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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舒美江被邢孝天決定訂婚的消息震懾住。
  她十分意外,卻又不明白自己心中那股不知名的痛是因何而來了那原不于她的事的,可她又無法否認自己心中确實受了一陣打擊。
  訂婚宴据說是在希爾頓飯店舉行,邢宅上下全參加了,就她要留守看家,本應感慨于被棄于外的無奈,但她反而慶幸自己沒參加。
  "我是怎么回事?"她自言自語地自問。
  真不知自己是什么心態?沒來由的疲憊,沒來由的心痛,外加沒來由的失落感,難道是她愛上了邢孝天?
  不會吧!?舒美江被她自己這個荒唐想法嚇住了!
  她拼命想甩掉這令她芳心大亂的想法,她不可能,也不該有非分之想;邢孝天是她不能愛,也不該愛的男人,她气自己不該痴心妄想。
  立在門口的邢孝天已在屋外觀看了她一上午,他故意騙美江說他今天訂婚,還故意讓小何、阿美都休假回家,一切只因為他想一探美江的反應。
  原本他還擔心美江會不在乎,但現在他倒宁可相信美江迷糊得弄不清自己的感情,否則她不會呆呆地坐在客廳一整個上午,還淨做些奇奇怪怪的事。
  他抱著小奮推開門問;"你到底在干什么?"
  "啊!"舒美江猛地從沙發上彈起。
  她被邢孝天的問話嚇了一大跳,仿佛心事被窺個正著。她羞紅了臉,撫著差點蹦出來的心,對著他一味汕笑。
  邢孝天放下舒奮,拍拍他說:"小奮上樓去玩,""好。"他說的話仿若圣旨,小奮答后飛也似的奔上樓,舒美江看向梯口,有點吃味地說:"真不知你是他爸爸,還是我才是媽咪?我叫他都沒這么听話。"
  "都一樣嘛!"邢孝天嘻笑道,"哪里一樣?我怀胎十月才生下他,你又不是他老爸,根本不一樣,他沒摘清楚!"
  "他喜歡我,還希望我當他爹地,就等他的媽咪點頭而已。"邢孝天話中有話地說。
  舒美江冷眼看他說:"這笑話可不好笑,""原來你也听得懂拐彎抹角的話啊!?"邢孝天朗聲大笑地取笑她一番,舒美江白他一眼,沒當他是老板地丟了他一個枕頭當謝禮,事后她轉身走向廚房,邢孝天也趨步跟迸,舒美江突然轉身和他就撞個正著,他的胸膛硬梆梆的,害她撞得差點歪了鼻梁,她忍不住埋怨道:"干嘛跟在我后頭?"
  "也沒人教你突然回頭呀!人家開車也不准隨意倒車的。是你不懂交通規則,還怪我?"邢孝天反將她一軍,舒美江突然不服輸地嚷:"高速公路行車也要保持一定距离,你根本沒有安全概念!:""哦!那你的意思是要我賠嘍?"
  邢孝天故意向她逼近,舒美江節節后退,想保持距离,以策安全,她慌忙地尋找其它話題說:"訂婚宴怎么這么早結束?"
  "我想結束,它就結束。"他說得一副天大地大我最大的表情。
  舒美江再度把話題轉向,她問:"小何和阿美呢?"
  "我放他們几天假,讓他們回家去度中秋,""真的!?。舒美江眼睛為之一一亮,她滿怀希望地問:"那我可不可以也休兩天假呢?"
  "你也想休假?"
  "我想去高雄看朋友。"
  "那我怎么辦?你忍心丟我一個人在家沒飯吃嗎?"他存心教美江有罪惡感,"可是我也有假可以放吧?"
  她不明白他為何故意把話說得暖昧不清?想自己不過是個管家,又不是賣給邢家二十四小時,可是說也奇怪,她就是會升起罪惡感,"其實我已經安排好了。"邢孝天退開她一步笑說,""什么?"
  "我們到台南部去玩。"
  "我們?"舒美江還沒會過意。
  "小奮、你和我,我們。"
  "我們!?"舒美江大吃一惊。
  "收拾兩套換洗衣服,下午出發,"邢孝天丟下她逕上樓而去。
  舒美江一時回不過神來,她不明白這是怎么回事?
