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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節


  為什么他會讓自己落入這种情境呢?李風揚緊皺著眉不解地自問。
  他覺得自己雖非大奸大惡之輩,卻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有時還顯得有些鐵石心腸,甚少管閒事,不管“閒事”是不是不平之事,他向來明哲保身;閒事既然叫做閒事,就是与自己扯不上關系的事,管了就有麻煩,所以才說少管閒事嘛。
  可是——
  管閒事也就罷了,他是發了神經才會攬上一個大麻煩!
  他就知道不該那么早下山,不然也不會遇上這個瘟神。
  他大可丟下她不管,讓自己的良心稍微放假休息一天,而且還可讓這荒郊野外的野獸飽餐一頓,這也算功德一件,對吧?
  可她不僅動不動就用眼淚要挾他,腳程出奇的慢,拖累了他行程,還像個麥芽糖黏得他渾身不自在,最該死的是一臉無辜相,每當他想丟下她,周圍的人不管三七二十一都認定是他的錯!
  但現在月黑風高,四下無人,他正好可以光明正大的丟下她!
  可是——李風揚厭惡又無可奈何地瞪了一眼他被抓得牢牢的手。
  這麻煩,連睡著了都還死死地抓著他的袖子。
  要不是确定她不會武功,他真要認為她是扮豬吃老虎。
  他有些生气地扯著自己衣袖,熟睡中的女孩卻抓得更緊。
  “該死的!”他咒罵出聲,為啥他要忍受這些?
  正當李風揚不管三七二十一准備運用他一身蠻力拉開女孩的手時,女孩緊閉的眼溢出一滴淚水,喃喃地喚著,“爸……媽媽……人家好想你們……別走……別走……”
  他停住動作,望著女孩臉頰上的水滴。
  “唉!”李風揚歎了一口气,翻個身不管她的手抓著他的袖子。
  睡覺吧,一覺解千愁呀!說不定明儿個一早起來,這小姑娘良心發現自個儿走了也說不定。
  雖然是异想天開,不過李風揚也只能這么安慰自己。
   
         ☆        ☆        ☆
   
  洛陽風馳山庄
  名聞天下的風馳山庄坐落洛陽郊外,依山而建,是名副其實的“山庄”。
  二庄主曲睿馳是風馳山庄對外的負責人,為人豪爽好客重義气,思緒清晰敏捷,十年前就像平空冒出來的一般,短短時日便使得風馳山庄發展壯大,成為今日第二庄,在商界屹立不搖,与武林世家亦維持良好關系。
  不過曲睿馳本人并不精武術,只懂得基本的強身保身武功。
  武林中人敬風馳山庄三分的主要原因是其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大庄主。“据傳”是武林耆老天劍老人閉門弟子的大庄主,“听說”盡得天劍老人真傳,只不過這傳言是真是假,沒人知道。
  早期有人不信,上風馳山庄挑釁,不是傷殘便是死亡,而存活下來的人連大庄主一面都未曾見過便落得此种下場,使得有意挑釁的人再也不敢上門,風馳山庄也因此确立了在武林中的地位。
  多年下來,人們几乎都忘了風馳山庄還有一個大庄主,而直稱曲睿馳一聲“庄主”。
  不過曲睿馳沒有忘,也不敢忘。
  當年的他只是一個除了血海深仇身無長物的乞丐,是“他”使他重生、助他報仇,讓他能有今天的成就,“他”是他的再生父母!
  曲睿馳一直不敢或忘他的再生之恩。
  不過自從七年前一別,他再也沒見過那個亦師亦友的男子,這一直是他心中最大的遺憾。雖曾派出無數探子尋找,卻還是有如石沉大海一般。
  曲睿馳知道,如果他存心不讓人找到,那絕對沒人找得到他。
  現在的手下几乎都沒有見過大庄主,讓曲睿馳覺得自己似乎离他愈來愈遠。
  這一日是手下管事聚集庄中報告營收的日子,剛告一段落便听得一人來報有大庄主的消息,令曲睿馳惊喜莫名,不過他一手栽培的兩位總管可就沒他那么興奮。
  “你說大庄主正朝洛陽而來?”曲睿馳喜上眉梢地問著來人。
  “是的。”來人答。
  曲睿馳興奮難抑地站了起來,“大庄主有沒有說些什么?”
