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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遠揚緊緊地把日月擁在怀里。
  馬車毫無目的的奔馳著,但不管到哪儿,只要日月在她身邊就夠了。她在心里這么想,胸口也蕩漾著甜蜜的滿足感——把日月擁在怀里的感覺真好。
  如果能這樣延續一生一世,那該多好?
  她輕輕摩靠著他的臉頰,粉做得如豆腐般細致;又撫過他的下巴,又順勢滑移到他的喉頭,一個小小的硬塊宣告著他的性別,但看起來卻不明顯,除非有誰斗膽伸手去摸。
  不過,她會先砍掉那狂徒的手。
  他是她的,除了她,誰都不好碰!
  “喂?你在做什么?手腳放干淨一點!”馬車上的窗帷被拉開,張勁很不以為然的瞪著她。
  張勁果真有兩把刷子,馬車跑得那么快,他竟然能控制馬匹跟馬車并行,還有空閒教訓她。
  遠揚愈想愈不爽,故意挑釁的將紅唇印上日月的頰,然后得意地炫耀,“他是我的。”
  張勁很不以為然地白她一眼,“你少在那里一廂情愿了。”她哼了一聲,把日月樓得更緊,“錯了,是兩情相悅。你赶緊一邊涼快去,別來妨礙我們!“
  這時,日月突然坐了起來,用力掙開她的手,眼睛望向車窗外。
  遠揚自知有點理虧,所以暫時按下不快的心情。帶罪的陪著笑,“你醒了。”她已經作好心理准備,等著接罵。
  但日月沒有理她,眼睛也沒看她,雙頰卻突然紅了起來。
  “日月,你竟然也會……”張勁沒有將“身体有反應”說出口,只是一臉笑謔地看著日月。
  但遠揚卻不明白發生了什么事,“你笑什么?當心我把你的嘴巴撕爛!”
  “我要出去。”日月突然這么說,身子也馬上到馬車門口,而張勁也十分有默契的准備接應。
  她著急的拉住日月,“不行啊!馬車沒停,很危險的。”
  可日月已經一腳踢開了車門,大力地把她往后一推,然后無懼于迅速向后掠過的風景,雙腳一點,身子凌空飛起。
  “不!”遠揚惊喊,怕他一不小心跌倒受了傷,更怕他就此一去不回。
  但他像只色彩斑斕的蝴蝶般,輕盈的越過馬車与張勁之間距离,然后安然降落在疾馳的馬背上——張勁的背后。
  遠揚好嫉護他們之間的默契,更气憤張勁憑什么有這樣的福气?
  “為什么我就不行?”她激動的囑道,但日月跟張勁并沒有回頭,反面轉了個方向,試圖遠离馬車。
  遠揚不顧可能會跌斷脖子的危險,勉強的爬到馬車頭,奪下車夫手中的韁繩。
  “給我!”她大力揮動韁繩,讓馬車發狂似的前進。她要追上他們,追上心愛的他,她不能再失去他了。
  她沒回頭,也沒時間回頭,只是煩躁的罵道:“沒用的東西!”隨即心急的朝他們的背影喊,“停下來,你們兩個給我停下來!”
  他們沒有停下來的跡象,但張勁回頭望了一下,“那瘋子緊追著不放,不停下會鬧出人命的。”
  日月咬唇,默然不語。
  “既然你的身体對她有反應,就代表你也是正常的男人,我看你干脆就‘嫁’給她算了。”
  “不,我是你的‘妻子’,除非你休了我,否則我沒打算‘改嫁’。”
  “我怎么會休了你呢?就算我再娶,也是娶妾,你安心當我的‘大老婆’吧!不過現在,我可不想陪你們玩命。”他緊急地勒停了韁繩。
  但遠揚沒來得及勒住馬車,讓馬車往前沖了八尺多,還沒完至煞停,她就跳了下來往回跑。
  “你這個王八羔子!”她想吼,所有的怒气都指向張勁,扑過去就要給他一拳,“連我的人都敢惹。”
  張勁輕易的閃過她的攻擊,不可思議的搖頭,“有沒有搞錯?他是我老婆耶!”
  “胡說八道。”遠揚絕對不承認這种說法,沖過去又要打。
  雷風堡的人馬隨后赶上,一個個下馬圍觀,議論紛紛的耳語著。
  “又打了起來,這風遠揚干嘛老想搶別人的老婆?”
  “張大爺也真是的,這种小人還跟他客气什么?”