  他要帶他們母子去玩,而他今天剛訂婚?他是殷茵的末婚夫?她真的不明白,非常地不明白。
  由北南下,一路上,舒美江始終不敢相信坐在前座開車的人是邢孝天;對她而言,一切仿佛在作夢,可是卻又是不爭的事實,因為他在眼前。
  他們的目的地是位于嘉義大埔鄉的"跳跳農庄",但他們准備先上阿里山過上一夜看日出,此刻他們已在半山。所以舒美江始終不敢開口打扰邢孝天開車,當他們終于抵達阿里山時,舒美江忍不住擔憂地問;
  "你這樣放著未婚妻不管好嗎?"
  "出門來,別皺著眉頭,那些事你不用心煩,小奮我來抱。"他把舒美江輕拉至一邊,彎下身抱出小奮。
  舒美江跟在他后頭還是擔憂地問:"殷茵小姐如果知道會不會誤會?"
  邢孝天旋個身和她面對面,笑說:"你很煩耶!"
  "呃……我……我知道,我知道我很煩,可是……"舒美江垂下頭接受他的指控,雙手不停絞動外套的一角。
  邢孝天看得很是心疼,他不忍心看她一直為這事而受著良心苛責,所以他決定結束惡作劇的玩笑,他傾身覆在美江耳邊說:"我根本沒訂婚。"他笑著走開。
  "什么!?"舒美江不敢置信地大叫。
  邢孝天再度回頭笑答:"我說我根本沒訂婚,那是騙你的。"
  這一次舒美江听得明明白白,她气得雙頰鼓動,用盡吃奶力气地扯嗓大吼:
  "邢孝天"她恨不得瑞他一腳,賞他一拳;可是她忽然間安心了許多,難道她真的愛上他了!?
  因這個大發現,她的心受到了強烈震撼。
  "一間房。"邢孝天堅持著。
  "兩間房。"舒美江也絲毫不退讓。
  兩個人一直僵持不下,結果還是因為服務人員說:
  "對不起!只剩下一間房間,因為是旅游旺季。"
  簡單的解釋卻造就兩种心情,邢孝天一臉胜利,而舒美江卻一心郁卒。
  更教她郁卒的是,房間是單床的蜜月套房;一看至此,她連肩都垮了下來。
  "沒那么嚴重吧!?"邢孝天把小奮放至床中央回頭看她,眼神唇角全充塞著取笑意味。
  "你還敢說!為什么你要騙我說你訂婚了?"舒美江怒問。
  "開玩笑。"邢孝天笑答。
  他喜歡看她笑,但她生气時也別有一番韻味,有點嬌態、有點憨傻,卻仍不失美麗。
  他自知自己找到了塊寶,舉世無雙的寶,但可借他的用心她全不知不懂,可伶他一片痴情呵!
  舒美江的气始終持續不久,不到十分鐘,她泄气地說:
  "算了!我睡椅子你睡床。"既然他是老板,她想自己這种安排算是天經地義的。
  "何必那么麻煩?"
  "一點也不麻煩。"
  "床很大嘛!"邢孝天賊笑著。
  "休想我和你同床共枕。"
  "你儿子在中央,你還怕什么?"
  "你動机不純正。"
  "我什么也沒想。"
  "反正我堅持睡椅子。"
  "那我就在旅社外站到天亮。"
  "你……"舒美江气結地叫。
  邢孝天走向她笑問:"你伯什么?"他的手舉至她的頭頂處替她放下一頭長發,他輕輕撥弄起發絲又問:"你到底在伯什么?"邢孝天托住了她的后腦。教她不得動彈。
  舒美江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她的心扑通扑通地猛跳,她的臉像顆熟透的紅苹果,她的腳還不停打顫。
  "你……你……你……要干嘛?"她連說話都結巴。
  邢孝天沒有回答,只用行動表示,他的唇迫不及待地覆上她柔軟又紅艷欲滴的雙唇,火熱地索取她的唇香。
  舒美江因惊楞而忘了推拒。
  這一吻持續了好久,直至一個小小的聲音打斷他們。
  小客揉著惺松睡眼低語著:"媽咪,我要尿尿。"
  舒美江慌忙推開邢孝天,一臉羞慚地退后,因為太急,她整個人栽倒在床上。
  "美江,你沒事吧?"
  舒美江簡直快羞得無地自容,可她更气他居然還敢問她有沒有事?太可惡了!
