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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一代裊雄陸飛鷹真的死了。
  全世界的人都這么認為,而且是斬釘截鐵,畢竟“飛鷹號”因爆炸而全毀,而有數百名證人證實當時陸飛鷹与一名金發美人還在船上,兩人大概都被炸得血肉橫飛,尸体被炸得一丁點儿也不剩——起碼目前為止都未找到任何人体殘骸,沒想到這競是陸飛鷹的下場。
  對世人而言,老天無眼,陸飛鷹好心沒好報;但對美國聯邦政府而言則是老天有眼,敬善罰惡。陸飛鷹的下場如今已蓋棺論定,他究竟是功過于惡,抑或惡多于善,至今仍沒有定論。
  他過著极端的人物,一面是十惡不赦的大毒梟,另一面又是緊強不屈的印地安酋長,他有著高風亮節的節操,堅貞不屈的人格,在世人眼中,他甚至還是個光明磊落、好善樂施的大善人呢!
  對陸飛鷹的死,民眾也持兩派极端的立場,世人對陸飛鷹有崇高的景仰,因此哀傷痛心的人不在少數。但聯邦政府卻視陸飛鷹為鼠輩,所以現在可是大開慶功宴,慶賀陸飛鷹的死亡。
  對黑夜茧而言,陸飛鷹的死亡,也似乎象征著她生命的結束。
  在地牢中,她對著封閉空間里,唯—一片鑲在天花板上的小窗道:“飛鷹,請你一定要等我,我很快就會与你共赴黃泉,你千万別光走啊!你一定要等我……”夜茧哺哺祈求著。“我很快就會回到你怀中了。”
  “飛鷹,在我心中,你才是最善良的罌粟花,綻放你充沛的生命力,為你的族人犧牲一切,你才是最光明的一方,只是無情無義的世界害慘了你……”這仿佛也是黑夜茧的寫照吧!倏地,她流下淚水,沒有了飛鷹,她根本失去活下去的動力。
  日复一日,三天后的行刑日一眨眼就到了。
  墨西哥州。
  陣陣強風吹起黃沙卷上天際,但天气卻又晴空万里,太陽炙熱地照耀大地,溫度竟高達攝氏四十度左右,這可真是怪异的天气。
  囚車載著夜茧開往刑場。
  車內用層層鐵絲网隔開駕駛与犯人,前座有兩位軍官,在后車廂內的黑夜茧,手腳都被銬上手銬腳鐐,動彈不得。
  車外黃沙滾滾,蒙蔽了駕駛員的視線,開車的軍官不禁抱怨道:“這种鬼天气再繼續下去,鐵定又是雷電交加、傾盆大雨,再不然就是天子物燥,電電一壁下,絕對是火苗四起。”
  他說的一點也沒錯。
  頃刻間雷聲大作,夾帶著刺眼的閃電,在遠方閃爍,直劈而下。
  巨雷大響,几乎令人震耳欲襲,夜茧臉色慘白,雷聲令她聞之喪膽,她全身籟籟發顫,她想捂住耳朵,無奈雙手被銬住,動不了。她的心髒急速抽搐,她太怕雷聲了。
  “飛鷹,飛鷹,飛鷹……”她呢響著開始啼哭,淚如雨下。“飛鷹…”她閉上了烏黑的眼珠,仿佛祈禱似地呼喚著飛鷹的名字。
  天气瞬息万變,剎那間,滂淪大雨直落而下,沙地已成一片泥泞,囚車的行進開始顯得吃力,在黃土泥堆上行駛真的很費勁。
  只是引擎突然出現怪聲,過一會儿后,車子竟在原地打轉,車上三人手足無措,直到車子止住不動才松了一口气。
  “車子拋錨了?”駕駛員質疑道,然后他們決定下車察看,于是打開車門,打算一探究竟。
  在這時候突然一雙孔武有力的手劈向其中一位軍官的后頸,他大聲惊呼警告同伴,但已太遲,倒在泥地里。而后又飛來一個回旋踢,使另一位軍官的頭重重撞上擋風玻璃,瞬間倒在車輪旁昏迷不醒。
  污濁的黃泥已將那位挺拔高大的健碩男子染成泥人,他臉上涂滿五顏六色的條紋,披頭散發,一副印地安勇士的打扮。他究竟是誰?有何目的?難道他想劫持囚車內的死囚?
