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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車子才剛駛离住處不久,谷青云便發現他們被人盯上了。
  一輛黑色的跑車跟在他們的后面不遠處。谷青云一面盯著后照鏡,一面瞄著坐在他身旁、臉紅耳赤的人儿。
  她大概又想起了昨夜,想起他一絲不挂站在她的面前,所以現在連瞄他一眼都覺得尷尬。
  “你該覺得很幸運才對。”他清了清喉嚨,銳利的雙眼一刻也沒放過后面的黑色跑車。
  “什么?”夏心苹疑惑地轉頭看他,神情滿是不自在。
  谷青云看了猛笑。
  “你笑什么?”她蹙眉低問,被他譏諷的眼神瞄了眼后,她全身的神經都繃緊了。
  “你很好玩。”他的唇角高揚。
  不贊同的眼光看著他嘲弄卻又十分好看的唇,她快快不樂地又低下頭。
  “嘿,看到我的裸体又不會死,干嘛悶悶不樂的,覺得對不起我的話,大不了你的讓我看回來,有什么好放在心上的。”
  夏心苹聞言,臉上的火熱几乎將她的臉皮燒穿。
  “你別想那么多了。”將車開离鬧區,谷青云輕松的一邊駕車,一邊緊盯車后照鏡,順手按下了儀表板邊一個按鈕,安全帶瞬間將兩人緊緊扣在座椅上。
  “你干什么?”夏心苹吃了一惊,想撐坐起來。
  “坐好!”谷青云低喝。“我們被跟蹤了。”方向盤隨即往左打,他們的車子恍若一支利箭,筆直地飛了出去。
  夏心苹惊魂未定,慌張的睜大眼,整顆心被車子的左彎右拐、橫沖直撞給嚇得差點跳出喉嚨。
  “他們--什么要跟蹤你?”她慌慌張張地回頭,看到一輛黑色的跑車正飛快地接近他們。“小心!”她尖叫一聲。
  一陣机槍掃射,車子的后擋風玻璃碎成蜘蛛网狀。
  谷青云又再度踩下油門,車子猛地往前沖,迅速拉開了兩車的距离,但隨即又被后面的車子跟上。
  夏心苹惊嚇不已。
  幸虧谷青云的愛車有防彈裝置,否則剛剛這么一掃射,她和谷青云豈不是魂歸天國?不,她歸天國,谷青云下地獄。“你一定做了不少坏事,所以人家才會找上門。”她惊恐万分的嚷道,突然一波猛烈撞擊襲來,她又嚇得尖叫了起來。
  后方的車于緊貼著他們,一而再、再而三撞擊他們的車尾。
  幸虧系上了安全帶,雖然強烈的撞擊不斷由后而來,他們依然是毫發無傷地坐在車里。
  “我做坏事?我做了多少坏事,你倒是說說看!”加足了馬力,引擎聲与谷青云的咆哮聲一起怒吼。
  這种危急關頭,她竟然不懂閉嘴安靜的重要性,還敢大聲指責他的不是。他的火气倏地上升。
  “你沒有做坏事……”驀地,車子一個急轉彎,她整個人往左邊摔過去。“人家怎么會想殺你?”哪像她,跟人無冤無仇的,對方絕不可能是沖著她來的。
  “你簡直活得不耐煩了!”谷青云念忍的火气又迅速爆開。“你怎么不說我是被你拖下水,你那個從未謀面的母親不知道干了什么坏事,才會引來仇家追殺她女儿。”
  谷青云一記狼招,將了回去。
  “你胡說!”夏心苹的臉色特然刷白。
  “在未查明真相之前,你隨隨便便將我定罪,你更胡說!”他斥道。
  奇怪,他干嘛气成這樣?被人誤解也不是頭一次,以往他都不在乎,怎么跟這女人相處愈久,他使愈在乎她起來。
  他們的車子屢次險些与迎面而來的車相撞,在千鈞一發之際又惊險万分地避開,差一點就會被撞得粉身碎骨。
  夏心苹嚇得尖叫連連,好几次,她以為她會就這么挂了。
  “閉嘴!”谷青云一聲低吼。夏心苹終于閉上了嘴巴,她望向谷青云那雙充滿殺意的眼。
  愈是危險谷青云愈冷靜,欲宰了對方的頑悍勁儿也愈強烈。
  “閉上嘴巴,乖乖坐好。”他看也沒看她一眼,加足馬力往前沖。
  “啊--”夏心苹騖悚的叫聲霎時又刮破短暫的靜默。
  “叭叭!”一輛貨柜車正橫向而來,而合青云卻仍往前沖,眼看就要撞上。
  貨柜車司机猛按喇叭!