  “也難怪啦!張夫人生得這么漂亮,誰看了都會心痒。”
  “真是傷風敗俗喔!光天化日之下,當眾打架搶女人。”
  日月再也听不下去了,跳上了最近的一匹馬。“駕!”嬌斥一聲,絕塵而去。
  遠揚馬上敏感察覺,“日月?”惊愕的呼喊過后,也跳上馬急迫而去。“日月,等等我,別丟下我,日月……”
  張勁瞪著他們一前一后的背影,受不了的搖頭,“冤家就是冤家,兩個都是大傻瓜。”他喃喃自語,拍拍衣服上沾到的灰塵。
  “張大爺,你不追過去嗎?”
  他搖頭。他仍要糾纏到什么地步与他無關,反正日月又不是他真的“老婆。”
  “你不擔心你家夫人的安全?”
  他露齒一笑,“我相信我的夫人,他不會背叛我的,而且你們新主還沒有那個能耐打得過他,別提心。好了,我們也該繼續上路,去找你們舊堡主一家子。
  初春山谷里是一片新綠的碧翠,万物正待繁榮,但宁靜里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以及響亮的……“
  “日月,停下來,求求你!”遠揚的吼聲化為一波波的回音,在山谷里回蕩。
  可日月不但沒停,反而一直往河邊的方向騎去,看得她膽戰心惊,暗想,日月該不會是想不開,要投河自盡吧?
  “日月,停下來!前面是河,危險啊!”
  他突然調轉馬頭,沿著河岸奔馳了起來。
  她懸在半空中的心暫時效了下來,可定眼一看,她嘴巴不由得張大。
  前頭不遠處,有根粗大的樹枝垂了下來,日月如果不停下來的話,他美麗的臉可是會直直地撞上去。她沒辦法忍受他受傷呀!
  “日月,停下來!前面有樹擋著,會碰到頭的!”她更大聲的嘶吼,但來不及了,眼看日月就要撞上……
  “日月,不要啊!”
  千鈞一發之際,日月抓住那樹枝往上一躍,跳离了馬背,穩穩的站在樹上;他那敏捷优雅的動作,讓遠揚不禁看傻了。
  她急忙在樹下停住,狂跳的心還沒緩和下來,“日月,你要把我嚇死嗎?”她撫著心口,惊魂甫定的道。
  但日月卻沒理她,只是靜靜地看著河上的流冰緩慢的移動,還因碰撞面發出咯吱的聲音,丑陋得和這儿的山谷不相稱。
  “我不喜歡。”日月突然這樣說。
  她直覺的想到他是在說不喜歡她。“什么?”她故童裝蒜,然后快手快腳地下了馬,試圖爬上樹,好跟他并肩面立,但這樹滑溜得很,根本沒個著力的點,讓她怎么也爬不上去。
  日月指著面前的流冰,“你就像那些流冰,破碎了,全身都是丑陋的棱角。”
  她停下爬樹的動作,仰頭望著他,暗自佩服他說話的优雅,不愧是“大家閨秀”。而她,大概是粗魯慣了,連神經都粗大了不少,所以听不大明白他在講什么。流涼丑?那關她什么事,她比那些流冰漂亮多了呀!
  “我怎么可能像流冰?流冰有我這么俊俏的五官嗎?”
  日月低下頭,目光冷冷的,“那些流冰扎手,誰靠近就傷誰,不管是非黑白。”
  她兩手一攤,有點明白又不太明白,她決定裝笨。
  “那跟我有什么關系?我那么親切,大家都喜歡我呀!”打從她离家出走到現在,每到一個地方,就連陌生人也會熱心的幫助她,而她也很能踉大家打成一片,正所謂“四海之內皆朋友”嘛!
  “是嗎?”日月冷笑,“是誰在眾目睽睽之下,大盲不慚地說要定了人家的妻子?”
  “那又怎么樣?我就是喜歡你,我要你當我的妻子。”想當初遇到日月跟張勁時,很理所當然的就帶他們回雷風堡作客,席間,那嚴堡主竟要日月跟張勁睡同一張床,那她反對有什么不對?更何況,她只是老實的說出她的心聲罷了。“我說錯了嗎?我這輩子的确只要你呀!”
  日月气得發抖,“你可曾想過我的感受?被人誤會我跟你有私情,還說我是‘紅杏出牆’。我是個‘有夫之婦’你這樣做,讓我顏面何在?”
  “什么紅杏出牆、有夫之婦!你是我的未婚夫,我來要回我的未婚夫,有什么不對?”何必管那些旁人怎么說,最重要的是當事人心里的感覺呀!
  “兩不是你未婚夫。”他冷冷的撇過頭,“我已經同你退婚了。”
  為了擺脫她,他竟連這种謊話也敢說出口!遠揚簡直气死了。
  “你胡說!你什么時候來我家退過婚?就算真退了,我也不會承認,我已經打定主意,這輩子就只要你。”她的手指著日月的鼻子,信誓旦旦地道。
  日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放軟語調,“張大哥是我的恩人、我的好友,也是我尊敬的兄長,你卻一再地對他無禮,你讓我有何面目對他?”
