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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荏瑜又例外的晚起了。
  都怪夢生昨晚向她說了些奇怪的話,讓她苦思了上整夜,而他又鎖了書房的門,拒絕她進一步的探詢。
  一早起來,她就十分困頓疲憊,但還是勉強坐上餐桌,吃著林嫂精心料理的蛋卷、豆漿以及甜甜圈。
  不多久,夢生也加人吃早餐的行列,但由于她記很著他昨晚鎖了書房,還故意把房門鑰匙拿走,不讓她進門,所以她拒絕主動和他談話。
  餐桌上的气氛沉悶,荏瑜的目光時常惡狠狠的掃向夢生,而夢生卻是偶爾若無其事的掠過她的怒容,好像看不出來她在生气。
  叮咚!叮咚!門鈴響起。
  林嫂匆匆自廚房走出去應門。
  “早安。”修萊娜的聲音刺耳的響起。
  荏瑜和夢生吃食的速度立刻加快,但仍密切注意著修萊娜的動靜。她用眼角瞥見修萊娜舞著妖嬈的身軀,翩翩飛至夢生身旁的位置,順手搭上他的肩膀,另一只空出的手則拿出夢生盤中的甜甜圈,“我肚子餓了。”櫻桃小口一小口一小口的咬著。
  荏瑜隱忍著,盡管額上青筋浮跳,她還是壓下了怒意。
  林嫂遞給她一份同樣可口的早餐,微笑的說:“小姐,這份給你吃,不用跟夢生搶著吃。”
  可惜修萊娜听不懂國語,馬上慵懶的問夢生,“親愛的,這位姥姥在說什么?”
  夢生面無表情,“她叫你別老是搶我的早餐吃,否則我運早會餓死的。”
  荏瑜微笑了,有些惊奇夢生也會占別人口頭上的便宜。
  修萊娜輕笑,伸出指頭戳了一下他的胸膛,“我怎么舍得讓你餓死?”她將她的早餐放到他面前,“你的就是我的,我的也是你的。”她眉儿一挑,得意的向荏瑜示威。
  荏瑜裝作沒听到,故意用標准的國語說:“這個女的几歲了呀?怎么像個小孩似的?”
  “二十五了。”夢生露出開怀的笑容,仿佛心有戚戚焉。
  他們的談笑風生讓修萊娜气惱极了,她不悅地轉過夢生的頭,“這個女孩是在嘲笑我嗎?雷,不要用我听不懂的語言說話,那會讓我覺得我們之間有距离,我不喜歡。”
  她不高興的問,并嚴肅的強調,“不管她說什么,你都不能相信,因為你是我的,吻我。”她的玉手纏住他頸項,迅速吻住他。
  荏瑜吃惊的看著夢生全然毫不抗拒,而且看起來還有些享受似的。
  她不由得想起她父親所說的,夢生是個來者不拒的男人,或許是因為這樣,任何女人要他吻他就吻,要他做愛他就做,除了——結婚以外。
  如果真的是如此,那她算什么?
  荏瑜霍然站起,繞到對面,硬生生地將擁吻的兩人分開,不甘示弱的望著夢生的眼睛,“吻我。”并自動壓下唇和他的貼著。
  果不其然,夢生毫不抗拒的雙手繞至她的腦后扶著,如她所愿的品嘗她的朱唇。但他純粹只是冷冷的相貼,少了猛烈的熱情。
  荏瑜的心跌至陰暗的谷底,她霎時明白自己在夢生心中或許根本沒有什么特殊地位。
  “你們在干什么?”修萊娜的怒聲響起。
  荏瑜在修萊娜出手阻撓前自動推開他,討厭自己的痴情,也恨他的濫情,在看到他平靜的藍眸時才警覺到自己的愚蠢、她竟天真的認為自己對他而言是特別的。
  荏瑜突然也同情起修萊娜了,她用英語開口,“修萊娜,你應該知道雷跟我是情人吧?”
  修萊娜揚起一連眉:“那又怎么樣?”
  荏瑜很惊訝修萊娜的反應,這對未婚夫妻實在太奇怪了。
  “雷不愛你,還到處玩女人,難道你不在乎?”
  修萊娜聳聳肩,“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我早就知道雷誰也不愛,甚至不愛他自己,唯一只鐘情于不存在的美人魚。”說完還哈哈的輕笑。
  荏瑜有瞬間迷惑于她的話,但旋即又甩開思緒大聲問:“那你又為什么要跟他結婚?”
  修萊娜脫了她一眼,占有性的偎進他的怀里,“當然是因為他有魅力嘍!而我最喜歡看像你這种笨女孩,想要卻偏偏要不到的蠢樣。”她的輕笑轉為刺耳的得意狂笑。
  荏瑜此時才終于明白了。
  夢生需要肯特集團的財力,而修萊娜則要炫耀,兩人各取所需,所締結的婚姻跟愛情一沒有一點關系。
  “修萊娜,雷可不是花瓶,他是人耶!”荏瑜吼道。
  “當然不是,雷比花瓶有价值多了,他是上帝最好的作品。”修萊娜理所當然的道。
  荏瑜不以為然的望向夢生,“夢生,如果我是你,我宁愿娶一條魚也不會讓自己跟個怪胎綁在一起。”她毅然決然的邁開大步、急需一個地方發泄胸口的悶气。
  夢生沒有出言慰留,只是沉默的看著她的背影离去。
   
