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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節


  豆大的汗珠一顆一顆從莫惟烈臉上滑了下來,轉瞬間整件襯衫就像在水中泡過一般,濕得扭得出水來。
  至于造成莫惟烈滿頭大汗的原因,四分之一是夏日傍晚城市中慣有的悶熱,四分之一是他手中所抱玻璃藝術品的重量,剩下的二分之一就是這玻璃藝術品的价值了。
  “你要白痴啊!十八万可以買多少東西,你偏要買這撈什子破玻璃!”董安昌兩手各抓著兩大袋雜物,扯直了嗓門不屑地吼著走在前頭的莫惟烈。
  “這是藝術你懂不懂?我第一眼看到它的時候,就覺得它深深撼動了我的心,它由光線折射出的絢爛光彩,仿佛不斷地在對我說——”莫惟烈在大樓門口停下腳步。“喂,開門!”
  董安昌一屁股撞開玻璃門,再用屁股頂著,讓手捧价值十八万元“玻璃”的莫惟烈進門。“仿佛不斷在對你說買我吧!買我吧!你這有錢沒地方花的呆子!”
  “你真是俗不可耐!”莫惟烈捧著寶貝小心翼翼地移步到電梯門口,放棄再對董安昌解釋手上的玻璃是如何造成他心靈上的震撼。
  “俗气又怎樣?我只知道這十八万是你拿命換來的破案獎金,應該買些有用的東西!譬如說車子啊、房子啊,或是拿來當老婆本也好。”他騰出一只手按下“上”的按鍵。
  “我有啊!剩下的錢我拿來買這棟房子了!”說到這個,莫惟烈就禁不住得意地微笑,奮斗多年,好不容易買得起理想中的房子了!以后他要在這棟房子里娶老婆、生孩子,熱熱鬧鬧地生活,多美好的未來啊!
  “那這十八万你就該拿來付貸款啊,買這什么爛玻璃!你能抱著它睡覺嗎?”
  “頭期款付得清就好了!反正台灣的賊多得抓不完,還愁以后沒有破案獎金好拿嗎?而且我雖然不能抱著‘飛鷹’睡覺,但我可以把它擺在客廳里欣賞啊!你都不知道我每看‘飛鷹’一眼,就覺得心情好像又開朗了一點、平靜了一些,等一下借你多看兩秒鐘,你就曉得它的神奇了。”
  “縑赤漱@聲,電梯門開了,莫惟烈抱著他的“神奇玻璃”正要跨入,說時遲那時快,一道纖細的身影沖出,走道上毫無理由地掀起一陣詭譎的風,接著——
  “匡啷!”
  碎成片片的不只是昂貴的“神奇玻璃”,還有莫惟烈脆弱的“玻璃心”。
  “你……”半分鐘后,他終于能將視線從地上的玻璃碎片移到罪魁禍首臉上,憤怒悲慟的心情霎時卻被凍結住了——
  美女!
  嫩白的皮膚掐得出水似的,偏又染著淡淡的紅霞,柳眉彎彎伴著兩泓盈盈秋水,眉目含情又似無情,活脫脫是中國古畫中走出來的美人儿。
  “對不起!”美人儿用清柔的嗓音道過歉以后,轉身想走人了。
  莫惟烈一把拉住畏罪潛逃的美女。“你以為一句‘對不起’值十八万嗎?”
  開玩笑!她美是她家的事,可不表示她可以打破他心愛的“飛鷹”而不負半點責任。
  “十八万?!”美目看向地上的碎玻璃,秀眉輕輕攏起,似乎不太相信那堆爛玻璃值十八万元。
  “沒錯,當它還沒摔碎擺在那琉什么坊里的時候,确實是值十八万元。”董安昌好心地為她釋疑。
  “喔。”她掙開莫惟烈的掌控,白皮包里掏出一張名片。“我叫白欣,這是我的名片。抱歉,我赶時間,先走一步。”莫惟烈大步一跨,擋在再度想繞跑的美女面前,“我管你是白心、黑心,你打破‘飛鷹’就是要賠!給我名片干嘛?你以為你的名片值十八万嗎?”這女人有病嗎?一張名片就想打發他了?!
