣儿眉眼俱張,不敢置信自己听到了什么話。
  “不然你說我在這干么!”他好不曖昧的扯唇。
  “你、你、你──”什么叫气到說不出話,嫣儿可嘗到了。“你不要得了便宜還賣乖呀,你先前對我──現在還──”可惡,簡直連嘶喊都不知從何叫起!
  “先前!”他無辜請教。“先前怎么了?”
  縱然恨死他這副永遠看來好整以暇的悠哉樣,嫣儿也只能將滿腔怒火吞忍咽下。“沒事!”她忿忿撇過頭。
  呵,心中愛熬了她气紅一張小臉的模樣。“嫣儿。”他喚。
  “干么啦?”嘔气的心佳人很沒好臉色地回他。
  “嫁給我好嗎?”
  “嫁──”她豈止翻白眼,嘴角抽搐到想口吐白沫響應。“這塊睡眠好風水留給你繼續作夢。”干脆遠离瘋子,卻才起身,烏緞的長發就被人往后一拉,她再度跌回東方宇身畔。
  “你做什么──”怒然回頭要開罵,卻見七彩的珠子在她眼前繽紛撒落。
  耀亮的琉璃珠,大大小小交錯如雨,絢麗綺幻的光彩,讓嫣儿瞳眸大亮。
  “嘩!”她興奮的接了滿手,開怀叫著。“好象彩虹雨喔!”
  隨即就見她燦笑的玩著滿地珠子,可人嬌俏的模樣,讓一旁的東方宇不禁又露出了那疼愛的眼神。
  “嫣儿,你喜歡我嗎?”
  “不喜歡!”玩著手上的珠子,她想也不想地道。
  “那你很討厭我嘍!”
  “對呀!”但是,看在他帶了這么多漂亮珠子來,她可以把討厭消掉一點點,喜歡就別夢想了!
  “那你會不會試著多喜歡我一點?”
  “不會!”誰有那等閒情逸致。
  “唉!”
  听到這聲長歎,嫣儿良心略微抬頭,看看手上和草地的琉璃彩珠,還有近日的可口點心,她稍作點彌補。“但是我喜歡你的禮物,以后你禮到人不用到了!”安慰他不是一無是處!
  他卻笑著搖頭,像在看待一個愛玩鬧的孩子,拉起她的發絲把玩的纏繞在指尖。“多喜歡我一點,對我們未來的相處比較有幫助。”
  “幫助?”嫣儿拉回自己的頭發,狐疑地瞄著他。“你……該不會在想什么坏主意吧!”
  “坏主意!”他有趣探問。“我該對你有什么坏主意?”
  面對他溫柔的眼神卻是別具深意的問話,嫣儿咬著手指,記起春日的警告──東方四少現在只是怀疑在心,他不輕舉妄動,有可能是抓不到證据,也可能是在等好時机……
  “我說東方宇,每次不見你的人影,都會逮到你欺負我老妹!”
  “嫣儿是個正經姑娘家,可應付不來你那輕佻的游戲。”
  正感進退無度的嫣儿,听到這兩個聲音,眉目大亮。
  “天沐哥!”快樂的想起身迎上,卻被一旁的東方宇暗壓住衣袖下的手掌。
  嫣儿不悅地瞪著他!
  “喂,你眼里只看到天沐,沒有我這個大哥啦!”紀崇取笑道。
  “我……”饒她使勁要抽手,對方都來個視而不見,逼得她只能待坐原地。
  “兄弟,嫣儿是個文雅的姑娘,受不了我們這几個粗魯男人,別再逗她了!”
  伊天沐也笑著道。
  兩個大男人來到他們身邊席地而坐,而東方宇也很“适巧”的調整動作,放開了對她手掌的壓制。
  嫣儿撫著手掌,又不敢明目張膽的瞪他,只能緊握著拳在心中發誓一定要找天讓他好看。
  “喲,這一地琉璃珠,不會是你四少拿來討好我家這野丫頭開心的吧!”紀崇椰揄地拿起几顆在陽光下照著。
  “討嫣儿開心?”深知老友的德行,使天沐看著東方宇是皺眉的。“嫣儿就像我自家妹子,你……玩世不恭就罷了,別拿嫣儿當取樂對象呀!”
  對、對、對,千万別讓我成為登徒子的目標,紀嫣儿雙眸燦亮的看著伊天沐,心中自動編著動人的情節;哇,天沐哥他一定是喜歡我,所以才會有這种反應!盲目的景仰讓她將”嫣儿就像我自家妹子”這句話,自動摒棄!