  他不要命了嗎?劫持死囚被抓回可是死罪一條。
  顯然他沒顧慮那么多,因為車上的死囚比他的生命還重要上千百倍。
  他取下軍官腰帶上的鑰匙,撬開門鎖,火速打開后車門。
  雷聲依然大作,而他最心愛的女人呢?
  她被嚇得魂不附体,躲在車廂角落恐懼地哭喊。“飛鷹,救我!救我……飛鷹……”她的狼狽与當時在“茧儿島”及“魔鬼島”上完全相同。
  他的心寒了半截,她無助的模樣令他心痛,但即使被嚇得六神無主,她還是呼喚他的名字,這表示她需要他、依然忘不了他。
  他露出欣慰的笑容,柔情与哀傷在他藍眼中逐一掠過,而后他踏上車廂走向夜茧。
  夜茧感覺背后有個魁梧的身影,本能使她倏地回首,白色的閃電剛好照射在玻璃窗上,反映出一個她再熟悉不過的容顏。
  她一定是被嚇得頭昏眼花了。
  她呆若木雞地僵在原地,傻愣愣地注視他。
  “飛鷹?你來了?你一定化身成偉大的印地安勇士,來保護我了對不對?你知道我怕雷聲,你承諾過只要打雷時,你一定會在我身旁擁緊我、幫我阻擋雷聲……”她的眼神有些渙散,對著她認為的“幻影”嗚咽道。
  “別怕。別怕,你的飛鷹來了…”他抱住她,輕聲安撫她。
  夜茧開始警覺到不對勁,抱住她的不是幻影,而是有血有肉的飛鷹,她認得他令她心安的怀抱与聲音。但這使她哭得更厲害了。
  “喔!飛鷹,你是有溫度的,你的心髒還在跳動,我一定死了。我們在天堂中,是嗎?”
  他注視她,雙眸中充滿柔情蜜意,他文風不動好一會儿,然后取出鑰匙,解下她手腳上的手銬腳鐐,待她四肢自由后,他執起她的右手放在他的面頰上,他讓她的手抹去他臉頰上的七彩條紋,當陸飛鷹的廬山真面目完全展露在黑夜茧面前,她又惊又喜地撫触他左頰上的刀疤,以确定這是事實。
  “我永遠不會离開你,要死,我們也要死在一塊。”他再次許下諾言。
  “飛鷹……”她扑倒在他怀中。“你還活著!感謝大神,大神沒帶走你……”她太過震撼,以致有些話無倫次。“我以為……,你死了,我也不想活了……我替你報仇了,我毀了賓恩和葛登……你死了,我想要尾隨你……”她哭得肝腸寸斷,述說她為他母親報仇的經過。
  “傻瓜!”他罵道。“我們的生命早已結合,至今我還活著,當然也不會讓你死。”他幽幽歎息。“寶貝,我好高興,我又抱住你了。”
  “飛鷹”
  “我只想好好愛你,不過當務之急,先逃脫了再說。”他吻她,雙眸發光。
  她懂他的意思,他們一起跳出車外,兩位軍官還昏迷在泥地上,飛鷹跳上駕駛座,撬開方向盤下方的板子,車接兩根保險絲,委時間,車子引擎又轟轟作響。
  “坐穩了!”他對坐在身旁的夜茧說,然后車子便像火車一樣地快速往前沖。
  突然,子彈呼嘯而過,原來那兩位軍官听到車聲后惊醒,他們持槍朝囚車射擊,可惜時不我予,大雨令他們視線模糊,雨過天青后,兩位軍官只看到像綠豆般大的車尾。