  “給你名片是讓你隨時可以找我談理賠的事,抱歉,我真的在赶時間。”白欣按掉尖叫不停的呼叫器,秀眉微蹙,已經有點不耐煩了。搞什么嘛!醫院里有個需要緊急開刀的腦瘤病人等著她救命,而她卻被一堆爛玻璃困在這里。是她莽莽撞撞打滾他的東西,沒有歉意也就罷了,居然還敢露出不耐煩的表情?!莫惟烈气得頭頂冒煙,這女人一定是被寵坏了!美麗的女人都是這樣,被男人寵得是非不分、目中無人!
  “誰知道你會不會翻臉不認帳?今天你要是不賠我,就別想走人!”
  白欣開始痛恨自己為何沒有隨身攜帶支票本的習慣了,不然她一定馬上開張十八万的票子塞進眼前這個粗魯男人的嘴里。
  她深吸口气,平靜下心情,“這位先生,仁心醫院里有個病人正躺在手術台上等我幫他開刀,如果你認為一條人命不值十八万元,我可以現在就和你談賠償問題。”
  莫惟烈看了眼手中的名片,神經外科主治大夫——
  這么一個嬌滴滴的美人儿居然是個外科醫生?!
  莫惟烈沒有發愣多久,白欣已經推開他,快步沖出大樓。
  “等一下!”莫惟烈大步追上白欣,“搭我的車比較快!”他咧開一個大大的笑容,“警車!”
   
         ☆        ☆        ☆
   
  “台灣人真是不守規矩,路肩也要開!要是哪天救護車上躺的是他的親人,看他還要不要擋在路肩——”
  刺耳的警車一路闖過下班尖峰時間的車水馬龍,表演特技般地在仁心醫院門口停下,白欣“砰”的一聲甩上車門,止住莫惟烈的抱怨聲,倩影如風地旋進醫院大門。
  “喂!等我一下!”莫惟烈跟著跑下車,將停車的重責大任交給硬要跟來的拜把兄弟董安昌。
  白欣穿過大廳,沖進電梯里,疑惑地看著跟來的男人,“你跟來干嘛?”
  對啊,他跟來干嘛?
  莫惟烈抓抓頭傻笑,“我也不曉得。”
  台灣的警察有這么閒嗎?
  白欣蹙了下眉頭,電梯門一開,她立刻沖向手術室,護士小姐快速跑向她。“白醫師,你來得正好!病人剛上好麻藥,林醫師已經進去了。”
  “小儿科的黃醫師呢?”白欣接過護士遞來的病歷邊看邊跑。
  “還沒來。”
  “醫生,你一定得救救我們家翰翰——”病童的父母几乎要跪下哭求。
  “我會盡力。”白欣步伐不停,跑進手術室。“MISS許,五分鐘后黃醫師要是沒到,就通知孟醫師過來。”
  “知道了。”
  手術室的門合了起來,心焦的父母跌坐在門邊的椅子上,憔悴的年輕母親掩著面低聲啜泣,神情焦急的父親則低著頭猛抓頭發——
  醫院長廊突然安靜了下來,莫惟烈感覺有人拍他的肩膀,轉過頭才發覺身邊站了個年輕男子,約莫二十多歲,身量与他差不多,眉目俊秀斯文,皮膚的顏色在男人中算是相當的白皙,白得有些病態——
  “她很不錯對不對?”男子突兀地問道。
  “啊?”莫惟烈不懂他的意思。
  “白欣啊!”他蒼白的臉龐拉起溫柔的笑意,長腿一跨,在旁邊的候診椅上坐了下來。
  “你認識白醫生?”莫惟烈跟著坐了下來。
  “以前很熟。”他的目光掃向緊閉的手術室門。“真是可怜,不過六歲大,已經開了四次刀,看來這一次也不會太樂觀。”
  六歲?
  莫惟烈的眉宇糾結起來。
  自從踏入警界以來,從素不相識的被害人乃至于朝夕相處的同事,生离死別的鏡頭他看得不算少。但是他們的死亡可以向歹徒索命,這孩子万一不幸离世,又該向誰討公道?
