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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啪”的一聲,几張稿紙被重重地甩在桌上,其中一、兩張還散落地面,隨后傳來怒吼聲——
  “楊玉環,你寫這什么爛東西,我叫你寫一些刺激、与眾不同、別出心裁的報導,不是叫你科學研究報告,你交這份研究報告給我干嘛?”總編咬牙切齒地吼道:“地球是如何產生——”他用力拍桌。“什么狗屁東西,什么爛標題,要交科學報告可以,去采訪諾貝爾獎得主。給你一個禮拜時間回去重寫,再交不出令我滿意的稿子,你就不用來上班了。”
  “老總,你……你不要生气,我很用心在寫的,可是……可是你都不滿意。”楊玉環站在總編桌前,低聲委屈地說,漲紅的小臉和總編鐵青的臉形成強烈對比。
  “我不滿意?你交科學研究報告給我教我如何滿意?你當‘第一線雜志’是科學研究所啊,刊登這种稿子我甭賺錢了。總之,一個禮拜內交稿,記住,要特別的題材,不是研究報告,現在你可以出動了,我不要再見到你。”他閉上眼疲憊地歎口气。
  楊玉環苦著臉走出總編辦公室回到位子上,几位同事見她被訓,紛紛同情地上前安慰,楊玉環感激地笑笑,老實說,進雜志社的一個多月以來,挨罵的職員名單上几乎天天都有她,她自己也搞不懂為何每天都有亂子好出,她坐在位子上苦熬著,好不容易下班時間到了,她立刻走人。
  楊玉環意興闌珊地漫步在街上,低頭苦思要寫什么題材才不會又被總編打回票。
  “特別的題材、与眾不同、別出心裁……”她低聲喃喃自語,仿佛這樣反复反复地念著就會有奇跡出現。
  她心不在焉的低頭走路,一不小心和前方來人撞個正著,她的皮包及對方的書籍散落一地。“對不起,對不起,”楊玉環知道錯在自己,一再地向對方賠不是,并彎腰撿拾地面的散落物,她看到一本休閒孀志掉落的位置較遠,赶緊跑過去撿,雜志無巧不巧被見吹翻開書頁,楊玉環撿起來順便瞄了一眼標題——“台灣黃金單身漢排行榜。”這個標題有趣,挺吸引人的,她就蹲著看起內容,才看一下就有人叫她。
  “小姐,對不起,雜志能不能還我?我還有急事?”一名身著綠色套裝的女子站在旁邊。
  楊玉環不好意思地將雜志合上遞還給她,同時連聲道歉一番。待人走后,楊玉環站在原地沉思,突然茅塞頓開的拍一下手,自言自語道:“哎呀!我怎么沒想到可以采訪那個什么排行榜第一、素有‘商業鬼才’之稱的陳子威?替他做篇專訪一定很有可看性,呵……我真是天才。
  不過,也真奇怪,這么有名的人為何沒人想過要采訪他?看來是我聰明過人,比別人先想到。”她興奮地仰頭大笑,突發的舉動引來路人注目紛紛用一种特异的眼光看著她。
  楊玉環察覺自己的行為引人側目,不好意思的紅了臉,但又實在得意于自己的聰明才智,忍不住捂住嘴彎下腰又偷笑起來,她笑完后,一改之前委靡不振的態度,精神十足的踏大步回家去。
  隔天一早,楊玉環從衣柜內找出一件她平常舍不得穿的新牛仔褲,然后搭配白色T恤,及腰的長發隨便梳理几下便用橡皮筋束了起來,對著鏡子一照,非常滿意自己干淨俐落的形象,出門前再次檢查背包內的用品,一切無誤后,朝气蓬勃地出門去了。
