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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夜晚無聲的降臨。靜夜下的灰瞳,追憶既往,眉宇中卻增添一股幽渺。
  古圣淵站在陽台的欄杆邊,遠眺這北國的夜,星空下,穹蒼的大地顯得浩闊無陵,明月澈淨得像要映照人心深處。
  他有些明了,為何英浩叔會將這偌大的“御景庄”送他,會將這曾是費心建构的家園毅然拋下,這里的星月太清亮了,令人連靈魂深處的暗影都像隱藏不住般。
  何時開始有的記憶呢?何時開始那金發藍瞳的倩影總是在心中回蕩?
  母親珍妮.洁恩初嫁入古家時,因敏感而脆弱的精神再加上异國婚姻,處處難以融入古家那保守的家風,更与當時的婆婆沖突甚多,造成和丈夫間的相處摩擦日增,生下長女時,產后的憂郁加重她原就不安的情緒,當她面對丈夫要到外地拓展家族事業而至分隔兩地時,珍妮壓抑的精神初次崩潰。
  她瘋狂地嘶叫著,當著丈夫的面猛然拿刀划開手腕,在丈夫瞠目駭然的阻止下,她依然像喪失神智般的一再划開更大的傷口,最后重度憂郁症讓她在遠离塵囂的別墅住了兩年多,一度古家的長輩想做主撤銷這段婚姻,卻在古靖澤對妻子真心的維護和忌諱史密斯家族的權勢下做罷。
  及至兩年后生下古圣淵時,婆婆自是對長孫呵護有加,卻不愿將金孫交給精神狀況不穩的媳婦照顧,當時的古家長輩竟對這個提議一面倒,唯有古圣淵的祖父和父親對這樣的結果怒然否決,在古家,只有祖父和父親是對母親真正付出關心,可是這樣的打擊再度勾起珍妮的傷痛,直至圣淵四歲時,她再度与婆婆起爭執,一怒之下,帶著長女与儿子离開古家,連失兩個孫子,令家族的人嚇得亂成一團。
  勾起好久不曾憶起的童年,圣淵禁不住長聲一歎。幼時的他因母親脆弱的情緒起伏而深受影響,但會讓母親如此困扰于不安中,家族的复雜詭譎也是肇因,照理,他有仇必報的性子在掌握大權時是該好好還擊,然而,他苦笑,對誰還擊呢?
  對只知一味寵溺他現已作古的祖母,還是一群雖進讒言卻只想多保住自己地位的叔伯們,他們雖排斥外來的母親,卻對他這個擁有外來混血的侄子不曾有過异心就因誰都沒有錯,所以無可奈何!也因此,愛麗薇儿的存在,像朝陽般的溫暖了他,真正開始有的記憶是在他四歲那年,母親帶著他与姊姊离家……
  在瑞士阿爾卑斯山的一處湖泊別墅里,珍妮見到了那令她全然解除心防的人。
  “姊姊——”她激動地投進來人的怀抱。
  “珍妮……”愛麗薇儿藍眸中盈滿淚水,擁緊怀中的人,柔聲道。“你沒事就好,我好擔心……傻丫頭,為什么要躲起來,連和我聯絡都不愿意。”
  “姊姊,我……我總是依賴著你、總是讓你操心……”
  “依賴我、讓我操心,讓你痛苦嗎?”愛麗薇儿輕撫著她面頰上的淚水,怀中的人几乎是她從小照顧長大的。“我們難道不是親人,我不是你的姊姊?”