  莫惟烈歎了口气,“你是病人的家屬?”他看向手術室門口的夫妻,有些奇怪這男子為何不像那對夫妻一樣地心焦難受,反而一派悠然自得的模樣。
  “不是,我也不是醫護人員,當然更不會是病人。”他看向莫惟烈的眸子黝黑得有些陰森。
  一股寒意突然自腳底板竄上直扑頭皮,莫惟烈結結實實地打了個冷戰,正要開口問他為何來醫院,董安昌的大嗓門已狂飆而來——
  “阿莫,人送到了,就該回去啊!你還賴在這里干嘛?”
  “噓!”門口的夫妻殺人般的眼光瞪來,莫惟烈連忙跳起來,捂住董安昌的嘴巴。“小聲點,這里是醫院。”
  “好嘛,對不起,你到底走不走?”董安昌的聲音自莫惟烈的手掌底下悶悶地傳了出來。
  “要啊,我只是和人聊兩句而已。”莫惟烈放開手,壓低了音量回道。
  “誰啊?”
  “就是——”他的話語隨著手指頓住了,人呢?剛剛不是還坐在這里跟他說話?他左右張望了一下,長廊里除了那對夫妻就再無別人了。
  “到底是誰啊?”董安昌也隨著他四處張望。
  “沒……沒什么。”
  “我還以為你真的這么好狗運,一天連遇兩個美女咧!”董安昌勾住他的脖子,“走啦,走啦!醫院的藥水味難聞死了!”
  莫惟烈拉開他的手,“我等一下再走。”那個年輕人不可能就這么平空消失的啊!
  董安昌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隨便你啦!車子我停在地下停車場,你自己去開,我先回局里去了。”他將鑰匙塞給他,轉身就走。莫惟烈好命,正在放大假,他董安昌可是要值夜班的可怜虫,沒時間陪他瞎攪和。
  莫惟烈目送董安昌离開,轉頭正要找尋那名年輕男子的蹤影,卻訝异的發現他正端坐在原本的位子上。
  他該不會是遇到——那個了吧?!
  莫惟烈甩甩頭,丟開令人發毛的想法,“你剛才上哪儿去了?”
  “去找他。”男子拍了拍坐在他右手邊的小男孩,“叫叔叔。”
  “叔叔好。”小男孩乖巧地點頭招呼,大概是想睡覺了,神情有些疲憊。
  “你好。”莫惟烈和藹地摸摸小男孩的臉頰,溫的!他就說嘛,他的八字那么重,哪可能會遇到那种東西?“真乖!你的孩子?”
  男子笑了笑,牽著孩子起身,沒有回答他的問題,“我們會再見面的,莫先生。”
  莫惟烈一愣,“你怎么知道我姓莫?”
   
         ☆        ☆        ☆
   
  “出來了!”
  喜悅的叫喊聲惊醒了莫惟烈。
  他揉了揉睡眼,意識不是很清楚地看了看四周,他怎么會在醫院里睡著了?那個年輕男子呢?
  “怎么樣?”病童的父母沖向推出病床的護士,焦急地詢問。
  “得再觀察個几天。”回答的是個禿頭中年男醫生,莫惟烈猜想他八成是那個遲到的小儿科大夫。
  “那——”
  家屬察覺醫生的語气不對,急著想問仔細,醫生卻拍了拍病童父親的肩膀。“再觀察看看,別太擔心。”
  “謝謝醫生。”病人家屬無奈地點頭道謝,隨著醫護人員消失在角落,卻沒有見到和他說話的那個男人。
  大概是他睡糊涂了,把夢境和現實連在一起。莫惟烈看了眼手表,凌晨一點半,他居然睡了八個鐘頭!
  莫惟烈難以置信地搖了搖頭,想要起身,忽然發覺自己右手握著一串車鑰匙,更是啼笑皆非。這個董安昌也真是的,看他睡在這儿也不喊他起來,竟然將鑰匙塞給他就一走了之,簡直是存心整他嘛!