  又是張勁,他腦子里想的就只有張勁嗎?遠揚打翻了醋壇子,气得在樹下直跳腳。
  “誰教你要用他做‘夫妻’?誰教他老是跟你那般親熱?你是我的,只要你跟他分開,和我在一起,我自然會對他好一點。”
  “所以我說你像流冰,傷了別人也無所謂,”他從樹上躍下,“總之,我不許你再對張大哥無禮,否則我會……我會教訓你。”
  教訓她?為了張勁那個臭男人?
  遠揚眼睛冒火的看著他离開的背影,忍不住又吼了起來,“蔣明,你給我說清楚,到底是張勁重要,還是我這個從小同你玩到大的未婚妻重要?”
  日月沒有回答,繼續朝正在河岸悠閒吃草的馬儿前進。
  “你給我站住!”遠揚气炸了。
  他沒站住,仍—這地往前走。
  “你這個沒心沒肝的東西!”她追了過去,擋在地面前,“我這樣苦苦地追你,難道你都不動心?”
  他沒反應,气得她一把揪住他的衣襟,“你老實告訴我,分開的這些年來,你可曾想過我?可曾想過我的孤單寂寞?”
  他沉默不語,只是用一雙澄澈的眼看她,就在她要放棄的時候,他終于開口了。
  “你真的會孤單寂寞嗎?當你吃霸王飯,沒錢付帳,自在客棧做活抵債時,不是交了許多朋友嗎?”
  他記得她跟他說過,店小二教會她如何与人斡旋叫罵,掌柜的也教她細數銀兩嫌錢,就連燒菜的廚子都教了她几招絕活。
  “可我還是常想起你,尤其是在夜里。”
  但他搖頭,滿腔的不相信,“是嗎?你的人緣這么好,就連遇到強盜都可以安然無差,還成了朋友。你有時間想到我嗎?”
  “那是因為他們山上鬧瘧疾,需要大夫啊!”她急叫,不明白日月為何特別提起這件事,當初講給他听的時候,他也是突然臉色一變,一副不高興的模樣。
  “你的運气很好,每次都能化險為夷、化災為客,天下人皆是傷的朋友,哪里會寂寞呢廣一他的聲音听起來酸酸的,好識是在嫉妒,一可是他在族護什么?嫉妒她朋友多?嫉妒她運气好?
  面對來說,一旦被他嫌棄,再好的運气又有什么用?
  “可是我只要你一個呀!”她堅決地跟在他屁股后面,再三強調。
  “我不要你,這一生都不要!”
  “你說謊!”她向他沖去,直接把他扑倒在地,將他壓在身体下。
  “我不信,我不會放開你的!”她陰狠的宣布,同時臉孔有魄力的朝他逼近,“這一生一世都不放開你!”
  “你真以為自己能捉得住我嗎?”他竟然激笑,“只要我想走,隨進都能走,無論你愿不愿意。”
  她臉色一變,這正是她最害怕的事——他的离開。
  “你真狠心。”她的玉手緩緩移動,留住他的頸項慢慢收攏,“如果你一定要离開我,那我還不如現在就把你勒死。”
  她期待他的反抗、他的保證,好稍稍安撫一下她不安心,坦他只是閉上眼睛。
  “如果你想,就動手吧!”
  好狠心的人,竟然要她下殺手!遠揚覺得心好痛。
  但与其要眼掙睜地看他离開,不如現在就殺了他,讓他一輩子都离開不了她的身邊,讓她永遠的擁有他,就算是尸体、骨灰……也好。
  她的臉痛苦的翅曲著,手也用了勁要掐緊。
  可他的面孔是這樣的安詳……她的手猛烈的發抖,淚水紛紛的墜落,落在他臉上……
  “遠揚,不要哭,別忘了,是我讓你痛苦的,你要恨就恨我吧!”
  她下不了手啊!她心更沒有半點對他的恨,只有滿腔的愛啊!她松開手,絕望的俯下臉,冰冷的嘴唇与他的互相貼攏,試圖汲取一點愛情的溫暖,而他的眼則震惊的張大。
  “吻我,日月。”她要求,眼眶里水波閃亮,“我長這么大,還沒被人吻過,我要你做第一個吻我的人,了結我多年的心愿。”他僵硬地別開臉。
  “你就這么狠心,連這點小小的愿望都不成全我嗎?”她又俯下臉龐,“吻我,日月,稍微解除一下我的痛苦,好不好?”