         ★        ★        ★
   
  荏瑜望著廣無邊際的大海。
  “雷是笨蛋——大笨蛋,我是白痴——大白痴,修萊娜是變態——大變態。”
  她足足喊了二十分鐘,心中的气才消了大半。郁悶是沒了,可是卻覺得空虛起來,幸福的感覺离去了,心頭蕩進了絲絲的哀愁。
  她頹然的坐倒在沙灘上,不由自主地哀聲歎气。
  她實在是個大白痴,明明知道他的濫情,卻無法抗拒他的溫柔和天生的魅力,她心中的眷戀并沒有因此而消失,只是自我厭惡的感覺不斷的擴大。
  “唉!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一個聲音冒了出來。
  猛回頭,只見几天前她遇見的那個小男孩從她身后不遠慮踱步而來,臉上的表情像是有感而發,一個小孩因感既而說出這樣的句子,也實在太嚇人了。
  “別用外表來判斷一個人,這樣是不對的。”男孩嚴肅的瞅著她,搖頭晃腦的道。
  荏瑜訝异的睜眼看著他,莫非這小男孩知道她在想什么?不可能吧!
  小男孩逞自与她并肩坐在沙灘上,“大海很美麗、很自由,你不想回去嗎?莉蒂雅。”
  “你叫我什么?”荏瑜吃惊的大叫,雙眼怵然睜大。
  小男孩平靜的轉頭向她,“莉蒂雅。”
  莉蒂雅是人魚喚她的名字,說是她前世的身分,她沒有告訴過任何人啊!
  可這少年老成的小鬼如何知道這個名字?
  “你是誰?”想必他不是普通人,而他多少也跟海有些關系吧?
  “普士頓。”小男孩的視線轉向海。
  希腊神話里的海神普士頓?
  “你是海神?”荏瑜的口气淨是不相信。
  她的問話惹來小男孩的一陣輕笑,“你真是愚蠢呀!老是犯了以貌取人的錯誤。”說著說著,小男孩在一瞬間長大成十七、八歲的美少年。
  荏瑜看呆了,張大的口灌進了海風。
  美少年回眸一瞥,“不幸會讓你逐步變成人魚,或者當你愿意回到大海時,自然也會蛻變。”
  荏瑜把他的話听了進去,結給巴巴的問:“為……為什么?是……是你……你造成的嗎?”
  美少年优雅的偏著頭說:“沒錯,算是數千年無聊日子的調劑吧!”
  也就是說,他把她當成開心果!
  “我一定要變成人魚回去嗎?”深沉的大海對而言她是陌生的世界,莉蒂雅的一切她并不了解,雖然擁有同樣的靈魂,卻沒有相同的記憶,嚴格說來,她們應該是兩個不同的人。
  “如果你覺得人類的生活比較幸福的話,就不必回去。”美少年的視線又轉向大海。
  這么說她還是可以留下來羅?于是她高興了起來,突然又想到自己難得見到海神,于是問:“海神呀!你知不知道有個叫雷的男子,他對人魚族很有研究,金發藍眼……”
  “他是你的愛人,不是嗎?”
  荏瑜不好意思地笑了兩聲,“可不可以請你幫助我,我想跟他結婚?”她的眼中滿是期待,當他是神燈精靈,試圖許下三個愿望。
  “你死心吧!我從來不管人家的婚事。”
  “但……不能破例嗎?”荏瑜失望的嘟起嘴。
  “我已經對你破例了,我本來也不管人家的生死,若非看在你父王苦苦糾纏的份上……”
  真是奇怪的海神!什么事都不管,那不就閒閒沒事干了嗎?
  “那你可不可以叫只人魚出來讓雷瞧瞧,你應該知道他對人魚的狂熱。”
  這件事若成功,夢生一定會對她心怀感激,另眼相看,最好來個以身相許。
  哈!
  “那你何不自己變身讓他瞧瞧?”
  想到那种情況她就心生恐懼,“不行!如果他把我抓起來做實驗怎么辦?”
  美少年翹起了嘴角,“你也太异想天開了,他的目的并不是這些。”
  “那他到底是為了什么而研究人魚?”
  “你應該自己去找出答案。”
  “我自己去找?”
  美少年搖頭,緩緩站了起來,低頭給她一個忠告:“想要幸福就利付出信任。”
  “雷是可以信賴的人嗎?”荏瑜很怀疑。
  “至少他不會傷害你。”他抬頭望向蔚藍的天空,“盡量別用你体內的匕首去刺人類,因為那會造成無法彌補的變化。”
  這讓她突然想起自己曾經刺傷了一個不良少年,“會死嗎?”她忐忑不安的問,胸口有一体濃濃的罪惡感。
  “不會,但會讓人變身?”
  “變成人魚嗎?”她屏息等待,心想其實那也不錯,她可以刺夢生,把他也變成人魚,那么他倆不就可以在海里長相廝守了?
  “不!”美少年輕吐,“會變成顯示其心性的生物。”語音猶絛繞,但人已隨風消逝無蹤。
  “等等,我還沒問清楚呢!”荏瑜呼喊,不甘心的站起來左右張望尋找。景象依舊,只是神蹤已沓然。
   