  他們當机立斷地用身上的無線電要求支援,無論如何,不能放過“黑蝎子”。
  飛鷹与夜茧抵達墨西哥灣港口時,囚車的汽油也已耗盡,而他們的前方早已設下重重的屏障跟關卡,警察及軍人正——一盤問著過往的軍輛。
  “大事不妙。”飛鷹和夜茧。心照不宣,他們面色凝重,若有所思地對望一眼。
  “我們該下車了。”警察正朝囚車走來,飛鷹臨危不亂地對夜茧說,而后他們悄悄打開車門,飛鷹一下指示,兩個人同時跳下車,往碼頭反方向的市集跑。
  背后有人大叫。“是他們!看到他們了,就在前面——”沒多久,飛鷹及夜茧的背后已傳來槍聲。
  “你有沒有喝過臭水溝里的水?”飛鷹抱住夜茧的腰,語帶去机地問道。
  夜茧似乎能明白他的用意,她驕傲地說道:“別小看我,我可是美國頭號狙擊手——‘殺人机器’,什么苦沒吃過?喝臭水溝的水,對我而言根本是小CASE!”
  “喔!了不起!他在逃亡當中,居然還能輕吻夜茧的面頰,”接著他又說:“你也不准瞧不起我,我是白手起家的一代梟雄,以前還住過下水道呢!不但喝臭水溝的水,還吃老鼠肉……”
  語未畢,他們已來到路邊的地下水道口,他掀開蓋子,抓住夜茧命令道:“抓緊我!”才說完,他們便一起跳進那暗黑發臭的下水道。
  軍警人員赶到時,他們從水道口往下望,只見到黑漆漆的一片,以及如死尸昧般腐敗的臭味扑鼻而來。
  他們有可能跳下去嗎?但掀開的蓋子已給他們答案,問題是執法人員的意愿。
  所有人面面相覷,指揮官環顧眾人遲疑的神色,立刻當机立斷地下令。“封鎖所有下水道口,准備安裝炸藥,十分鐘內炸毀下水道。”他惡狠狠地說。“我不相信他們兩人還能活著走出下水道!”
  爆炸聲響徹云霄,像霓虹燈般閃爍的火焰充斥整個下水道內,爆炸聲似乎真要震垮這個國際性的大港都了。沿著下水道凹凸不平的路面及彎曲复雜的岔路,他們与橫行的老鼠群。動物的尸臭味及腐敗的垃圾為伴,依然不停地向前沖,只期待能看到一線曙光。
  更巨大的爆炸聲響起,伴之而來的竟是如海浪席卷而來的大水,無情地沖擊他們,炸藥炸毀了這城市的所有自來水管。
  “夜茧!”
  “飛鷹!”
  他捉住了她,兩人緊緊相推,在地下道的滔滔波浪中,沿著彎曲的路徑,借洪水的推力,減少了他們付出的体力及時間,洪水將他們越推越遠……
  “哇!”源源不斷的大水,將他們沖向像山洞般的出水口,巨大的水流將他們拋出洞口,他們像泄洪般被摔進一條干淨的河中。
  飛鷹抱著夜茧,兩人一起沉入深深的河流中,飛鷹帶著夜茧浮出水面,放眼望去,終于見到遠方有片平坦的沙灘,他們奮力游向岸邊,不知過了多久,費盡九牛二虎之力,終于讓他們游到另一個世界,一個讓他們完全陌生的地方。
  一上岸,兩人虛弱地趴在沙地上,不停地喘息、調整气息。
  夜茧左顧右盼,疑惑他們所在的位置,他們逃脫了嗎?完全逃离聯邦政府的魔掌了嗎?