  “大庄主問了一些關于庄主遇刺的事,除此之外沒說什么。”
  “是嗎?”曲睿馳有些失望,不過還記得讓來人下去領賞。
  他吩咐過手下各大小商家,一旦發現代表大庄主的令牌立即回報,并小心跟蹤,所以他不怕又丟了恩公影蹤。
  早知道受個小傷這么有用,他不介意殺手常來拜訪走動。
  哈!這一次無論如何也要留下他。
  看著庄主喜孜孜的模樣,虞從文、虞從武兩兄弟不以為然地交換了個眼神。
  他們是不知道那所謂的“大庄主”多厲害、多有能耐,讓庄主這么死心塌地,不過在他們還沒親眼見識過之前,休想他們承認風馳山庄還有一個大庄主存在!
  “從文,你快讓下人把大庄主的風云居清理清理,用具全部換新!”曲睿馳突然想到地下令。
  “庄主,風云居按照你的吩咐,每日皆有人清掃整理,用具常保如新,實在不必多此一舉……”虞從文不太想動地說道,不過曲睿馳完全沒听到,徑自一頭熱地繼續說道:“還有還有,庄主房間的古玩也要精挑細選,他的眼力可是好得惊人哪!另外也要買几個伶俐的丫頭排進風云居伺候大庄主……對了對了,武師也要……”
  虞從文猛翻白眼,看樣子庄主真的把那個大庄主奉若神明哪!
  “庄主,大庄主至少還要好几天才能到洛陽,實……”
  曲睿馳猛地打斷他,“你們怎么還叫我庄主?大庄主听了會不高興。你們還是叫我二庄主好了,听來順耳些。對了,從武,你說我們要不要發動手下人馬到庄外迎接大庄主?”曲睿馳笑得眼都眯了。
  虞從文、虞從武嘴角直抽搐,這就是平日鎮靜如山的曲睿馳?
  “庄主,”無視曲睿馳的表情,虞從武還是喊他庄主,“手下管事們都喊習慣了,突然改口實在不方便,不如還是喊庄主作庄主,与大庄主也有所區分?”
  曲睿馳想了想,“也好,就這么吩咐下去吧!”
  “還有,庄主,關于發動手下商號迎接大庄主的事……太過勞師動眾,還是算了吧,不如讓山庄的人及洛陽城內的管事到山庄外列隊迎接,簡單又顯得隆重。”
  虞從文皮笑肉不笑地建議,純粹是不想太丟臉。
  認真考慮了一會儿,曲睿馳勉為其難地同意。
  他在松風廳里踱來踱去,就只為想一個能把恩公永遠留下的法子。
  就算恩公躺著吃、睡著吃,整天不事生產,專司消費,他也養得起!問題是恩公愿不愿意留下來呢?
  恩公這人來去如風、不慕名利,從他當初把已經小有名气的風馳山庄說放就放的作風,便可以知道恩公的個性,世間少有人能像恩公一般視富貴如浮云,他自問也不能做到這一點,所以面對恩公更是有自慚形穢之感。
  從文、從武是他后來發掘培育的人才,不懂得恩公所以才會排斥恩公,不過等他們知道恩公的性情之后,一定也會像他一般對恩公死心塌地!
  嗯……不過問題是怎么把思公留下來呢?
  正當曲睿馳傷腦筋的同時,一女子蓮步輕移地踏進松風廳。
  “相公,管事們都离開了,你還留在這儿做什么呢!”女子巧笑倩兮地開口。
  “庄主夫人。”虞從文、虞從武同聲一揖。
  “文武總管,山庄出了什么大問題嗎?”安玲瓏微笑地問。
  “是大庄主將回庄。”虞從文回答。
  “啊,那真是太好了。”常听丈夫說起大庄主的總總,身為江湖儿女的安玲瓏對這位只知其名不知其人的大庄主也生敬佩之心。
  听說當年成婚時大庄主有回來參加,不過當時的她藏在蓋頭下看不清,而第二天他便离開,緣慳一面。
  曲睿馳愣愣地盯著自己娘子瞧,突然拍掌一笑!
  “對了,就是妻子!只要有了妻室,還怕恩公四處流浪嗎?”
  曲睿馳為自己想出的妙計沾沾自喜,眉開眼笑地向還搞不清狀況的其他人解釋一遍。
  安玲瓏听了也點頭稱是,“但大庄主喜歡怎樣的姑娘呢?”
  這可問倒了曲睿馳,相處的日子里,也沒听恩公提起對哪一類型的姑娘特別青睞……
  “把所有類型的小姐都請到山庄作客,總會有恩公喜歡的。”曲睿馳最后說道。
  虞從文、虞從武一听,臉都黑了一半。
  庄主說得輕松,實際去執行的可是他們耶!