  珍妮用力搖著頭,梗泣的淚如斷線珍珠。“就因為是親人、就因為太過依賴,所以我好希望……”無法強掩自己,珍妮崩潰在愛麗薇儿溫暖的怀抱中。“如果能,我希望永遠都不要長大,如果能,我希望一輩子都只是受你和理查爸爸呵護的女孩,我不想、不想面對這令我痛苦的一切,無論我多么努力……就是沒有用……我不是一個好妻子,做不到一個好母親,姊姊……如果可以……我只想一輩子依賴你……永遠像個孩子跟你撒嬌,不會知道悲傷、不會知道痛苦……我是不是很任性、是不是很可笑……”
  凄然的哭喊讓愛麗薇儿心痛地合上眼,輕摩挲她的發。“珍妮,不想面對就別逼自己,只要你想,姊姊永遠可以讓你依賴,就算你一輩子都像個孩子來撒嬌,我也愿意,只要你能快樂……珍妮,我不愿見你到自己傷得如此重,你是我心愛的妹妹呀……”
  “姊姊……”珍妮在她怀中哭得聲嘶力竭,完全像個無法自主的孩子,而不是已為人母的妻子。
  愛麗薇儿擁緊她,心知這個敏感纖細的妹妹,身与心都是名副其實的玻璃人儿,無論外表多成熟,心智上的某個角落永遠是個不安的孩子,只要一触動,恐慌就會不停涌出而至淹沒她。
  “你現在有什么打算?一直藏在這小別墅里也不是辦法,靖澤急得都快瘋了。”
  “我……我好怕回那個家,雖然靖澤對我很好,可是……”她的神情惊惶,想起婆婆說的,一旦离婚,她的孩子是屬于古家的,絕不會交給她!“姊姊……我不要、不要回那個家,可是不回去,他們會帶走我的孩子,我不能失去兩個孩子……不能——不能——”
  “珍妮,你別擔心。”愛麗薇儿赶緊安撫她。“姊姊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別忘了,你是史密斯家族的人,還有爹地能做主,況且靖澤也不會讓這樣的事發生,這一次的事,讓他堅決要帶著你和孩子搬出古家。”
  “搬出古家!”珍妮訝然。“婆婆她答應?”
  想起頑固的古老夫人,愛麗薇儿笑著搖頭。“老夫人不答應,但是古家老爺答應,再加上她那個溫文的儿子終于發火了,讓她不答應也難。”
  “媽咪……”一個清亮的女孩聲叫著,她牽著一個小小男孩走來。
  “華華、小淵。”見到女儿与儿子,珍妮忙擦掉淚水。
  “這是……烈華和圣淵!”愛麗薇儿惊喜地道,在古老夫人的阻礙下,她只在兩年前見過這對姊弟。“沒想到他們長這么大了,好可愛!”
  幼童時的古烈華与母親相當親昵,她偎到母親身旁,而古圣淵略帶敵意地瞧著眼前的人,遠遠就見到這個漂亮阿姨一來,母親就一直哭,他不喜歡害母親又傷心的人,卻在接近對方時被那雙如天空深藍的瞳給吸引。
  “圣淵,”愛麗薇儿蹲下身,親切又正式的喚著他的名。“你好!”
  見到那伸出的手,古圣淵有些怔凝,不曾有人以這樣的禮節對待四歲的他。
  “你是小紳士不該讓淑女空著手等。”她笑言。
  “小淵,這是薇儿阿姨,也是媽咪的姊姊。”一旁的珍妮也道。
  迎視著那雙与他平行的眸,他遲緩地伸出手。“薇儿阿姨。”
  細嫩的童音在被溫暖的手給用力握住時,他愕然抬首;一見到那在陽光下的燦爛笑顏,古圣淵整個人像被定住般,及至年長回憶,他才知道微笑也能醉人。
  后來母親帶著他們隨父親移居美國,也因此他們姊弟倆和史密斯家族及愛麗薇儿日漸熟稔,直至古老夫人病逝,他們雖又回到古家,兩大家族的熱絡确已非比尋常,尤其那段期間母親在愛麗薇儿細心的關照下,都不曾再有過發病的情況。
  此時一陣涼意襲來,夜風轉冷,房外傳來管家的候門聲。
  “云軒呢?”看到和田端著熱飲進來,由陽台外走進的古圣淵問道。
  記得這小子很喜歡在這种明月高懸涼風吹來的夜晚,帶著酒來仿古人月下高談。到了下半夜瓶空見底后,對已經醉得撐不住的古圣淵,談論的話題改為自古以來不變的穿腸毒藥——酒!接著再舉有多少人因酒誤事,要他戒之慎之,最后洒然离去,穩定的步履絲毫不見凌亂,有一度古圣淵實在怀疑這家伙是不是怪物,無論喝了多少,第二天面對任何事,永遠是超凡拔俗的光鮮模樣。
  “明少爺在喬小姐房里。”
  “這么晚了。”他皺眉。
  “喬小姐對熏香好奇,他們兩人越談越有興致。”
  想到喬皖白日的模樣,古圣淵有些憂慮。
  “少爺,你忘了她是仇人之女嗎?”