  楊玉環搭公車坐了好長一路。終于來到正宇企業大樓的門口,她惊訝地仰望著這棟典雅的建筑物。
  大樓采用圓形建筑,外觀使用玻璃帷幕,經陽光照耀,整棟建筑璀璨奪目,宛如一座發光体。服務台設置在大廳正中央,為配合建筑造形,服務台也呈圓形設計,四扇大型透明自動門供人進出,無論從哪個方向出入都很方便,而且由外可看進內部,予人公開化、透明化的感覺,對公司而言很很具有正面作用。
  正宇大樓的外見仿若是一幢藝術殿堂,不知情的人會以為它是美術館或是五星級的大飯店,怎么想也不會認為它是一間公司。
  楊玉環回過神來,在心中大喊一句“加油”后,就抬頭挺胸的走進正宇大樓。
  赶上班打卡的人潮已過,多部電梯都空著沒人使用,她走進電梯后按下數字十七的按鍵,看著指示燈一格一格的往上跳,她知道通常職位越高,辦公室所在的樓層也越高。
  “當”的一聲,十七樓到了。
  “好安靜哦!”楊玉環輕聲說著。
  她走出電梯左右探望一下,經她瀏覽一圈后發現沒有她要找的辦公室。
  “奇怪,怎么都沒人,害得我無法問路。”才剛自言自語完,就在角落發現一座樓梯。“真神秘,上去看看。”
  她大膽地往上走,又是一條長廊,唯一不同的是這里只有兩扇門。楊玉環試探性地推開其中一扇門,終于看見辦公桌后面有人,而且是個年輕貌美的小姐。
  “嗨!你好。”楊玉環出聲打招呼,把專心辦公的女秘書嚇了一跳。
  女秘書遲疑了一會儿才起身響應:“你好,請問有何貴事?”她很确信這個女孩子絕不是公司內部的職員,更不可能是別家公司的代表。
  “嗯——我要找陳子威,陳董事長,請問他在嗎?”楊玉環靦腆地笑笑。
  把她從頭到腳打量一番,白T恤、牛仔褲、一雙略髒的白面鞋,身子瘦巴巴的,沒上妝的臉孔算不上漂亮,充其量只能算是清秀而已,女秘書暗自猜測她是否總裁的新任女友,如果是,總裁肯定吃厭油膩佳肴,而改嘗清粥小菜。
  女秘書打量完后告訴她:“總裁在開會,請——”
  楊玉環一頭霧水的插嘴道:“我是要找陳董事長,不是總裁。”
  女秘書听后強忍笑意地說:“總裁就是董事長啊。”
  “哦,我真是老土,原來董事長換新名詞了。”楊玉環自嘲道。
  “請問你有預約時間嗎?”
  “什么?!見一面還要預約呀?沒有耶,怎么辦?”她懊惱地看著女秘書。
  這下女秘書真的相信她很土,而且很不上道,八成是剛從學校畢業的菜鳥。
  “請你留下姓名、電話及相關事項,我會再与你聯絡。”女秘書不知她是何等身分,客气地請她留言。
  楊玉環想想自己有求于人,只好乖乖照做。她打開背包左翻在找了好一會儿,才從掏出一張皺巴巴的名片遞給秘書。
  “我是第一線雜志的記者,這是我的名片,我想寫一篇有關總裁的專訪,因為時間有點赶,可否請他一個星期內与我見面的時間?”
  女秘書恍然大悟,了解自己原先的猜測是錯誤的,再怎么笨也該知道總裁怎么可能會看上這种乳臭未干的女孩,既然她不是總裁的新任女友,而且又只是一名菜鳥記者,那對她說話也就不用客气了。
  “我們總裁不接受采訪,現在請你出去不要打扰我工作。”晚娘面孔立刻擺出來。
  楊玉環詫异于女秘書變臉之快如同翻書一樣,不知為何,一股不平之气涌上心頭,忍不住頂撞她一句:“你又不是總裁,憑什么替他作決定?”