  仔細觀察這地方,与他們剛剛所經歷的恐怖際遇完全不同,這里一片祥和平靜,沒有恐懼与殺戮,恍若世外桃源。
  陸飛鷹的目光利落地看到遠處一張明顯的老鷹標旗,他笑了,笑得很得意,而后他目光落在美得令他屏息的夜茧身上,不怀好意地賊笑著,突然他惊呼道:“夜茧!”
  他似乎欲振乏力的呼喊,雙手按住胸口,瞪大雙眼,全身劇烈地抖動。“夜茧……我……”他看起來像快斷气了。
  夜茧嚇得冷汗直冒,心髒几乎停止了,她猛地搖晃他,拼命地喊道:“飛鷹,你怎么了?你不能拋下我,你不能視開棄我于不顧,我們好不容易相聚,你不能走……”
  一切又太遲了嗎?夜茧惊慌地想道,飛鷹不動了,難道他這次真的死了嗎?
  上帝!夜茧跪在沙地上,絕望侵蝕她的心,為什么?她仍深受黑家詛咒的報應,當情婦的該被千刀万剮、該万劫不复?
  哀莫大于心死,她雙唇劇烈抖動,嗚咽道:“飛鷹,求你別走,別走……我愛你!我愛你……我好愛你……我這么愛你,你怎能這么狠心拋下我?我們共同出生入死、排除万難之后,你卻還是不告而別……這是上天在捉弄我嗎?我好恨……”她跪著哀嚎不已。
  “飛鷹…”她緊緊地握住他的雙臂,俯下身子吻住他厚實的雙唇,似乎認為這樣就能使他蘇醒。
  他果真沒讓她失望。
  當四唇接合時,她惊惊地瞪大雙眼,他熾熱、饑渴的舌頭迫不及待的長驅直入她口中,那股強大的熱情几乎將她逼瘋。
  可惜她不領情,下一秒,她的小手像利刃般對他又劈又捶。
  “可惡,你耍我!你敢整我……”她气憤的聲音又消失在他深情的吻中,一吻之后,他不怀好意地抓住她的手,執放在他的胸膛上。
  “我曾發過誓,要你跪在地上求我,如今總算實現了。”他得意洋洋地說。
  “你——”輸人不輸陣,夜茧向來自尊第一,她起身猛地一旋,頭也不回地想离開他,但飛鷹瞬間像老鷹捉小雞般緊緊抓住她,讓她像被五花大綁似的動彈不得。
  她在生气,雙眸炯炯發亮,雙頰脹得鼓鼓的,她還別過臉不愿看他。
  他溫柔似水道:“夜茧,我愛你。”
  在她耳際傳來的話,令她感到暈眩的喜樂,她頓時神魂顛倒了。
  “為什么你現在才說?你是不是在同情我?”她悲喜交集、聲淚俱下,气憤地說道。“我不需要你的怜憫
  “住口!”飛鷹生气叫道。“該死的女人!是你先承認你愛我的,你難道非要這么桀騖不馴、鑽牛角尖嗎?這輩子栽在你這全天下最驕傲的女人手里,真是我一代梟雄的不幸!”接著他罵了一句髒話。“第一次看到你、摘下你面罩的那一刻,我就愛上你了,但是我又能如何?我們的立場警不兩立啊!你是殺手,奉命要殺死我的人。”他的表情突然顯得哀傷。“我告訴我自己,除非你愛上我,否則我永遠不會表白我的心,我不想讓你進退兩難、不知所措,与其讓你痛苦,我宁可用情感來折磨自己。”
  “飛鷹……”夜茧感動莫名。“在我生病昏迷時,你就承諾過要陪我一生一世了。”她在他胸前喃喃自語。“我愛你,我愛你……其實我好早以前就愛上你了,只是來不及告訴你就——”
  “夜茧,我也愛你。”飛鷹低頭,一手抬起她的下巴,對她許下了海誓山盟。“黑家詛咒永遠不會發生的,因為你不會再是陸飛鷹的情婦,而會是陸飛鷹的妻子——名正言順的妻子,不做情婦的你將不受詛咒的約束。”他輕吻她的唇。
  夜茧卻惡毒地咬住他的下唇,她慢怒道:“你真是專制得可以,你還沒向我求婚,就要我做你的妻子?”她的少女羞怯盡露。“你要先問我的意思啊!”