         ★        ★        ★
   
  荏瑜帶著困扰自海邊回來,一開門便看見玄關處擺了母親的兩個大行李箱。
  她正在茫然時,許世貞已經從屋內倉皇奔出,手上拿著一堆文件。
  “媽,我們要回去了嗎?”荏瑜惊訝的問。
  “不!我要出國,馬來西亞那邊的工厂出了狀況,我得赶過去處理,最快五天回來。”許世貞邊翻著手上的資料說。
  今年好不容易有個假期与母親共度,沒想到不到一個星期母女倆就要分道揚鑣了,使荏瑜心中產生一股前所未有的沖動,畢竟今年不同于往年——她极可能會蛻變成人魚遠去啊!
  “媽,你能不能不要去?”
  許世貞惊訝的停下動作望向荏瑜,“乖女儿,你怎么了?舍不得我走?”
  她露出寵溺的微笑向前,慈愛的在她額頭印了下輕吻,“你也長大了,得學著照顧自己,不是嗎?更何況我很快就會回來的。”
  荏瑜點點頭,有些難過的硬咽著,“你也要好好保重自己,如果回來時看不到我,也別大傷心。”她意有所指的說著。
  許世貞輕敲她的頭,“小傻瓜,你說什么傻話;又不是生离死別。”
  但她就怕是生离死別啊!
  “媽,我愛你。”她衷心的說,怕現在不說,以后就沒有机會說了。
  許世貞露出受寵若惊的表情,然后高興的笑開了,“喲!你迷戀雷迷戀到講話都變甜了嗎?”
  “哎呀!人家說的是真心話嘛!”荏瑜不依的抗議。
  “好,媽媽知道。”許世貞疼愛的揉了揉她的頭發,許世貞提起一只皮箱,“幫我搬到車子上吧!”
   