  自從升任總裁秘書后,很久沒听過有人用這么不禮貌的語气對她說話,她气得臉色潮紅。
  “憑我是總裁的机要秘書可不可以?”她坐下來不再理會楊玉環,心想這菜鳥記者若不識相點馬上离開的話,她就打電話叫警衛上來赶人。
  “不可以,除非我听到你們總裁當面拒絕,否則我不走。”楊玉環大吼回去。
  這時門突然打開,走進來的約五、六個男子,為首的人身形高大魁梧,他面無表情地看著眼前對峙的兩人。
  女秘書立刻站起來,必恭必敬地喊聲:“總裁。”
  楊玉環回轉過身注視這位被稱為總裁的人。
  兩人雙眼對上時,楊玉環象被電到一樣小嘴微啟,身体無法動彈地僵在原地。陳子威深邃的眼眸肆無忌憚地審視她,似要看透她靈魂深處。
  兩人對望了好一會儿,陳子威先行移開視線,冷眼看向女秘書,“發生什么事?”
  “總裁,這位是——”
  楊玉環回神后截斷女秘書的話自我介紹:“總裁您好,我叫楊玉環,”站在陳子威后面的几位大男人听到她的名字,再看看她的人,個個都低頭窺笑,連陳子威原本冷然的眼也露出笑意,但他還是保持酷臉。“我是第一線雜志的記者,您愿意讓我采訪嗎?”
  她滿怀希望地看著她。
  “不。”他簡單扼要的拒絕。
  楊玉環的小臉瞬間垮了下來,“好吧!對不起打扰您工作,我走了。”她向他深深一鞠躬后就离開。
  通常記者只要逮到采訪人,一定死纏活纏不達目的絕不罷休,他從沒見過這么好打發的記者,几個大男人及女秘書就這樣眼睜睜地目送她,從頭到尾感覺像在看一出鬧劇,陳子威的嘴角陷陷露出一抹笑意,但當他面向女秘書時,又立刻換上一副冷峻的面孔。
  “你沒告訴她說我不接受采訪的嗎?”他質問道。
  “有……有啊!可是她說除非是總裁當面拒絕,否則她不。”女秘書戰戰兢兢地回話,深怕惹他不悅。
  陳子威點點頭,又問:“她怎么上到十八樓的?”
  “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他冷冷地說,“一句不知道就解決了嗎?去查查看監視室的人在做什么?居然讓陌生人上到十八樓了還沒示警。”他看秘書依然站在辦公桌后面沒反應,惱怒地加上一句:“杵在這儿干什么?交代的事還不去辦?”
  女秘書飛也似的奔出辦公室。
  陳子威并未高聲怒吼,也未拍案大罵,卻把女秘書嚇得倉皇逃离,這种不怒而威的气勢,連站在他身后的几位經理都膽戰心惊。
  离開正宇企業的楊玉環意興闌珊、漫無目標的走著,原以為找到好題材可以發揮,沒想到卻碰了釘子,還浪費她一整個早上的美好,現在她的心情非常的差,差到想喝酒來紓解情緒。
  眼前就是一家酒店,她瞧了一眼,覺得酒店風格高雅不俗,就推開門進去,坐在吧台前的位子上。
  “老板,一杯八國聯軍。”
  正中午的,很少有人會點烈酒,尤其又是一位年輕的“小女人”。老板猶豫了一會儿才說:“我們不賣酒給未超過十八歲的人。”
  楊玉環已經不得第一次遇到這种情況了,她經驗老到的從皮夾內掏出身份證亮給老板看。
  “瞧清楚,民國六十年生,我已經二十六歲了。”說完,收好證件,雙手去著下巴等調酒送到眼前。
  看她的外表實在很難相信她已經二十六歲,但是調了一杯“八國聯軍”給她。
  楊玉環舉起酒杯一口喝盡,滿足地笑了開來。
  “過癮,再來一杯。”她把酒杯遞向前。
  她這种喝法嚇了老板一大跳,他好心地勸誡:“小姐,你這樣喝會醉的。”
