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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媽媽,我的馬鈴薯蛋蛋好了沒有?”捺不住饑餓的小瞳跑進了廚房。
  “小瞳乖,你失去看卡通;媽媽很快就煮好了。”紀筱妍回過神來加速切完手中的馬鈴薯,然后打開冰箱,才發現忘了買雞蛋。她沮喪的放下菜刀,發現眼淚竟然不爭气的流了下來。
  打從三天前再度遇到韓磊后,她愛哭的毛病又回來了:,那天從麥當勞出來,韓磊堅持開車送他們回家,可是她不答應,她不預讓他繼續干扰她跟小瞳平靜的生活;他跟她就像兩條直線,一生只能有一次交會,之后就是永遠的錯過。
  可是,搭上回家的公車,她看著他佇立的身形愈來愈小,愈來愈遠,她還是傷心的哭了。這一生,她都沒法好好跟他說聲再見。
  告別無緣的人,時間依然沒有停止運轉,生活仍要繼續下去。紀筱妍擦干眼淚,只不過是一盒雞蛋嘛,她邊脫圍裙邊暗自振作。
  “小瞳,要不要跟媽媽去買東西?”她問。
  “耶!可以買健達出奇蛋嗎?”小瞳顯得興奮。
  “好好好。”紀筱姘愛怜的彎下腰,理了理儿子的頭發。
  母子倆手牽手走著。一出了門,紀彼妍才發現門口停了一部深藍色的保時捷,這樣的高級車在這一帶并不多見,所以她難免對它多看了一眼。
  沒想到,就在他們母子倆經過保時捷的時候,車門突然打了開來,里面鑽出一個人擋在他們面前,惊魂甫定的紀筱妍拍了拍胸口。
  “出門嗎?要不要我送你們一程?”韓磊慢條斯理的說。
  “不用了;我們只是到超市買些日用品,前面轉個彎就到了。”這樣沒聲沒息的跳出來,難道不怕嚇著人嗎?紀筱妍拉起小瞳,冷淡的繞過他。
  “那……”韓磊焦急的握住她的手臂,“我陪你們一起去。”
  一股電流從他的厚掌注入她孱弱的臂膀,紀筱妍几乎要跳了起來。她看見他黑眸里的焦的,看見他的黑發垂落在闊額前,在夕陽的絲暉下閃耀著不可恩議的性感。
  他的指溫滲入她的肌膚,扰得她六神無主,她眨了眨眼,眼淚又落下。
  “叔叔,放開媽媽,她會痛痛。”小瞳仰看小臉,用力扯著韓磊昂貴的西裝褲。
  韓磊放開紀筱妍,蹲了下來,面帶愧色的說:“對不起,小瞳,叔叔以后不會再欺侮媽媽了。你可不可以原諒叔叔一次呢?”
  “只要媽媽不哭,小瞳就原諒叔叔。”小瞳搓搓小手。
  韓磊抬頭,看見紀筱妍的眼眶就像她的手臂一樣,紅通通的。“對不起,很痛吧?筱妍。”
  听見這樣沙啞而深情的呼喚,紀筱妍的眼淚更如決堤般的涌了出來。
  “叔叔,都是你坏坏,你……”小瞳掄起小拳頭,一拳一拳的打著韓磊的雙腿。
  “小瞳,不可以沒有禮貌。”紀筱妍捉住了小瞳的手。
  “小瞳,對不起……”韓磊也握住了小瞳的手。
  就這樣,男人的手包住了女人的手,女人的手握緊了小孩的手。韓磊不只跟著他們到了超市,還幫她提著東西跟在她身后,結帳的時候,柜台小姐還不時紅著臉偷覷著韓磊,結果把帳都算錯了。
  現在,韓磊坐在紀筱妍每個月花了一万塊錢租來的老房子里。雨房一廳一廚一衛的屋子,一万塊算是便宜了。當初她下顧父母的反對,堅持北上讀書,終于和家人鬧得恩斷情絕,役想到書沒念完,卻成了未婚媽媽,最后落得被父母逐出家門的慘狀。幸好房東張媽媽二話不說的收容了她,這萍水相逢的緣分,將他們緊緊系了七年。
  廚房的小餐桌前原本只放了兩把椅子,為了韓磊,在勉強加放第三張椅子后,窄小的廚房立刻顯得擁擠。
  餐桌上有著三菜一湯:生炒花枝,豆干雪里紅,還有瞳最喜歡的馬鈴薯蛋,以及新鮮的牡蠣湯。
  “都只是家常萊。”紀筱妍在韓磊面前坐下。
  “我想吃這樣的家常菜,已經想了很久。”韓磊語帶深意。
  “好熱,我到客廳拿電扇。”紀筱妍退出路房,她不想一去研究韓磊的話。
  再回到廚房時,紀筱妍看見一大一小正你一口、我一口的吃得不亦樂乎。
  “媽媽;快來吃馬鈴薯蛋蛋。”小瞳滿足的喊,不久,吃完了販,小瞳一頭栽進卡通影片的世界里,紀筱妍則在廚房里忙著洗碗。
  “爸爸呢?”韓磊的聲音從廚房門口飄了進來。
  紀筱妍低頭沖洗碗盤上的泡泡,愣了一會儿才會過意來,心虛的答:“出差去了。”
  身后許久沒有聲音“韓磊他出去”了嗎?她松口气回過頭,但見韓磊依然沉默的倚在門邊。
  對峙許久,韓磊開了口。“沒想到你純洁的眼神沒變;說謊的技巧卻大有精進,”青筋浮上他的額頭,“我給了你這么多机會,你卻到現在還不肯對我說實話。”
  “我調查過了,你根本沒有結婚!”韓磊低吼,“你想嫁的人呢?他發現你怀孕,所以拋棄你了?”