  "媽咪……"小奮不明所以地望著他們。
  "小奮來,巨人叔叔帶你去尿尿。"他伸手抱起了小奮。
  最后他們約法三章,全部睡床,在舒美江堅持下,他發誓:絕不動手動腳,才讓這一夜落幕。
  "放心吧!會有机會采擷的。"
  "真的!?"
  "剛才農庄主人說想吃盡管摘,讓你吃到吃不下。"邢孝天笑答。
  "巨人叔叔說的是真的嗎?"小奮興奮地叫。
  "巨人叔叔何時騙過人?"
  "有。"舒美江馬上反駁。
  "你例外好不好?我其他人都不騙的。"
  "哦!那你就是存心欺侮我,對不對?"舒美江气惱地問。
  "巨人叔叔不可以欺侮媽咪哦!否則小奮就不跟巨人叔叔好了!"
  邢孝天好笑地問;"為什么?"
  "因為慧英干媽說媽咪笨笨的……"小奮煞有介事地答。
  舒美江漲紅臉大叫:"小奮,閉嘴!"
  灰暗暗的大地突然出現一道曙光真的是很美好的感覺,仿佛一天的開始是光明的、美好的。
  他們看完了阿里山的日出,才轉向他們預計的目的地"跳跳農庄"。
  筑建在山林間的"跳跳農庄"仿若是人間仙境、世外桃源,几間紅頂小木屋筑在面積廣大的果園之間,一抵達此地,舒美江馬上愛上了這個現代桃花源。
  "太美了!"看到餐廳前攀挂的百香果藤,以及一個個紅色果實,她忍不住輕天底下有几個儿子會說自己的媽呆笨笨?太好笑了!邢孝天忍不住捧腹大笑,一點也不顧形象的。
  "笑,笑死算了!"舒美江負气地嚷迸小木屋。
  入夜的農場涼意襲人,他們披著外套在外頭泡茶閒聊,小客則逕在附近追逐起螢火虫。
  "小客從沒這么高興過。"舒美江笑歎。
  她發現自己給小客的東西太少,從沒帶他外出玩過,更沒法給他一個真正的家、真正的父親,她原來欠他這么多;如果不是邢孝天帶他們出來,她恐怕還發現不出自己對小客的虧欠呢!
  "謝謝你!"她誠心誠意地說。
  邢孝天不禁楞問:"為何謝我?"
  "謝你讓我發現自己對小客的虧欠。"
  听她這一形容,他不禁要汗顏;如果她對小奮有所虧欠,那他不是欠他們母子更多?他曾經可以遏止事情發生的,但他沒有,他當時是:清醒的;所以,若有錯,他是難辭其咎的。
  "出來玩,開心一點。"他只能這么說。
  "我可不可以問你一件事?"舒美江怯怯地開口。
  邢孝天給她一個笑當鼓勵。"說吧!"
  "你為何遲遲不肯和殷茵小姐結婚?"
  邢孝天不假思索地答:"因為她不是我愛的人。"
  "那你愛的人在哪?她也愛你嗎?"
  "她不知道我愛著她,我找她找得很辛苦,這輩子我只愛她一人,也只有她能走進我心底。"
  "哦!"舒美江沉聲應著。
  她一臉陰妊,以為夜色遮掩得住,卻仍被他發現。
  他輕握住美江的手,深情地說:"也許你可以救我。"
  "什么!"舒美江嚇得急抽回手說:"不要開這种玩笑!"
  邢孝天被撥了一頭冷水,很郁悶地問;"你覺得我在開玩笑嗎?"
  她怎可如此刺傷他的心呢?雖然男人有淚不輕彈,但心可是會淌血的,她可知呀?
  "對不起!我累了,晚安!"舒美江匆匆奔向小奮的方向,拖著他走進另一間小木屋中。
  "我愛你,你什么時候才會懂?"對著美江的背影,他低喃、低歎,夜涼如水,他的心亦是,只因為情傷——
  三天后,他們結束度假回到台北。
  一回到台北,邢孝天馬上把自己投入工作,他開始早出晚歸,和舒美江几乎碰不上面,她知道他是在逃避自己,而她竟想念起他的擁抱,每一夜沒等到他進門,她是不敢熄燈的,听到他上樓的步伐,她才能安然入睡,她明明白白地知道自己真的愛上了他,雖知兩人身份懸殊,她不該愛的。但是愛了,還愛得不可自拔!