  和田的喊聲拉住正開門的他。
  “這個丫頭是當年親手打死筱原夫人害她墜樓身亡的喬万崇之女,無論少爺如何動心,也不能忘記這一點。”
  “你說什么?”灰眸掃來,語調淡凜。
  和田無懼地挺直腰杆道:“老仆是踰矩,但是在日本老家時我一直是筱原家的人,自幼服侍英浩少爺,連英浩少爺大婚后也是我伴著筱原夫人,夫人死后,若非被古少爺執意复仇的心感動,老仆是不可能离開筱原家——”
  “你說我對她動心!”古圣淵打斷他的滔滔之言。
  “以少爺平日的個性和對待她的方式,不得不讓人怀疑!”根本是明顯极了。
  “我對皖皖動心!”他不怒反笑,且笑得一副彷佛發現了什么。
  “少爺!”對他突來的縱笑,和田除了莫名還有些悚然。
  “和田,”他驀然轉向老管家,對著滿臉錯愕的老仆人道。“你沒說錯,我确實對喬家丫頭動心,一直以為此生能令我動心的女子只有她……只有那個讓我敬慕一生卻不可能擁有的人,現在……”
  他揮退莫名的老管家,繼續悠踱到陽台上,輕仰著頭,深吸一口這入夜后帶點清測的空气,瞳中閃爍著野芒与興奮。
  愛麗薇儿……金發湛藍的明瞳,純美溫婉的气質,生長在財政背景极大的上流社會中,她有良好的教養与談吐,卻非流于呆板的貴婦形象,尤其那般不染塵俗的气韻……這些已隨那墜下的身軀埋覆在皚皚白雪中,古圣淵不以為此生還能再見到那脫俗的笑靨,而至遇見喬皖,那總在不經意間展露的神采,一直与記憶中的倩影重疊,曾經困扰他……
  “皖皖……”他低喃輕喚。
  初見時,只為她那神似愛麗薇儿的气韻而震惊,卻也僅止于此,后因怀疑她的身世而采取觀望態度,但從何時起,她低調的默然,那抹幽幽散發的纖雅,漸漸地讓他凝眸停佇。
  “你最好是可柔,否則……一個仇人之女,卻長得這么肖似愛麗薇儿……”他舉起手腕上的紫色佛珠,謎著瞳,扯出邪蕩笑意。“這是冒瀆呀!”
  無論這個安排与巧合是怎樣的机緣,一旦證實喬皖不是可柔,這個女孩將是完全屬于他的,原本對這樁复仇下的婚姻抱著另一層目的,現在他有更好的想法,而且不必怀有任何罪惡感,因為她是罪人之女!