  “不,我真的結婚了。”紀筱妍流著眼淚說。“在這里。”她指著自己的心口,“我這里已經嫁人了。
  七年前,在小小的教堂里,她獨自在神前誓言“我愿意”,當時沒有婚戒,沒有牧師,沒有鮮花,沒有親友的祝福,也沒有……新郎,只有肚子里的小寶主是婚禮唯一的見證人。在這樣冷冷清清、凄凄慘慘之中,她卻覺得巨大無邊的幸福團團包圍,能夠清楚知道自己愛誰。
  屬于誰,比起那些還在茫茫人海中尋尋覓覓的人,她已經是夠幸運了。
  從那一天起,她知道自己再也不會愛上任何一個男人像愛韓磊這樣深,即使他背叛了她,即使他并不愛她、妒火燒光了韓磊的理智,她在這里哭著說她心里有一個男人,而且她的心已經嫁給他了,是誰?他要將他找出來碎尸万段。
  “那小瞳呢?他是我的孩子吧?你有膽子就繼續扯謊下去!”韓磊抓住她的肩頭,死命的搖晃。
  韓磊的臉和小瞳的臉在她眼前交疊,一樣濃黑的發色,一樣棱角分明的臉,漆黑的雙眼,挺直的鼻梁,充滿男子气概的闊嘴,那是那兩兩相像的臉孔。帶著無法否認的悲哀,紀筱妍點了點頭。
  “當年,你怀著我的孩子卻离開我?你想讓我的儿子去叫別人爸爸?”理智完全背离了他,讀他發出如怒獅般的巨吼。
  “不!我走了以后,才發現自己已經怀孕了。”
  “所以,你當年离開我只是很單純的想和他在一起,卻沒想到倒楣的怀了我的种!”韓磊已經口不擇言。
  “我走,只是因為著透你的真面目。發現怀孕之后。我更慶幸自己已經离開你,因為你更不可能是個好爸爸!”紀彼筱給了韓磊致命的一擊。
  原來在她的心中,他竟然是如此的不堪,七年的相思,卻換來這樣血淋淋的指控,他真的被擊垮了。“不過雖然如此,我還是很高興有了小瞳。”紀筱妍挺起胸膛友勇敢的說:“小瞳不會叫別人爸爸,事實上;他的生活里只有媽媽,他很清楚他的爸爸已經死了。”那么,你現在最好教教他什么叫做死人复活。”韓磊緊握雙拳,“因為他的爸爸已經复活了了。”
  “韓磊,何必苦苦相逼呢?你還如此年輕,何必要一油瓶來綁住你。”
  “這就是小瞳在你心目中的价值,一個拖油瓶?很好,那現在你就可以擺脫拖油瓶,順順利利去嫁給你心目中的愛人了。”韓磊殘忍的說:“當然,如果他還要你的話。”
  淚水放肆的流,流過她蒼白的小臉,流進她顫抖的小嘴。她不明白,七年前他不要她,七年后為何又來苦苦糾纏?
  “叔叔,我喜歡你。”小瞳不知何時來到廚房,他害怕又不解的問:“可是,為什么你常常惹媽媽生气呢?”
  “小瞳,叔叔沒有惹媽媽生气。”韓磊強忍住憤怒跟傷心,愛怜的摸摸小瞳的頭,就像一個父親一樣。
  她為他生了一個孩子,用他記憶中那具美麗的身体……他激動得不能自己。
  “我們只是在談事情,大人的事情,”他安撫著小瞳。
  “媽媽,真的嗎?”小瞳擔憂的問。
  “嗯。”紀筱妍勉強點點頭,畢竟那种血濃于水的父子親情,不是她可以斬斷的。
  “看,叔叔沒騙你吧?”