  谷青云干脆將油門踩到底,軌在千鈞一愛之隙,車子越過了貨柜車頭,就差個零點五秒,它就會被貨柜車壓得扁扁的。
  但后面那輛黑色跑車可沒那么幸運,煞車不及,整個車子沖進貨柜車底,動彈不得。沒多久,黑色跑車瞬間爆炸,強烈的爆炸威力將一大截的貨柜沖离車頭,也引起了另一片火海。
  夏心苹嚇得兩眼發直,只能拚命喘著气,大口大口呼吸著空气。
  她還活著!感謝上帝!
  “我要回家!”半晌后,她突然尖叫一聲,崩潰似她哭喊出來。
  差一點點,就差那么一點點,他的下場就會跟那輛黑色跑車一樣。
  天啊,她怎么會認識谷青云這种人?她捂著臉嚎啕大哭起來。
  “我要回家!”她邊哭邊喊,分不清是怕還是怒。
  頭一次發覺自己無法掌握生命,万能的上帝似乎跟她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將她的性命交給谷青云這种人,這种与人結仇能力一流,成天游走在生死邊緣的惡徒!
  “如果不是你跟人結仇太多,人家怎么會想殺你!”她邊說邊哭。
  一定是他又殺了人,所以仇家找上門來。“殺人是不對的!”不論理由是什么,他都沒有權利當一個行刑者。
  谷青云閉緊雙唇,不發一語,他全副的心神都集中在即將來臨的危險,沒時間理會她的嘮叨。
  直覺告訴他,事情還沒結束。
  倏地,他的車子突然往前沖,把正捂臉掉淚的夏心苹狠狠地摔往椅背。
  “你也會怕死?”谷青云咬著牙,發狠地說。“為了一個流浪漢,你差點舍“身”救人!面對一心想死的老人,你有勇气面對他身上的炸藥!現在你卻沒有勇气面對危險,你還真不是普通的怪!”
  他錯了,她也會怕死,一樣貪戀生命帶來的种种美好,誰愿意這么早离開人世?
  更何況她還沒找到媽媽,她好想好想她。
  “犧牲自己、幫助別人,起碼死得還有點价值,但是現在……”說著她又哽咽了起來。死得這么莫名其妙,誰愿意?
  她從不跟人結怨,這會儿莫名其妙被追殺,她當然會無措她哭囉。
  谷青云沒空理她,他不時注意著后照鏡,總覺得危机依然潛伏在四周。
  突然,一部車沖了過來,狠狠地攔腰撞上他們的座車,將座車撞离車道數尺。
  “啊--”夏心苹自然又是一番尖叫。
  谷青云心想,幸虧它的車子是雷特別設計的,安全性好得沒話說,車子側身雖然凹了一大塊,卻依然固若金湯的保護車內的人。
  谷青云不時閃躲,但是那輛車子仍然狂猛的緊追不舍,几度与他們并馳,复又立即撞了過來。
  谷青云不甘示弱地也沖撞過去,兩輛車子時而發出吱吱的輪胎摩擦聲及強猛有力的碰撞聲,間接擦撞出火花。兩輛車子并行互相追撞,誰也不讓誰,就在這時,谷青云看清了對方的臉,突然怔了下。
  那是一張性格陽剛的臉,洋溢在臉上的卓然帥勁,讓人無法將他的身分与外貌聯想在一塊儿。
  亦如他一般,誰也無法把斯文俊逸的醫生谷青云与正義使者、執行死亡追殺令的青鳥聯想在一起。
  對方有著令人一看即無法忘怀的臉,教人印象深刻,更無法輕忽他渾身迫人的狂熾熱力。
  一身的黑衣,戴著黑手套,駕控方向盤的神態輕松自如,恍若是個天生好手,輕松自得。
  那份自信的冷笑,以及睥睨雄的狂野眼光,也正譏諷、挑賀地瞅著他。
  突然,對方又撞了過來,眼里有著狂猛的魄力,好似非將他逼至銫路,非教他死不可。
  熟悉的感覺突然裝上谷青云心頭,然而眼前情勢危急,他無暇細究,只知道身邊還有個夏心苹,他不能戀戰。
  “准備跳車!”他吼道。
  原本捂緊耳朵,眼睛死盯著前方的夏心苹突然瞪大了眼睛,轉頭面向他。
  “跳車!”他又吼。但夏心苹只是白著一張臉,大腦神經早被嚇呆了,根本無法運作。
  “快跳!”情勢危急,引擎聲已不對。
  “跳!”見她仍一動也不動,情急之下他按下了腰間的縮凝空間万用光環的按鈕,瞬間移轉空閒,由夏心苹身側緊閉的車門將她往外拉拖。
  一道猛力瞬間里住她的全身,夏心苹聞到他的气息送感受到他的体溫,腰間的壓力及毫不溫柔的拉扯,讓她的臉撞上他堅如鐵石的胸膛。車子筆直地沖了出去!