  “別多心了,不是你想的那樣。”東方宇斂眉淡笑。
  明明就是!紀嫣儿討厭地睨他一眼,又繼續瞅著伊天沐,冀望她的天休哥最好能將這討人嫌的家伙一次赶离。
  看著好友那坦若環胸的迎視,伊天沐沈聲道:“嫣儿是我自小看到大的妹子,如果你對她有任何冒犯,就算毀了多年交情,我也一定不會放過你!”
  哇塞!天沐哥太帥了!這廂的紀嫣儿一雙眼早已瀰漫了滿眶的愛意。
  而身為爭執焦點的親哥哥,紀崇只是看戲似的撫著下巴,閒适地將手上的珠子彈給正忙著撿拾的老妹。“我說天沐,你几時見過這家伙會主動討好女人的,他會這么做,你還看不出來嗎?”
  “你是說……”這句話讓伊天沐頓然一倍,豪爽一笑的拍著東方字的背。“你這脫韁浪子,終也有陷進去的時候,好、好,郎才女貌,金玉之合!”
  “郎才女貌,唉!”紀崇懶懶長歎。“這郎算是有才,至于女貌就要看是表還是里了,不要忘了,小狐雖青澀也還有狐的滑溜,芳心難抓呀!”
  東方宇一笑。“小狐的青澀還長不到滑溜,就落人老狐之手,更何況沒人比我更明白她表面的端庄和實際的狂野,總有一天她會長大正視自己的內心,知道現實的環境不是書中的世界,而且──”他拿起一顆珠子投到紀嫣儿正兜著琉璃珠的衣裙里,深深凝望地道。“我等了她四年,怎么能讓她跑掉!”
  怎么气氛越來越詭异,大家到底在講什么?紀嫣儿撿珠子的動作慢下來了,莫名的左看右看,當她迎上東方宇那像要直勾人心的視線,不禁机伶伶一顫。
  “四年!”伊天沐訝歎。“真難相信你這平時看來輕狂的浪蕩子,還是個痴情漢呀,看來……這讓你泥沼深陷的人還真不簡單!”雖然他明白好友并非世人所言的那么荒唐,但那放縱的性子确也讓人難以捉摸。
  突然的沈默,嫣儿只覺有好几道視線同時落在她身上,老哥是玩味的、東方宇是深鎖的、伊天沐是微笑的,她骨碌碌的眼珠子溜轉一圈后,決定──。
  “我……我先回房了!”
  “小妹,別那么快走,為著蘭倩和定翔要來,天沐和東方宇今天可是撐著宿醉來的,也多陪陪客人嘛!”紀崇喚住她。
  宿醉!“你又宿醉呀──”她指著東方宇,隨即意識到自己的失誤,赶緊強笑道。“我是說你們宿醉呀,這恰巧有解宿醉的良藥!”說著馬上遣路過的仆人去找春日拿。
  片刻后,几個人已移陣到石桌邊,仆人也奉上茶水。
  “這是特意請教人制成的,配著熱茶喝,很有效喔!”嫣儿從木盒里取出藥丸,一一分給伊天沐和東方宇。
  “這藥丸是以菊花瓣特制的吧。”東方宇看著手中的藥丸問道。
  “對呀,菊花香味扑鼻吧!”
  “嗯,果真清神醒腦。”伊天沐吃下后頓感效果。
  “嫣儿小姐如此蕙質蘭心,將來定是個細心的賢內助。”東方宇突然熱誠的稱贊。
  “哪里,也是請教別人的。”她羞怯低頭,見到伊天沐也認同點頭,心里可樂死了,巴不得那個超級沒品的東方宇在心上人面前多贊美她一點。
  “也謝謝嫣儿小姐几天前在‘澄園’施加的援手。”
  “不用客气,那個時候你正宿醉難受嘛。”她漫不經心地回答,一顆雀躍的芳心全醉在伊天沐對她點頭嘉許的目光中。
  “唉,那一陣子可嘗盡酒過三巡的痛苦。”
  “哼!”嫣儿反譏。“找一大票‘紅翠閣’的姑娘夜夜笙歌,活該有這种報……應!”話一說完,她猛然倒吸一口气,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蠢事了。
  但見東方宇環胸的睨著她,笑得很沈也很詭,凜邃的瞳眸所透出的精光明白的告訴她:還不逮到你!