  小瞳迷惑了,不知道為什么,他真的不想怪眼前的這個叔叔。
  “告訴叔叔,小瞳想不想要爸爸呢?”
  “會教我打棒球。騎腳踏車的爸爸?”小瞳的眼神發亮,但是,他突然把頭搖得像博浪鼓似的。,“小瞳的爸爸死了。噓……”他把食指放在嘴上,小聲的說:‘別讓媽媽听到,她會哭的。”
  “小瞳,乖,你去外面看卡通影片,好不好?”小瞳超齡的成熟,讓紀筱妍心頭糾結起來。她是不是太殘忍了?
  “媽媽,卡通影片早就演完了。”小瞳揉了揉眼睛,一副愛困的樣子。
  紀筱妍看了腕表一眼,八點多,她跟韓磊對峙了這么久?
  “媽媽幫你洗澡澡,洗完澡澡是睡覺羅。”紀筱妍越過韓磊,牽起小瞳往浴室走去,韓磊不是個不識相的人,他應該懂她的意思。
  不一會儿,浴缸里放滿了水,母子倆打起水仗,在小瞳呵呵笑聲里,紀筱妍听見客廳的大門開了又關,韓磊了吧。
  洗完熱水澡,送小瞳上床后,紀筱妍一點睡意也沒有,明天她恐怕又要黑著熊貓眼去上班了。到廚房泡了杯溫牛奶,她柱客廳走去。
  “如果我沒記錯,我們的談話好像還沒結束?”站在窗前的韓磊猛然回頭。
  垂在她胸前的濕頭發悄悄穿透白色的蕾絲睡衣,兩朵玫瑰隱約可見,韓磊的聲音消失在紀筱妍純洁又引人發狂的性感里。
  “我以為你已經走了。”紀筱妍不想在他面前示弱,硬生生壓下想逃回房間換衣服的沖動,她不再是當年那個忸怩的小女孩了。“今天已經很晚了,我想我們可以改天再約時間……”她坐進韓磊對面的沙發里。
  “好讓你有時間帶著我的儿子逃開!”韓磊暴躁的大吼。
  察覺出他的吼叫很可能惊醒小瞳,他爬了爬落在額前的黑發,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
  他不想大聲的,他想過要好好談的。可是,該死的她,竟然穿著那樣純洁又性感的睡衣坐在他的眼前,害得他經脈賁張,逼得他發狂…“兩條路……”韓磊看了她一眼,卻被自己暗啞的聲音嚇了一跳,他赶緊把眼光移到加處,尷尬的清了清喉嚨,故作鎮定的下最后通牒,“兩條路,一是把小瞳還給我,或是嫁給我。”
  “嫁給你?”紀筱妍惊呼,”難道你把婚姻當儿戲?”
  “不是儿戲。韓家需要一個女主人,原本娶誰對我來說都是一樣的,不過現在有了小瞳,我不希望日后有一個會虐待他的后母。”韓磊把眼光移回她的臉上。“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娶你。”他無情的說:“反正無論如何,小瞳總是需要一個保母的。”
  他看著她沐浴后的小臉,干淨得讓人想咬一口。“你可以不必這樣大費周章的,如果你肯高抬貴手放了我們,以后你還是會有自己的孩子的……”紀筱妍顫抖的開口。
  “我說過,我不會讓我的孩子叫別人爸爸的!”韓磊口气十分強硬。“而且,看你居然可以穿成這副模樣在深夜會客……”他走近紀筱妍,居高臨下的盯住她的胸口,那里面沒有罩子,兩朵若隱若現的玫瑰在他的注視下逐漸變得堅挺……
  發現韓磊竟然只要用眼睛就能挑起自己的生理反應,紀筱妍不禁懊惱的用雙手圍抱在胸前。
  “我想如果我再不出面,恐怕有一天,小瞳真的會搞不清楚自己的爸爸是誰……”欲望燒昏了他的頭,他語無倫次的說道。
  “你這個……”紀筱妍刷白了臉,霍然起身甩了韓磊一巴掌。
  “你要為這一巴攀付出代价。”韓磊粗魯的抓住紀筱妍的雙手,用身体緊緊地把她壓在沙發上。
  紀筱妍在韓磊身下顫抖,紅碰色的唇像在風中搖曳的小紅花,兩朵壓在他胸前嬌嫩欲滴的玫瑰,上上下下的吐露著不規則的呼吸。
  韓磊覺得自己快瘋了,他抖抖顫顫的吻上紀筱妍的紅唇,同時吻到咸咸的淚。這張唇他想了七年,也折磨了他七年,他死命的吻住她,再也放不開她。他撥開粘在她臉上的長發,輕柔的攏到她的背后。
  抓住紀筱妍的大手放松了,不知何時,移到她的胸前忙著采蜜。紀筱妍想要說話,才一張口,韓磊的火舌立刻入侵,攪得她昏頭轉向。
  “唔……”
  就在紀筱妍被吻得快要窒息的時候,韓磊開始轉攻她細白的頸項,然后沿著优美的頸部曲線往下,擠進白蕾絲睡衣領口,吻住她胸前的一只玫瑰花瓣,又舔又含,一只手則從裙擺底下長軀直入,在另一朵花瓣上又擠又揉,恨不得把花瓣揉進自己的皮膚里。