  將車鑰匙放進口袋里,莫惟烈站了起來,正巧看見白欣褪去手術衣,步出了手術室,低著頭不知道在紙上寫些什么。他走向前,“哈囉!”
  “嗨!”白欣有些茫然地看了他一眼,一時間想不起來眼前的男人是誰?
  “忙完了?”
  “嗯。”她將文件交還給護士,舉步便往自己的辦公室走去,壓根沒想到要問他是誰。她的世界并不需要陌生人。“你要回家了嗎?”莫惟烈跟在她身后。“我送你!現在太晚了,沒捷運也沒公車,搭計程車既浪費錢又不安全,還是搭我的車好。這世上沒有比警車更快、更安全的交通工具了,而且我就住你家隔壁,方便得很。你還不認識我吧?!我叫莫惟烈,星期天才搬來。”仿佛預計白欣會拒絕似的,莫惟烈辟哩啪啦就扯了一串搭他便車的好處,最后還補了一段自我介紹詞。
  白欣推開辦公室大門,這才想起他是誰。“喔,你就是那個警察啊!傍晚的時候謝謝你了!”她回過身來握住他的右手。“請進。”
  “不客气。”莫惟烈一張俊臉有些臭臭的,她的意思是她根本不記得他鴃H!雖然他莫惟烈說不上貌比潘安啦,但是一身壯碩的肌肉加上陽剛味十足的端正面容,就算無法令人“過目不忘”,也不該“過目即忘”吧?!
  白欣沒留心他的不悅,事實上她也不太在乎。轉身一面處理公事,一面說道:“辛苦你等了這么久,不過我支票本沒帶在身上,回去以后再開給你——”
  “我不是為了那十八万留下來的!”莫惟烈吼道,“你以為我滿腦子只有錢啊!就算我滿腦子都是錢,也還剩一丁點的智商。我知道你家、知道你工作的地方,還怕你跑掉嗎?”
  白欣寫好資料,淡淡地抬眼,絲毫沒把他的怒意放在眼里。“那你留下來干什么?”
  她不怕他!
  莫惟烈眼中閃過一絲贊賞,普通女人只要他的聲音稍微大一點,就嚇得屁滾尿流了,她的膽子還真大,居然不怕他。
  “我不小心睡著了。”莫惟烈不太好意思地坦承。
  “喔。”白欣點點頭,有听沒有進,收拾了下自己的東西,便向門口走去。“我要回去了。”
  莫惟烈跟了出來,白欣鎖上辦公室,兩人并肩走著,經過護理站的時候,白欣突然止步。“呃,那個——”
  莫惟烈長腳已經多跨出兩步了,听到她開口,立刻退了回來,“莫惟烈。莫札特的莫,惟我獨尊的惟,烈日當空的烈。”他提醒她。
  “莫先生,”白欣有禮地微笑,“你先走吧!我要打通電話,拜拜。”
  他先去把車開出來也好。
  莫惟烈點頭,“我在大門口等你。”
  他指的是醫院大門,白欣卻誤以為是住家大樓的大門,想他八成是赶著要那十八万,于是直覺地點頭,向他揮了揮手。
  “喂,佳民車行嗎?麻煩派輛車到仁心醫院門口,我穿白色絲質——”
  一只大手突然揮了下來,打斷白欣未竟的話語。
  “你這女人是聾子還是呆子啊?我說要送你,你是听不懂嗎?三更半夜,警車不坐,你坐什么計程車?嫌錢多還是嫌命大?”莫惟烈沖著她秀挺的鼻梁大吼。
  白欣蹙了下眉頭,語气仍然幽柔,“小聲一點,病人需要休息。”護理站可不比她的辦公室,四周都是病房,哪容得他這般吼叫?!
  “對不起。”他向旁邊的護士點頭道歉,聲量雖然降低了,看向白欣的眼神仍然憤怒,“走啦!我送你回去!就住隔壁而已,又不麻煩,還叫什么計程車!”