  “大哥……天沐哥,還……還、還有四、四少,我……想起還有事,真的得先……回房去了!”她艱辛的說完便起身。
  “嫣儿,你沒事吧?”見她神情怪异,伊天沐忙問道。
  “沒、沒事,只是想到爹交代了我一些事還沒完成,得……得先离開了。”伊天沐的關怀向來令她竊喜,只可惜此刻正有一道芒刺在背的目光,令她來不及醞釀任何少女情怀的感動就赶緊离去。
  “嫣儿……”
  “我這老妹就愛胡思亂想,這會儿不曉得又犯了那條心眼,我們還是喝茶吧!”紀崇朝天沐揮揮手,招呼兩人繼續喝茶,卻見東方宇也隨之起身。
  “我去看看她吧!”望著佳人离去的倩影,他唇色那總是淺抿的微笑,此刻相當燦爛。
           ※        ※         ※
  “完了、完了!怎么辦?怎么辦?我干么這么笨,老自亂陣腳!”走回房的一路上,嫣儿活像只跳來跳去的心麻雀,一下捶牆、一下跺腳、一下又摀著雙頰抱頭哀嚎,完全靜不下來。
  “事已至此,只好像春日說的死不承認!”她握緊雙拳增強信心,堅定道。“對,賴到底,反正又沒有證据,他能怎么樣!”
  主意一定,她深吸一口气,從容的要走回房,卻看到前方轉角一個比她更從容、更愜意、更泰然自若的男子,他很优雅,很……擺明不會讓她逃掉的恭候多時。
  “四、四、四少,有、有、什、什、什、什么事嗎?”天、天呀,大舌頭已不足已表達她的惊惶了。
  “嫣儿妹子……”他慣有的沙啞輕語,此刻悠揚拉長。“剛剛你走得匆匆,有一樣東西,來不及還給你。”
  “東、東西,還、還、還我?”什么東西呀?
  東方宇緩步走來,嫣儿下意識很想拔腿就跑,兩腳卻像生根一樣,釘在地上。
  “嫣儿……”他又是一喚,眼前的小小人儿也再哆嗦一顫,看來,貓戲鼠的游戲是該收网了。
  “怎、怎么樣?”她還來不及反應,手便被攫起。“你想做什么──”嚇得她尖叫!
  東方宇將一個熟悉的小錦袋放到她手上。
  “裝解酒藥的錦袋。”她怔愕,這只錦袋遺失好一陣子了。“你在哪找到的,我找了好久喔!”失而复得,她高興的捧在胸口,歡喜得露出笑顏。
  “這真的是你的吧!”對方也笑得比她更熱切。
  “當然是我的,我親自繡的,和這只一樣呢。”深怕被拿回去的嫣儿赶緊亮出裝琉璃殊的那只錦袋。
  “真是一樣呢!”東方宇臉上的神情更動人了。“你還記得自己在哪掉了這錦袋嗎?”最后一道請君入瓮的問題。
  “當然!”眉飛色舞的小呆子馬上踩陷阱。“就在你房里呀,還差點被你當成如大姊的姑娘拉上床呢!”啊!
  是的,小狐的青澀還長不到滑溜,就落入老狐狸的手里了!
           ※        ※         ※
  “小姐,你怎么了?”見到神色蒼白黯然走進房的主子,春日詫异。
  “春日姑娘,我与你們家小姐有要事商談,可否讓我們獨處片刻。”隨后走進的東方宇溫和地道,口吻卻是不容置喙的。
  “小姐,你──”見到這一幕春日已明白發生了什么事,一蹙眉后,心下有了主意,赶緊匆匆告退而去。
  “春日!”見到掩上的房門,嫣儿不敢相信春日就這么放棄她。
  “沒有她,你就什么事都做不了主嗎?”東方字的聲音冷淡飄來。
  嫣儿再也受不了了!“你到底想怎么樣,那天吃虧的是我,要義憤填膺的也該是我,結果我很大方的不与你計較了,現在你跟我叫什么!”既然真相揭露,那大家就請個清楚,省得她老要遮遮掩掩的回避。
  “嫣儿。”他輕柔的聲,有著命令。“事情不是比聲音大就能解決的,過來坐下!”
  “我才懶得──”“坐下!”突來一喝!
  “哦!”遇惡即縮的小狐狸馬上乖坐一旁。
  “嗯,現在好多了。”他滿意的舒展四肢,盯著正襟危坐的小佳人,笑瞇瞇地道。“現在我們好好的來溝通、溝通!”
  喔!她一副受不了的蠕動。
  “嫣儿!”又是那讓人戰栗的警告聲。
  “溝通!”小狐狸的反應几乎是立即的,用力諂笑。“溝通好,先溝再通,我最愛溝通了!”她心中希望在和平的气氛下,大家能達成最好的共識、最高的境界,就是──一切當做沒有發生!