  天啊!他想她想了七年,渴望了七年。從十八歲的小女孩變成一個二十五歲的女人,她的肌膚依然吹彈可破、晶瑩剔透,而她的身材更加凹凸有致,對一個七年沒有碰過女体的男人來說,有著絕對致命的吸引力。
  他不想傷害她的,他只想里她甜美的呻吟,他只想把她好好的愛個夠。
  紀筱妍咬住唇,抓住韓磊埋在她胸前的頭,原來要推開他的,不知怎的,她卻反而將他更用力的按在自己胸前。她的唇想念他的唇,她的胸口也需要他的滋潤,他的吻怎么都不夠……
  熱浪從韓磊的口,韓磊的手,一波一波的注入紀筱妍的身体里,睽違已久的情欲在她体內蘇醒;那种七年前她一度以為已經死去的熱情,再度被同一個男人點燃。紀筱妍盲目的拉著、扯著,貪圖韓磊更多的体溫。
  察覺出紀筱妍的需要,韓磊咧開嘴,快速起身脫掉身上的衣物。
  清晨第一道陽光射進來,紀筱妍醒著;卻不想起來,她用被子緊緊裹住身子,害怕面對自己的赤裸。
  昨夜,在瘋狂的情山欲海里,在韓磊炙熱的怀中,她記得在他猛烈沖刺的浪潮中,小小的沙發在烈愛狂情中移位了,好像漁夫在惊濤駭浪中終于棄守破碎的小船。他抱著她雙雙滾到地下,像台風般盡情肆虐著她嬌軟無力的身軀……
   
         ☆        ☆        ☆
   
  送了小瞳到學校,換上藍色套裝后,紀筱妍反常的化了個濃妝,她不希望同事們看出她眼眶下的黑眼圈,而這樣的她比起平索薄施脂粉的清純模樣,更增添一份非比尋常的艷麗。
  “紀秘書今天特別迷人。”業務小江向來以油嘴滑舌出名,紀筱妍對他的贊賞不予置評,僅以一個謝字敷衍。
  紀筱妍在一家小小的資訊公司工作,整個公司上上下下只有十二個員工,公司主力在企划制作各种光碟片上,因為公司小,所以雖然名為秘書,紀筱妍卻也負責了一部分光碟內容的企划制作,最近她正忙著規划一系列台灣昆虫介紹的套裝光碟,從搜集資料到編寫內容,讓她很有成就感。
  “張大哥,早安。”
  張群英是紀筱妍的老板兼頂頭上司,更是房東太太的儿子,七年前,挺著大肚子的紀筱妍在父親的盛怒下逐出家門。
  “讀書?叫你不要讀你偏要,你不是很有骨气嗎?現在大著肚子回來,我們家沒有你這樣丟人現眼的女儿,你走的那天我們就當你死了!”當時父親就是如此對她說。
  紀筱妍真的但愿她死了,可是,孩子是無辜的啊!她茫然的回到台北,在走投無路的時候,是和藹的張媽媽在不收押金的情況下把房子便宜的租給她,并且命令儿子在最短的時間內替紀筱妍找到一份穩當的差事,否則像她這樣一個大學沒畢業又未婚怀孕的女孩,是很難找到工作的。
  臨盆之際,送她到醫院去的是張大哥,分娩醒來,守在床前陪著她的是張媽媽,這一年來,他們不只是她的老板与房東,更是她的恩人兼親人。
  “筱妍,怎么了,是不是沒有睡好?”張群英敏感的在紀筱妍濃妝的臉上看出憔悴。“是個是我給你的!工作量太大了?如果是的話,你一定在老媽發現之前先告訴我:讓她知道我虐待你的話,我就沒好日子過了。”他滑稽的發發抖。
  張群英滑稽的動作讓紀筱妍得到短暫的輕松,她給了他一個燦爛的笑容,“我沒事,只是昨天失眠,不過我還是會努力工作的。”
  “既然沒睡好,就別東奔西跑了。”讓我自己去拜會客戶;你就乖乖的留守,做好動物系列的企划案好了”“張大哥……”
  “別跟我爭,不過在我出門前,要麻煩你替我再檢查…一次資料是不是都准備齊全了。”
   
         ☆        ☆        ☆
   
  “果然是老闖眼前的紅人。”張群英剛离開公司,業務小江就在一一旁酸酸的道。
  事實上打從兩年前他進了公司,第一次見到紀筱妍立刻惊為天人,死纏爛打了好一陣子;紀筱妍卻始終不為所動。后來他旁敲側擊之下,得知張群英与紀彼妍之間的關系后,便認定他倆之間必有不可告人的曖昧,于是他有意無意的常在紀筱妍面前大作文章。
  對于這种唯恐天下不亂的好事分子,紀筱妍一向不多賣唇舌,多做解釋,因為她根清楚這樣只合愈描愈黑,“敬而遠之”是她面對小江的唯一態度。
  “博多實訊公司您好……”電話鈴聲打斷了小江的挑釁,紀筱妍很快接起電話。
  “您好,請問紀筱妍小姐在嗎?”是一個全然陌生的聲音。
  “您好;我就是。”
  “您好,我是韓先生的秘書,敝姓吳。韓先生要我這几天去接您和……小瞳。”對方頓了頓。
  “接我?”韓磊的秘書?在經過昨夜之后,他叫他的秘書來接她,接她去哪儿?