  “你真是難伺候。”飛鷹摸摸紅腫的唇。“還是嗜血狂、咬人貓……”他數落著夜茧的不是,然后,他突然單膝跪在沙地上,聲音雖不大,但卻清晰可聞。“你……愿意嫁給我——現在已成無名氏、身無分文、沒權沒勢、被社會大眾遺棄的印地安混血來种嗎?”他苦澀地問道。
  “其實我還要謝謝你不嫌棄我,我是殺手耶!能得到你的愛,我相信是老天爺同情我。”瞧他一副唯唯諾諾的傻勁,夜茧破涕為笑,她吸吸鼻子,眉開眼笑地又說:“我當然原意做你的妻子啊!做妻子比情婦好,等我嫁給你后,你就不能任意換情婦了,不然我就告你通好。身為你名正言順的老婆,我可是有權力將你治得死死的。”
  飛鷹笑逐顏開。“你成為我的妻子,我也才有保障啊!你也不能隨意再看別的男人喔!不然我會明目張膽的‘管制’你!打你屁股,或在床上狠狠地‘處罰’你,讓你离不開我、下不了床,每天待在床上替我曖被。”
  他擁住她,兩人雙雙跌在沙地上,互傾愛的誓言。
  “飛鷹,”夜茧低聲問道。“你…還會回‘魔鬼島’嗎?”
  他莞爾一笑,輕撫她的面頰。
  “這次從‘魔鬼島’出來前,感覺好像在吩咐遺囑般的安排好所有后事,包括讓奔狼成為新酋長,還有‘魔鬼島’的大小瑣事……”他意有所指道。“我說過我不會讓你受苦,有琪拉那种心如蛇蝎的女子在,對你是种威脅,為了你,我決定不回‘魔鬼島’。”
  “飛鷹……”夜茧感動地摟緊他。
  “人永遠是表里不一、人面獸心嗎?我沒想到琪拉竟會這樣破坏我們,她甚至殘忍地讓蝎子蟄你,想置你于死地,我永遠無法原諒她!”飛鷹斬釘截鐵地說。
  “可是——”夜茧嬌笑地勸說道。“換另一個角度想,她的破坏最后反倒撮合了我們倆。”
  “說的也是。”飛鷹微笑認同,他愛怜地輕撫她的目。
  “飛鷹,你是怎么從大火中逃出來的?船炸成那樣,你是如何死里逃生的呢?”夜茧疑惑地問,這也是聯邦政府最想知道的事。
  “這個嘛——”飛鷹故做神秘道。“大神不讓我死啊!所以找就活下來了。”
  就這么簡單?!”夜茧對他的謬論感到不滿,但她搖頭失笑,釋怀地說。“不管如何,你是起死回生了,所以我才能再次擁抱你,我要謝謝大神。”她倚偎著他,突然感到有些手足無措。“未來真不知該何去何從……”
  飛鷹聞言,挑起眉但不語。
  “飛鷹,”夜茧神色悒郁。“你离開當世界之王的生活,將變得一無所有,你……后悔嗎?”
  他微笑搖頭,顯得毫不戀棧。
  “那你……”她認真地盯住他。“你心中還有恨嗎?”