  “從文,這事交給你負責,不管是豪邁的江湖儿女,或是一般的小家碧玉,你都篩選之后發出邀請函,知道嗎?務必要能是配得上恩公人品的好姑娘。”曲睿馳鄭重的口气說明了他對這件可笑相親的重視,虞從文再不甘愿也只能乖乖應是。
  哼,他把這筆帳算到那個神秘的大庄主身上了!
  他倒要看看究竟是哪位三頭六臂的大人物,使他必須以風馳山庄文總管之尊,去辦這么一件可笑至极的蠢事、當個該死的媒婆!
   
         ☆        ☆        ☆
   
  李風揚第一千零一次停下腳步,不耐煩地等著后面如老牛拖車的小姑娘。
  “快一點!”他心情惡劣地叫。
  小姑娘一听他那极端不耐煩的語气,立刻加大腳步跑了上來。
  不過看她那一拐一拐的樣子,似乎受了傷呢。
  她追上了李風揚,一把抱住他的手,換來李風揚一瞥。
  這小鬼愈來愈大膽了嘛!竟然敢拖著他的手?
  “別走那么快嘛,我的腳好像起了水泡,好痛唷。”小姑娘嬌聲抱怨著。
  甜甜軟軟的童音可愛极了,黑黑亮亮的眼珠子小心地覷向他。
  “公冶黎儿!”李風揚瞪著她的手,輕喝。“放開。”
  黎儿悄悄覷他一眼,輕輕放開手,眼睛又蓄滿了淚水。
  “你又要丟下人家不管了?人家……人家走快一點就是了,你不要那么凶嘛……”
  她就是不懂,一路走來她看到好多人都是騎著馬,為什么恩人偏偏就要用走的。
  “我這叫凶?”李風揚怪聲叫道。
  他只不過大聲一些,她就說他凶?這不知感恩的死丫頭!
  黎儿很會見風轉舵,跟他相處那么多天下來,不會也得會。
  “對不起嘛,是人家膽子小了一點……”
  “才一點嗎?”李風揚斜睨著她。
  剛撿到這麻煩的前几天,他几乎每一晚都要被她的尖叫聲吵醒三、四回。
  還真敢說只“小了一點”?
  “好嘛……”黎儿稍稍嘟起嘴,“是很小。”
  李風揚沒轍地翻了個白眼,“坐下,襪子脫下。”
  “啊?”黎儿不懂地看著他。
  “閉上你的大嘴巴,姑娘家這樣實在沒教養。你爹娘沒教你……”
  眼看他又要叨念爹娘經,黎儿赶緊依言坐下脫襪。
  “好了,要做什么呀?”
  李風揚蹲下身拉起她的腳察看,頭也不抬地說道:“你不是說起了水泡?”
  聞言,黎儿臉蛋上綻開一朵花般的笑容;她就知道恩人是個好人,不然她也不會死粘著他不放了。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出現在這里的。
  黎儿只記得飛机窗外滾滾的黑云,四周盡是暴雷閃電,机身強烈的晃動著,她緊抓著氧气罩閉起眼睛,一陣几乎打進心里的雷聲響起,之后她便不省人事。等她再次睜開眼睛,周圍都是昏暗的樹林,她不知在那里待了多久,只覺得天色愈來愈暗,還有野獸的低狺及狼嚎,讓她嚇得直在心里罵大陸的救難人員差勁、不敬業,到現在都還找不到她。
  恩人初初遇到她時,她還以為他是大陸的救難隊員呢!
  花了好多天她才接受由自己的處境,克服了那墜机一刻的惡夢……
  所以,她不死纏著恩人不行,天知道下一個人是不是像恩人一樣的好人?
  李風揚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一抬頭便看到她一臉傻相。
  “上來,我背你。”他背過身蹲下。
  黎儿一陣臉紅,“不……不好吧?”
  “你再唆我就不管你了。”李風揚心里犯嘀咕,他做啥這么好心呀?
  “可是……”她遲疑地說:“你不是說男女授受不親嗎?”
  一听她把他訓誡她晚上抓著他手的話搬出來,李風揚气結。
  這死丫頭,該聰明時不聰明,這會儿倒知道抓他語病了!
  “都親那么多次了,現在還來避嫌不嫌太遲了嗎?”他嘲諷地說。
  “你——你別亂說,”黎儿瞼紅地低叫,“什么親——親那么多次?”
  “你到底上不上來?”李風揚不理她,“也好,這樣我也輕松。”
  听他語气似乎打算丟下她不管,黎儿赶緊趴上他背。
  “好了。”黎儿悄悄揚起一抹笑,她這樣好像被爸爸背著的小娃娃呢!