  “是這樣的……”面對紀筱妍的沉默,吳秘書冷淡的說:“韓先生已經決定這個禮拜天舉行結婚酒會。不過他說小瞳年紀小,需要時間适應新環境,所以吩咐我愈快把你們接過來愈好。”
  韓磊連話都不愿意親自跟她請,想必他認定了昨晚是她故意勾引他的吧!竟然叫秘書幫他處理這樣的私事,這不是教她難堪嗎?
  “另外紀小姐的工作,韓先生希望您能盡快告一段落。”
  紀筱妍知道憑自己的力量,是絕對爭不過韓磊的,而她也不想再因為個人因素,讓張大哥和張媽媽擔心。
  面對吳秘書公式化的口吻,紀筱妍不再多問。對韓磊來說,她就像一件可有可無的小CASE,就讓一切用最簡單的方式處理吧。
  當天,紀筱妍將离職書与兩個月的房租一起裝在信紂袋里,在張群英下班之后,悄悄的放在他的辦公桌上。
  回到家,收拾好東西,把房子掃得干干淨淨后,她帶著小瞳坐上一輛豪華的黑頭車,來到韓磊位在淡水的家。
  那是一棟占地八百坪,視野极佳的高級別墅。
  巴洛克式的豪華建筑,白色的雕花柱子,透出和韓磊的秘書吳雨慧一樣冰冷冷的顏色。
  吳雨慧在按了門鈴之后就急忙坐上黑頭車揚長而去,丟下紀筱妍抱著早已睡著的小瞳和兩個大皮箱,孤零零的站在大門口。
  大門打開了,有人接過了熟睡中的小瞳,有人提起沉重的行李,更有個溫暖厚實的臂膀圈住了紀筱妍。
  “筱妍,王媽終于等到你了!”
  飛霜白了王媽的頭發,皺紋爬上了她的眼角,但是那樣慈祥的笑顏,十年來未曾改變,那是曾經比親娘還疼她的王媽啊。
  “好孩子,你受委屈了。”王媽輕輕拍著紀筱妍,了解的說。
  所有的忐忑不安,都消融在王媽溫暖厚實的擁抱中,紀筱妍哭得啼哩嘩啦,一發不可收拾。
  “好好好;別哭了。王媽來給你介紹介紹,這位抱著瞳少爺的是阿碧,在這儿兩年了,是個年輕乖巧的好姑娘,以后瞳少爺就要麻煩她了。”王媽繼續說:“另外這個提著行李的小伙子,是國園阿志,園子里的花花草草可都是他的杰作喔!”
  兩位年輕的家仆皆綻開靦腆而誠摯的笑容,淚眼迷漾中,紀筱妍已經開始喜歡上這充滿人情味的新家了。進了屋子,阿碧抱著小瞳到儿童房里去睡覺,王媽則領著紀筱妍來到一問臥室,只見水藍色的窗帘,寶藍色的床舖,連衣柜、梳妝台、沙發都是藍色系的,整個房間仿佛就要和窗外的海大連成一色。
  “洗個澡,然后好好睡一覺。”王媽拍拍紀筱妍的手,“王媽要給磊少爺打個電話,他問了好几回你到了沒有呢。”
  都快十一,點了,韓磊退役回來嗎:還是,他根本不住在這里呢?那些有愛人不都是好几個家的嗎?紀筱妍突然想起韓磊的爸爸。
  望著紀筱妍欲言又止的神情,王媽主動解釋道:“磊少爺說今天有應酬,晚點才會回來?”