  “我想不需要吧?”白欣仍然拒絕,她不喜歡和陌生人打交道。
  “你這女人怎么這么別扭啊?叫你坐我的車是為了你好,現在治安那么差,你一個女人半夜坐計程車,出事了都沒人知道。”說著,莫惟烈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從口袋里掏出證件湊到她鼻下。“諾,我真的是警察,我沒騙你對不對?走啦,搭我的車保證安全,比你搭計程車好太多了。”
  她又沒說不相信他是警察,她也還記得自己傍晚是坐警車到醫院的。只不過那個時候是在赶時間不得已,現在可就沒必要讓一個陌生人介入她的生活中了。
  “我想還是不用麻煩了。”白欣輕柔地回絕。
  “你這女人怎么這么難搞啊!”莫惟烈忽然趴到護理站的柜台上,“喂!護士小姐,有沒有紙筆?”
  護士小姐看了白欣一眼,似乎很納悶一向沉靜少言的白醫師怎么會有這樣的朋友?
  “有啊!”護士小姐愣愣地點頭。
  莫惟烈把證件遞給她看。“我現在送你們白醫生回家,如果她出事了就找我。我叫莫惟烈,這是我的編號,抄下來。”
  天!虧他想得出來!
  白欣啼笑皆非地走到他身邊,“莫先生,你不需要——”
  “需要!你這女人太多疑了,我要是不讓你安心,你肯定不會搭我的車。只給一個小護士,你一定還不放心,有了!”莫惟烈收回證件,四下張望了一番,突然拉著白欣沖向一名剛從病房里走出來的長發女醫生。
  “你叫余書萍?是個醫生?”他瞄了眼名牌問道。
  “嗯,”余書萍愣愣地點頭,看向白欣,“你的朋友?”
  “對對對,我是白欣的朋友。”莫惟烈搶著回答,將警察證件擺到臉旁,“這是我,沒有偽造對不對?”
  “呃,”余書萍歉然地微笑,“我沒看過警察的證件。”這人是不是從七樓跑下來的精神病患啊?
  有道理!
  莫惟烈又掏出了身份證。“那身份證沒作假吧?”
  “嗯。”余書萍點頭,如果是仿冒的,也仿冒得太像了點。
  “那好。”他突然伸手抽過余書萍放在胸前口袋里的原子筆。
  “喂!你干嘛?”余書萍嚇得往后退了一步。
  莫惟烈沒理她,長手一伸,拉過她的左手,一面在上頭寫字,一面說道:“我現在要送白欣回去,如果她出事的話,就是我做的,盡管來找我。我的名字、警察編號、身分證字號全部寫給你了——”
  “要不要叫警衛?”余書萍不顧淪陷的左手,趁莫惟烈低頭寫字時,努力地用唇語和白欣溝通。
  和白欣認識這么久了,余書萍還沒見過她身邊出現這种男人。
  白欣蒼白著臉搖頭,實在也不習慣身邊突然冒出個熱度這么高的男人,但奇怪的是——她并不排斥。
  “好了,謝謝。”莫惟烈將筆塞回余書萍手中。“奇怪,你們醫院大部分都是女醫生嗎?剛才不是有個禿頭的男醫生?”
  感情他還想找個男醫師留名啊?她還要不要在仁心醫院混下去啊?!
  “行了,行了,我讓你送。”白欣連忙推著他走向電梯。“書萍,再見。”
  “拜拜。”莫惟烈也朝余書萍揮了揮手,將推著他的白欣拉到自己身邊。“你相信我了?”
  “我服了你了!”白欣直想翻白眼。已經很久不曾放任自己的好奇心了,但是她真的很想問他——“如果我一直不答應讓你送呢?”
  “那我就一直找人留資料,留到你相信我為止。”他回答得非常順口,仿佛如此做是天經地義的事。
  他真以為她是不相信他才不讓他送的?
  白欣忍不住微笑,“為什么一定要我搭你的車?”
  這倒是問倒他了。
  若真的擔心她一人獨行,大可親自送她上計程車,再記下車號啊!誰敢動他阿莫保護的人儿?為什么這么急切地堅持要白欣搭他的車子?莫惟烈自己也說不出确切的原因。
  想了半天,莫惟烈搔搔頭發,又露出傻笑,“保護人民生命財產安全是警察的天職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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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轉自書香門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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