  “叫我當個睜眼瞎子是不可能的,發生的事就是發生了!”他當場毀了她的如意算盤。
  “啐,那溝通什么,女孩子都沒叫了,一個大男人到底在叫什么,真是受不了!”她悶悶地支著下巴,叨叨念念的自語。
  “那天我們雖沒真正發生進一步的事,但是有著超過常体的接触也是真的,事情至此,你心中可想過要怎么辦?”
  “怎么辦?隨便呀,”嫣儿剔剔指甲縫,吹吹指甲屑,沒啥勁頭。“看是你認個錯,我會很善良的原諒你,大家就當船過水無痕,或者大風一吹無影無蹤,還是來個什么云深不知處,把這件事拋到九霄万里遠,有這么多方法可行,哪有什么怎么辦!”嗯,她細觀著手指,還挺纖纖玉指的。
  “嫣儿。”東方四少依然溫言一喚,隨興的拿起桌上杯子把玩。“你知道我為什么能掌握江南的經濟命脈,還在黑白兩道都占有分量嗎?”他瞇凜著她,俊雅的面容咧開白森森的牙,緩緩地道。“誰敢在談事情時跟我開玩笑,你相信我能夠讓對方來個真正的大風一吹無蹤無影嗎?”
  啪滋一聲!突來的聲響,握在他手上的茶杯,在紀嫣儿眨大的眼瞳中崩裂破碎,甚至當他攤開手掌時,輕輕一吹,揚起的不過是一陣塵煙般的細沙。
  當下一張認真的表情、認真的眼,充滿誠懇与絕不開玩笑的傾向他。“這件事得審慎溝通,事關我們的名譽与心靈創傷,小小的談怕冒瀆了雙方當事人,淺淺的談又顯得不夠深入問題核心,重重的談怕是過度反應,所以我們一定要誠懇的談、用心的談、努力的談,大家把事情的重點、問題的症結、過程的源頭,好好的、慎重的、仔細的──用力溝通!”無間斷的話完全一气呵成,隨即抱拳道:“大俠,有鑒于這件事我們得有一番長談,現在你也渴了、我也啞了,務請稍候,小女子馬上奉上茶水,大家可以秉燭夜談,告退!”
  “我還有一招,可以讓人一走出門口就寸步難行,想不想試看看!”慵懶的聲拖住正飛奔沖到房門口的紀嫣儿。
  “你到底要怎么樣?”媽的,豁出去了!紀嫣儿憤慨插腰,做啥清白被蒙羞的是她,還得像個可怜虫,小心翼翼地應對那只大狎豹。
  “你說呢?你覺得我想怎么樣?”他起身,悠晃的踱向她,笑語輕問。
  “我說!”沒想到有此一問,嫣儿歪著頭思索,隨即豁然想通的垂下頭,幽幽道。“你要多少錢?”
  “我要多少錢!”第一次東方宇臉上出現了那懶洋洋之外的怔愕,不太确定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錯了。“你……再說一次!”
  “不論你要多少錢,我會盡力籌給你,只是你別想會很多,我可沒那么有能力。”書上寫的,還有民間傳說,小白臉的登徒子都是這樣的,一抓到把柄,就會威脅要錢。
  “你覺得……”東方宇捺著額頭,他真的想不通這丫頭腦袋里到底都裝些什么。“一個掌握江南大半經濟的人,會跟你威脅要錢嗎?”
  不是錢!“那你到底要怎么樣呀!”
  “這個時候你該要我負責吧,譬如說成親娶你!”
  “成親!”嫣儿如被雷打到。“求求你不要負責──千万不要負責──”她激動的猛搖頭,開玩笑,她要嫁的是天沐哥。
  見他那沈下來的神情,哇,反應太快了,嫣儿赶緊又小心暗笑。“我是說這件事其實沒那么嚴重,我不介意,你也別放在心上,何必弄到要賠上人生的幸……福……”面對他已來到不及一步的距离,嫣儿背抵著門板越說越小聲。
  “嫁給我真有這么糟嗎?”東方宇雙臂撐在她身側,將她困在門板与他之間。
  糟!不會呀,只是慘而已!可是面對被逼困的情勢,小狐狸永遠懂得見風轉舵。“不糟、不糟,東方世家是京城第一大世家,有多少權貴想高攀,怎么會糟呢,你──”她的話在下巴被攫起時閉嘴了。
  “說說看你為什么這么不愿嫁給我?”他极其溫柔的聲,有著誘哄,也有著不容她再躲避的獨斷。
  “我……”每當面對他緊貼的靠近,她就喉嚨發顫,心也急遽狂跳。“你……私生子都滿街跑了,女人……三百六十五天還換不夠,我才不要一嫁過去就當別人的后娘,還要被一大堆小妾敵視。”
  “嫣儿,我從來沒有說我有私生于和小妾,你到底從哪听來的!”