  那么今天不會見到他了。紀筱妍解脫的歎了一气,眉宇間卻有掩不住的失落。
  “孩子,相信王媽。王媽從小看著磊少爺長大的,他心里從來沒有別人,只有你一個啊!”王媽鼓勵的說著,“這場婚禮,早在七年前就該辦了。”
   
         ☆        ☆        ☆
   
  紀筱妍很感激王媽的一番話,可是她早已過了作夢的年齡,如果他在乎她,會把她丟在家里六天嗎?她每天數著日子,卻等不到新郎,他像是從地球上消失了一洋,連人影都沒出現。她不敢問,也不敢想,他住在哪里?雖然他的味道還留在她的心里,他的力道還留在她的身体里,雖然她知這她始終沒能忘記他,可是她也清清楚楚的知道,他的心里一點也沒有她。
  就在韓磊消失的第七天,此時,在東區的某五星級飯店里已經是冠蓋云集,富商巨賈齊聚一堂了,而紀筱妍正是今天的主角之一。
  韓磊還記得今天他要當新郎嗎?他記得今天要為小瞳“娶”一個保母嗎?
  紀筱妍坐在化妝室里,造形師正在幫她做最后的修怖,然而她小巧的臉蛋上沒有一絲准新娘的喜悅,卻有和分棄婦的難堪。
  “韓董事長之前不停威脅我,千万別搞砸了今天的婚宴。”造形師吐了吐舌頭。
  原來眼前這位名叫miky的造形師是韓磊親自指名釣,是個專做新娘造形的名家。她以為韓磊對這婚札宴毫不關心。
  不過換個角度想,雖然韓老爺子已經過世四年,但韓氏集團在商場上的地位卻不曾有絲毫動搖。因此,韓夭集團董事長的婚禮怎能出現個寒愴不堪,見不得人的新娘子呢?
  “韓董事長千交代万交代的,害我還以為夫人是個見不得人的丑八怪,沒想到是個麗質大生的大美人。”Mikyt贊美她。
  紀筱妍身上穿者一件玫瑰淡彩的禮服,Miky說這件橙服是韓董事長親自選的,以玫瑰紅平針腊布料縫制,并覆以細眼网紗的無肩帶長禮服,用彩珠表出具有層次感的玫瑰花樣,細网眼紗的透明和攻瑰花的嬌妍緊緊包裹住她魔鬼般的身材,若隱若現的透明禮服,逼出她清純气息中不經意流露出的性s格。miky說一般造形師一定會針對她給人的表象,把她打扮成一“朵清純小百合”,只有韓董事長獨具慧眼,竟挖掘出她內在性感的一面,將她化作懸崖旁綻放的玫瑰般那樣空畫又嬌艷,引得人們愿意為她粉身碎骨。
  她原本烏黑直亮的及腰頭發,在Mikyg的巧手下,呈現出大波浪的自然風情,為了配合服裝的顏色,她的頭發也挑染成紅棕色。此外,Miky舍棄俗麗的發飾,將她前額的頭發弄成兩道松松的發東,然后左右交叉固定在耳后,紅棕的大波浪在發束兩邊傾泄而下,滑過她的粉頸,垂落在胸前。
  在miy完最后修飾后,出現在鏡子前的,就是一個雙頰紅中透肉,嘴上閃耀著玫瑰光澤的小女人。
  紀筱妍審視鏡中的人影,不得不佩服韓磊選擇衣服的眼光,想必他常常送女人這類的東西吧!她低頭傻傻的發起愣來。
  再抬起頭,她看見鏡中多了一個人,一個已經在她眼前整整消失了六天的人:,韓磊穿著一身筆挺的黑西裝,神秘的黑將他原本就修長的身形拉得更挺拔,油亮濃密的黑發服貼在耳后,讓他看起來英姿勃發。
  他一動也不動的看著她,他走近貼在她身后…
   
         ☆        ☆        ☆
   
  為了讓小瞳不致背上私生子的名聲,韓磊向外宣稱自己在七年前便已与紀筱妍結婚,卻因為他父親的反對,所以沒有擺酒宴客。而令他父親過世多年,所以才重宴賓客;順便昭告大家,別再幫他做媒了。
  大家對于被藏了七年的新娘子自然十分好奇,紛紛引頸一睹嬌顏。而當身穿黑禮服,俊挺的韓磊娩著妃彼妍出現在大家面前的時候,她的成熟艷麗立刻引起現場一陣騷動。
  在他倆就定位后,一名侍者送來雙方的結婚戒指,韓磊在眾目睽睽下將一只絢麗的鑽戒套上她的手。听說本省人有個習俗,就是在套戒指的時候必須把手指彎曲起來,不能讓對方一路套到底,否則日后就真的被套牢不能翻身了。可是紀筱妍卻愣愣的筆直著修長的手指,讓韓磊套到底;早在小學六年級,她就被他套牢了,她只恨他不愿意套住她一輩子啊。