  谷青云摟著夏心苹翻滾在高架橋上,飛出去的車子在無人控制之下沖出欄杆,墜入河谷。
  真的是千鈞一發!
  后面那輛車子呢?谷青云抬眼望著四周,卻沒發現方才那輛車子。
  那個人就是黑蝎。
  直覺告訴他,只有領導人物才有那种眼神,才會有那股猖狂的魄力。
  他冷酷的揚高了唇角。黑蝎是他的了,他非親手收拾他不可!
  “你沒事吧?”夏心苹依然趴在他的胸口,渾身發抖。
  低切的關怀聲霎時驅走心中大半的恐懼,夏心苹抬起了臉,“你也沒事吧?”
  她是如何逃出車子的?
  他好笑地輕點了點她的俏鼻,“上帝派人救了我們兩個,否則我們如何脫困。”
  這回他將功勞全推給上帝,只因他無法跟她解釋太多。
  夏心苹依然抖著唇不語,只是睜著晶瑩的圓眸,審視他的臉。
  真是上帝嗎?
  她突然發現,即使是神力助她脫离險境,她卻已不再滿心惊訝、歡喜,因為她在乎、高興的是,這個男人用他的身体保護她,使她的傷害降至最低。
  拉起他的手,她看到它的手背上有許多擦傷,那是為了保護她才……她突然嗚咽了起來。
  “嘿,你怎么搞的?”真是喜怒無常!剛才還在車里嚇得神智不清地朝他破口大罵,這會儿竟又拉著他的手哭泣,她還真是個怪胎。他想要安慰她,卻因一陣劇痛又跌回地上。
  他仰看藍天白云,默默地為自己做了一番檢視,不過他粗重的喘息聲听在夏心苹的耳里,彷若垂死之人。
  “你怎么了?”夏心苹慌張不已。天,上帝千万別在這時拋棄了他們,谷青云傷得很重,需要救援。
  谷青云在心里偷笑,再一次發現她的單純及可愛,不過他打算好好利用這一次机會。“也許我就快死了。”他好不容易、費盡千辛万苦才抬起頭,又突然無力地倒向地面。
  “別胡說!”夏心苹急得臉都漲紅了起來。
  “我作惡多端……”
  “你不是!”她的手在他身上胡亂壓了壓,看看他傷在哪里了。
  程序錯誤--若他真傷了骨頭,被她這么一壓,他豈不是痛斃了。
  “可是,我是個坏人……”
  “別說了!”夏心苹頻頻搖頭,無助地喊道。
  殺了人就一定是坏人嗎?如果殺人是為了救另一人呢?
  夏心苹既定的思維模式受到了前所末有的沖擊。
  “唉,真希望在死之前能實現一個愿望……”他試探性地說。
  “什么愿望?你別死!別离開我!”
  她突然發現,她已經習慣有他的陪伴。
  “從沒有一個人好好愛過我。”他伸手環住她,將她圈進怀里。“即使我快死的時候。”他直視著她的眼睛,眼神里有著痛楚。
  “胡說!”我也很關心你,還有一點點…….一點點什么?夏心苹才剛涌現的情緒還未理出頭緒,就又被他打斷。
  “可以吻我嗎?”他凝挸著她。
  “我……”她輕喘,心中有千万個掙扎。
  “看在我救你的份上……”他輕壓下她的頭。
  “可是……”她仍舊遲疑著。
  “看在我為你犧牲的份上……”
  夏心苹看著他,他的愿望只有一個,她不答應他臨死前的請求似乎太狠心了點,可是……
  “我……”她的臉被迫緩緩低俯向他,眼看就要吻上他的肩。
  突然一個聲音在她的耳邊用力地吼“嘿,你別上當!他的身手那么好,能傷重到哪去?”