  入夜,她起床為小奮蓋被,卻發現小奮在發高燒,而偏偏小何今夜外宿,她慌亂地敲打邢孝天的房門,邢孝天一臉倦意地打開門問:"什么事?"
  "對不起!我不該吵你,可是小奮……"舒美江急得快哭了!
  "小奮怎么了?"邢孝天的睡意全失了,"小奮發高燒,請你送我們到醫院,拜托你!"她已經慌亂得快跪地相求了,邢孝天忙扯起她說:"你敢跪看看!?"他怒斥后說:"我換衣服,馬上好,你先抱小奮到車上去。"
  "哦!哦!"舒美江脫開他的手奔回小奮的房間,她把小奮抱到車上,不到三分鐘,邢孝天已坐進駕駛座,一路上他以瘋狂車速開抵醫院,并闖迸急診大樓。
  "醫生,小孩有沒有事?"邢孝天焦急地問。
  舒美江擔心得說不出話來,她只睜著大眼看著醫生,等待著醫生的說辭,"不會有事的,不過這种情形可能得持續個三、四天,他是急性的喉嚨發炎,等消炎后就沒事了。"
  "那需不需要住院?"
  "不用啦!只要每天按時來看一次,擦擦藥就行了!"
  "那現在?"
  "等燒退就可以回去了。。
  "謝謝!"邢孝天滿心感激地一謝再謝,從不知為人父母如此辛苦,現在了解反而更覺虧欠美江太多,五年的日子里,她獨自撫養小奮定是吃了不少苦吧?
  他伸手將美江摟迸怀中,這一刻他發誓,他再不讓她獨自吃苦。
  舒美江挑眉看他,頭一回覺得自己不再孤單無助,但她竟不知自己該不該依靠這有力的臂膀?
  舒美江發現自己愈來愈喜歡看著邢孝天,也發現他愈來愈喜歡笑,他和小奮玩時,讓她感覺自己在看著一幅天倫樂的圖畫。
  有時她會笑自己得了妄想症,因為她竟把邢孝天想成五年前那男子一一舒奮的父親,而那根本是不可能的。
  "媽咪,巨人叔叔在叫你。"
  舒美江把視線投向邢孝天問;"什么事?"
  "你不過來我怎么告訴你?"
  "你在玩什么把戲?"她不确定自己該不該過去,因為她發現邢孝天笑得很邪門,像在算計著什么。
  "你就那么怕我?他挑釁地問。
  "誰說我怕你了?過來就過來!"舒美江賭气地走近。
  她決定弄清楚他想玩什么把戲,結果邢孝天竟執起她的手,把她的手指頭含進口中;這舉動嚇得她差點心髒麻痹,她忘了掙脫,只呆呆望著他說不上話。
  邢孝天抬頭笑說:"你手指頭流血,我在幫你消毒。"
  "媽咪還痛不痛?"舒奮蹙眉問。
  舒美江茫然搖頭,她不明白他為何老是要挑逗她?而她到底該生气,或是一笑置之好?
  她是應該生气的;可是,她不想生气,甚至有點想笑。
  "媽咪,我告訴你,巨人叔叔都這么幫我消毒的哦!每回我手指頭受傷,巨人叔叔親親就不痛了耶!以后媽咪受傷也都叫巨人叔叔幫你親親,就不會痛了!"
  "哦!"舒美江不禁失笑。
  孩子天真,她卻無法不臉紅,尤其他又笑得很賊;此一刻她真希望自己能土遁,消失掉算了!
  邢孝天拉住她的手,坏坏地笑說:"是小奮說的哦!不是我喜歡占你便宜,不過我很樂意為你服務。"
  他的心在大叫:真是要命!只是一個輕輕接触,他的身体就起了反應。他的身体此刻就像點燃的火燒得熱熾,漸漸地連他的思考也失控了!
  舒美江在他眼中看到了欲望之火,眼看就要燒到她這一端,她用力地抽回自己的手,才讓邢孝天及時煞住。
  他尷尬地起身,并抱起舒容說:"小王子,該睡覺了哦!"他始終不敢去看美江,怕的是欲望再次點燃,他現在相信欲求不滿真的很痛苦,而美江她是絕不會了解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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