  出人意料的是,在她為韓磊套上婚戒的時候,他也是直挺挺著手指讓她套到底,而且,他臉上挂著一种笑,韓磊在如雷的掌聲中,攬過她的腰,結結實實的吻她的唇。
  剎那間,人聲、掌聲、暄嘩聲都不見了,紀筱妍只听自己和韓磊如擂鼓的心跳,四周只剩下他的体溫、他的抱、他的親吻……而他強動的力道,讓她的頭不住向后仰。
  突然,韓磊拾起一只字,穩住她的頭,火舌不斷往她口中挺進翻扭,吻得她的唇愈來愈處脹。
  紀彼姘昏沉沉的挂在韓磊身上,如果他再不放開她;她就要因為窒息而昏倒了,就在此時,韓磊倏地离開她的唇,目光炯炯的看著她被吻得發腫的紅晨,為了她昏倒,韓磊緊握住她線細的腰肢,讓她緊緊靠在他于側。
  沒有人看過韓磊如此失去控制,而且竟然是為了一、女人。年輕英挺,事業有成的他,一直是許多商場老手心目中的乘龍快婿,許多商界大老常安排好相貌版云,韓磊雖客客气气的赴會,可是一旦飯局結束,一切就專束了,沒有体貼的護送,更逞論柔情的電話邀約,連他勺微笑,都在飯局結束的那一刻起被無情的收回。
  很多人都覺得韓磊看女人時,眼神絲毫沒有光芒,莖至是冷醋的,更有不少心有未甘的人放話,說韓氏集回的董事長根本就是個同性戀!
  可是剛剛一記火辣香艷的熱吻,已經跌破了所有人的眼鏡。
  一手攪著美嬌娘,一手拿著酒杯,韓磊帶著紀筱妍周旋在眾賓客之間。而紀筱妍也不忘巧笑情兮一番,事實上,她清新如蓮般的气質,早已征服了一張張精明的臉孔。
  倒是紀筱妍覺得自己的臉都快笑僵了,同時,失望之情浮現在她臉上。她多么希望可以在人群中找到一絲熟悉,一點力量,她告訴過張大哥的,可是他投來。滿室陌生的祝福讓她無所适從,在女人生命旅程中最重要的日子里,她只希望有個親人能為她的婚禮做個見證,讓她不至于覺得自己好像被這個世界遺棄了。
   
         ☆        ☆        ☆
   
  她在找誰?想誰?在為誰期盼,為誰失魂落魄?她心里的那個渾帳人在哪里?
  看著紀筱妍左顧右盼的模樣,不禁讓韓磊妒火中燒。為了懲罰她的分心,他故意走開,留下她一個人,他知道膽小的紀彼妍有多害怕人群。
  一分鐘,兩分鐘,十分鐘過去了,紀筱妍對著人來人往的賓客,笑得臉都快僵了,韓磊仍然沒有回到她身邊。
  “小麻雀終于飛上枝頭變鳳凰了,真是可喜可賀。”一個酸溜溜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蘇麗紅?”紀筱妍一眼就認出她來。
  “果然是好記性。”蘇麗紅皮笑肉不笑的說。“真是好啊,嫁給了全世界最性感的男人。”她舔了舔唇,“不過,你可要努力‘伺候”,免得他因為欲求不滿‘又’找上別人。”
  “‘你放心,我一定會讓他‘忙’得沒有時間去理外面的花花草草。”明知蘇麗紅与韓磊之間的确交情匪淺,紀筱妍然不甘示弱的說,只是聲音里隱隱透出一絲不确定。
  “哎呀,沒想到你也有爪子哪?”蘇麗紅掩住嘴假笑起來。
  紀彼妍覺得她再也忍受不了了。“很抱歉,蘇小姐如果你是來祝賀的,我謝謝你,但是如果你是來我碴的,我恐怕要請你出去了,畢竟韓磊娶的是我,而我不會容許你再來破坏我們。”
  看著韓磊已經往這邊走來,蘇麗紅扭著腰肢夸張的迎向他,邊走邏喂位,“哎呀,人家不管啦!韓大哥,你看人家好意來恭喜你們,你的小妻子卻要赶我出去。”
  “好意思,小紅。”韓磊瞥了紀彼妍一眼,“內人不懂事。這樣好了,走,我敬你一杯,算是給你陪不是。”他摟住蘇麗紅的肩頭,往吧台方向走去看著他們雙雙离去的背影,紀筱妍眼前頓時覺得模糊起來。別哭啊,她在心里警告自己,同時用力的咬住下唇,直到嘗到一絲咸咸的腥味。
  突然有人輕輕拍著她的眉,她抬起頭來,看見張群英關心的臉,熱淚迅速捅進她的眼眶。
  “筱妍,你今天好漂亮,恭喜你。”張群英懇切的說。