  李風揚很苦命地充當人肉轎子,背著黎儿走過山涉過水。
  其實,這樣子他還走得快些,不必遷就小姑娘腳步。
  黎儿在他背上有規律地晃動之下,不一會儿便昏昏沉沉地睡去;她一直怕李風揚會趁她睡覺時丟下她一走了之,所以晚上都睡不安穩,以致白天赶路時慢了許多,現下有這机會好好睡上一覺,她自然也不客气,雙手緊緊勒著他脖子。
  感到背上的黎儿似乎睡著了,李風揚歎了一口气。
  這小姑娘前一刻還說“男女授受不親”,這一刻便放心地在男人背上睡去,實在……唉!不說也罷。
  依照她的談吐舉止,不難看出她是個好人家的女儿,但許多無知如稚儿的舉動卻又令他十分不解,例如夜晚時她即使有床也不睡,就愛跑到他旁邊打地舖,一手還緊抓著他;白日走在街上她也一定緊緊跟著,等他稍微不注意又把手纏上他袖子或衣擺——一個有教養的閨女不該做這种事。
  基本上孤男寡女獨處多日,便已經不合禮教,何況還相偕旅行?
  不過黎儿卻似乎完全不在乎。
  想起當初撿到她時的情況,李風揚稍稍斂了眉,那套奇特的衣物及質料實在令他印象深刻,沒見過的衣料、粗糙卻又矛盾的精細手工,實在令他疑惑。
  破例讓她跟了這么久,除了有些好奇之外,另一個用意是把她托給現在要去見的人,相信會看在他的面子上好好待她,至少比眼著他餐風露宿好些。
  見她似乎睡熟了,李風揚干脆使出輕功,敏捷的身手似乎背上沒多個人似地利落輕快,几個起落便比黎儿走一整天的路程還遠。
  大約一個時辰后,李風揚看到了目的地,于是慢下腳步。
  放眼望去,只見前頭整齊兩列人馬等著。
  嘖,門前一堆黑壓壓的人頭是做什么?曲睿馳這家伙,這么多年過去,“奴性”還沒清除干淨呀?
  金漆黑底的四個大字——“風馳山庄”出現眼前,整齊划一的聲浪蓋過所有。
  “恭迎大庄主回庄!”
   
         ☆        ☆        ☆
   
  讓人把睡得跟死豬一樣的黎儿抱進去之后,李風揚跟曲睿馳來到青云廳。
  “恩公——”
  “風揚,叫我風揚。”李風揚對曲睿馳根深蒂固的觀念已覺莫可奈何,“恩公恩公的,都把我叫老了。”
  “是的,恩——風揚。”曲睿馳從善如流,微笑地偏過半身,“這位是山庄的文總管——虞從文,負責山庄內外事務營運;另一位是武總管——虞從武,負責風馳山庄的安全及手下鏢局、船運。至于這個是內人——安玲瓏。”
  李風揚對這些人事不怎么感興趣,只要知道文武總管及安玲瓏就夠了,所以當曲睿馳想繼續介紹各個管事時,他打個手勢表示夠了。
  “睿馳,你可知道殺手是誰雇請的?”
  曲睿馳挑了挑眉,說真的滿意外李風揚真這么關心有人要刺殺他的事。
  “你們先回去吧!”他命令那些管事們退下。
  “是。”這些管事們不免好奇地多打量一眼傳說中的大庄主才退下。
  誰也沒想到這位傳奇人物竟然這么年輕,看來比庄主還年輕呢!
  平日听曲睿馳叨念恩公如何如何的文武兄弟也沒想到,他們以為“恩公”至少要再大上十歲,才能符合曲睿馳口中那個英勇神武、超凡入圣的人物。
  他的衣料并不是最好的,還有些破舊;儀容顯得落拓不羈,卻有股意外的气勢,相信把那頭亂發及胡髭整理一番,換上一套錦衣,必然是一位翩翩佳公子,兩兄弟怀著偏見下了結論。
  “風揚,你為何如此在意殺手的事?”曲睿馳也不笨,能令李風揚放下他逍遙自在的日子跑來,事情肯定不若想象中簡單。
  李風揚笑了笑,“一從深山出來就听到峨媚、武當、少林等掌門遇到殺手的事,再听到几大世家也遭遇了同樣事情,加上你……我能不來嗎?”
  腦筋再怎么不靈通的人也該把這几件事情兜在一塊了。
  曲睿馳攢起眉,“我怎么沒听說?”