  “這哪需要听說呀!”她气急嚷嚷,一副聰明受到侮辱的模樣。“憑我的理解力、憑我的智能,還有以此類推,根本……你什么意思呀,我又沒有說錯!”見他一副被打敗的將頭重到她肩上,嫣儿大叫了!
  這丫頭一定上天派來懲罰他的,才會有一顆這么會自動編劇的腦袋,東方宇此刻的感覺簡直無奈到哭笑不得,看來同她講理是沒用的,唯有……听到遠方傳來了腳步聲,他心中一動!
  “你做什么──”身軀倏然被打橫抱起,見他朝內室走去,嫣儿駭得大叫!
  “小狐狸,我說過,只要造成已定的事實,就能得到我想要的,何樂而不為!”說著,將她丟到床榻里。
  “救──”她才掙扎的喊一聲,就馬上被點中身上要穴,既動不了,也喊不出聲!
  “乖,好玩的事快來了。”他笑得相當安撫,雙手卻熱切地替她拉開衣裳。
  好玩!貞操清白快被這個爛豹污了,還說好玩!嫣儿又羞又怒的,尤其當她見到眼前的男子也開始解開上身的衣物,敞露出那結實的男性胸膛時,她簡直要睜著眼昏厥過去。
  “大家請,小姐在房里呢!”門外傳來春日的聲音。
  “嫣儿是怎么了,知道蘭倩和定翔要來也不到前廳來。”紀老爺對女儿今日的表現很搖頭。
  “別念啦,乖女儿近來可怜吶,身体老抱恙,大概精神差吧。”紀夫人可心疼愛女。
  “連東方宇這家伙也不知道去哪了?”紀崇較關心的倒是老友的行蹤。
  “這浪蕩子哪新鮮就往哪玩,沒什么好擔心的!”伊天沐對老友的德行可一點都不怀疑。
  爹、娘、大哥,還有天休哥!原來春日去搬救兵了。就在嫣儿興奮的以為得救時,床邊的東方宇卻俯身在她耳畔輕笑。“等著,好戲上場了!”
  好戲上場!就在嫣儿一臉莫名時,他突然一把將她摟進怀中,衣衫不整的嫣儿埋入那堵半裸的男性胸膛,她頓然領悟到他的目的了。
  外听的門被推開了,一陣陸陸續續走進的聲音。
  “大家請坐,先喝杯茶。”春日的聲音邊招呼邊往室內走去,頗不解小姐和東方字去哪了。“我去看小姐是不是在──哇──”她嘶聲尖號,接著哭喊的沖進去。“你這畜生──你把小姐怎么了──”“發生什么事?”
  紀崇、伊天沐率先沖進,其它人全擠到門口來,當大家見到內室的床上那一幕活生生的震撼時,莫不愕住的目瞪口呆,片刻后各种反應此起彼落。
  紀老爺接住尖叫昏迷的紀夫人;伊天沐怒然的要出手教訓好友,卻被紀崇拉住;春日哭叫摟著毫無反應的主子,整間屋子瞬間充滿震天的嘶咆与激憤。
  “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一道飄淡的聲音,卻有力得足夠讓屋內眾人靜下來了。“東方宇,腦筋動到我妹妹身上,你有膽呀!”
  一個艷麗絕倫的女子,細致的嬌顏是冷冷的气質,她自若的儀態流露出优雅的高貴,彷佛天生便是一尊不可冒瀆的圣像。
  “蘭倩。”看到來人,雖被伊天沐和紀崇圍困的東方宇,依然自若地綻出笑顏,神情在見到來人甚至是溫柔的。
  當紀蘭倩看到室內這情況時,竟是掩唇而笑。“只要造成已定的事實,就能得到想要的,何樂而不為!”
  東方宇瀟洒環胸。“也只有我們兩人能將這個方法用于自然,消失于無形!”
  “你是個高明的老師!”
  “你是個聰明的學生!”
  兩人的唇角默契勾笑,眼神的交會卻潛藏著一股暗潮洶涌!
  “好了,你們兩個別當眾演這种諜對諜的曖昧游戲了!”一道悍霸的身形,橫在他們兩人之間,兩廣盟主岳定翔面龐剛棱粗獷的線條,充滿俊朗的陽剛。
  他面對那個從頭到尾不見慌張的肇事者東方宇,頗感歎然地道:“你心中早就有好主意要解決這個情況吧,狡猾的八拜之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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