  是藍光!
  谷青云“楚楚可怜”的俊臉瞬間气得烏黑。
  “藍光!”他中气十足地吼道。
  “也叫姜克文。你好。”藍光大方地伸出手,握住夏心苹的柔荑,將她拖离“色狼”的身邊。
  谷青云气得說不出話來。
  夏心苹疑惑又戒慎的雙眸來回瞄著谷青云和藍光。“我不是坏人,他才是。”藍光壓低了聲音,在夏心苹的耳邊說道,卻故意讓谷青云听得見。
  “藍光!”媽的!他會宰了他。
  “夏心苹小姐。”藍光打一開始握住她的手,就沒放開她的打算。
  夏心苹睜亮了眼,“你認識我?”
  “當然,他說了你不少坏話,想不認識你都難。”
  谷青云听了差點抓狂得仰天長嘯。
  “他說了我什么坏話?”夏心苹的心情霎時跌落谷底。
  “別听他胡說。”谷青云站了起來,不顧一身的狼狽,占有性地摟夏心苹,將她拖往另一側。
  少動我的女人!他用眼神警告藍光。
  藍光笑咧了嘴。好不容易才有一次整青鳥的机會,放過了可惜。
  “別听他胡說。”谷青云再一吹強調。“我從沒說過什么坏話。”只說過有點怪,信教信得有點痴,大腦結构有點异于常人,固執又笨拙,相當今人頭,如此而已。
  但是這些都不能說,千万不能說出來啊!
  “可是這位先生認識我。”而且還知道她叫什么名字,除了谷青云還會有誰告訴他。
  換句話說,谷青云一定曾在背地里說過她的坏話。
  見狐疑的眼光又再度瞟向他,谷青云赶緊澄清,“我只有告訴他,我認識了一個“奇特”的見習修女安琪儿,本名叫做夏心苹,正在尋找她的母親。”
  “說起你母親,我們有了重大發現。”藍光不怕死地走向前,輕挽著夏心苹的手臂,緩緩走向他的座車。
  “我們?”夏心苹看向他。
  “谷青云托我查的。”藍光很有紳士風度的她開門。
  拜托!黑蝎的事情尚未解決,這藍光遠提別人的事。谷青云在心中低斥。
  “結果呢?”夏心苹心急地問道。
  藍光深吸了口气,“其實你的母親一直在你的身邊,從沒有离開過你。”面對如此善良、可愛又美麗的美人儿,他實在無法將視線离開她。
  “真的嗎?”她期待他快生告訴她。
  “調查結果是如此沒錯,我們還得做最后的證實。你別急,我們一定會給你一個交代的。”藍光笑著說。
  谷青云生气的坐進車后座,用力關上車門。
  “開車!”他下命令。
  “嘖嘖嘖!”藍光搖頭,和夏心苹苦笑地對望了一眼,眼里包含了太多的諒解。
  “沒關系,他的脾气就是這樣,了解就好。”夏心苹安慰性地輕拍了拍藍光握著排檔杆上的手。
  谷青云怒气騰騰地瞅著兩人的親膩。
  藍光,看來你活得不耐煩了!
  “他這個人就是這副脾气,我們才都“不”喜歡他。”藍光故意一副數落谷青云的口气。待會儿回到總部時,他得快快逃到雷的身后尋求庇護才行。
  谷青云狠狠地吸了几口气,他快要气炸了。藍光悶笑著,立即發動引擎。
  一路上夏心苹都默默不語。她的母親真的一直在她的身邊嗎?
  車子開回住處的一路上,谷青云也沒有開口說話。
  下車后,他就彎腰采進駕駛座里,咬牙切齒地低聲向藍光道謝,“謝了,“欠”你的,改天一定加倍奉還。”藍光雖然破坏了他和夏心苹的好事,但是藍光成功地攔阻了黑蝎的功勞也不小,這筆帳,改天再好好地算一算。
  “好說。”藍光大笑。想制止黑蝎,只消在他的車子的輪胎上打個洞就可以了,誰教青鳥出門不帶槍,才會吃那么多虧。
  不過……藍光突然想起一個問題。
  什么雷不准他們殺了黑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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