  “張大哥,張大哥……”紀筱妍忍不住扑進張群英的怀里。
  “對不起,張大哥遲到了。”張群英的說。“不果每次遲到都可以得到這樣熱情的待遇,早知道哥以前每天上班都該遲到才是。”
  紀彼妍不好意思的离開張群英的怀抱。米群英仔細端詳紀彼姘,“想不想到陽台吹吹鳳廣義。
  匐開冷冷的歡樂會場,和老朋友站在陽台上一起吹京的自然風,讓紀彼妍真正的放松了。
  “你知道,小江今天本來也想來。”張群英笑著說:我用老板的權力給了他許多額外的工作,他現在公司加班呢。”
  “想不到張大哥也會濫用職權。”紀筱妍笑逐顏開。‘因為今天可是彼姘的大日子,我不希望小江破坏吊乙情。”張群英認真的說。
  已彼妍惊訝的看著張群英。長群英繼續說:“你知道,張大哥雖然待在公司的時多,對于小江造謠的功夫卻也略有所聞。我一個大e所謂,但是在你最重要的日子,我…一定要保護你。長大哥能夠送你最后的禮物了。”
  張大哥……”紀彼妍便咽了,“能夠遇到你和張媽戲這一生最大的幸運。…張群英關愛的拍拍她的背,“別哭了,再哭就要變成小花貓了。”
   
         ☆        ☆        ☆
   
  敷簿過蘇麗紅,好不容易讓她別再吵鬧后,韓磊跑遍整個會場,卻在二樓的陽台上看見紀后妍和一“個男人摟摟抱抱。看起來,他的懲罰反而間接促成了她的好事?
  剛剛才跟他吻得難分難舍,這會儿倒好,一轉眼,她立刻就投入另一個男人的怀里。咬……咬牙,他戴上好風度的面具,笑嘻嘻的走近他們。
  “筱妍。”韓磊給她一個夸張的擁抱,接著占有性的摟住她的腰,“怎么不跟我介紹一下。”他親昵的捏捏她的小臉、。
  韓磊親密的舉動,讓紀彼妍十分不習慣,張大哥在這儿呢。
  “這位是我以前的老板,張群英先生。”紀被妍不著痕跡的拉下韓磊握在她腰上的手,走到張群英的身邊。
  “你好,我是韓磊。”她竟敢當他的面護著另一個男人!忍住即將揮出的拳頭,韓磊還是很有風度的伸出手,用力的握住張群英伸出的手,“謝謝你照顧筱妍。”
  “哪里,筱妍是個耐心又盡責的好女孩。”張群英看著紀筱妍,真誠的說:“她的离開,最大的損失是。“韓磊一向這樣握得人發疼嗎?他納悶的想。“看來,你的老板十分欣賞你。
  “韓磊對著紀彼筱挑起眉毛,“不過,親愛的,大家都在等著我們開舞呢。”說完,韓磊向張群英點頭致意,然后摟住紀筱妍,重新加入熱鬧的人群中。
  韓磊的高超舞技彌補了紀筱筱生疏的舞步,一曲舞罷,兩人完美的搭配傅得了滿堂彩,惹得不少賓客紛紛滑進舞池,一時之闖歡樂盈室。
  才剛開完舞,韓磊又鐵著一張臉一言不發的踱開,加上張群英也提早告辭,回公司加班去了,寂寞与無助充塞在紀筱妍的心頭。
  雖然新娘子美得讓不少男人心頭痒痒的,但是,韓磊剛剛那個具有宣誓性又充滿占有欲的熱吻,任誰都沒有那個膽子去招惹新娘子。因為万一一個不小心,韓磊大口一張,數十年苦心經營的公司可能就此被他并吞了。
  “可以遠觀而不可褻玩焉”,就是大家對紀筱的一致觀感。
  看到韓磊正摟著蘇麗紅有說有笑,一副樂不思蜀的模樣,給紀筱妍難以面對周這一雙雙揣測的眼光,她想,她一定是全世界最狼狽的新娘子了。
  “我有這個榮幸与全世界最美麗的新娘共舞嗎?”
  終于有個不怕死的家伙過來邀舞了。紀筱妍正想開口拒絕,抬起頭來卻看見一雙溫暖熟悉的眼眸。
  “李銘源大哥!”紀筱妍打從心里發出微笑。‘好久不見了。”
  她開心的把手交到李銘源手里,兩人一同滑進舞池。
  真的是好久不見了。那些往事,那些青春,在美蘆的裙擺弧度中擺蕩,蕩出清清楚楚的昨日情怀,也蕩出陳郁濃烈的痴愛糾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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