         ★        ★        ★
   
  母親走了,夢生又老是把自己關在書房里,百無聊賴之下,她只好待在客廳看影碟。
  哇!多么惊天地而泣鬼神的古老愛情故事呀!
  梁山伯為視英台形銷蝕骨而終,祝英台為梁山伯哭墓,誓言愿同死,是他們的真情感動了神明吧?所以天動地裂,梁祝尸身同處,魂魄化為彩蝶相伴飛向天際……
  看得她兩頰淚痕斑斑,直感歎自己沒有祝英台的好運气,而夢生更不似梁山伯般的痴情,不可能為她病相思,更不可能生同寢死同穴,她好悲情啊!
  鈴!鈴!
  林嫂匆忙走過去接電話,“喂!這里是梅……啊!阿祥,別急,慢慢說……什么?阿娟難產……好,我知道,我這就過去……”喀的挂掉電話,林嫂遲疑的轉身,“小姐,對不起,我……我媳婦她……”
  “你去吧I”荏瑜体諒的說。
  林嫂松了口气,但卻還是有些不放心,“可是,晚餐……還有那個雷……”
  “放心,他不會害人的。待會儿肚子餓了,我們就到外面吃,別擔心。”
  呵!最后竟然變成孤男寡女同處一屋!而變態的修萊娜也沒有上門來攪局。不過,荏瑜對這樣的獨處并不感到特別興奮,因為就算她与夢生有再多次的熱情纏綿,似乎也改變不了他娶修萊娜的決心,荏瑜不禁為自己感到不值得。
  荏瑜按著遙控器,換下另一個影片,正看著……
  “梅荏瑜!”
  夢生震天般的呼喊傳來,駭得她全身一震,手上的遙控器也掉落地上。
  她抬起頭,看見夢生怒气騰騰地站在樓梯口瞪著她。
  “什么事?”她忐忑不安的問,暗自猜想所有不妙的答案,最后落在——
  他終于發現匕首不見了?
  慘了!她緊張的用力吞咽著口水,看他大踏步而來。
  “我的匕首呢?”他問。
  荏瑜的心跳几乎要停了。
  “什么匕首?”她只盼望自己笨拙的說謊功夫能瞞得過他。
  “別裝了,就是生滿鐵銹、看起來非常古老的那一把,你看過的。”他不高興的說。
  “我是看過,但是我沒有拿它。”是它自己跑進她身体里的,不干她的事。
  “除了你還會有誰?你是除了我之外唯一看過的人。”
  拜托!她宁愿不曾有過那份榮幸。
  “修萊娜呢?她也進去過書房,不可能沒動過你的東西吧?”荏瑜站了起來,不平的叫囂著,很生气他竟把她當成頭號嫌犯,雖然,她的确是“凶手”。
  “她才不屑去拿那种破舊的東酉,她只對我感興趣。”
  “我就會看上那把舊匕首了嗎?”她气极敗坏的挺起胸膛,“那把匕首對我根本沒有用處,我要它干嘛?”
  夢生嚴肅的提起她的衣襟,咬牙切齒的道:“荏瑜,別裝了,匕首在哪里?”他直覺就是知道是她。
  荏瑜心慌意亂。心髒砰砰直跳,緊張得連連吞口水,還心虛的移開目光。
  “我……我不知道。”
  “說謊。”夢生更逼近她,“匕首到底在哪里?”
  荏瑜覺得自己快窒息了,于是從命的投降,“在我体內。”
  “說清楚!”夢生不高興的搖晃起她來。
  她被晃得頭昏眼花,使得她激動的重申,“它溶化了,然后滲進我的身体里。”
  夢生听了大笑一聲,并更用力的捏住她的肩膀,“你以為我會相信這么荒謬的謊話嗎?”
  他不相信?
  荏瑜感到悲從中來,眼淚忍不住在眼眶里打轉,雖然她有預感他不會相信,但冷硬的話語從他口中說出來還是十分傷人,讓她气不過的想還以顏色。
  “荒謬的人是你!你憑什么認為人魚是真的存在,而匕首溶進我体內就是假的?你這個自以為是的家伙。”
  啪!夢生竟在她凝脂般的頰上留下紅紅的五爪印,痛得她落下淚來。
  “你打我?”她捂著臉頰,傷心欲絕的瞪著他。
  “荏瑜,對不起——”他想察看她臉上的傷痕,伸向她的手卻被荏瑜揮開。
  “不要碰我。”她叫道,一邊后退,“是!匕首是我拿的,那又怎么樣?”
  “你以為我喜歡嗎?告訴你,我一點都不喜歡,我討厭那把匕首,它讓我陷入麻煩中,但你竟然還打我,你去死好了。”她气憤的轉身,跑上樓,把自己關在房間,哭倒在床上。
  夢生在門外敲著門,“荏瑜,請你開門好不好?別哭了,我們好好談一談。”他好后悔,就算荏瑜真的有錯,他也不該出手打她。
  荏瑜拿了本書丟向門板,發出巨大的聲響。
  “我們沒什么好談的,我不相信你、也不會原諒你,你走!去找修萊娜,搬去跟她住好了。”
  許久,門外寂靜無聲。
  夢生認真的思考著她的話,如果她恨他,那將來他离開時,她不就不會受到太大的傷害。為了讓她恨他,他決定順她的意去找修萊娜。
  荏瑜涕淚縱橫的抬頭,試探性的喚他,“雷?雷,你在外面嗎?”
  難道夢生真的听了她的話去找修萊娜?
  荏瑜急忙奔至窗邊察看,果然看到夢生正朝著往修萊娜的房子的道路走去,气憤之余,她將頭伸至窗外大叫:“雷,你這個笨蛋——”夢生停了下來,平靜的抬頭看她,搖頭一歎。
  由干距离太遠,荏瑜沒能看見他眼里的哀傷。
  “我好命苦呀!”她再度扑回床上,任由淚水沾濕床被,抽抽噎噎直到深夜,哭著哭著竟墜入了夢鄉。
  她不知道,夢生竟待在凄冷的海邊思索了一整夜。
   