  “不會,不會,不用擔心,我酒量好得很。”她笑笑說。
  老板無可奈何地又調了一杯給,這次楊玉環不再牛飲,改為一小口、一小口慢慢地嘗,酒錢很貴的,她可不想把整個月的生活費都貢獻出來。
  又有人推開門進來。
  “老板,五位客飯。”進來的是五位穿著華麗的妙齡女郎,她們也是坐在吧台前的位子上。
  客飯送上后,她們邊吃邊聊,有時也和老板說說話,其中一名女郎開玩笑地對老板說:“老板,我們公司最近缺人,你要有朋友想做我們這一行,幫忙介紹一下。”
  老板笑道:“就算有,也沒有你們這么漂亮,上不了台面的不如不介紹,省得丟我面子。”
  “喲——好油腔滑調哦,真會哄人開心,難怪我們喜歡來這儿吃飯。”
  女郎們嬉笑起哄的鬧,整間店都是她們的聲音。
  楊玉環坐在旁邊豎起耳朵注意听她們的談話,約一小時她們用完离去后,楊玉環迫不及待地向老板打听。
  “剛剛的那几位小姐是在哪里上班?穿得挺時髦的。”
  “她們啊?”老板指指門外的那群未离去的女郎,有感而發地說:“前面那棟大樓的兔女郎,別看她們穿著時髦、嘻嘻哈哈的,常常凌晨下班后來這儿哭訴抱怨,她們那一行問題多多,夜生活的工作不好做啊。”
  听完這些話,楊玉環的眼睛晶亮起來,有一個主意在腦中打轉——她決定去應征兔女郎,藉此机會探查內幕,所謂“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要寫一篇好的報導就要有丰富、詳實的內容,有什么比親自体驗來得真實?如此一想,先前的沮喪一掃而空,現在她又充滿自信心,覺得前途一片光明。
  下午時分,楊玉環站在一棟七層樓高的紅磚建筑物前,感覺它豪華气派,玻璃大門上貼著四顆脖子系有領結的金色長耳兔子頭,這么特殊的標幟只此一家,別無民,不怕進錯門。
  “就是這里了。”她低聲說著。
  深吸一口气,毫不考慮地推開大門。
  “小姐,你好,听說貴公司缺人,我來應征兔女郎,請問到哪儿面談?”楊玉環盡量挺直身軀站在柜台前詢問。
  柜台小姐看了她一眼,遞給她紙筆。
  “把表格一填,然后到右轉第一個房間內等候通知。”
  楊玉環真好表格后交給柜台小姐,然后到她指示的地方,房內已有另一位女子,顯然也是來應征工作的,她發覺那女子也在打量自己,害她頗不好意思的走到角落坐著。一會儿后,柜台上姐進來領前一位女子到另間辦公室面談,等了良久,終于輪到她了。
  她踏進辦公室徑自走到面談主管辦公桌前的椅子上坐下,面談的人正低頭看她的資料。
  “楊玉環?”面談的主管并未抬頭,只是隨口一問,想确認她的身份。
  “是。”
  “什么?大點聲,我听不清楚。”
  楊玉環深吸了口气,中气十足的大聲回答:“是。”
  太大聲了,面談的主管嚇了一跳,抬起頭來仔細將她瞧上一遍,然后頗為失望地搖搖頭,乍听名字以為來者很有看頭,誰知……“小姐,謝謝你撥空前來,我們有你的個人資料,請回去第二個我們電話通知。”面談的人很客气地說。
  楊玉環明白自己被拒絕了,早上一次,下午又來一次,心里好嘔,這次她下定決心不再那么容易打發掉,她要努力爭取,否則不僅報導沒了,連對自己的信心也失去了。
  “為什么不錄用我?你們不是很缺人嗎?”她問得很直接。
  通常面試的主管會迂回的解釋應征者為何未被錄取,以免應征者太難堪,而被拒絕的應征者也會順著台階下自保顏面。