  薄吐著气息,他低吻手腕上的紫色佛珠,灰瞳映著紫光,有些闇詭的曖昧,像呢喃般。“皖皖,我很期待這個答案。”
         ※        ※         ※
  “又下雨了。”書房里,喬皖看著窗外細雨漫飄。
  “你很失望?”古圣淵見窗前的一張小臉掩不住的沮喪。
  “云軒說要帶我認識好多种小鳥。”下雨就沒辦法了。
  “你近來常跟云軒在一起。”陪他在書房待沒几分鐘,一听到云軒叩門的聲,就馬上告辭跑人。
  “你的手傷好了,我在書房也幫不上什么忙,所以……”沒敢講的是不喜歡他緊迫盯人的目光,從那一次在園中遇到蛇昏倒后,她直覺他的態度有些奇怪的轉變,卻又說不出哪里不一樣。
  “是嗎?”他垂眼淡笑,拿下眼鏡。“我曾經覺得你沉默寡言,顯然是我會錯意了,還是你的沉默寡言只對我?”看她近來整個人不但開朗,表達意見時還挺多話的。
  “你經常忙工作上的事,我怕會讓你分心,所以沒敢吵你。”這有一半是真,每天都在他不容拒絕的邀請下來到書房,說是陪他共度午后時光,也只見他埋首工作中,想趁他忙時悄然退出,卻只要她一起身,緊隨的眸光馬上鎖來,她只好明白的告退,見他每次都頷首,她以為他不在意。
  “你不曾試過怎么知道會吵到我?”他起身,來到她跟前。
  “我不能打扰工作中的人!”她曾對工作中的父親問了事情,結果父母讓她吃足了教訓的苦頭。
  “連跟我響應也變得流利异常,記得前一陣子你還語意不清的。”他雙臂撐在她左右兩旁,將她困于其中。
  喬皖迎視迫近眼前犀利的灰瞳,少了鏡片的掩飾,那眸光刺得叫人不敢直視。
  “圣……圣淵,是不是你有事找云軒,而我……常常纏著他,耽誤了你們的正事,你在生气。”
  “你常常纏著云軒!”
  見他沈下的表情,喬皖有些嚇住,第一次見他如此。“因、因、因為云軒懂很多事,我有好多事想請教他,所以……所以……”又恢复了那語意不清的結尾,眼前那張男性面龐已近得可感覺到煙味的气息逸入鼻端。
  “我倒很有興趣知道是什么事不能請教我,得請教他!”
  “你、你在忙呀!”始終不解為何每當他一接近時,就抑不住那股心顫。
  “今天不忙,你還有什么問題想請教云軒,可以問我。”他低嘲的唇几乎碰上了她。
  喬皖縮著雙肩屏息地不知該如何響應,來到唇邊的熱气正輕撩著,她整個背脊卻很涼,因為全貼上落地窗。
  由唇上傳來的顫抖,知道她正哆嗦著。“你不會對這樣的接触陌生吧,畢竟在你昏睡前我們曾是如此的……親近。”他憶起那流連的嘗吻,突然很想回味。
  驀地,她明白他的轉變在哪,之前他們的相處雖帶著距离,卻像由淡而深的朋友,現在的他,無論言語或舉止都已開始帶著侵略性。
  “我……我……”見她像只被逼到角落的小鹿,怯柔的嬌顏上只是瞠大了一雙惶然的眼。
  他忽地一笑,將她擁入怀中。“別怕,我逗你的……”唇改落于她眼帘上,有些輕哄。
  “圣淵……”她喜歡他溫柔時的醇厚嗓音,就像冬陽般叫人有股慵懶的沉醉。
  “皖皖,我希望你能習慣這樣的接触,畢竟我們的婚姻不同于他人的開始,總得培養戀人的气氛。”撩吻的言語徘徊于臂彎中的嫣頰,手指揉撫著她的發。
  “戀人……”她有些懵懵未懂,生于异常的家庭,再加上深居簡出的生活,讓她對這些尋常人口中的戀情和幸福只能向往。
  “你不想,或者你并不喜歡我。”他的語調竟有些寂寥。
  “我、我是你的新娘子,當然得、得喜歡你!”她急道。無論這樁婚姻為什么而締結,從她來到“御景庄”起,他待她并不差,甚至帶給她朋友般的溫暖。
  “撇除這些呢?不談這樁婚姻契約,不談你認命的接受,這段時間的相處,問你自己真正的內心。”他靠坐在窗邊的高腳几上,將地攬進雙腿間,額傾靠著她,眼對眼的讓她無所遁形。