  終于,他正眼看向她了,雙手壓在她腦后,把她壓向他,朱唇激烈的向她索求。
  哦!感謝老天,他終于有點回應了,他男性的味道縈繞在鼻尖,溫熱的体溫也熾熱的傳過來,溫暖她的心。讓她全身都不由自主地舒暢起來……好想跟他這樣永遠在一起喔!
  記得那位從一介無名的村女,攀為尚書夫人的周姑娘曾經對她說過——不想与心上入分离,最有效的方法,就是与他產生不可拋卻的關系;說得更明白一點,就是跟他上床。
  反正地也想跟日月有更進一步發展跟接触,所以不如就這么順勢下令——誘惑他。
  想到這儿,她的膽子更大了,不安分的小手開始沿著他的背脊往下移動,來到他腰間的系帶,笨拙的摸索……
  “日月,我想成為你的,隨你要對我做什么都沒關系。”這番話夠鼓勵的吧!
  但他卻好像突然被水澆醒般,猛然把她推開,再慌張的站起,退隔了好几步,好像剛剛碰的是個吃人的女魔頭似的。
  失望沮喪沖擊著遠揚,她失魂落魄的站了起來,不顧半露香肩,以及凌亂的發髻,邁步就往他逼進。
  “日月,為什么不繼續?剛剛不是挺好的嗎?”
  他更往后退去,一邊快速地整理頭發,重新插好有些歪斜的金釵。
  “遠揚,你要記住,你是女人,女人是不該主動向男人要求這的。”他的聲調慢慢變得正常,好像剛剛什么事都沒發生過。;她哼了一聲,“那是對普通男女面有,對我們來說……不适用。”
  “不管怎么說,剛剛發生的事是錯誤的。”
  “錯誤?”她失聲嚷了起來,不敢相信他竟這么糟蹋兩人之間的熱情,“你竟敢這么說?這件事哪里有錯?簡直是他媽的對极了!”他皺眉,“你不該……”
  “去他的不該!”她暴吼地打斷,飛扑過去抓住他的衣襟,气勢洶的逼近他的臉龐,“反正你已經‘欺負’過我了,我的名節已經波你毀了,所以你要‘嫁”給我,以示負責。“如果要賴可以成功,她當然要試一試。
  他皺眉,“嚴格說來,你尚是完壁之身,名節不算毀了。”他伸手想要收攏她泄漏春光的衣襟,這般養眼的“景致”看得太久會傷身。
  “毀了就是毀了。”她激動的堅持。
  他緩緩地搖頭,“适才發生的事,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只要我不說,你不……”
  “我要昭告天下,讓所有人都知道。”她用力地搖撼他,不敢相信他竟然想推卸得一干二淨;偷吃擦嘴也就算了,還要裝作沒吃過,簡直不可原諒!
  他歎气,“遠揚,我這是為你好。”
  “為我好就跟我成親。”她咬牙地道:“不然我跟你沒完沒了。”
  “這樣的我不适合你。”他再次重申,并用力地把她推開,“你到底懂不懂?”
  沒料到他有這招,遠揚踉蹌地后退,不小心踢到一顆石頭,狼狽的向后栽倒!正巧,她的身后是一道斜坡,而斜坡剛好通往河里。
  “危險!”他惊呼,伸手要拉她,卻只來得及抓住一截衣角,然后,在“嘶!”的衣帛斷裂聲后,眼睜睜的看著她往斜坡下滾去。
  “啊!”她放聲大叫,伸手試圖抓住東西穩住身体,但什么也沒抓到。哦!真衰,她已經很久沒這么倒楣了。
  “扑通!”一聲,她的腦袋瓜子整個裁進河里,凍得她嘴皮發紫,她馬上抬頭很衷心的宣布,“好冷!冷死人了。”
  隨后赶來的日月,擔心的趨前探視,“你有沒有怎么樣?”
  她將濕漉漉的頭顱轉向他,可怜兮兮的抱怨,“快被你害死了。”
  “或許是。”他輕語,在瞧清了她沒有嚴重的外傷后,便開始后退,“我的确是個不祥的人,又有异于常人的嗜好,你不該跟我走得太近,你在這里好好冷靜一下腦袋,想想吧!”然后,他就這么轉身走了。
  這次她沒有急著追上去,只是看著他的背影,凍僵的腦袋緩慢的思考他那一句話——我的确是個不祥的人。
  她不明白他為什么會這樣想,不過,她的腦袋确實夠冷的,冷到——“我的頭……我的頭……好……好痛啊!”她大聲地呻吟,呻吟得好可怜、好凄厲,听起來就像真的快死了。
  果然,日月還是停下了腳步,然后很無奈的歎了一口气。
  唉!真是難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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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動百分百制作   蘭蘭掃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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