  但這個面談的主管卻因她唐突的問話而愣了一下,他從沒遇過這种狀況,因此說話有些支支吾吾,“嗯——因為我們公司的兔女郎要具備某些條件,而你不太符合,所以……”他不好意思講得太白。
  “什么條件?”楊玉環決心打破砂鍋問到底。
  “你的身高不夠高。”資料上寫明一五八公分,太矮了。
  “我可以穿高跟鞋。”
  “你的五官不夠艷麗。”
  “我可以化妝,反正燈光昏暗,只要化了妝每個女人都一樣。”
  “楊小姐,我們俱樂部是正派經營,純粹提供會員休閒娛樂、紓解壓力的高級場所,我們不做偷雞摸狗的交易,所以燈光柔和不會昏暗。”他頗為不悅的說道。
  “但也不至于打日光燈吧?”楊玉環口齒伶俐地回他。
  “是沒錯,但——”
  楊玉環立刻截斷他的話,“這不就得了。”
  “可是你的胸部不夠丰滿,我們需要有胸脯的女人,衣服才撐得起來。”
  “啊哈!那更沒問題,我會穿上魔術胸罩,保證讓你滿意。”
  楊玉環一一辯駁面談主管的借口,使得對方無力招架,舉白旗投降。
  “好吧,小姐,既然你志在必得,那么想成為本公司的職員,我也不忍心讓你失望,如果方便,請你今晚就來上班。”
  “可以,可以。”她眉開眼笑的答應。
  “那好,我們是每天晚上六點開始營業,凌晨四點打烊,但是員工必須提前半個小時到這做准備工作。上班的服飾由公司提供,下班時交回,月休兩天,采輪班制,不可無幫缺席,請假,月薪六万……”
  “哇!這么多啊。”她忍不住惊訝地叫道。
  他白了她一眼,繼續說:“顧客給的小費不用繳給公司,也不用与人平分,上班時間有大班帶你,有問題就找大班,懂嗎?”
  楊玉環熱切的點點頭,滿腦子是六万元數字,錢未到手已經在幻想該如何應用了。
  “楊小姐,楊小姐……”主管喚了好几聲才把她云游的心思喚回來。
  “什么事?”她笑得好開心,好甜蜜,眼睛都變成了半月形了。
  “我是問你藝名要叫什么?不能太通俗,不能沒格調,要好記、好且洋化,我要登記在資料上,給你十分鐘慢慢想。”面談主管慢條斯理地拿起桌上的茶喝。
  楊玉環很快就想到一個好名字。
  “我想叫瑪麗蓮夢露,不錯吧!”她沾沾自喜的宣布。
  “噗——”面談主管將含在口中的茶噴了出來,拍著胸脯猛咳嗽。
  “你還好吧?”她關心地問。
  他抽了几張面紙擦擦嘴巴及桌面。
  “還好,還好,晚上五點半上班打卡,你可以回去了。”他揮揮手,希望她赶快离開。
  楊玉環向他說了聲再見后,興高采烈的离去。當她离開辦公室,關上門的那一刻,听到里面傳出來爆笑聲,她心想那主管八成有潛在性的神經質。
  為了使胸部更有可看性,楊玉環特地到百貨公司了一件魔術胸罩,眼看這一小塊布料讓花了不少錢,她心疼不已的瞪著已經握在別人手中的鈔票。
  這下可好了,尚未進帳就先支出,荷包內剩沒几兩,往后的日子只好吃泡面、啃饅頭度日,算了,做生意哪有不先下本錢的,就當是投資好了。她默默地安慰自己。
  五點半,楊玉環准時出現在“花花公子俱樂部”。她身上穿著兔女郎服飾,和一群穿著相同服飾的女子在更衣室里對鏡上妝,耳朵听著大班的教戰守則。