  “我……我、我想……我是喜歡你的。”不擅于情感上的言詞,這已經是喬皖所能表現的。
  “為何呢?”他歹意地問,忽然覺得自己与姊姊真不愧是姊弟,明知她內向的性子和自己設下的陷阱,還是喜歡逗她到羞紅了雙頰。
  她面上的潮紅果真脹到最高點,下巴快垂到胸口上,卻還是如實地回答。“我……我喜歡你說話時的聲音,還有、還有……我會想念你親近我時的感受……”
  “這樣呢……”他低喃地攫住那薔薇色的唇瓣。
  濃郁的气息帶著熾烈闖入唇內,她愕然得連反應的余地也沒有,便被恣意妄為的唇舌給纏上,用力的吸吮引發她細微的呻吟,莫名的感受沖擊著喬皖,隨著他加深的嚙吮,不曾有過的激越,讓她的意識一片混沌……
  天旋地轉的眩然,當他的唇稍一撤离,喬皖癱靠在他怀中。
  “你討厭嗎?”他沙啞地問著怀中的人儿。
  纖細的嬌軀有些輕顫,臉蛋更是緊埋在他胸膛上,雖隔著衣服,但古圣淵可感受到那熱力的穿透,可見她此刻的心情,已經羞得快將自己燒起。
  “皖皖,”古圣淵拉起她的雙臂擱到自己肩上。“你若不討厭我,也該自己來接近我。”他親吻著顎下的小頭顱道。
  嬌怯的眼迎上他,隨即在他柔情的凝視下,將雙臂攬上那結實的頸項,雖無言,整個身軀卻已融化在那雄健的胸怀中,響應給他最好的答案。
  怀中的嬌小与柔軟震撼了古圣淵,不自覺深深擁緊,他突然狂烈地想要怀中這份禮,無論她与愛麗薇儿的酷似,是上天開的玩笑或者命運弄人,他已認定喬皖是整個复仇計划中,他該得的大獎。
  “皖皖,你要記得,你是我的人!”
  他無意把自己搞得像哄騙的角色,但她的天真像一張誘人的白紙,令人急欲想把言詞与行動的咒語寫入,從此獨占這份純真与清靈。
  “如果你真是她的女儿,那就更屬于我……”
  想起在繁花光影中,看著搖籃里的小女嬰,金發儷人笑問:“阿姨喜歡的圣淵都喜歡,今后和未來,可柔都會是阿姨一生的最愛,難道你也愛她一生?”
  “阿姨愛她一生,圣淵也愛她一生!”這是他強力的承諾。
  現在他已決定,無論最后的結果如何,是可柔也罷是喬皖也罷,他將以言語和行動來鎖上一把鎖,日夜的在這張單純的白紙上寫下降服,讓她只能看著他、想著他,總有一天他會扣上這把情鎖,永永遠遠的專屬他一人!
  宅內的另一端,明云軒看著這轉疾的雨勢,靈俊的面龐有些悠歎。
  “人的錯,肇始于一念之差,明知卻不愿回頭,帶著罪愆一步步走下去,終至釀成大禍。”他淺柔輕語,隨即一笑。“你說想跟老天搏一場,我倒想明白,這場作茧自縛的游戲中,情和孽哪一樣是你的致命傷。唉,自作孽真是不可活呀!”
  背后的桌上,一方攤開的黃綢緞里,一個雙頭尖銳的法器,即使帶著歲月的古斑卻掩不住那金輝的光澤,金鋼圣杵靜靜躺于綢緞上,它雖是圣物,此刻看來卻反透著詭异,陰暗的天色終在一道落雷打下時,青昊的雷光給屋內瞬間的明亮,也照出圣杵上那染血的鮮紅!
  明云軒立在窗前,還胸欣賞這擂鼓似的大雨,長發逸飄,优雅的身形卻又是一聲喟然。
  “夫人呀夫人,你一生的最愛可要毀在你疼愛的男孩手上。”
  那始終遠在天一方、海一端的孤魂,靜靜地期待命運之日的到來。
  雖是一縷輕煙,卻擁有比万物更純淨的圣洁,比大海更浩瀚的思念。
  世間的人听不到那离世的聲,美麗的倩影帶著濃濃的哀傷,唯有強烈的感情振蕩空間時,傳來了那破碎的幽泣……
  “請你……請你……將我的女儿……帶到我身邊來……”
  他輕合上眼,像還能感受到對方那藍瞳里的悲切,孤獨地在那遠方的小島上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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