  “恨?”他沉默一會儿,接著自我解嘲道:“我很久沒想起這個字眼了。”
  夜茧錯愕极了,飛鷹撫著她的唇,語重心長地道:“曾經我的心中只有仇恨,不過現在我卻能体認,如果沒有儿時的經歷到現在這一刻前的風風雨雨,我想,今天就沒有完全成長的陸飛鷹,過去成就了今天的我。”他用力摟住夜茧,滿心歡喜道。“若說我不怨、不恨,那是騙人的。但是對你的愛已超越我心底的憎恨,現在的陸飛鷹,只想好好地活著,好好地愛你。”他親吻她。“我有沒有告訴過你,我有多感謝大神賜給我一份最美妙的禮物?那就是你。”他深情款款地說。
  “飛鷹……”她感動得直磨蹭他的胸膛。“我愛你,好愛好愛你……”她欲罷不能地呢喃道。
  “我有告訴你罌粟花的花語嗎?”他突然又問。
  “沒有。”她搖頭。
  “罌粟花的花語是——遺忘。”他微笑解答。
  “遺忘?”她雙眸閃爍,似乎若有所思地凝視他的臉龐。
  “是的。”飛鷹深深感悟道。“所以我愛极了罌粟花,遺忘過去、重新生活,夜茧,你愿意永遠陪伴我遺忘過去的灰暗嗎?”
  “愿意。”她毫不猶豫地欣然應允。“一生一世。”
  是的,罌粟花也將一生一世尾隨他們,伴他們遺忘悔恨的回憶。
  “我們現在到底在哪里?”夜茧有點不安地問。“你怎么一點都不緊張呢?”
  不知不覺中,夕陽已西下,而陸飛鷹還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悠哉模樣。
  “放心,”他嘻皮笑臉、神气地說。“前方有個老鷹的旗子,你知道那表示什么嗎?”他的頭枕在她的大腿上,气定种閒地道。“几年前,我買下了中美洲近上百個島嶼,然后再將島嶼過戶給一些快絕种的印地安族酋長,我帶酋長及他的族人們到那些島嶼上重新開始,也許他們為了感念我,而在島嶼插上繪著老鷹的旗子,表示這些島嶼永遠屬于陸飛鷹的。”
  “原來如此!”夜茧放心地笑開。“那我們現在是在你的地盤上嘍!怪不得,你一點都心緊張,那表示我們逃亡成功了!”
  “一點也沒錯!”飛鷹悠閒地說。“找今天想了一下我們的將來,你要听嗎?”
  “當然。”夜茧興高采烈地期待著。
  他坐起身,將她反壓在他的大腿上,他興奮地—一道來。“首先,我們要隱姓埋名,一輩子都不再踏下美國領土,然后我要帶你到亞馬遜河探險…”
  “探險?”夜茧不可置信地大叫。
  “沒錯。”飛鷹認真地笑道。“亞馬遜流域具有獨特的自然景觀,當地住有風俗特殊的印地安人,有些人甚至過著极原始的牛活,以前我一直嘗試開發亞馬遜流域的土地,像貝倫市——現在是當地最進步的都市……”他還沒說完,夜茧便吻住他,阻止他再回沫橫飛的說下去。
  “飛鷹,無論天涯海角,我都會如影隨形地跟著你。”她發誓道。
  “謝謝你!”他真心真意地笑道。“還有——”他又開始滔滔不絕了。“我們要回‘茧儿島’,把那當成我們的家,好不好?我要在滿山遍野的罌粟花叢中和你玩捉迷藏——”
  “為什么一定要玩捉迷藏?”她不解地問。
  “這樣才能多子多孫嘛!”他心怀鬼胎地賊笑道。
  “討厭!”她面紅耳赤地出手打他。
  他洋洋得意地哈哈大笑,隨即俯身狂吻她……
  一代梟雄陸飛鷹与美國聯邦政府的頭號殺手黑夜茧,從此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們不曾在世人面前露過臉,而眾人也心照不宣地認為他們一定死了——死在一場惊天動地的下水道爆炸中。
  不過許多年后,南美洲開始謠傳有一對特立獨行、如神仙眷侶般的夫妻,在亞馬遜河流域流浪、探險。過著只羡鴛鴦不羡仙的生活。
  當然“茧儿島”上總是傳出男歡女愛的嬉笑聲,許多年后,竟也傳出了初生娃娃的啼哭聲……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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