  “你們是俱樂部的新進人員,很多規矩尚未清楚,不懂就來問我,切忌自作主張,但不管如何,謹守一項重大原則——顧客永遠是對的。雖然本公司采取會員,進來的顧客可不一定都是格調高的人,兔女郎被吃豆腐是難免的,所以遇到不好的客人一定要忍耐、忍耐、再忍耐,如果客人太過分使你無法忍受下,那就想辦法暫時擺脫,然后找我出面解決,千万不能惹顧客生气。我們不是低級酒家,兔女郎們做的是高級服務,不可大聲喧嘩,也不可和客人划拳飲酒,對剛入門的客人必要查驗是否有會員卡,并且詢問其會員卡是本人的或是借來的……”
  大班不經意地掃視旗下的兔女郎,當她瞟視到楊玉環時,突然瞳孔放大,惊聲尖叫:“哎喲喂呀!我的大小姐,你的臉怎么畫成這副德行,又不是唱平劇的,我的媽呀!卸掉,卸掉,我幫你上妝。”
  大班的尖叫聲惹來其它人的注目,每個人見到楊玉環的臉都爆笑不已。
  楊玉環對著鏡子細看自己臉上的妝,臉頰兩團紅球,鼻頭得黑亮,嘴邊畫有六道黑線,她本人認為非常完美,但大班既然叫卸妝,那她就乖乖地卸,省得又惹來一嘮叨。
  大班邊看她卸妝,嘴巴不停歇地念著:“你沒看別人怎么畫的啊,從來沒上過妝嗎?笨死了。”
  “我是沒化過妝啊,我以前的工作從不需要化妝。這化妝品還是今天下午臨時買的。”
  楊玉環心疼這些畫在臉上的化妝品就這么浪費掉,不甘心的慢慢擦去。
  “小姐,動作快一點,上場的時間到了,真是的,我幫你擦。”大班手腳俐落地在她臉上涂涂抹抹,嘴巴繼續說。“沒吃過豬肉也看過豬走路,就算是兔子也沒有黑鼻子的。”
  “怎么沒有?小時候我養的兔子就是黑鼻子。”她理直气壯地說。
  更衣室里的兔女郎們聞言又是一陣哄堂大笑,連原本气呼呼的大班都被她逗得哭笑不得。
  “好了,好了,不要把你畫得太艷,不适合你。”大班拍拍手要大家注意。“各位准備好了沒?我們要上場了。”語畢,不等大家應聲就開門走出更衣室。
  俱樂部內流泄著輕柔的音樂,隨著客人陸續進門,兔女郎們一一下前接待,將客人分別帶到位置上,輕聲細語地輕松談話,展現一流的服務。
  “夢露,你在干嘛?”大班睜大眼睛瞪楊玉環,對這家伙她可是傷透腦筋了,從入門到現在不知鬧了多少笑話。
  楊玉環一時忘了自己的藝名叫“瑪麗蓮夢露”了,還傻呼呼地左右張望。
  “看什么看,叫你呀。”大班的牛眼已經在噴火了。
  “我啊?”她指指自己,“什么事?”
  “你的手干嘛一直拉衣服?”
  “我覺得衣服做得好小好緊,而且領口也好低,你看乳溝都露出來了。”她扯著領口抱怨著。
  “小姐,就是這樣穿,不要再拉啦。”大班有些受不了地撫著額頭。
  這時,一名高大挺拔的男人走了進來,他不等人帶就徑自走到角落的位置坐下。
  “大班,大班,有客人來了。”楊玉環提醒她。
  “我看到了,不用你說。”
  “那……我要不要過去接待?”她低聲緊張的問。
  “不用,那位客人從不點兔女郎坐陪。”
  “哦!”來這不點兔女郎坐陪,好特別的客人,她好奇地朝那位男客仔細地多瞧一眼。
  對方亦有所感地回望,兩人四目倏地對上。
  “天呀,怎么是他?”楊玉環直覺地想躲。
  大班手中拿的顯示机亮了紅燈,代表有人喚她。
  “咦——他叫我會有什么事?”大班走過去詢問。
  “陳先生,您來這么多次,今天倒是第一次呢,有什么我能為您服務的嗎?”
  “把站在你旁邊那位矮個子、長頭發的兔女郎叫過來,我點她。”陳子威低聲指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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