  “你又不是江湖人,嫂子也不想你太傷神吧?”李風揚笑嘻嘻地說。
  安玲瓏微微一笑,“正是,只要相公沒事就好,那些煩人的事自有武林中人解決,何必風馳山庄操心?”
  商場的恩怨已夠夫婿傷神,她自然不愿因己身与武林的淵源讓他多操一個心。
  不過安玲瓏的這份体貼只怕要付諸東流,只見李風揚劍眉微揚,笑得別有深意。
  “唉,不過風馳山庄不管也不行。”他笑笑的說。
  “何出此言?”安玲瓏挑眉疑惑地問。
  “玲瓏。”曲睿馳蹙眉望了妻子一眼,“風揚怎么說就是了,何必多問?”
  安玲瓏有些委屈,她只是不希望丈夫因為深入這件事又招來殺身之禍啊!
  “睿馳,嫂子是擔心你。”李風揚狀似關怀地開口,怎知接下來卻是一陣奚落,“你那三腳貓的功夫只能騙騙小癟三,真遇上高手連逃都有問題,怎么叫嫂子放心?”
  他說的是實話,沒惡意,但文武兄弟可不這么想。
  “庄主有我們保護,不勞你費心。”虞從武哼地說道。
  虞從文跟著冷笑道:“風馳山庄的守衛不比皇宮大內差,絕不會讓庄主有一絲一毫損傷。”
  曲睿馳對兩人的不敬而神色大變,正要狠狠斥責一頓時,李風揚已經不痛不痒地開口,“喔,可睿馳也不能一輩子當個縮頭烏龜縮在你們兩個腳底下,沒人保護便不敢出門,活生生墮了風馳山庄威風,簡直就像是你們當家嘛。”
  他笑得人畜無害,嘴巴里惡毒的言語卻讓兩兄弟吐血!
  “當然不是!你別挑撥离間,扭曲我們兄弟的意思。”
  “李公子,我們敬你是個‘客人’,莫要得寸進尺。”
  “唉,睿馳呀。”李風揚突然轉向神色不定,眼看要發飆的曲睿馳說道:“當初既把風馳山庄送你,就無收回之意,但……也不必當我是個白吃白喝賴著不走的廢物吧?至少我們也還是朋友啊……唉!既然有人這么不歡迎我,我還是有些自知之明,不要等到人赶吧!”
  李風揚作勢起身欲走,曲睿馳連忙攔下他。
  “恩公,我絕沒有那個意思!”他气急敗坏地轉向臉色鐵青的文武總管,“還不快向大庄主賠不是?”
  “但庄主……”
  “快啊!”他神色嚴厲地斥道。
  文武總管咬牙僵持一會儿,還是屈身道了歉。
  “恩公,你莫要介意,請一定要留下來。”曲睿馳就怕他溜,讓他找不到机會報恩。
  李風揚裝腔作勢地拖拉一會儿,才讓屁股落實在椅子上。
  “叫我風揚。”他笑著說。
  “是,風揚、風揚。”曲睿馳放下心也跟著坐下。
  安玲瓏在一旁看得好笑,李風揚分明是故意整文武總管嘛!
  好笑歸好笑,她可沒忘記追問為何風馳山庄非要插手這一件事。
  “風揚,為何你說風馳山庄不管不行呢?”
  “因為……”
  “庄主,慕容大俠及水天堡堡主求見。”門房打斷了李風揚的話。
  曲睿馳疑惑地挑了挑眉,慕容世家及水天堡他當然知道,不過向來沒什么交情,今日為何會突然來訪?
  “庄主,歐陽大俠拜訪。”又一人來報。
  曲睿馳顯得更加意外,怎么今日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一個接著一個來到?
  “庄主?”兩位門房催促。
  “啊,喔,快請。”曲睿馳連忙說道。
  不消時,三個江湖中鼎鼎有名的人物連袂踏進青云廳。
  “久仰諸位大名,今回來訪不知有何要事?”曲睿馳也不多客套,直接問明來意。
  慕容遠先開口道:“曲庄主,冒昧來訪只為……”
  “啊,阿遠、小歐和墨墨,真是好久不見啦!”李風揚的笑聲突兀地插進對話中,眼里閃著惡作劇的光彩。
  “師叔!”三個年近五旬武林中赫赫有名的長者,對一個不滿三十的后輩恭恭敬敬地喊了一聲。
  李風揚站起身,朝愣住的安玲瓏一笑,“這就是風馳山庄不得不插手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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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轉自書香門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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