         ★        ★        ★
   
  她睜著一雙無神的眼眸,茫然的站坐在塔樓房間的窗邊,她希望目己可以什么都不想,但遠方蔚藍的大海激起她陣陣的哀愁,耳邊響起的歡笑聲在在提醒她的美夢破碎了,她心愛的王子就要和公主結婚了,而她的死期也不遠了。
  “英格麗?”
  她轉頭看,优雅的公主正微笑的踏進她的房間,基于禮貌,她向地領首招呼。
  公主走到她身旁,和她一樣眺望窗外的風景,“我听過很多關于你的傳聞,大家都很喜歡你,尤其是王子。”
  她毫無反應,連眼皮都沒掀動一下。
  “英格麗,你愛王子,是吧?”
  她緩緩轉過頭,對上公主了解的眼眸,卻佩服起公主敏銳的觀察力。
  “我看得出來,你愛王于,而么愛得非常深,并不是王子所以為的只是兄妹之情。”
  她听得臉色慘白。
  “但是你們之間差太多了,他是王子,得娶一個門當戶對的女人為妻,為了他的國家及人民,他不能娶一個身世不清的女人為后,你明白嗎?”
  她的心猛地抽病了一下,竭盡所能的不讓淚水全下來,像個木偶般僵硬的點點頭。
  “你能了解實在是太好了。”公主握住她的手,“希望以后我們能快樂的生活,我會幫助你忘掉王子的,相信國內存很多配得上你的男子,我和王子一定會讓你幸福。”
  她的心落至最陰暗的谷底,怎么也爬不起來。
  “你是王子最重視的妹妹,當然也是我的妹妹,不管將來發生什么事,我和王子都會保護你的。”
  看似仁慈的安慰,卻是极端殘酷的傷害。
  她已經放棄了無望的求生,只是靜靜的等待他們的婚期到來,還有她的死期,地似乎感覺到身体已經變得輕飄飄的,仿佛迫不及持的要變成七彩泡沫,飄散在海上……
   
         ★        ★        ★
   
  被刺眼的陽光照射醒來,口中竟嘗到咸咸的滋味,這才想起是昨夜流下的淚痕。
  荏瑜呻吟一聲,慢慢坐起,然后轉往鏡子的方向,預期會看見雙眼哭得又紅又腫的自己。
  咦?
  鏡中的女孩是誰?
  但是,房里除了她還有誰,只是,她怎么可能會變成如此樣貌?披肩的黑發竟在一夕之間長及腰,顏色還染成如玉米穗般的金黃。為了證實鏡子里的是事實,她撈過發絲看。
  天哪!是真的,她的頭發變了!
  她馬上緊張的跑到鏡子前仔細瞧,想看看全身上下還有哪些地方不同于以往?腳趾甲又不見了,腳趾間的肉膜再度長了出來;脖子后、頭發遮蓋處出現了六個成一排、長的四公分的細縫,不會是鰓吧?
  但她現在呼吸卻正常得很,她真的不确定自己是什么了?
  “天哪!怎么辦?”她難以接受的癱坐在地上,惊慌的暗忖這絕對不是最后的結果,但接下來還會有什么變化呢?
  她看著自己的雙腿,想起人魚的下半身是尾巴,那不就代表她目前的雙腿將會接合,然后變、變、變,變得她再也不能走路了,只能擺動下半身在水里前進。
  想到此,她是又害怕又難過,滂沱的淚水又落了下來。
  但老哭也不是辦法呀!如果被人瞧見了她哭過副模樣怎么辦?林嫂或許容易騙過,但那個狡猾的夢生可不是那么好唬,她必須想辦法掩飾。
  于是她邊哭邊找襪子穿上,將變了顏色的頭發藏在帽子里,再找件高領的衣服穿,大功告成,荏瑜站在鏡子前一瞧,看起來的确很正常。
  她順手抽了几張面紙擦眼淚,拿著皮包就要出門,她想去美容院將頭發染黑,打定主意,她便匆忙奔下樓,經過電話時,電話鈴聲正好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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